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朱茂以为他是因朱晟之事烦心,轻声道:“我知道你肯定想查,二弟朝霍以暄下手,确实太过了,但父皇已经把人幽禁了,你再查,只会惹得父皇不满。”
  霍以骁回过神来,看着朱茂,抿了抿唇。
  几位殿下之中,朱晟与他矛盾多,朱钰有时对他视而不见、有时直接说讨厌他,朱桓与他之间,更多的是尴尬,而朱茂,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是这份客气,霍以骁自然也只能回应客气。
  别说他是伴读,便是身份上平起平坐了,也没有伸手打笑脸人的道理。
  不管是真笑假笑,起码都是笑,没事找人寻人不痛快,那他和朱晟有什么区别?
  虽然,朱茂这会儿来说这些,是把霍以骁都当朱晟忽悠了。
  霍以骁的喉头滚了滚,他想说,他挺想惹皇上不满的,反正也不是没惹过,最好是惹烦了、彻底不管他了,他还高兴些,但对着朱茂,他最后还是没有这么说。
  没必要。
  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眼下该做什么,又必须做什么,他没有必要去跟朱茂解释。
  霍以骁开口,应了一个“是”字。
  等了半天,朱茂就等到这么一个答案,一时微怔。
  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是想查”,还是“是在查”,亦或是“是会惹来皇上不满”?
  看似每一处都能解释,又看似每一处都没有回答。
  态度恭谨着,其实就是马虎眼。
  朱茂还想再问,抬头看到了朱桓。
  朱桓就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霍以骁上前去,给朱桓请安。
  朱桓轻声道:“大殿下与你说什么?”
  “大殿下让我别再插手二殿下的案子。”霍以骁答道。
  朱桓的眉头皱紧,趁着朱茂还没有过来,道:“是别管。”
  下午。
  恩荣伯夫人到了锦华宫。
  冯婕妤听见传报,心跳飞快,顾不上什么,急匆匆迎出去。
  “您怎么来了?”冯婕妤揽住伯夫人,“这个时候,您怎么能进宫来呢?”
  原本,母亲进宫来探她,递个牌子就好,可这个节骨眼上,并不合适,因而她虽然想和家里人说说话,也不敢请伯夫人进宫来。
  伯夫人忙道:“别担心,早上伯爷下朝后,跟皇上讨来的恩典。”
  冯婕妤稍稍放心。
  两人入殿内坐下。
  伯夫人低声问:“这事儿就只能这样了?我们不能替殿下再周旋周旋?顺天府办案时,真的查清楚了?”
  “谁还能用假密道陷害他不成?”冯婕妤咬牙,“是真的就被人抓到了这样的把柄!”
  “娘娘不知情,我们伯府没参与,”伯夫人道,“谁替他招兵买马挖了大半个京城?”
  “我见不着他的人,无从问起,”冯婕妤拧眉,“听说他府外,全是御林守着,可有御林那儿的关系……”
  伯夫人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关系也不敢用,万一叫人出卖了……我们二殿下看着是翻不了身了,这会儿谁还会尽心尽力帮忙?”
  冯婕妤愁容满面:“那如何是好?”
  伯夫人试探着问:“你与皇后娘娘,当真不能……”
  冯婕妤的脸刷的白了:“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伯夫人心一横,道,“我们所有人都指着殿下,可若是殿下指望不上了,也得寻其他法子。皇后娘娘毕竟……”
  冯婕妤沉沉看着伯夫人,目光锐利,逼得伯夫人话都说不下去了。
  “送客!”冯婕妤看向白嬷嬷,“送客!”
  说完,她起身就回了寝宫。
  等白嬷嬷送走了伯夫人,入寝宫一看,冯婕妤已然哭倒在被子上。
  “娘娘……”白嬷嬷柔声换她。
  “都说死马当活马医,晟儿并不是死局,他们不想着救晟儿,反倒是给自家寻退路,”冯婕妤道,“皇后?表姐?让我跟她摒弃前嫌?”
