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收回小破城说话流畅这句评价。
他有待继续学习如何说话。
她帮着小破城梳理思绪:“石头放在你的绿茧里,只有你能碰到它,你现在城市像变化这么大,又突然会说话……难道那是什么能量石,你吸收了里面的能量吗?”
云琛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铜矿等物质可以提取元素,存在能让城市吸收能量的石头也很正常。
小破城:“我怎么会知道呀。”
云琛听着小破城这语气,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她反应过来,那是她平时讲话的语气。
心情微妙。
云琛:“你刚才说做梦,你做了什么梦?”
小破城唰地举起藤蔓,说:“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梦。”
云琛点头:“嗯,感觉到很可怕了,梦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小破城:“太可怕了,可怕到一点都不记得。”
云琛:“……”
见小破城生龙活虎没有任何事,她放弃纠结此事,说:“今天我打算去这里。”
她拿出李杜娟的地图,指着上面距离这里大约两个半小时左右路程的地方。
她根据地图上所在位置到三岔路口的比例距离,来估算到那处的时间。
这个地图半手绘,没有比例尺。
小破城:“去这里干什么?”
云琛说:“杜娟姐这个标识,应该表示这里是一个小物资点,好像是商品街之类的地方……我要找点新的衣服。”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还是从中州出来的那套。
它的质量已经属于十分过硬的那种,但抵不住她经常的摸爬打滚,衣服破损迹象明显。
小破城晃动藤蔓,指着地图上把整座城市分成两半的蓝色痕迹,“这是什么?”
云琛说:“是江或者河吧。”
她搜索母亲给她讲过的城市,就她知道的城市里,没有哪个城市有着一条过城河。
她对于九州地理了解甚少,只对中部区域的地形了解多一些。
小破城:“我们打水的地方吗?”
云琛摇头说:“那顶多叫小溪,江河要比小溪大很多很多。”
她又反应过来,小破城无法抵达三岔路口,比三岔路口更远的商品街能去吗?
小破城感应了一会儿说:“现在好像可以我长大不少。”
云琛回答他道:“这是两句话,‘现在我好像可以’和‘我长大不少’说的时候,中间需要停顿一下。”
“现在好像可以。”小破城停顿半分钟有余,“我长大不少。”
云琛:“再缩短一点。”
小破城纠正自己的说话方式,他们出发。
路程比想得还要短一些,云琛没有猜错,确实是个商品街。
街上有服装店,橱窗完整的那种,里面有衣服,门关着,但没有锁上。
云琛看了下锁,是被暴力拆解的,可能是杜娟姐的手笔。
这家店之所以衣服还在,是因为……
这是家童装店。
云琛沉默地望着那些衣服。
半晌后,自暴自弃地进入服装店。
她现在的身高,还能穿童装。
童装店的收银台上,有个鱼缸,里面的乌龟竟然还活着,云琛装了三麻袋衣服,连同乌龟一起带走。
在非城市气息的覆盖范围里,小破城没法说话。
那是城市之声,只有在城市气息的范围里能听到。
其他物资剩得不多,云琛找到很多鞋,她一起装进麻袋里。
今天时间不够,她留下返程的时间,赶回城市。
小破城盯着她带回来的小动物,绽放小花开心地问:“这是什么?”
云琛钻进麻袋里翻找衣服:“王八。”
“哦,原来是王八,它长得真好看。”小破城美滋滋地学习新知识,他真诚道:“你也和王八一样好看。”
说完,枝条捂着头顶的小花,十分害羞。
云琛:“……”
你长嘴就是为了气人吗?
第19章 闯入19
然而不等云琛去教导小破城如何正确地说话, 他又回到只能发“啊”“哈”“呜”三个阶段。
一人一城同时傻眼。
云琛去看城市像,石像变回紧闭的花苞状态。
这一切变化都是因为那颗奇怪的红色石头。
小破城描述他早上和晚上的感官区别,前者是吃得很撑能量无从宣泄, 后者则是有点饿想要到处汲取能量。
云琛推测红色石头确实是类似能量石的东西。
它能够在短时间内给城市意志进行充能,让其富有能量, 并非城市意志本身具有的能量,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逝。
小破城失落得很。
云琛拿出李杜娟日记上的内容教育小破城。
“不能总是想着依靠外力提升自己, 我们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做事, 那石头起到的作用是揠苗助长, 你要自己长大!”
