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难得不吓人,陆秧秧抓紧时间伸出手,解开他的袍子想看他的伤。
可她刚将他的里衣掀开、看到他上半身的陆秧秧就愣住了。
他的胸口和腹部各有一个血洞,那血洞十分诡异,就像活的一样,仿佛有东西扎在里面、正蠕动着将伤口钻得更大。
可除了血洞本身,陆秧秧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想了想,起身去折了根树枝,谨慎地拿着树枝在他的胸口的血洞前挥了几下。
确实没有东西。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时候,突然,晏鹭词的胸腹间又出现了一个血洞!
这真的是凭空出现,把陆秧秧都吓了一跳!
那伤口出现后,晏鹭词的胸口顿时又向外涌出了一大股血,他整个人轻震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
陆秧秧还保持着拿树枝尖冲着他的姿势,她第一反应就是丢掉树枝、举起双手:“不是我!”
你可别把新的伤口赖到我身上!
可由于她的动作太大,她随手放在包袱上的刀掉了下来,“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
陆秧秧:“……”
就在她琢磨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她现在只想救他、不想害他的时候,晏鹭词的视线从那把刀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他的眼睛是很漂亮,尤其他现在还浑身滚烫,染着红晕的眼睛雾蒙蒙的,带着种小动物般的潮湿气息,可是被看久了,即便早就已经低下头不跟他对视,陆秧秧还是难免觉得头皮发麻。
“叮铃。”
冷不丁,陆秧秧又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
陆秧秧:“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晏鹭词答非所问:“你看过我的身体了。”
什么玩意?陆秧秧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却发现他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尖锐且疯狂的锋芒,当即让她感到脊骨发寒。
她斟酌道:“你要不要,闭上眼睛歇一会儿?”
别是烧糊涂了要发疯吧。
晏鹭词:“很恶心吧?”
陆秧秧:……血洞吗?比起恶心明明就是更吓人啊!
晏鹭词眼睛里刺人的光却忽地没有了。
他的神色变得懒散又冷淡。
比起刚才的情绪激烈,他现在只是有些阴郁的样子应该算是转好了,但陆秧秧却觉得现在的他更吓人了。
果不其然,他声音淡淡地开了口:“看到那把刀了吗?”
他说:“我想要你把捡起来,用刀尖对准你的胸口,刺进去。”
陆秧秧:你在开什么玩……
可不等她嘀咕完,她竟然真的伸出手,去把那把刀捡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陆秧秧再迟钝,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劲了。
她的意识是存在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她却做得心甘情愿,就像是被什么迷惑住了一样。
是的,她就要这么做,就是要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怎么可能!这里面有问题,快点停下来!快点……
她大脑的理智和她心中的情感在拉锯般得扯着,仿佛分裂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可不管她多么的抗争和努力,她能做到的仅仅只是让动作的速度变慢一些。手中的刀还是一点点刺进了她的血肉里,缓慢得她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刀尖刺破肌肤扎进她肉里那一寸一寸的痛感。
就在刀尖已经完全刺进肉中,就要加力向心脏里捅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种声音突然消失了。
不再受制,陆秧秧手腕一松,连想都不想,忍着痛一把将染血的刀拔出,迅速反手将刀尖朝向了对面的晏鹭词!
他靠在树干上,再次昏了过去。
但陆秧秧才管不了那么多,她刚刚命悬一线,差一点就真的被晏鹭词杀了!
她从小就特别怕疼,别的孩子摔跤擦破膝盖,最多干嚎两嗓子,呼一呼、抹点药,很快就一瘸一拐又能跑又能跳了。
可她不行,她能哭到嗓子哑。
不是她娇气,她是真的疼,疼得根本控制不住,眼泪自己往外掉,掉得一地都是。
好在她足够厉害,因此自从她懂事以后,她就几乎没怎么受过伤,更是从来没受过现在这么重的伤!
最可怕的是,她被阴得不知不觉,要不是晏鹭词突然昏迷,她很可能最后连自己是被什么手段杀死的都不知道!
这人不能留。
陆秧秧心中笃定,握刀对准晏鹭词的喉咙就割了过去。
可动作太大牵痛了她胸前的伤口,疼得她手腕一软,刀尖从他的颈侧划了过去,很快流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陆秧秧丝毫不停,抬手又是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赞助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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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铛里个铛铛!
