等楚舟几人终于舒舒服服的睡醒,爬起来吃饭时,时丹阳翘着脚得意的坐在对面,手舞足蹈给楚舟讲他今儿进门时都看到了什么。
楚舟脸黑的不行。
偏时丹阳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说完了楚舟,还大谈特谈其他几人的丑态,说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口沫横飞。
其他几人脸也黑了。
楚舟几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传达了彼此的想法,扔下筷子,飞扑到喋喋不休的时丹阳身上,联手将时丹阳牢牢地压在身下。
时丹阳双手在地上乱扑腾,哇哇大叫:“元兄,快来帮我啊!将这几人从我身上拉下去!”
楚舟冷哼一声:“长得丑,想得美!”
锦绣果然让时丹阳失望了,只斜斜看了一眼,淡淡提醒了一句:“注意分寸。”
说完头都不回的拎了两本书出了院子。
锦绣最近积攒了些问题,想去请教先生。
但不幸的是,在院子拐角刚好撞到迎面而来的先生,先生正和一灰衣老者边走边聊,两人交谈间,先生抬头一眼就看见了锦绣。
锦绣上前给先生行礼:“学生见过先生,先生这是去哪儿?”
先生指着锦绣对身边灰衣老者道:“这就是和你说的锦绣,你家孙儿心心念念的好友就在眼前!”
转身又为锦绣介绍:“这位时先生是老夫好友,听闻咱们书院新建的宿舍十分有特色,想来一观,据说你和他家孙儿也是好友,这可真是巧了!”
锦绣头皮一麻,想想院子里正在发生的人间惨剧,祈祷先生不会突然兴起,想去他们院子一观。
行动上,锦绣赶忙给这位老先生行礼:“学生有礼了。”
时老先生对着锦绣含笑点头:“我家孙儿时常在家中提起你,说你们如何不打不相识,你本人是如何聪慧,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锦绣本想谦虚几句,没想到先生打断两人的谈话,对锦绣道:“哎,说好让你今日去我院子,好给你讲解问题,现下看来是不成了,不如咱们直接去你住的院子吧!刚好让时老友参观参观。”
这时院子里传来的惨叫声尤为清晰,一声高过一声,叫人不忍听。
先生吓了一跳。
时老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锦绣:“刚才没来及说,我家孙儿说他来寻你,人呢?”
锦绣头皮发麻,木着脸道:“时兄留在院子里和其他几个同窗交流感情。”
锦绣话音刚落,里面又传出一声凄惨的嚎叫。
先生忍不住了,先行一步,急匆匆寻着声音,准确的推开锦绣几人的院门。
锦绣心说,这可真是修罗场啊,混混们集体欺负人家老实孩子,第一次作案就被人家长当场撞破,想想都尴尬。
时老先生看了锦绣一眼,甩袖走在前面。
锦绣进去时,就见几人灰头土脸的站成一排,垂头丧气,先生气指着几人的鼻子骂。
锦绣想说什么,先生一个瞪眼过来,好吧,锦绣也乖乖站在队伍末尾。
先生拍桌子道:“都是我平日最看好的学生,没想到私下竟然能做出如此辱没君子风度的事!你,冯舒年,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舒年一脸的“我又怎么了,为何每次都点我”的表情,先生一瞧,更生气了。
指着程远青道:“你来说!要是不说清楚,今天就请训诫堂的夫子过来!”
一听训诫堂的夫子,几人脑海里只剩下噼里啪啦,竹板子打在手心,打在屁股上,打在腿上的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远青果断指着时丹阳道:“是他先挑衅我们的!”
夫子视线落到时丹阳身上。
时丹阳一脸“你怎么这么无耻,竟然冤枉我”的委屈表情道:“我什么都没说啊!”
话音刚落,其他几人怒目而视。
冯舒年:“无耻!”
程远青:“卑鄙!”
何烈:“小人!”
周文:“不可置信!”
楚舟:“呵呵。”
时丹阳一脸懵:“我到底说什么了?”
楚舟:“呵。”
时丹阳急了:“今儿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锦绣看了,觉得这人是真没有自知之明,一点儿都没有。
夫子看几人吵得不可开交,让锦绣说。
于是锦绣不偏不倚的将午后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就连几人的对话也一字不差的复述了。
每说一句,都问几人一句:“没错吧?”
几人摇头:“没错。”
听完全程的夫子:“……”
时丹阳一脸无辜的摊手:“看吧,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吧!”