小破城受教, 郑重地把云琛这番话记在心中。
他把好吃的石头抛在脑后。
第二天, 云琛拉回来一堆废墟, 让小破城扩建围墙, 搭建一个新的外围墙,卡着城市气息范围建立他们的领地界限。
小破城学以致用:“哈,哈,哈。”
藤蔓一阵比划,语重心长地教育云琛, 不要总是想着依靠他的力量, 多用外力不好。
总结一下,便是让云琛用她自己的力量搭建围墙。
云琛:“……”
孩子长大,会顶嘴了。
少女双眼滴溜一转,立马想到新的说辞。
她站在藤蔓正前方,一本正经地说:“话不能这么说, 你的力量怎么能叫做外力,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要进行合理分工, 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长处。”
小破城听得呆愣,原来是这样的吗?
云琛继续说:“你看,我擅长找物资,你擅长建造,我出去搬物资回来,你负责把它们变成新的建筑,我们共同建设小家,这中间有什么能被称作‘外力’呢?”
说得对啊,小破城点动藤蔓,再次把云琛这番话牢牢记在心中,动用城市能量,建造新的围墙。
仅是云琛今天运回来的这些石料,尚且不够建起新的围墙,好在这件事并不着急,慢慢来便可。
云琛去看她养在石锅里的乌龟。
后来她又去了商品街,在那找到几个不错的铁锅,石锅便光荣退役,变成养龟小基地。
乌龟看着没什么精神,但是活着。
乌龟可以三个月到半年不进食,也有三年不进食仍旧活着的个例,但这只应该不止三年没吃东西……
是它在中途被人喂过,还是纯粹的奇迹?
云琛也不知道该给乌龟喂什么,她吃什么就会给这只乌龟也吃一点,对方吃东西很少。
小破城对城市里除云琛外的第二个活物很好奇,云琛半夜醒来时,经常会看见他企图用藤蔓去喂乌龟。
乌龟对藤蔓完全不感兴趣。
“它也是我们的宠物了。”云琛敲着乌龟壳,询问小破城:“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
小破城点头,他让云琛给乌龟取名。
云琛那么厉害,取名一定很棒,她给他就取了小破城这么好听的名字。
见小破城夸奖自己,云琛颇有几分害羞,“那就我给它起名字吧。”
她沉吟半晌,给乌龟想出一个响亮的名字。
“老王八怎么样,寓意很好,让它活个千百年。”
乌龟的名字定下。
……
老王八是见证这个地方慢慢变好的第一目击龟。
它被养在石锅里,但是平时并不会被限制活动。
它经常会走出石锅散步,看看外面的景象。
高大的围墙挡住它的绿豆眼,它很努力地爬出铁门,走过第一道围墙,在外面,一堵更加高大的围墙不愿让它见到外面景色。
它回到石锅里,还是睡觉更让龟开心。
老王八又兴起心思出去散步的时候,它发现自己平时散步的小广场被一栋新的屋子霸占,左一栋大的右一栋小的,完全不考虑它这只龟的感受。
它气愤地要去屋前台阶撒泡尿以示警告。
才走到一半,一只手将它举起,个子长高了些的少女皱着眉头看它:“老王八你别到处乱走,到时候不小心把你踩死了你都没地说。”
云琛把乌龟放回砖石屋,扭头问小破城:“老王八最近总是到处乱跑,是不是该给它做个缸了?”
距离杀死痴鬼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云琛和小破城过得很滋润。
白天完全不用担心有鬼魅威胁,到处寻找物资,云琛已经把周围搜刮了个遍,看围墙里新起的两栋房子以及升成三层楼的砖石房就知道。
其中一栋可是专门的仓库,用于储存各类物资的仓库!