第19章
19
可就在刀尖抵进晏鹭词喉咙、刺出第一颗血滴时,一道诡异的青黑色暗纹如同有生命般从晏鹭词松散的领口蔓延向上,藤蔓似沿着他的颈侧攀长开来。
陆秧秧在目光接触到那道暗纹的瞬间,她握着刀的手停住了。一段十分模糊的记忆倏地冲进了她的大脑,因为来得太突然也太混乱,以至于她恍惚着迟疑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片刻,那片暗纹已经覆盖至了晏鹭词的耳根,他整个人烫得惊人,指甲逐渐锋利近爪,呼吸间露出的白牙变得越发尖利。
慢慢地,他睁开了猩红的双眼。
那一刹那,冲天的邪气再次铺天盖地在了陆秧秧的眼前。
被邪气沾染到的数片树枝瞬间变得枯朽,其上生机勃勃的绿叶更如被腐蚀般黑黄碎落,整片大地阴森寒冷如恶鬼过境,充斥着刮耳的白骨呼啸。
晏鹭词猩红的眼睛阴冷渗人,那种嗜血凶兽本能散发出来的杀意,竟压得陆秧秧都心生退意。
但紧接着,晏鹭词突然动着鼻子嗅了嗅,那如有实质的凶恶气势忽然就消失了,就连他眼睛里刺目的猩红也变淡了,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晕红。
“呜……”
他带鼻音哼唧着,用明亮的湿漉漉的眼睛望了望她,随后蹲了起来,弓着背凑到她的面前,在她的脖颈间乖巧地蹭了一下,开心地冲着她:“嗷!”
陆秧秧正因为他的暗纹而心神不稳,毫无防备就被他的杀意击了个正着,顿时耳朵嗡鸣作响,喉咙发紧,就算他后来把杀意收得一干二净,她握着刀的手还是花了点时间才恢复了力气。
好容易缓了过来,陆秧秧还没动上一动,突然又有惊变发生,晏鹭词毫无征兆猛然伸出手,一个用力把陆秧秧推开!
陆秧秧向后跌倒的那个瞬间,一道巨大的长影从他们身下的土地中蹿出,一条巨蛇般的虫兽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将没来得及躲闪的晏鹭词吞下,随即翻卷着扎回土壤,刹那就没了踪迹。
而一切都发生在一眨眼间。
要不是两个大洞还留在地上,陆秧秧甚至都会觉得都有种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跌在地上,怔怔坐了一小会儿,然后才抬手揉了揉还有些不舒服的太阳穴,向前趴到了其中一个洞口前。
这洞真的很大,至少能装下三个“大鹏展翅”的陆秧秧。
这也说明刚才钻出来的那条虫兽真的相当巨大,在她的印象中,能长到那么庞大的,也只有蟒蛇了。
但蟒蛇会钻地洞吗?
而且它的样子看着也完全不像是蛇啊……
有了之前见到巨猫阿茴的经验,陆秧秧开始在脑海中把那个吞掉晏鹭词的怪物缩小、缩小、再缩小。
哦。
她知道了。
原来是只蚯蚓……
竟然是蚯蚓?!
这望峰门附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就算了,蚯蚓居然也能长得比巨蟒还粗大!
陆秧秧觉得事情越来越离奇,又往洞里趴了趴想仔细看看,结果一不留神又扯到了她胸口的伤,“嘶”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她顿时就不顾上别的了,找了一堆干净的树叶铺在地上,随后就平躺了上去,放出小布袋里的萤虫。
萤虫逐渐星河般地成群飞了出来,汇聚在了她的伤口上空,边交织飞舞,边不断朝她的伤口撒下发着金光的粉末。
陆秧秧的伤肉眼可见地好转了起来。
而这段时间,陆秧秧闲着也闲着,就顺便又放了几只萤虫去土洞里,让它们试着追一追那只吞人蚯蚓,随后开始梳理刚才发生的事情。
先是黑眼睛装可怜的晏鹭词恩将仇报、原因不明地暗算了她,她趁他昏迷想把他干掉,他却变成了红眼睛小尖牙“呜嗷呜嗷”叫的晏鹭词,紧接着在危险来临时,这个“呜嗷呜嗷”的晏鹭词推开了她、救了她一把,自己反被巨大蚯蚓吞了带进了地里。
真是麻烦。
陆秧秧一点点鼓起脸。
差点被他杀了、却又被他救了一次,那以后要是再遇到他,她到底还要不要把他解决掉?
……不对,如果不是因为他突然出现的变化,她才不至于发现不了那只巨大蚯蚓即将从地底冲出,也就根本用不找他来救!
