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那些打手,就是小喽啰,能知道些什么。
  毕之安审了,一个个的,只晓得柒大人是自己的东家,他们是听命行事。
  昨儿柒大人交代了,不管这楼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许过来。
  因此,虽然看到了烟火上天,他们也犹犹豫豫着,留在楼里的人,等听到楼上打得不可开交之后,才上去帮忙的。
  要是一早就安排好了,他们不至于赤手空拳,就举着个火把冲过来。
  那一胖一瘦两打手,瘦子眼睛瞎了,胖子脑袋上一窟窿,两个人都只剩了半条命,抵死不吐露消息,被毕之安扔进大牢里,等着之后继续审问。
  顺天府又查了沧浪庄的地契。
  从契书上看,主家姓陈,是个关中商人,五年前买下了这块地,他接手时,庄子就已经初具规模。
  上一任的主人是他的同乡,上了年纪,返回关中养老,这庄子就转了手。
  而这位陈姓商人,听说是一直在外做生意,没有人知道他和柒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案子就此陷入僵局。
  毕之安只能先整案卷。
  温子甫暗悄悄与他商量,温宴在场的消息肯定无法删去,但是不是能少提几句,一闺中姑娘,策马挥几子、横冲直撞,这传开去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毕之安哭笑不得,把案卷送到了御书房。
  这么大的事儿,皇上天一亮就收到了消息,以至于一整个上午,阴沉着脸。
  他一手翻着案卷,一手死死按在茶盏上,可见其心中怒火。
  “查,继续查,”皇上与毕之安道,“天子脚下,如此胆大妄为,还不留活口,这等穷凶极恶之徒,掘地三尺也要抓到!”
  毕之安自是恭谨应下。
  示意毕之安退出去,皇上留下霍以骁,问道:“你怎么看?”
  这话问出口了,他自己先失笑着摇了摇头。
  霍以骁会说什么,皇上一清二楚,实在问得没有什么意思。
  皇上靠着龙椅,按了按眉心,道:“你怎么会找过去?你急匆匆找人,是你知道霍以暄会出事?”
  霍以骁抿唇。
  他不知道,温宴知道。
  可这话显然不能这么说。
  “我若知道他会出事,就不会带着温宴过去了,”霍以骁答道,“温宴昨天没受伤是她运气好。”
  皇上微微颔首,这听起来确实没错。
  他又问:“那你说说,大晚上的,你带她出门是做什么?”
  霍以骁笑了声,道:“夜游。”
  “什么?”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
  霍以骁道:“前回,温宴真在车上,只是徐其润没有发现她而已,我老老实实跟您交代了,您没有信我,我昨晚上就继续带她夜游,特意想让徐其润看一看,有个人证,您就信了。”
  皇上:“……”
  他信个鬼!
  谁要信这种东西!
  头痛!
  霍以骁被皇上打发出了御书房。
  他眯着眼看了看日头,加快步子往宫外走。
  衙门里无法断定那柒大人的身份,但小狐狸肯定知道一些。
  他得想想,怎么让温宴开口。
 
 
第166章 以鱼换酒
  西跨院里,温宴窝在屋子里睡觉。
  她昨晚上梳洗干净,又把事情和温子甫说明了之后,已经是四更天了。
  岁娘原本以为温宴会睡不着,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哪怕是已经脱险了,心情亦不可能毫无起伏,可能一闭上眼睛,都是拼杀场面。
  而事实上,温宴往床上一躺,就睡过去了。
  或者说,昏睡了过去。
  上午时,曹氏过来探望,听说温宴未起身,也没有把人叫醒,确定她只是睡得沉、没有起热,便先回去了。
  温宴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睁开眼睛,浑身骨头都酸痛极了。
  她起身下床,试着活动一番。
  黑檀儿趴在博古架上头,见温宴眉头紧锁、一副伸胳膊伸腿都费力的样子,它“喵”了一声。
  温宴听懂了。
  黑檀儿嫌她没用。
  温宴笑了笑,她的确没有正儿八经地练过武。
  她就是比寻常的大家闺秀有力气,能爬树爬墙,胆儿也大些,敢发狠,真要跟人比拼真功夫,她就是只小羔羊了。
  昨儿是配合得好。
  那瘦子被黑檀儿两爪子弄瞎了眼,而胖子因此投鼠忌器,被温宴抢占先机,挨了一顿几子。
  最后能横冲直撞,马儿居大功。
  毕竟,那么多人里头,只有温宴有坐骑,还是很听话的坐骑。
  温宴抬着头对黑檀儿道:“黑檀儿最是厉害了,昨儿真是威风凛凛。”
  黑檀儿很满意地叫了声。
  岁娘替温宴梳头,道:“它是厉害,已经问二夫人要了两条鱼了。”
  黄嬷嬷在一旁笑着道:“它建了大功,鱼也是应得的。”
  温宴莞尔:“二叔母被我吓得够呛吧?”
