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徒孙——张无声
时间:2021-07-28 09:44:29

  虽然空气中都是血腥味,但他确信自己一开始到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并非阵眼。
  因为他在那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是那个出声的人将他挪到这边来的?
  那人究竟是谁,竟有这样的本事?
  这几乎和当年的他齐平了……
  齐桁一边上前飞出符纸打断了阵法吸食那人的血液,一边在空中画符给男人止血,心却是不住的往下沉。
  很久之前,齐桁听到过一个说法。
  【万物都是上天所赐,任何一个灵都有他存在的价值。而当其中一个灵的价值被剥夺了后,天道会顺其自然的选择出另一个灵去继承。】
  齐桁确信自己是天道选出来的人。
  毕竟他活了那么多年,只见过自己一个还算是人类却能够长生不老的人。
  玄术更是他流传下来的,他有时也的确隐隐能够窥到天机。
  半个师父在临死之际也同他说过,当年他去那口井里将他救出,是上天给他的指引。
  半个师父说他是——半神。
  那么他的陨落会不会也是天意?
  又或者他的“叛逆”让上天抉择出了下一个半神,也就是现在这位幕后之人。
  齐桁将躺在地上的男人捞起,确认了对方还有一线生机后,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找到祁升,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齐桁扫了一眼地下还在勉强维持运转的阵法,随意的将手覆在黄沙泥土上轻轻一抹,阵法就被他彻底断掉。
  他眼前再度一黑,再恢复光明时,人就回到了后院里。
  仍旧坐在那把小小的木椅上,耳边还是道士拿着喇叭的演说,前头还有大妈大爷们的议论声,甚至耳边还有董舫明恍恍惚惚的询问,唯独——
  唯独没有祁升。
  他手里仍旧是空的。
  属于祁升的温度也早就褪去了。
  捕捉不到分毫。
  齐桁的神色在刹那间冷的有点可怕,却又很快的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董舫明:“齐桁,祁升呢?”
  齐桁在心里深吸了口气:“我也想知道。”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为什么祁升没有回来。
  是因为许愿吗?
  祁升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而且非要说的话,祁升的愿望为什么会被选中?
  齐桁忽然想起了一个点。
  那时他刚到祁升的家里,他刚开灵眼的时候,祁升坐在自己面前,那时候齐桁就察觉到了一点。
  祁升的灵魂力量是远超常人的庞大。
  难不成……背后那个人是按照灵魂力量的强弱来选择愿望的?
  可既然如此,他的灵魂力量不才是所有人里最香的吗?!
  齐桁站起身来:“董队,大约在道观东南角的位置,有个濒死的人需要你救。”
  他决定再去那棵桃树底下看一看:“我封住了他的生息,可以保他一命,等他进了抢救室你再把我贴在上头的符纸撕下来。”
  董舫明懵懵懂懂的点头:“哦、那你呢?”
  “我还有事。”齐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走后就不要再上来了。这里不是你们能踏足的地方。”
  养神、造梦术、偃术……
  无名观完全就是一个邪窝。
  两人分头行动,齐桁径直往后门走去,却在路上意外的遇见喻秋。
  喻秋见到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惊喜道:“齐桁!你还是来啦!”
  齐桁看了一眼他身边陪着的一个道士,没有面相,是偃术:“你不是说是你爸妈陪你么?”
  “是啊。”喻秋高高兴兴的跑到他面前:“不过他们去上香了,这位说要引荐我见见无名观的观主。”
  齐桁扬眉:“观主?”
  他不动声色的背手在后掐算了一下:“……我要去找我一个和我走丢了的朋友,你要一起么?”
  喻秋去见那个观主,他算得是有危险的。
  虽然现在祁升最重要,但他也总不能任由喻秋去赴死。
  齐桁悄悄的递了个眼神给喻秋,喻秋愣了一下,旋即迟疑着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观主?”
  他偏头看向旁边的道士:“我带我的朋友一起,应该是可以的吧?”
  齐桁刚想说不用了,就见那道士点了点头,和正常人几乎无异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位福主不如一起来吧,也许我们观主可以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齐桁微顿,看向那道士的眼神有点冷,但嘴角却是勾着的:“哦,那么麻烦告诉那位神通广大的观主,要是我家祁祁缺胳膊少腿了,我会把他身上的零件全部拆下来的。”
  脾气好?
