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会是祁升的。
祁升不语,只单手打开了盒子,就见盒子里头是一枚看着像是巧克力豆,还是麦丽素的东西。
但齐桁知道这不是。
他垂首就着祁升的手嗅了嗅:“……丹药?”
“你要这个做什么?”
齐桁还想问观主一句别的,但等他抬眸时,就见树林里早就没了身影。
毕竟只是一具傀儡,要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祁升松了齐桁的手,捏起了那枚丹药,尝试着掰了一下:“好像掰不开。”
他微微偏头,似乎是真的陷入了头疼:“抱歉齐先生,冒犯了。”
话音落下时,祁升将丹药放入了自己的唇齿之间,齐桁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就感觉到祁升单手将他搂入怀,随后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有一只大手摁在了自己的后脑。
齐桁下意识的闭眼,唇上一烫,被咬碎的半颗丹药就被什么湿热的东西推进了他的嘴里。
齐桁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文的开文时间做了一下修改,推迟到了8.4.
这本文在19号就存稿全文完结了,文不长,没有番外w
谢谢各位的喜欢w
感谢在2021-07-19 20:23:08~2021-07-20 21:1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hi某某不想努力了 53瓶;薄荷精小姐 16瓶;浅浅潜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只可爱鬼
齐桁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了山、又上了祁升的车、还回到了家。
他怔怔的坐在沙发上,大脑始终是停滞的。
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没有办法进行任何的思考,所有的动作和回答都是机械性的。
活了两千多年的齐桁没有任何的感情经验。
选择成为玄术界祖师爷的他,抛舍下了这些东西,再加上齐桁从小到大,从以前到现在,就常常被人讨厌……
齐桁虽然在这方面是一片空白,但不代表他不清楚在树林里祁升那个举止意味着什么。
相反,正因为活的太久了,齐桁在这方面始终是保守派。
就那种。
觉得亲了对方就要负责一辈子的,
保守派。
齐桁几乎宕机了三天,这三天他待在家里就坐在窗台上发呆,睡觉就梦到小树林的那一幕,祁升回来时喊他吃饭他就吃饭,跟他说话他就回答,问他要不要吃蛋糕他就伸手接过——
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对。
除了齐桁完全不主动说话,甚至都没有去想那枚丹药是什么,无名观的后续。
直到三天后,祁升终于主动提起:“齐先生,无名观搬掉了。”
他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齐桁听到“无名观”这三个字,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所有的思绪都开始回笼。
齐桁垂眸,就着祁升的手看了一眼新闻标题:【无名山中的无名观一夜之间忽然人去楼空,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桁盯了这个标题许久,忽地问了句:“那枚丹药究竟是什么?”
似乎是猜到了他会问,祁升没有一点的意外,只保持着自己的姿势轻声说:“造梦术不像当年那样仅仅是通过阵法和献祭了…后来它再度现世时,也伴随着毒,是一种能够致幻的毒,邪术师那边研究出来的。如果不服用解药,以后影响会很大。”
齐桁“哦”了一声:“影响什么?”
祁升诚恳道:“智商。”
齐桁:“……”
他哽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开了。
见他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个笑容,祁升无声的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出来,祁升又听见齐桁用随意的语气问他:“说起来,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啊?”
祁升:“。”
他垂眸看着齐桁的侧脸,齐桁根本就不看他,眼神不知道游移到了什么地方。
他知道齐桁肯定没有办法将这种事揭篇的,祁升也不是没有想过在第一时间就将话全部说开。
但每每喊出齐先生时,看着齐桁投过来的茫然而又无措的视线,祁升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他担心他的齐先生还是那个只爱世人的神明。
祁升轻轻呼出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见齐桁的视线忽然转向他,那双漆黑的眼瞳清澈而又干净,透着一股真挚:“但我想明白了,我觉得我得对你负责。”
祁升表情有一瞬的危险:“……只是因为那个吻,所以要‘负责’?”