  她昨晚过去,身上是收拾干净了,看起来丝毫不狼狈,但沾了血的外衣是要交给温子甫作为证物的,当时,曹氏的脸都白透了。
  黄嬷嬷刚要说什么,曹氏就已经寻过来了。
  小宅子就是如此,一点儿动静,家里谁都瞒不住。
  以前在侯府时,做长辈的还要端个姿态,轻易不会往熙园来,有事儿要说,就打发嬷嬷丫鬟走一趟。
  如今地方小了,曹氏也不拿那乔,几步路的事儿而已。
  曹氏上下打量了温宴一番,念了声“阿弥陀佛”:“人没事就好。”
  温宴冲她笑了笑。
  笑容一点都不勉强,甚至可以说从容且坦率。
  曹氏的心落了下去,话匣子也打开了。
  “叔母跟你说实在话,”曹氏在边上坐下,絮絮道,“我以为吧,去年在天竺寺,我亲眼看到老夫人和你三叔母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样子,那已经是我见过最可怖的事情了。
  胆子,吓着吓着就吓大了,按说是再遇上什么状况,我也能冷静一些。
  可事实啊,还是不行。
  明明亲眼看着宴姐儿你活蹦乱跳,就那几件血衣,我都辗转反侧到天亮。”
  温宴认真听曹氏讲述。
  曹氏叨叨着,可见是操心坏了。
  也是,寻常妇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那等血淋淋的大场面,曹氏已经算开过眼了的。
  当然,若是可以,谁也不希望开那等眼。
  太太平平过日子,才是最实在的。
  话说回来,那样子的太平,他们定安侯府是捞不着了。
  若说在临安城时,她还有一些“天真”的想法,觉得温子甫能接着霍家在顺天府大展宏图,温宴和霍以骁能定下来,那自家儿女将来也能有个倚仗,可经过昨天半夜的事情,那些天真一下子散了大半了。
  出众的身份,会带来利益和好处,但也伴随着风险和危机。
  他们定安侯府要跟着霍家走到底,之后也会面临更多的凶险。
  桂老夫人那儿,虽是一句话都没有明说,但曹氏惯会看老夫人脸色,自然也明白老夫人的想法。
  这天下没有平白得来的好处。
  凶险时避得快,得益时想分一杯羹,人生没有这样的好事,做人也不能如此厚颜无耻。
  正说着话,温慧和温婧一块过来了。
  曹氏皱了皱眉头,蹭得站了起来,与温宴告辞,走出屋子去拦两个女儿。
  “宴姐儿还要休息,”曹氏道,“慧姐儿,你那点儿好奇,还是过几日再说。”
  温慧失望地撅了嘴。
  她太想知道昨晚上的经过了。
  她只听说打架了,还打得很激烈,阿宴一身是血的回来,但没有受伤,还有那只黑猫,也是浴血了,黑色的皮毛看不出鲜血模样,等往水里一滚,那一盆水都染红了。
  温慧惦记了大半天,就想听温宴仔细说一说。
  曹氏不管,一手一个,把温婧和温慧带走了。
  她当然希望温慧向温宴学习,温慧在为人处事上,能学到温宴的三五分,曹氏都能松一口气。
  只是,有些事儿,需得讲个天分。
  学不来的,还是别硬学了。
  比如说干架,不管是自己找事,还是一不小心被牵连进了混乱局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光听些故事、记住一个“阿宴说得都对”、就闷头冲上去,那是自找死路。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曹氏很清楚自家孩子,温婧不爱惹事,但温慧有时候真的拎不清!
  昨日那场面,温宴能平安回来,换了温慧……
  不敢想!
  曹氏把两个姑娘送到厢房,示意底下人看好,这才略松了一口气。
  前头来报,说是有人送了一大桶鱼来,曹氏不由一愣。
  把鱼送来的是鱼贩子,说买主让他送到燕子胡同温大人府上,是以鱼换酒,他拿钱办事,这鱼都是新鲜的,让主家收下就是。
  曹氏看着那桶活鱼,一脸莫名,只能又去找温宴。
  “宴姐儿,”曹氏问,“谁会给我们家送鱼?”