 
 
第185章 一点儿不正经
  冯婕妤当然记得,她和俞皇后两人,在幼年时,感情还是不错的。
  丰平四十三年,她们两个还在闺中,俞氏被当时还是中宫皇后的沈氏召见,赏了很多东西。
  俞氏说,沈皇后很喜欢自己,要把她指给八殿下。
  八殿下,便是当今皇上了,他当时还是皇子。
  冯婕妤的心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她思慕他,他迎娶正妃时,她痛苦,他纳了侧妃时,她难过,但她知道,皇子的身边会有很多女人,也许她也有机会……
  可这个机会,被表姐占了。
  其他人和表姐,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她想尽办法,寻到了一个机会,成了八殿下的女人。
  哪怕那些手段,在这么多年之后,被他视作“会钻营”,但她得偿所愿。
  她和俞氏,自然也不可能再如孩童时一样。
  只是,冯婕妤也没有想到,那位因小产垮了身子而一直在庄子上养病的八皇子妃,最后还是病故了。
  她天真地以为,生下朱茂的许氏、刚生了朱晟的自己,以及怀着身孕的唐氏,三人都有机会被扶正。
  殿下先前对她不冷不热的,可这几个月,因为初生的孩子,两人关系融洽许多。
  许氏娘家一般,唐氏才刚怀上、不知男女,很可能,自己的机会最大。
  她,猜错了。
  她的表姐入府。
  不是以沈皇后曾经许诺的侧妃身份,而是继室,是正妃。
  也是皇上继位后的俞皇后。
  冯婕妤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俞皇后也不是什么心思纯良的人。
  一口一个“后宫女子因姐妹情深”,前些年没少弄一堆动作寻她麻烦。
  她当时因成欢受皇上喜欢,时常能见到龙颜,让俞皇后很是不喜和忌讳。
  也就是这两年,宫中新人多了,全是年轻貌美,皇上待她自不必她青春时,她和俞皇后的摩擦才少了。
  那些旧恨都在,让冯婕妤去跟俞皇后低头,这怎么可能?
  是,对恩荣伯府而言,也许差不多。
  冯婕妤亲生的朱晟靠不上了,俞皇后生的朱钰与冯家也是沾亲带故的,退而求其次,总要抓到根稻草。
  可对冯婕妤而言,这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她绝对不会向俞皇后低头。
  再说了,她低头,俞皇后敢信她?
  要冯婕妤说,俞皇后怕不是等着朱晟再出事呢!
  这么多个皇子,少一个,多一份胜算,谁心里都有小九九。
  冯婕妤哭了一会儿,起身擦了擦双眼,硬着声,道:“恩荣伯府都靠不住,更别说其他人了,我们还是得自己想法子。我就等着霍以骁查,我就看看,是谁把晟儿当刀!”
  夜幕沉了下来。
  朱晟的府邸里,亮着油灯。
  以前是饮酒作乐,现在是借酒消愁。
  他这会儿已经是半醉了。
  正妃刘氏来扶他,被朱晟一把甩开。
  醉酒的人手上没个轻重,刘氏娇小玲珑的,被他一甩,一个踉跄摔坐在地上,吓得两个嬷嬷赶紧上来扶。
  刘氏崴伤了脚,痛得站都站不直,见朱晟还要发酒疯,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干脆不理,瞪了几眼陪朱晟吃酒的美人们,自个儿回屋去了。
  等她一走,酒又开了一坛,一个个喝得七歪八倒的。
  齐美人招呼了两个婆子,把朱晟扶去了书房,自个儿跟进去,绞帕子给朱晟擦脸。
  夜更深了。
  一只黑猫大摇大摆地在皇子府里走了一圈,又飞快地离开。
  它跑回燕子胡同,跳进了西跨院。
  温宴睡得正香,被一个接一个打喷嚏的动静给吵着了,皱着眉头唤岁娘。
  岁娘披着衣服起身,打开门一看。
  阿嚏!
  地上的黑檀儿对着她就是一个喷嚏。
  黑檀儿进了屋子,又是三声。
  温宴这下清醒了,撩开幔帐,探着身子唤:“黑檀儿?”
  黑猫窜到了床边,一面打喷嚏一面骂,听得温宴哈哈大笑。
  岁娘听不懂,但她知道,她家姑娘几乎要笑得从床上摔下来了。
  温宴扶住岁娘的肩膀,稳住身形,边笑边说:“你先给它打一盆清水,它要洗脸。”
  岁娘应下。
  刚一备好,黑檀儿整个身子跃进去,在水里打了两个滚。
  温宴这才道:“它说,这个美人那个美人的,它看不出哪里美,只知道身上的熏香味道重得能熏死猫。
  每个人用的香料都不同,混在一起,更加可怕。
  它都要被熏得厥过去了。”
  岁娘:“……”
  能让不喜欢水的黑檀儿主动往水里蹦,可见是真的很可怕了。
  上一回,黑檀儿跳水里不肯出来,还是它打架弄得浑身是血的时候。
  黑檀儿拿脚垫子用力搓着脸,等满意了,才从盆里出来,甩了一地的水。
  岁娘给它铺了块毯子。
  黑檀儿往上头一倒,小脑袋抵着毯子,又是滚又是蹭,折腾了一盏茶的工夫,总算把自己收拾地像一只正经猫了。
  没错,那些混起来可怕的熏香酒味,闻着就一点儿不正经!