想起晏鹭词的变化,陆秧秧气鼓鼓的腮帮子又瘪了下去。
她抬起手,将手背压在额前,眼睛再次充满了迷茫。
在见到那片暗纹的时候,她眼前明明就是闪过了什么她觉得很重要的事情,可那具体到底是什么,她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差一点点马上就能想起来,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真是难受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躺平着的陆秧秧暴躁地抬起腿,很是生气的使劲把脚往地上砸了一下。
没想到土里居然埋着一块尖石头,她的后脚跟正好磕到了石头尖上,疼得她当场抱着脚坐了起来,整个人痛得直抽抽。
太疼太气人了!
她长大以后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陆秧秧越想越觉得疼,最后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
萤虫们马上急了起来,一小群飞到她的脚边帮她疗伤,一群在她的眼前上上下下地飞舞着,想哄她不要哭。
随着脚跟的疼痛渐渐消失,陆秧秧的眼泪也止住了。
这个时候她的理智恢复,顿时觉得这么大了还疼得掉眼泪也太丢人了。
但是不要紧,陆秧秧把脸抹干净,然后认真地对自己说,没人看见就不算她哭过!
脚跟没事了,胸前受伤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红点,不再疼的陆秧秧很快又有了精神,打开小布袋,向集体飞回去的萤虫们道谢:“辛苦啦,这次多亏了你们。”
之前跟着巨猫、不久前才回来的几只萤虫在袋子里也扑着翅膀想要表扬。
特别公正、绝不厚此薄彼的秧秧小主人马上表示:“你们也特别棒!”
萤虫们满足地缩进了布袋子里。
陆秧秧算了算,除了去追蚯蚓的,就只剩下阿谦师兄身上的几只萤虫还没有回来。
她背起包袱,把胸前衣裳被刀扎破的洞挡住,再次踏上了下山的路。
至于她还是没能想起来的内容,她也不再专门去想了。根据她多年的经验,这种时候越是去想就越会记不起来,等她不去想了,她忘记的事情肯定自己就会蹦到她的脑子里!
……
走出山中浓雾,陆秧秧终于到了山脚小镇。
但她以前每次下山都靠木马带路,现在没了木马,她发现她竟然完全不记得路,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片四通八达的胡同路。
正当她停在一个岔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得时候,她的面前突然冲出来一只比猫还要大的老鼠。
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了,她第一天到镇子时就见到过和它差不多的。当时下着大雨,她又被初次见到的它们吓了一跳,都没能把它们看仔细,这次有了机会,她马上蹲在原地,等着凶神恶煞想要咬她的大老鼠冲到面前,然后果断一伸手,正好拎住了它的尾巴。
脏灰皮毛的大老鼠呲着尖锐的黄牙,凶狠得还想要咬她,陆秧秧被它吵得不行,干脆把手腕上的红绳又松了一点。
本来还算固定的红绳开始宽松地在她的手腕上晃荡了起来。
松到这种程度,如果陆秧秧没有时刻注意收住灵力,在她情绪波动的时候,她的灵力很有可能就会不受控地外泄出来。
就比如现在,她光是不耐烦地瞪了那只大老鼠一眼,那只老鼠就浑身一僵,直接被她泄出来的灵力震得昏了过去,任她扯腿翻肚皮得摆弄了半天。
但是没过多久,它突然转醒,眼珠受到刺激般得暴凸了出来,疯狂开始挣扎。
陆秧秧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一刻她也闻到了刚涌出的鲜血的味道。
她边揪着老鼠的尾巴、几个“呼呼旋风轮!”把它甩晕,边跳上墙头,循着血味走过去。
没几步她就发现了血味的来源。
是一个在被一群大老鼠追的男人。
他怀里抱着个孩子,此时还在拼命地逃跑,但他的腿上已经有被老鼠咬过的斑斑血迹,因此逃命的速度越来越慢。
一个跄踉,他再次被一只老鼠咬中小腿,一块肉几乎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他顿时惨叫着将怀里的孩子丢了出去:“吃她!别吃我!别吃我!”
老鼠们被丢出的稚儿吸引,成群跃起想要抢食。陆秧秧当即旋身落下,在孩子被老鼠扑到前将她接到了怀里。
男人却头也没回,一个拐弯逃命离开,消失在了陆秧秧的视线里。
陆秧秧朝他消失的方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闭上了嘴,没喊他。
老鼠们在陆秧秧出现时就纷纷后退。
它们本能得惧怕陆秧秧,不敢靠近,但却还是不舍得嘴边的食物,守在不远处吱吱地叫着,用它们通红的眼睛垂涎地盯着她怀里的孩子。
陆秧秧:“滚开。”
这次她没有刻意收敛她的灵力,随着她的声落,平地卷起一阵寒风,撞得两边土墙碎石四落,大老鼠们的四肢一紧,当即散开蹿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是你酸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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