  不存在的。
  齐桁从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道士一拱手,意有所指:“福主多虑了,来者皆是客。只要是客人,我们就不会伤害一分一毫。”
  齐桁跟上他们,却是走在了喻秋和道士之间,以免这具傀儡突生什么变故。
  而不明所以的喻秋却是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他:“齐桁,你说的‘琪琪’,是你女朋友?”
  齐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祁祁是男的啊。”
  喻秋瞪大了眼睛:“是你男朋友啊?”
  齐桁:“???”
  他原本有些阴沉的心情登时被逗乐了,他好气又好笑的抬手敲了一下喻秋的脑袋:“你这小脑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两人一傀儡往道观旁的小路里走,这还真是曲径幽路。
  等到行至了一个小木屋面前,道士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两位福主,请。”
  喻秋想要去推门,齐桁拉了他一把,到底这无名观藏了太多危险,就算是他也得小心点。
  所以他将喻秋掩在身后,亲自推开了这一扇看上去实在是有些脆弱的木门。
  随后他就听见了一声什么东西落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清脆而又动听。
  而他寻找多时的人也正捻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过于暗沉的颜色同他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的那双手更加的漂亮。
  他轻轻夹着棋子落定在石头做的棋盘上,这才偏头朝他看来,神色如旧:“齐先生。”
  小木屋里有些昏暗,打开的门带着一点光洒在他身上,将他本就温和的眉眼模糊的更加似水温柔。
  齐桁的手蜷曲了一下,一颗心悄然落定。
  他怔愣了片刻,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半个师父把他从井里救出来时给他吃的那半个馒头。
  还有他第一次看见满山的鲜花盛开、瞧见的第一场雪、望见的第一片海……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前进了两步站定在祁升面前,仔仔细细的扫了他一眼:“没受伤就好。”
  齐桁所有的行动和语言全凭本能,另一半自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你既然没事,怎么不来找我?”
  祁升似是有些无奈:“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这儿,这位……非要我同他下一局棋。他说我赢了就送我一个礼物。”
  -“???祁祁,你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礼物而冒险的人吧?!”
  -“他说可以将他私藏的一棵灵木送给我……齐先生你不是缺一把剑么?”
  齐桁一顿。
  祁升是知道坐在他对面没有表情没有言语的道士是傀儡的。
  这个所谓的观主,也不过只是一具傀儡。
  他是害怕的。
  在后院的时候,祁祁明明害怕到握紧了他的手。
  可现在却为了他留在这——
  齐桁在心里喃喃道——
  这样的祁祁谁会不喜欢呢?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只可爱鬼
  齐桁凑过去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他会一点点,但也真的就只是一点点了:“怎么样?”
  祁升垂眸落在他有一道细微的伤口的手指上,放下了自己刚拿起的棋子,握住了齐桁的手,微皱着眉:“齐先生受伤了?”
  “……不是什么大事。”齐桁捻了捻:“都已经开始愈合了。”
  然而祁升却是从口袋里摸出了创口贴,认认真真的给他包好:“齐先生再等等。”
  他扫了一眼棋局,姿态随意:“五步之内,我带你离开。”
  坐在他对面的观主咯咯一笑,声音有几分诡谲:“好大的口气。”
  祁升看着他,似乎是带着敌意,但又好像是齐桁的错觉:“事实如此。”
  喻秋见他们好像还有正事,也不敢出声打扰,只乖乖的站在一旁等着。
  祁升说是五步之内,真就在第三步的时候将这一局不知从何时开始下的棋局定格。
  观主捏着自己手里的白子看了许久,最终不情不愿道:“你赢了。”
  祁升颔首,直视着观主的眼睛:“东西给我。”
  齐桁微怔,总感觉他不单单指那棵灵木:“你们还聊了什么?”
  “没有。”祁升温声道:“我不是在向他讨那株灵木么?”