他将那两个字咬的有点重,因为清楚齐桁的保守观念,这两个字在他这儿无疑是雷点蹦迪。
齐桁微怔,祁升就忽地收了手机倾身下来,齐桁下意识的往后仰,但仰到最后就演变成了他不得不一只手撑着背后的沙发,另一只手抵着祁升的肩膀不让祁升靠过来。
就见祁升眉眼依旧是温和的,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瞳宛若旋涡,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
祁升的嗓音有些低:“齐先生,是我亲的你,该‘负责’的不应该是我么?”
齐桁动了动唇,又听祁升似乎是低笑了声:“如果你非得要负这个‘责’,你是不是得先亲我一下?”
齐桁:“……”
他瞪着自己的眼睛看祁升,耳朵已经从耳朵尖红到了耳后一片,只差最后一点就快要蔓延的脖颈了。
而这最后一点,祁升显然是不会吝啬的:“齐先生,你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我愿意喊你一声先生,以后你就是我的家。”
“可那时我并不清楚我又能活多久,也不敢随便乱喊……后来你也没等到我喊。”
“这一次,我依旧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没有亲朋好友、始终孤身一人。”
“公司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房子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也只有一套……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怕黑,也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我好像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讨人喜欢。”
祁升轻声说:“齐先生。现在我喊了,你还能是我的家么?”
这也太狡猾了……
齐桁偏过头去不看祁升的眼睛。
心却早就因为祁升的那番话疼得不行。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祁升的时候,那得是很多年前,小孩裹着不知从哪捡来的破烂披风,被一群孩子围着,用石头砸他、嘲笑他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也记得和他第一次在破庙里互相委屈,小孩蜷缩在角落里,因为破庙没有烛火而瑟瑟发抖。
齐桁不是没有带过小崽子。
当年萧阮就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说是师徒,其实在他心里萧阮更像是他亲闺女。
但这个小崽子不太一样。
虽然他也会像正常的小崽子那样害怕一些东西,可这个小崽子太过沉闷。
他怎么逗都很难把人逗开口,眉眼间更是有着不属于小孩子该有的成熟。
像是经历了世态炎凉,经历了人间百态一般,看向远方的视线永远是沉默的。
就好似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齐桁必须承认他对他是好奇的。
好奇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怎么就给人一种经历的比他还多的感觉。
只是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齐桁都没有一个结论。
他只知道他很心疼这样的祁升。
这样的祁升无论说什么,他都会想要点头答应。
所以齐桁闭上了眼睛。
他脖颈已经红的像是煮熟了的小龙虾,咬了咬牙,直接不管不顾的撞了上去。
因为没收住力道,还磕到了皮。
齐桁一边吃痛睁开眼,一边倒抽了口冷气虚弱的说:“……这不就要对你负责了么?”
祁升的眸色彻底沉下来,声音压的又嘶哑又低沉:“受伤了?”
他温柔的搂住齐桁的腰,却是不容置喙的印上了齐桁的唇:“我看看伤哪了。”
齐桁感觉到自己口里一点血腥味被祁升舔走,在爆炸中恍恍惚惚的想——
祁祁人设是不是有点崩了?
……
厮混了十来分钟后,齐桁在祁升怀里摁着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你对邪术很了解?”
“嗯。”祁升也不瞒着:“齐先生知道我是怎么诞生的么?”