  翌日,朱晟醒来时,脑袋跟炸开了一样。
  宿醉就是这样。
  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齐美人端了一碗醒酒汤进来,见他醒着,便道:“殿下,趁热喝了吧。”
  “不喝,”朱晟道,“醒什么酒,还是要醉的。”
  齐美人放下碗,在床沿坐下,替他按额头。
  “外面有消息吗?”朱晟问,“母妃怎么样了?成欢呢?”
  齐美人道:“奴也不知道,府外有御林守着,消息都进不来。”
  “真想递个消息,难道会递不了?”朱晟冷笑。
  “殿下,现在是风口浪尖,最严的时候,”齐美人道,“您忍上些时日,一定有办法的。”
  朱晟笑了笑:“我完了,他们一个个都不管我,只有你,你还跟以前一样。”
  齐美人弯着眼睛笑。
  “你去告诉他,”朱晟语气一变,“他们要是不想个法子出来,就别怪我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去。”
  齐美人的笑容凝在了脸上:“殿下……”
  朱晟哼道:“柒大人把事情办砸了,罪名都是我的,他们想得可真好!既如此,那就鱼死网破。”
  “您别说气话,”齐美人道,“奴会想法子转告主子的。”
  朱晟翻了个身。
  各个都是主子,可他,却是皇子!
 
 
第186章 规劝
  齐美人出去了。
  朱晟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正午的阳光穿过幔帐,他才被刺得醒了过来。
  睡了个回笼觉,不仅没有半分痛快,浑身酸痛的感觉反而更厉害了。
  朱晟挣扎着坐起身来,喉咙干涩,发一个声都费劲。
  他自是不可能去扯着嗓子唤人,从床头取了个玩意儿,啪得丢到了地上。
  守在外头的亲随听见动静,赶忙进来等吩咐。
  朱晟指了指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醒酒汤。
  亲随道:“殿下想用一碗?小的让厨房给您弄碗热的?”
  朱晟看了他一眼,还是懒得说话,又倒了回去。
  这是默许了。
  亲随会意,转身去办。
  很快,刘氏端着做好的醒酒汤,一崴一崴地进来了。
  她昨儿半夜摔了一下,没有伤到筋骨,但对于细皮嫩肉的人而言,还是很不舒服。
  刘氏对朱晟自是有怨气,可夫妻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殿下过得不好,她和她的娘家又能好到哪里去,只能耐着心思来劝。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摔在地上的玩意儿。
  形状一目了然,用处可想而知。
  刘氏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骂了那群骚蹄子又骂朱晟,强忍着火气伺候朱晟用了醒酒汤。
  热汤下肚,朱晟的五脏六腑舒服了一些。
  “殿下今晚上还要喝吗?”刘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怒气冲冲。
  朱晟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管。
  刘氏哪里能不管?
  “我知道殿下嫌我烦,”刘氏道,“我也确实烦。”
  朱晟瞅了她一眼。
  刘氏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因为,婕妤娘娘见不着您,公主殿下也见不着您,这个府里能烦您的只有我了。”
  提起冯婕妤和成欢,朱晟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刘氏说下去。
  “您在府中,娘娘与公主在宫中,彼此收不到对方的消息,您可曾想过,娘娘和公主会有多担心吗?”刘氏沉声道,“娘娘就您一个嫡亲的儿子,她这会儿定然是想方设法要帮您。
  可您呢?您吃酒,醉酒,整日整夜地喝。”
  朱晟转过头去,干巴巴道:“不喝酒能做什么?喝不喝酒都出不去。”
  “是,现在的机会不在您自己手里,”刘氏道,“可一旦娘娘寻到了法子,跟皇上求了情,皇上一问,知道您没有反思、而是酗酒,他岂会不继续罚您?
  就算皇上不松口,有一天您能想法子给娘娘递消息了,您要告诉她,您这些日子就在府里醉酒作乐?
  您是想担心死娘娘和公主!”
  朱晟沉默着。
  与最初不耐烦的沉默不同,刘氏知道他多少听进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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