  齐桁皱皱眉,敏锐的察觉到了祁升和观主之间还有别的什么在流动。
  不过齐桁并没有问出来,只是静静的等着。
  坐在对面的观主桀桀一笑,像极了大反派,有些僵硬的转身,从柜台里掏出了一个比齐桁还高还宽的盒子,就像是拎着泡沫一样递给了祁升:“我一直都很信守承诺。”
  观主流畅的声音和他看上去已经老旧生锈了的身体有着明显的相悖,齐桁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不同于外面的那些傀儡,这个观主是幕后之人在亲手操控的。
  想到这里,齐桁的视线不由得带着点警惕。
  而观主却好似毫无察觉,甚至还在自己身上的道袍掏啊掏,掏出了两块牌子摆在了桌子上:“不如我们在玩一个游戏吧?”
  齐桁凝神看去,瞳孔微微一缩,只见牌子上是用簪花小楷刻出来的“玄学会”。
  这还是齐桁头一次瞧见玄学会的象征,就听观主说:“有两个小客人被困在了这座山里的某一处,不过具体是哪里,我也不太记得了。”
  他那张有些僵硬的脸扯出一个笑:“你们现在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去找到他们,如果没有找到……但如果你们找到了,我可以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他动了动自己的脑袋,直视着齐桁:“祖师爷,您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吧?”
  他知道他是谁。
  齐桁静静的看着放在桌面上的两块木牌,祁升的手握上他的手,但还不等祁升说点什么,齐桁就道:“行,我陪你玩。”
  齐桁虽然很想现在跳起来直接把这个观主的脑袋拧下来,但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无能狂怒。
  因为面前的观主只是一个傀儡而已,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而玄学会的人齐桁肯定是要救的。
  毕竟是他的后辈。
  他伸手勾住那两个木牌:“但这两个东西要给我。”
  观主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您随意就好。”
  他将自己的手拢在衣袍里:“左右我也不会再给您其他提示……不过您有这两块牌子应该也足够了。”
  齐桁微顿。
  幕后的人……在试探他现在能发挥多少实力?
  他还要有什么动作?
  齐桁无意识的握紧了祁升的手,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蔓延。
  他现在这具身体和正常人比起来实在是虚弱太多,根本就没有办法发挥百分之百的实力,祁升给了他那个“护身符”以后,他也最多只能发挥到百分之五十,多了身体仍旧无法支撑他的灵魂。
  如果真如他想象的那般,幕后之人到了当年他的境界,要是不弄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以后只会是一场浩劫。
  一如当年他从沉睡中被山体的动荡摇醒,掐指一算就算得妖邪乱世。
  但现在他不是这个世界的半神,他无法掌握这个世界的命运与走向。
  齐桁收好木牌,定下心决定先解决面前的问题。
  而观主又悠悠看向了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喻秋:“这位小福主想必就是纯阴之体吧。”
  他饶有兴味的打量了一下喻秋,还很和蔼的朝喻秋招了招手:“你来我跟前,我仔细瞧瞧。”
  方才那一幕已经叫喻秋明白了齐桁同观主是对立的,比起一个陌生人,喻秋自然是更加相信自己的同学。
  他下意识的朝齐桁投去目光,齐桁径直打断:“你能看什么?纯阴之体本是天定,你能解决?”
  喻秋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就见观主遗憾摇头:“若我有这等本事,哪会被困在这些傀儡身上……”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生僻的法子。”观主笑眯眯的瞧着齐桁,上下扫着齐桁的身体,还不等他多看一眼,站在齐桁旁边的祁升就动了动,将观主的目光挡了个彻底,微垂的眼眸也带着无声的警告和冰冷。
  观主在心里叹了声“霸道”,随后又说:“双.修咯。”
  “纯阴之体本质是无阳,那补阳气不就好了?”观主轻轻扣了扣桌子,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我瞧祖师爷您重返人间这一趟……与纯阴之体也无异啊。若是不及时补足阳气,这么好的身体,迟早会毁掉。”
  他似是遗憾:“这可让人不怎么高兴的起来。”
  齐桁:“?”
  这人没毛病吧?
  他居然说这具弱的连捉鸡的力气都没有的身体是“这么好的身体”?
  齐桁没有再理他,而是拉了拉祁升:“祁祁,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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