时老爷子:“……”
虽然知道自家孙子对自己的毒舌毫无自知之明,但从未想过,竟然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时老爷子脸上挂不住,对夫子道:“是老朽管教不严,这就带孩子回家严加管教。”
夫子也不愿老友脸上无光,于是做了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的决定:“两边都有错,且这边几人先动手,罪加一等,这样吧,两边都回去将四书抄写五遍,三日后交给各自先生检查如何?”
双方都没意见。
废话,敢有意见试试?
夫子分分钟让你抄写二十遍。
时丹阳垂头丧气的被时老爷子带走了。
楚舟冷哼一声,直接回了屋子,其他几人也不大开心的样子。时意为几人糟糕的运气点蜡,丝毫不觉得几人能有现如今的遭遇,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在其中。
其他几人也没有和他算账的意思,光是想又有何用?根本不是锦绣的对手,算账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锦绣本以为经过这一遭,时丹阳短时间内怕是根本不想见到他们了,没想到两天后,时丹阳竟然带着礼物上门,和几人道别。
虽然样子还是有些别扭,但态度意外的真诚。
“我爷爷私下已经好好教过我了,我已经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说了让你们不高兴的话,对不住几位!我今日就要回靖海县了,特来向你们道别!这是我准备的一些礼物,都是我近些年整理的书籍,送于几位算是赔罪,还望得到几位的谅解!”
几人的表情都像活见鬼似的,眼神里只传达了一个意思:“莫不是鬼上身了?”
时丹阳被几人弄得不好意思,别别扭扭道:“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原谅我了!我爷爷还在等我!我先走了,来年院试再见!”
其余人被时丹阳这一手弄得有些措手不及,锦绣先一步打开时丹阳送来的书籍,都是好东西,书籍这东西,现下属于贵族垄断,一般家庭,就是想学,也要有门路才能找到。
锦绣将两本递给楚舟:“这应该是时丹阳特意送给你的!”
楚舟别别扭扭:“这可不代表我原谅他了!”
锦绣毫不在意道:“你就是原谅他了,难不成你们的相处还能好?”
楚舟一想也是这个理,心安理得的收起来。
锦绣再次以为时丹阳的事告一段落,没成想,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黏上他似的,回去就开始给他写信,每月都有一两封,让人送来。
信中措辞浮夸,极尽描写他对几人的想念,邀请几人到他家做客,说他家里还有很多藏书,如果几人去他家的话,就让几人借他家的藏书一观云云。
使出无数诱惑手段,让几人为之妥协。
锦绣就奇了怪了:“他到底看上我们什么了,非要和我们做朋友?我不记得咱们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事吧?难道是喜欢被人打?”
锦绣没想到他误打误撞,还真说对了。
时丹阳这人从小就傲,生活的环境中,长辈疼爱,周围人捧着,加之从小聪慧,很少有能看的起的人。
更别说和人毫无形象的在地上撕扯。
那天在书院的事,时丹阳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很高兴,他从小就羡慕那种毫无顾忌的兄弟情,可惜他的性格加上环境,让他一直不曾拥有。
没想到一次意外,竟然让他心里觉得开心。
于是他私下里厚着脸皮问爷爷:“到底要如何才能交到朋友?”
他爷爷就看着他好半晌,才慢吞吞说了一句话:“脸皮厚。”
时丹阳思前想后,开始给锦绣几人写信,他只是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又不是真的傻,开始行动后,计谋百出,很快就让锦绣几人口风松动。
这边锦绣几人也在商议此事。
“我还挺想去他家看看的,最主要的,这么多年我爹一直压着我读书,长这么大竟然没出过几次门,说出去谁敢信?”冯舒年如是道。
“我只对他家藏书感兴趣”。楚舟道。
“可是这一来一回怕也要不少时间,明年院试在即,不好耽搁这么多时间。”周文有些担忧。
既如此,锦绣想了下:“不如我们约个时间,就在院试出了结果再去?”
