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搞设计——嬉游
时间:2021-07-18 09:39:45

  沈充兴致高昂,沈绎面色平静,沈定则笑而不语。
  这兄弟三人虽表情不一,但内里却是和他妻子沈玉芸一般的过于坚韧过于冷静。有的时候甚至让邓兴贤觉得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一家人非要认死理较真儿,活得都那么累,他看着都厌烦。
  但这厌烦可以在沈玉芸面前表现出来,他却并不敢当着三位舅子袒露分毫。
  邓兴贤甫一坐下,沈定就端起杯子,越过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酒菜,笑着道:“几日前,我不懂事冲撞了姐夫,我自罚一杯,还望姐夫不要和安之计较。”
  他虽然先提杯道歉,但扯得过开的笑容实在是因为没有感情而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邓兴贤心一提,没想到开场就提那事,这是要开门见山地数落他了。
  他立即举杯,起身推杯道:“哪里哪里,是姐夫一时失态,让定之看笑话了。”
  他为表自己诚意,一口气连饮了三杯。
  “姐夫也有不对,自罚三杯,这事就这样过去算了,我们一家人,哪里来的隔夜仇。”
  小小一杯酒,却入口辛辣,后劲十足。
  邓兴贤复又落座,安心地拿起箸子,便朝着近前的一盘八宝玉鸭夹去。
  谁知,沈定却突然伸手,将那盘子从他面前端走。
  “哎呀,这个我知道,这是德旺楼的招牌菜呢,大哥二哥,你们看,这鸭形饱满,色泽犹如润玉,肉质细嫩、馅料糯软,听说十分香甜味美呢。”
  邓兴贤心道,何止呢,这鸭子肚里的馅儿可是白果、红枣、芡实和优质的香菇、火腿、松子、鸭肫、糯米这“八宝”为料的,合而烹制,那才叫绝呢。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边沈充也举起杯,道:“姐夫,盈之也多日不曾拜会过姐夫了,今日见面,先敬姐夫一杯,祝姐夫往后日日康泰,安然无虞才好。”
  邓兴贤听得浑身一机灵,急忙放下筷子,又和沈充喝了一杯。
  饮毕,他倒是学乖了,放下空酒杯,自己斟满后,主动双手举杯,朝着沈绎道:“大哥,兴贤如今坐在这里实在是惭愧,今日这局是大哥和二弟三弟来请我,却实在是我该向三位兄弟赔礼。”
  沈绎面无表情,邓兴贤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便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自罚三杯,大哥勿怪。”
  他再次连饮三杯,沈绎却动也未动。
  沈充见了,便笑着道:“欸,姐夫,你也知道,大哥酒量不行,来来,我替大哥陪姐夫痛饮上两杯。”
  沈定点头:“对呀,姐夫,你可别看我们小,就不把我们当回事呀,我不在京城里这些时日,还多亏姐夫照顾姐姐呢,我也敬姐夫一杯。”
  “姐夫平日里公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来这德旺楼里,来来,这里的之华散可是十分出名,姐夫怕是没喝过,要多喝几杯才行。”
  “哎呀,姐夫,这小酒盅如何能行,不够爽快,掌柜的,给我们换个碗来。”
  邓兴贤即便是个榆木脑袋,被灌了两巡酒后,已然明白过来,这兄弟三人是在变着法的整治他。
  来的路上,那点心虚之意,此刻借着渐渐上来的酒劲烟消云散,反而是士族子弟向来自视甚高的优越感以及作为邓家继承人的自尊心占据了主导。
  “久经沙场”的邓兴贤酒量不差,他虽喝了不少,却并没有醉的厉害,反而是放下酒杯,重新拿起筷子,朝着左侧的金丝酥肉而去。
  肉还未加起来,斜里伸出一双箸子也同时叨住那块肉。
  沈定一笑:“抱歉了姐夫,这肉我先看到了。”
  邓兴贤皱了下眉,转而去夹另一边盘怀抱鲤。
  沈定长臂一身,挡住他:“哎呀,不好意思了姐夫,我最爱吃鱼了。”
  邓兴贤握着箸子的手紧了紧,僵着笑放下筷子,转头望着从未说过一句话的沈绎:“大哥,这是怎么说的,今天来是不打算让我吃饭的吗?”
  沈绎放下茶杯,轻笑了一下道:“怎么会呢,当然要吃了。”
  他说着转头朝着柜台的方向叫了一声:“掌柜的!”
  这位邓家大公子今日坐在德旺楼的大厅里,早就让掌柜的心生警惕了。一直关注着他们这桌子,那另三位公子中,有两位可是那日他们家少爷亲自招待的,他如何敢怠慢,立即小跑着走到桌前,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沈绎道:“我听说咱们楼中后院里养着一条凶狗,见人就咬,可有此事?”
