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霍以骁活得久,她得活得更久!
  “骁爷,”温宴道,“我在宫中生活多年,与你有仇的几位殿下,我都认得,我不会着了他们的道,他们不足以信。”
  霍以骁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你这话说的,难道还有跟我没有仇的?那你说说,谁可以信?”
  “你呀,”温宴答得毫不犹豫,“我只信你,也一定会让你信我。”
 
 
第94章 放心
  霍以骁沉默了。
  刚才温宴要用粥,岁娘给次间里的油灯换了个灯罩,屋里比霍以骁来之前亮了些。
  也只是亮了稍稍一点点而已。
  温宴竖着腿坐在罗汉床上,盖了厚被子,双手抱着膝盖,看起来很不严肃的姿态,却说着无比认真的话。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油灯的光映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更是映在了她的眼睛里。
  眸子里就像是蕴了一汪水,像他见过的西子湖,湖面上的雾气散开,露出清澈如镜的水面,把湖水上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在其中。
  三潭印月明亮的皎洁白光。
  温宴眼中他的身影。
  本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霍以骁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他才不会信,终是没有说出口。
  随她去吧。
  小狐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到底能不能信,他自己能看、能听、能判断。
  温宴能给他演上十天半月的,难道能再演个一年两年?
  真有那样的本事,他就夸一句小狐狸厉害。
  “我信不信你不是眼下关键,”霍以骁缓缓道,“你先说服你二叔父吧。”
  温宴莞尔。
  说服二叔父,这在温宴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甚至,她突然反悔了要在临安城里混日子,桂老夫人都会一脚把她踢到京城去。
  “骁爷放心,你一定会在京城看到我的。”温宴笑着道。
  霍以骁挑眉,他放什么心……
  转念一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是,若没有在京城看到温宴,他确实不放心。
  怕她半道上遇着麻烦了,尤其是朱晟那儿的麻烦。
  “这几天老老实实待着,别乱跑,”霍以骁又说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温宴应了。
  霍以骁走到落地罩边,顿了脚步,转头扫了温宴一眼。
  小狐狸待在罗汉床上,老老实实,一步都没有乱跑……
  见他看过来,温宴还冲她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以示“慢走不送”。
  霍以骁好气又好笑,没有再说什么,到中屋拿上了斗篷,启门出去了。
  岁娘关好门,回到次间,一面收拾食盒,一面道:“还是姑娘算得准,骁爷答应让姑娘回京了。”
  温宴靠着引枕,道:“哪怕他不答应,我也得磨到他答应。我那么喜欢他,可不得使劲儿努力。”
  岁娘瞅着温宴看,半晌,凑过来小声说:“姑娘,撒谎一次是假的,两次是假的,三次就成真了,骁爷这么帮您,您把他骗得信以为真,不好吧?”
  温宴笑着拿手边的书册轻敲岁娘的脑袋:“我哪里是骗他,我说的都是真话!他不信我,你也不信我,说真话真难。”
  岁娘抿着唇直笑:“那我暂且信您吧。”
  “……”
  温宴把讨打的岁娘赶去铺床,自己越想,亦是越好笑。
  戏演多了,假话也说多了,以至于她说真话,一个两个都不信她了!
  前途多舛!
  房门很快的一开一关,黄嬷嬷从外头进来,怕身上寒气传给温宴,她就站在落地罩旁,隔着一整个次间与温宴道:“姑娘,不早了,该睡了。每每睡得少了,您就越发觉得冷,这天儿又不好,您冷得难受了还怎么去驿馆?”
  “我这几日不过去了,”温宴答道,“骁爷刚说让我老老实实待着。”
  黄嬷嬷睁大眼睛看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您能听话?”四个大字添一个标点。
  “妈妈……”温宴娇声讨饶,“你真的得信我,我跟你说,刚才……”
  温宴倒豆子似的,说了岁娘“坏话”。
  黄嬷嬷听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这事儿啊,那奴婢肯定是信姑娘的。”
  她这个岁数,又是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难道在男女心意上还会看走眼?