几人都同意了。
锦绣提笔将几人的决定写信告诉时丹阳,并约了院试一决高下,让双方在院试前都不得松懈,写完仔细看了一遍,收入信封,让人送出去。
收到信的时丹阳非常开心,觉得自己交朋友的套路果然没错,这不现在就有朋友了嘛!美滋滋的将信小心收起来放进盒子里,发奋读书。
时老爷子默默看着一切发生,暗中点头。
第53章 打铁花过年 恐高 雪人
自从和时丹阳通信往来后, 慢慢的大家开始交流一些读书方面的心得,锦绣也不得不说,时家不愧是书香世家出身, 确实在一些方面的见解非常独到, 让人敬佩。
有时候几人遇到不懂的问题,写信问时丹阳,时丹阳搞不定的话,就去问他爷爷,时老爷子心知肚明,但还是将问题给孙子讲的清清楚楚。
就这样,双方的关系慢慢好转,气场不和的楚舟和时丹阳二人,也能通过锦绣, 隔空针对一个问题吵起来。
帮忙转达了几次,锦绣觉得麻烦:“两个大男人, 有什么不能当面说开的?实在不行,下次面见打一架, 谁赢了听谁的不就完了?磨磨唧唧像什么样?”
楚舟觉得锦绣说的有道理, 当即提笔给时丹阳写了一封信, 锦绣也没看楚舟写了什么, 只要不让他转达就好。
不知楚舟在信中传达了什么样的信念,时丹阳那边的回信几乎是掐着时间来的, 几乎是楚舟信送过去的当天,时丹阳就写了回信, 快马加鞭让人送来。
楚舟看信的时候也没回避,锦绣只看见楚舟冷着脸拆开信封,快速浏览一遍, 脸当即一青,转身提笔就给时丹阳写了回信。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少年给心爱的姑娘写情诗呢,一天都耽搁不得,三天两头就能收到对方回信。
锦绣眼睁睁看着楚舟用在让人帮忙送信上的银钱,远远高于所有生活支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不解就问:“楚兄你这是何苦呢?”
楚舟一扬下巴,眯着眼告诉锦绣:“我心里畅快!”
锦绣神色复杂:“楚兄,你变了!”
时间就是这么神奇,能让一个人不知不觉间发生巨大变化,也能让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成为笔友,虽然双方都不承认对方是自己朋友。
楚舟为了负担得起你来我往间送信的费用,想办法给村里人和元家牵了个线。
元家有意在乡下收些干货运往外地贩卖,刚好下河村山里就有不少干货放在山里没人管,两厢一合计,就成了一单生意,楚舟从中收点儿好处费,够他送信就行。
这一年间,大家在书院先生的教导下,读书比去年更加刻苦,因为院试三年两考,如果连着两次院试不过,第三次考,就意味着要重新考童生试。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书院放了年假。
马上就要过年了,街上的铺子十分热闹,四邻八乡的人进城置办年货,人来人往。
锦绣从车窗往外一看,发现天上纷纷扬扬往下飘雪花,街上的行人行动间也加快了脚步。
等回到家,地上已经扑了薄薄一层,石板路踩上去呲溜呲溜的,一不小心就能摔一跤,下人们被管家指使着扫雪,院子里到处都是人,忙的很。
锦绣觉得可惜了,在星际几乎看不到自然降雪,只有通过人工方式,或者极少数的星球上,才偶尔会出现这种大雪天。
锦绣觉得很新鲜。
于是对寿管家道:“将人走的地方扫一扫,其余的先留着吧!”
寿管家也不管少爷要留着雪做什么,只乐呵呵的答应下来,挥手让人盯着。
进了屋,被屋里暖洋洋的热气一熏,锦绣毫无准备,直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元老爷顿时紧张了,以为锦绣受冷风寒,当即让人端了一碗味道极浓的姜汤盯着锦绣喝了才放心。
锦绣灌了一肚子姜汤,和元老爷坐在窗下的榻上,地上是暖融融的炭盆,盆里偶尔传出几声板栗炸开的声音,香味蔓延了整间屋子。
两人脚上盖着软软的被子,手里抱着暖茶,美滋滋的对着窗外赏景。
锦绣突然道:“爹,今晚咱们吃羊肉锅子吧,芝麻酱加一勺香醋,撒上细碎的葱花几粒细盐,最好再加一勺辣酱调汁,蘸着吃最好吃了。”
元老爷被说的意动,刚想答应,就听儿子说:“爹,依您的身体,我说的这些蘸料,您都不能多吃!”
元老爷可惜的直摇头,让人给厨房说一声,今晚就吃羊肉锅子,回头问儿子:“阿文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又去楚师父那儿了?”
锦绣点头:“楚师父前天终于答应阿文哥,说要教他一门保命的功法,阿文哥可高兴了,一下学就催着我回来,估计今晚回来不会早。”
刚说不会早,外面就有人急匆匆进来道:“楚师父背着文少爷回来了。”
一时也没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小榻上的两人心里着急,趿拉着鞋急匆匆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见楚师父大步流星背着周文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