  德旺楼的掌柜是何样的人精,这公子看着比同来的两位公子要年长些,那两位公子对他也颇为敬重,掌柜的在心中掂量了一下他和邓兴贤的分量,立即站好了队。
  他对着沈绎行礼道:“是有这样一条狗,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掌柜的此刻心里想道,既然这公子说有,那就是有,只要不得罪大少爷的那位娇客,十条八条都给他买回来。
  沈绎望着满桌的饭菜,淡淡道:“既如此,那我们这些饭菜就都喂了那狗吃吧,看家护院的狗虽凶,但那是对着外人,它也是知道保护自己家的,有情有义,总是比有些人要强的。”
  掌柜的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邓家公子的脸,隐约想起这桌子上的小公子那日似乎和这邓公子吵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他立即垂下盯着自己脚面,对着沈绎躬身道:“如此,谢过公子赏赐了。”
  掌柜的转身离开,邓兴贤憋红了脸,终是忍不住猛地起身,怒道:“大哥,你和二弟三弟今日这是要辱我骂我了?那你们何不大大方方骂一通,没必要如此指桑骂槐!”
  沈绎冷冷地看着他:“我们指桑骂槐地辱你?为何?不如你自己来说说原因给我听听?”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眼神扫过来偷偷看热闹,有认出这位公众场合出镜率比较高的邓家公子,便脑袋凑在一处低语。
  邓兴贤胸膛起伏,忍了又忍,并不情愿,终于道:“那日我不过是酒喝得多了,言语间轻慢了三妹妹,酒后之言如何认得了真,三弟年纪轻意气用事也就算了,大哥二哥也不明白这其中只是误会吗?”
  邓兴贤心中暗暗咬牙,那日沈玉芸从觅柔那里得知了原委,匆匆回了沈家,他以为她已经摆平了家里人,大事化小了结此事了,也正是如此,他今日才敢前来赴了沈家兄弟的约,想着左右不过也就是说两句不中听的话。
  却原来他那位好妻子也没什么能耐对付家里人,她这几个兄弟根本是心怀不轨地请他来的。
  他这解释说完,沈家三兄弟的脸都是风雨欲来地阴沉,沈绎眼神更冷:“是吗?既然兴贤说是误会,那就得慢慢解开了,着什么急,走吧,我们换下一家。”
  得了指使的沈充沈定立即起身,一左一右将还未反应过来的邓兴贤围住,架着他往外走。
  大厅里所有人都停了箸子,瞪大眼睛伸着脖子望着那三个行动如风神态自如的公子将邓兴贤拖出了楼。
  楼外,温书驾着马车停在楼门口,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邓兴贤脸色难看,挣扎了好几下,嚷道:“放开我,这饭我不吃了。”
  他说着转头四顾自己带来的小厮和家仆,邓兴贤自知这宴怕是“鸿门宴”,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家仆,就怕自己吃亏。
  可不过这么一会儿时间,不光他的小厮消失了,那些家仆更是一个人影也没了。
  沈充用手臂一别,就制住了他半边身子,笑容满面的他歪过头,语气又低沉又满含警告:“姐夫,别说要走这样扫兴的话啊,要知道,能让我们三兄弟齐聚陪你喝酒的机会可是不多见的,怕不是要八辈子才能修来这样的福气。”
  沈定在另一边嗤笑一声:“可不是嘛,要不是姐夫最近惹眼的事漂亮的话做多了说多了,平日里主动送上门,我们也是没时间搭理的。”
  沈绎转身,亲自替他撩起自家马车的帘子:“走吧,今天必然要让兴贤喝尽兴,才会放你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到这儿,来不及了,我要去下单了!
 
 
第49章 、瑞春坊
  长宁街上, 酒楼食肆林立, 这条生意火爆的街道是京城里较为有名的吃食一条街,往来食客不绝, 吃食也各具特色。
  此刻, 一辆马车停在街上一家店铺前, 日渐西斜, 繁华的街上渐渐亮起了灯笼。
  不多时,有一个锦衣公子跌跌撞撞几乎是摔着飞出了酒楼。他身后一个青年从容迈步而出,扯着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中, 将醉成一滩烂泥的人塞进马车里。
  沈充面色自若, 讽刺一笑:“没那本事,就少出来喝酒。”
  他身后, 沈绎和沈定施施然也走了出来。沈充回头对大哥低声道:“他醉成这个样子, 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可是还安排了入夜节目给他们沈家的好女婿看呢。
  一旁的沈定眼珠一转, 坏笑道:“我有办法。”
  他走到车旁对驾车的温书耳语了几句, 然后才转身对沈绎两人道:“大哥二哥,我让温书稍微绕个远路,我们三人步行走近路,在街口等着姐夫即可。”
  马车掉头,朝着背街方向驶去。而沈家三兄弟则迎着夜风消失在围观百姓的视线中。
  酒楼的小二这时才从大门口探出头来,先是望了一眼马车的方向,随后又扭头远眺那三位公子离去的背影,嘴里忍不住啧啧惊叹。
  大厅里有看热闹没看明白的客人走过来, 好信儿地询问着:“小二,那不是邓家那大公子吗,我在咱们酒楼见过好几次了,每次可都是趾高气扬耀武扬威的,今日怎么好似个落汤鸡子被人拎着出去的?”