  厌恶可以装冷漠,但喜欢就是喜欢,掩饰不了。
  温宴很满意黄嬷嬷的回答。
  还是她的黄嬷嬷有眼光,是个人才,等回京后定能大杀四方。
  这一晚,许是首要目标能达成了,温宴睡得很香。
  舒园里,温子甫则是辗转反侧。
  李知府晚饭后说了那么几句,让他全然摸不着头脑。
  温子甫能猜到是霍怀定与李知府在隔壁屋子用饭时说了些什么,但具体内容,李知府直跟他打哈哈。
  听李知府那口气,应当是好事……
  温子甫琢磨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早上起来,眼下发青。
  曹氏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拧着眉,道:“老爷,你不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个样子,霍大人也不会觉得你在公务上躲懒了。”
  温子甫对着水盆照了照,嘴上道:“我可不就是忙得睡不着嘛!帮我想想法子,这个样子出不了门。”
  曹氏忙应了,又是用冷帕子敷,又是拿热鸡蛋滚。
  “宴姐儿什么时候去给母亲请安?”温子甫还是觉得不踏实,温宴有温宴的路子,他或许可以请温宴去探探口风?
  曹氏答道:“母亲免了宴姐儿晨昏定省。”
  温子甫从曹氏手里拿过帕子,熬着一边,只一只眼看路:“我去熙园找她,等下就从角门走了,你替我跟母亲说一声。”
  这厢温子甫风风火火,那厢温宴刚刚起身。
  睡眼惺忪的温宴对上“独眼龙”温子甫,她愣了愣,而后,瞌睡全跑了。
  温子甫开门见山,说了来意。
  温宴忍着笑,道:“叔父不用紧张,是好事,依我之见,过几天霍大人离开临安时会跟您提的。”
  温子甫悬着的心落了大半。
  他家宴姐儿说好的,那就差不了。
  他急着来,又急着走,出了熙园,冷不丁一想,霍大人和李知府昨儿晚饭时才商量了的事情,宴姐儿在府里待着,她从哪里得的消息?
  别是天黑后又翻墙出门了吧?
  之前也就算了,昨晚上多冷啊,又下雪子,这孩子怎么不知道仔细仔细身子骨呢!
  回头得好好跟曹氏唠一唠。
  虽然没了娘,但还有婶娘呐,冻坏了可怎么办!
  熙园里,温宴看着温子甫的背影,摸了摸鼻尖。
  自家这位二叔父,真的能胜任吧?
  能的吧?
 
 
第95章 没有一个能用的(圈子贡献12000+)
  长寿堂里。
  桂老夫人睁开眼睛时,差不多快正午了。
  青珠进来服侍她起身,一面伺候,一面道:“刘妈妈说您昨晚上睡得不踏实,早上就没有叫您,清早来请安的也都让他们回了。”
  桂老夫人含糊地“嗯”了一声,接过茶盏漱口。
  她半夜里魇着了。
  先前中匕首的伤口仿佛裂开了,红血黄浓直往外冒。
  她在梦中怎么捂住伤处都毫无用处。
  因而老夫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自己的伤口,好在一切如常,梦只是梦。
  让人又惊又怕的梦境叫桂老夫人心里不舒坦极了,她需要个宣泄的口子。
  以前倒是有安氏,现在……
  桂老夫人问青珠道:“三郎媳妇身子骨好些了吗?今儿能坐起身了吗?”
  青珠答道:“清晨大姑奶奶来给您问安,与刘妈妈说了,三夫人昨儿晚上半靠半坐,能有半个多时辰了,虽然久坐还是会头晕,但人很清楚,大姑奶奶与她说事儿,她也能说一番意见,思路不乱。姑奶奶说,下午医婆会再来瞧瞧夫人身体。”
  “脑袋要紧,挨几刀子,运气好的没多久就活蹦乱跳了,伤了脑袋的不一样,运气不好,一碰就没了,”桂老夫人缓缓道,“三郎媳妇算是运气不错的了,就是老婆子这么久没有她在跟前,不习惯。”
  青珠笑道:“老夫人您心疼三夫人,三夫人定然也惦记着您,想早日来您这儿呢。”
  桂老夫人笑了笑,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
  安氏会想来?
  巴不得躺到她老婆子进棺材的那一天!
  “让鸢姐儿多陪陪她母亲,”桂老夫人道,“三郎有说什么时候回明州去吗?按说霍大人也快要出发了,老婆子和他媳妇一天天好起来,三郎没道理比巡按都拖沓。二郎衙门里可有准信?”
  青珠答不上来,只好摇头:“二老爷今早上没有过来,二夫人说,他有事儿寻三姑娘。”
  桂老夫人面露困惑。
  温子甫是个很孝顺的儿子。
  除非喝多了起不了身,否则每天都会来,且是第一个。
  衙门要当值,他早早来,也好早早出门。
  老夫人上了年纪,起得早,自不觉得温子甫乱了她的时间。
  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这么急着寻温宴?