齐桁眨巴了一下眼睛,就听祁升说:“我就是‘养神’养出来的那个‘神’。”
齐桁:“???”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祁升:“什么意思……”
祁升简略的跟他说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故事。
他是邪术之一养神养出来的第一个神。
但是因为他只是一个试验品,所以他很快就被销毁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批人养出来的第二个神,还是他。
他的意识凝聚在新的神像上,受万人景仰,强行接受所谓的献祭,灵魂一点点被补充起来。
然后他能够脱离神像了,虽然无法化作实体,但他的灵魂却可以离开神殿,去看山中的流水,去瞧天空中飞翔的鸟,去望更远的村庄城镇。
那时祁升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要拥有脚,想要能够和前来供奉他的信徒一样,去向远方。
“养神”出来的神按理来说是没有自己的神智的,毕竟他们的灵魂并不是通过正常情况产生。
至少整座神殿养了六尊神,只有祁升一个人有用“念头”这样的东西。
哪怕只有一个,也无法进行思考,更不像是常人。
但祁升迎来了第一次真正的死亡。
刚出山的玄术师并没有发现他们是邪术诞生的产物,只以为是附身在神像上的游魂,毕竟那时候他们还没有人手上沾过鲜血。
祁升得到了“超度”,就拥有了真正的灵魂。
他第一次有了姓名,有了血肉之躯,却没有了自己当“神”的记忆。
然后祁升在入城拜访自己的老师的途中,在一家客栈里被人残忍杀害。
那些人将他的肉剁碎煮熟,包在了包子里……
祁升化作了一只山鬼。
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他记得他曾经就是不人不鬼的存在,也记得那些被困于神像里的折磨。
是那个他记不清模样的玄术师给了他自由和新生。
他该向他们复仇的,但他的怨恨却又好像没有那么的深刻。
所以他只是飘到了附近的山头,将生前的痛都掩在了心里,化作了沼泽泥潭存于自己的脚下。
然后他遇上了一个玄术师。
祁升度过了堪称是轻快的一段时光。
但那些吃人肉的黑心人却并不肯放过他,他所有的仇恨都被激发出来,又是一场屠杀。
祁升又死了。
他倒在血泊里,握着那只蝴蝶,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他刚诞生时,他听见了一道辨不出男女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温柔,却也足够冷漠。
声音说:“吾子,若汝历得世世病苦伤痛生死,来日汝必将成神。”
于是……
祁升每一世都活不过十八岁。
每一世他都再以各种各样的姿态惨死。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甚至就算是做妖,他都活不过十八岁。
他感受过投胎成一只小鸟被猎人猎杀,也试过投胎成富家公子却要遭受家破人亡,甚至还有人企图将他卖进窑子,最后他咬舌自尽。
但于祁升而言,在他无穷无尽的投胎和死亡中,让他最为期待的事情无非就是遇见一个玄术师。
在被齐桁换命前,他都记不得对方的名字和样貌,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他却以此为光,在这黑暗的泥沼中不断挣扎。
他在等自己成神的那一天,然后去找到、拥抱那位玄术师。
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只可爱鬼
齐桁茫然了一瞬:“所以……是因为我给你改命了,你才摆脱无尽的轮回?”
祁升的指腹抵着他的颈线,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嗯。”
-“……疼么?”
-“其实还好,头几次受不住,但后来都有点麻痹了。”
祁升低低问道:“齐先生,你是在心疼我么?”
齐桁点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是啊。”
齐桁本以为祁升会说没事,但没想到祁升顺势就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因此声音有点闷,显得委屈又可怜:“那齐先生是不是该安慰一下我?”
他的呼吸全部落在齐桁的脖子和锁骨处,惹的齐桁又痒又羞:“……是、是啊。”
-“那齐先生要怎么安慰我?”
-“怎么安慰……?”
听着齐桁直接跟着他跑偏,祁升被掩住的嘴角无声的勾了勾:“齐先生,下个月有个慈善晚会,他们都有人陪,就我没有。”
齐桁一听,已经脑补了一出他家祁祁一个人拎着酒杯孤零零的站在角落看其他人杯觥交错的样子,顿时心疼到抱住了祁升:“我陪你去。”
目的得逞的祁升借此得寸进尺:“京大耀华管理学院开学的时候我们公司因为投资了耀华管理,所以要去给你们开讲座。我挑的人里有一个年轻人,他女朋友就是耀华管理的。”
齐桁没太听懂祁升的意思,就听祁升继续说:“上回带他去演讲,那是他第一次演讲,演讲结束后他女朋友就当着很多人的面抱了他后还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