  小二先是往柜台里瞧了一眼,正在算酒水钱乐得合不拢嘴的掌柜的,随后才悄声道:“客人有所不知,今日这邓家公子是碰到硬茬子了,被生生灌了两大坛‘一杯倒’,他进来楼里就是被扶着上楼的,没想到出去的时候是横着出去的。”
  客人也是吃惊:“天,你们这酒楼的一杯倒可是和德旺楼的之华散齐名的,还有这么个喝法吗?”
  小二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你看那位年纪稍长的公子了么,邓公子喝了多少,他就喝了多少,可走的时候,和个正常人没两样呢。”
  他说着自己心里也犯嘀咕,该不会掌柜的在酒里兑水了吧,不然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那邓家公子平日里眼高于顶,根本不拿正眼瞧他们这些跑堂的,如今自己那难看的样子,只怕别人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小二仿佛借着那三位公子的手也出了口恶气,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重新换上笑容迎入进门的客人。
  夜幕降临,凉风习习吹过面庞顿时让人精神了不少。
  沈绎三人站在十字路口的街角,沈定颇为兴奋地眺望着远处,嘴里念叨着:“在陇宗城的时候,有的士兵偷偷喝酒,被父亲发现,就是用这种办法给他们醒酒的。”
  将醉酒的士兵绑在马上,让马在练兵场上跑上两圈,东倒西歪的士兵好一点的还能扶住马背,保持平衡,失了神志的,就像个布娃娃一样在马背上乱晃,用不了多久,保证他吐得一塌糊涂,胆汁都跟着清空,什么酒都醒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就算是背街,路也颠簸不到哪去,我虽然告诉了温书,但马跑得不快,也撒不起欢儿来,他还躺在马车里,相比起父亲的办法,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呢。”
  沈绎背着手,目光幽深。沈充抱着手臂,笑道:“你在边关两年,学得精的,怎么都是这样的事情,多学学父亲带兵,少耍小聪明。”
  沈定转头,瞪着他:“二哥,你自己一直用擒拿术压着邓兴贤,使得他不得不乖乖地一家换着一家地跟着咱们走,你还说我?”
  沈充面不改色:“我这叫学以致用,你那叫剑走偏锋。”
  两人说话的时候,沈家的马车渐渐随着人流朝着他们驶来。
  可还没到近前,一个人突然从里面掀开车帘,急不可耐地跳下马车,跌跌撞撞地冲到街角背阴处,哇哇吐了起来。
  沈绎面色平静,道:“还好,没有脏了咱们家的马车。”
  邓兴贤此时瘫坐在地,已经完全没了贵公子的形象,他头痛欲裂,最后只能难受地干呕起来,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沈家三兄弟递过来一杯接一杯,一碗接一碗的酒水。
  想到酒水两个字,他又忍不住呕了两声。
  身后有个声音十分关切道:“姐夫,你不要紧吧,怎么如此不胜酒量?”
  这声音入耳几乎刺得邓兴贤脑袋更疼,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腿脚虚浮地想要站起身,却根本没力气,又跌坐了回去。
  又一个十分清冷的声音道:“温书,去车上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给邓少爷取来喝了,应该还温着呢。”
  邓兴贤气极,猛地转头瞪着沈绎:“你!你明明会饮酒,酒量还如此之好,你们三人竟然合伙骗我,将我灌醉到底是想干什么?”
  从德旺楼开始,他们便一家接着一家地带着他进去喝酒,他菜都无法吃上一口,就只被灌酒,如何能不醉,这沈家三兄弟就是想要看他出丑。
  沈绎垂眸看着他气愤难平的模样,半晌道:“这话说的如此生分,兴贤大约是没注意,今日去的这些家酒楼食肆,不都是兴贤平日里最爱去的地方吗,你与朋友,亦或是其他人都能推杯换盏的地方,今日我们三兄弟陪你喝了个遍,怎么,这份盛情兴贤非但没有感动,反而心生不满了吗?”
  沈充蹲下身,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与他对视:“姐夫,别人是任人唯亲,姐夫怎么偏偏对自家亲人厚此薄彼呢,你这样二弟我可是要伤心了,不过没关系,你看……”
  他伸手一指一侧灯火晕黄暧昧的街道,慢慢勾起嘴角:“我知道,这条街也是姐夫经常光顾的地方,听说这里可不比教司坊差呢,毕竟是天子脚下,今晚上我们三兄弟就舍命陪君子,也逛一逛姐夫爱去的苑啊楼啊什么的,势必要把姐夫陪个尽兴才行呢。”
  邓兴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同一时刻附近的楼台便传来男女纵情大笑的声音,邓兴贤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何地,脸色一僵。
  他缓了好几口气,变化了好几个神情,最后才切换成了稍微端正的神色,道:“大哥,你们这是何意?今日就是要戏耍我出气,也该是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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