另一栋则是工具房,放置各类工具,落在田地旁边。
小破城说话不再局限于音节,他可以清晰地说出每个字,但仍旧很吃力,每个字之间都需要停顿很久,才能继续说出下一个字。
城市像不算藤蔓只看石像,已有半米高,个头窜得很快。
小破城听见云琛的话,摆动藤蔓道:“你…自…己…做…”
“小气鬼。”云琛撇嘴,站到门前,拿起直刀顶着头顶,反手在门框上划下一道横线。
横线比起先前的又高上一厘米,她眉开眼笑。
这一个月,她努力锻炼,吃得又多,身高一下子长高整整三厘米!
小破城见状,立马缠绕到她身边。
“我…也…要…”
藤蔓站直,足有天花板那么高。
云琛斜睨他,“你这是耍赖,要算你城市像的高度,那才是你的身高。”
说罢,她在自己的身高横线旁边,精准无误地划出城市像的半米高度。
小破城瞅着只有云琛三分之一高度的横线,他说:“我…以…后…会…长…得…很…高…”
云琛立马说:“我以后会长得更高!”
小破城:“我,高。”
云琛:“我更高,我现在就比你高。”
小破城:“哼。”
一人一城背对对方,谁也不理谁,小孩的吵架理由总是莫名其妙。
云琛去萝卜地,她的萝卜可以收了。
萝卜是一种好作物,种下萝卜可以收获两种食物,萝卜叶和萝卜本身。
她把萝卜往篮子里放,一共二十四根萝卜。
萝卜个头不大,但也装满了一筐,她提着萝卜进屋时,看见某根藤蔓在门口悄悄看她。
云琛把头偏向一边。
门后的枝条垂落,玩弄云琛那个落在地上的手摇式手电筒。
云琛拿出几根萝卜,蹲在院子里拿水洗萝卜,边洗边嘀咕:“刚认识的时候天天在那啵啵开花给我看,给我做吊床,现在整天就知道给我看个破叶子,连个鱼缸都不帮我做!”
门后的藤蔓簇叶颤动,手电掉在地上。
少女提高声音:“还说什么最喜欢我要让我当城眷者呢,现在没有别人都对我这么冷淡,以后要是有其他人类,我看你都懒得看我……什么好朋友,都是骗人的。”
小破城慢慢的从门框后移出,藤蔓游动到云琛边上。
蹭她手。
手一下挪开,冷哼一声。
蹭她脸。
脸立马偏到旁边,动作有所软化。
悄悄把枝条塞进她手里。
她扔开枝条,但是嘴角有笑。
小破城讨好地把拱起一簇藤蔓,轻微的声响之后,花群盛开。
他说:“看花。”
他每次一急的时候,语言能力就会突破。
云琛有些后悔在那闹性子,她一把抱着藤蔓使劲摇晃:“我这么闹,你怎么都不生气。”
小破城说:“你说,不能,生气,愤怒,憎恨,我都,记得。”
云琛摸了摸他的枝条,轻声说:“我最喜欢你了。”
小破城趴在她肩头,花朵晃动,“我也,最,喜欢,你。”
云琛笑道:“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破城迟疑半晌,好朋友吗?
他下意识不是很喜欢这个词语。
正当他要给出回应时,砖石房内传来“滋啦——滋啦——有人吗”的声音。
云琛惊讶起身,和小破城同时冲进屋里。
地上多功能手摇式手电筒的收音机发出声响,它落在地上的时候,恰好按到了开关。
是人类吗?
那头是人类的声音吗?
为什么这个装饰用的收音机竟然能收到信号?
收音机重复道:“有人吗?”
声音卡顿,信号不好。
云琛思索了下,对着收音机问:“你是谁?”
“华……竟……还有……人?”
声音极为卡顿,过了半分钟,收音机的滋滋声完全消失。
云琛茫然地看向小破城,“刚才确实有人在说话吧?”
待看清小破城的模样后,她瞳孔骤缩。
小破城点动藤蔓,他看见少女神色失常,手托举在藤蔓旁边。
于云琛身前的藤蔓,沾染着枯黄色,这一块那一块,叶子向下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