  竟是一刻都不耽搁。
  桂老夫人好奇极了,忙问:“宴姐儿来过吗?”
  “您免了三姑娘晨昏定省。”青珠道。
  “……”桂老夫人轻咳了声。
  免了就不来了,也不知道推让推让!
  这都不叫缺心眼、耿直,这叫台阶一搭,跑得比谁都快!
  别以为她不知道温宴昨儿天没亮就去驿馆了,那时候怎么不嫌冷了呀!
  “你……”桂老夫人看了青珠一眼,欲言又止。
  温宴不来,她也肯定不会过去,让底下人去套话,青珠一看就不是那个料子。
  不止是青珠,老刘也不行。
  别嘘寒问暖了半天,话没套出来,反倒被温宴装回乖。
  桂老夫人皱眉,满院子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能用的!
  这要都跟熙园里的老黄一样有本事,能少操多少心啊!
  桂老夫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午饭时候了吧?老婆子一人吃东西没味道,你让人去请宴姐儿过来陪陪我。”
  青珠应下,退出去寻了个小丫鬟,让她去一趟。
  熙园里,温宴从书册里抬起头,奇道:“祖母唤我陪她用饭?”
  小丫鬟忙不迭点头。
  温宴道:“你回祖母,我这就过去。”
  待小丫鬟走了,温宴搁下书册,笑了声。
  桂老夫人为了安养身体,讲究一个清淡,能有味道才怪呢。
  而温宴咸甜辣酸,什么都喜欢,还重油,她跟老夫人可吃不到一块去。
  不过老夫人叫了她,她必须给个面子。
  看她们祖孙两个谁吃不下饭吧。
  温宴裹得严严实实进了长寿堂。
  她冲罗汉床上的桂老夫人莞尔一笑,几步上前:“祖母,您是不是有什么好菜,想分给我呀?”
  桂老夫人一脸和蔼。
  小丫头做戏,说来就来。
  但,姜,肯定得是老的辣。
  青珠摆完桌,便要退出去。
  “姐姐,”温宴笑盈盈地唤住了她,“你不伺候祖母用饭吗?今儿是刘妈妈伺候?”
  青珠一愣,看了眼桂老夫人,又看了眼温宴。
  “她啊,缺点儿机灵,”桂老夫人接了话,“以前都是你三婶娘陪我用饭的,可她伤着,青珠和老刘差点儿意思,不得劲儿,今儿宴姐儿既然在,你给老婆子布菜。”
  温宴眨了眨眼睛。
  故意立规矩?
  瞧着不像。
  老夫人明明不想看见她,还得在吃饭时把她叫来,完全是影响胃口、阻碍克化、很是罪过,这不符合老夫人对养生的追求。
  八成是有事儿要问她,寻了这么个由头。
  顺便来都来了,让她做点儿事情。
  温宴觉得,布菜虽然不麻烦,但她不愿意。
  于是,她娇娇道:“布菜啊,我不会呀,以前没做过。”
  桂老夫人“哎呀”了一声:“那怎么行呢?在自己家里没关系,等嫁了人,婆母跟前连布菜都布不好,会叫人笑话的,赶紧学学。”
  “我好像不用学……”温宴眼睛里满是无辜,“我名义上的公爹婆母都不在了,真的婆母,不晓得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没点儿讯息,可能也不在人世了,真的公爹有一堆伺候的内侍、宫女,轮不到我,太妃娘娘那儿,我也插不上手……”
  桂老夫人:“……”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还有这小丫头叫得这么顺口,怎么跟婚事板上钉钉了一样?也不怕出差池。
  呸呸呸!
  错了错了,不能出差池,就得板上钉钉!
  桂老夫人按了按胸口,哈哈笑了两声:“我们宴姐儿有福气!既如此,青珠,你来吧。”
  一顿午饭,温宴不知道老夫人用得满不满意,反正她吃得很没意思。
  主要是不对胃口,太淡了,她已经琢磨着回去后让岁娘去街上酒楼里再买几道菜了。
  上回霍以骁点的,那宋嫂鱼羹色泽鲜嫩,闻起来微酸,应是极开胃的,那道干炸响铃也不错,金黄油亮,可惜她被骁爷管着,一筷子都没捞到……
  等下就点这些吧,想起来了,就惦记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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