  温宴一听“以鱼换酒”,忍俊不禁:“您就收下了,这是奖励黑檀儿功绩的,回头您让厨房给它蒸着吃。”
  曹氏见她心里有数,放心下来,自是应下。
  黑檀儿听见了,从博古架上跳下来,撒欢着往厨房跑。
  温宴取了件斗篷,一面系,一面与曹氏道:“我得出个门,给人送酒去。”
  礼尚往来,收了鱼,就得去送酒,这个里头太充分了。
  虽然,她的那些酒,早就已经给出去了。
 
 
第167章 其人之道
  曹氏抿了抿唇。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但温宴做事有章法,她不知里头门道,自不会指手画脚。
  温宴带着岁娘,到了温家旧宅外。
  翻墙进旧宅,对温宴和岁娘来说,自然是熟门熟路。
  只是今天,岁娘不由担忧地看了温宴一眼,直接问道:“姑娘,您还能翻吗?”
  温宴一愣:“怎么?”
  岁娘道:“您起来时说手酸脚痛,连黑檀儿都笑话您。”
  温宴弯了弯唇,没有说话,而是观察了左右状况后,一个翻身跃了进去。
  岁娘眨巴眨巴眼睛。
  她家姑娘还是厉害,和黄嬷嬷撒娇时说自己腰断了手废了,真要使劲儿的时候,真真是半点儿不含糊。
  院子里,温宴落地的时候,往前了两步泄劲。
  还好这墙不算高,靠脚力就能上来,若是得靠手劲儿,她昨晚上挥那么久的几子,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温宴往地窖去。
  果不其然,地窖的门开着。
  她蹲下来往里看,正好和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的霍以骁四目相对。
  “骁爷,”温宴顺着台阶走下来,“大公子和惠康伯世子,都没有事情吧?”
  “上午醒了,季太医看过了,没事。”霍以骁答道。
  温宴舒了一口气。
  她很担心霍以暄的状况。
  若霍以暄重蹈前世覆辙,损在昨日那场酒局里,此事对霍以骁的打击,也会比前世更深。
  先前,霍以暄走了,所有人都感叹他英年早逝,病故固然让人悲痛,但急病而亡,这是寻常事情,只能说,命中注定就是如此。
  而昨夜,霍以骁杀到了沧浪庄,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这是一场阴谋,是针对霍家、霍以骁的阴谋。
  霍以暄出事,以霍以骁的性子,他无法不自责。
  好在,那样的悲剧没有发生。
  若不然,温宴自认为了解霍以骁,知道怎么宽慰他,也是于事无补。
  在巨大的悲痛和愤怒面前,所有的言辞都太过苍白了。
  霍以骁让温宴坐下,把所有的调查状况都说了一遍。
  “方家兄弟被人设局,他们可能供不出‘柒大人’背后的人物了,”霍以骁道,“那一胖一瘦,应当是死士,很难撬开他们的嘴,现在,顺天府也无从查起。你有什么线索,不如说来听听。”
  温宴支着腮帮子。
  她是有很多线索,但同样的,也可以说,没有任何线索。
  她掌握的讯息,大部分是眼下还不能发挥其最大作用的,得等到时机合适时,才能“物尽其用”,否则,容易“暴殄天物”。
  而想要害霍以暄的人,她其实不算有底。
  若是以前世事推断今世事……
  前世,温宴进京的前一年,惠康伯和世子战死,徐其润承爵,后来死于救驾。
  徐其则是被算计进了这场局里,那么同样的,惠康伯一家应当都没有起过要与霍家为敌的念头,偏偏,徐其则会猜到霍以暄之死的真相。
  柒大人和他的主子们,会愿意留下这么一颗不听话的棋子吗?
  昨夜事发时,柒大人要“不留活口”,可见其狠绝性格。
  同时,前世的方启川一家,起初过得还算四平八稳,他投靠了朱钰,但在朱钰深处危机时,方启川是第一个被扔出去的弃子。
  “也许是四殿下,”温宴斟酌着道,“也许……”
  霍以骁挑了挑眉。
  小狐狸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不知道?
  他问:“也许?”
  温宴神色凝重:“也许是朱晟。”
  前世,温宴回京的那年,朱晟折在了他府中的一位美人手里。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温宴甚至都没有弄明白朱晟和冯婕妤与平西侯府的案子有多少关联的时候,他就已经出事了。
  她的复仇对象,死在了别人的阴谋里。
  朱晟之死,温宴花了几年都没有理顺其中关系,她有不少怀疑的对象,但都没有办法捏到实质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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