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血藤改变吸血的对象、从俞望的身上抽身,还剩下一口气的俞望还真有存活的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来的真的只是一个望峰门的弟子,听了俞望的花言巧语把血滴了进去,对俞望来说,那就是一头上好的替死羊。
真不愧是玄门“德高望重”的前辈。
离死就差临门一脚了,脑子还能转得这么快。
陆秧秧边在心里想着,边向着俞望说的那颗头骨走去。
俞望还以为奸计得逞。
“对。就是那颗头骨。”
他催促:“快呀。做完后我就可以教你保命符术的下一步了。”
可随着她接近羚羊头骨了,所有的头骨都开始颤动。
血藤们惧怕她的灵力,也开始轻微的扭动着想要躲开她。
这扯得俞望的伤口更加撕裂,让他痛喊出了声,无法继续催促。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可陆秧秧的手已经放到了羚羊头骨的正上方。
这个距离,她可以随时轰出灵力将它炸毁,也可以灌入灵力助它强壮。
至此,俞望的性命已经完全掌控在了陆秧秧手中。
俞望艰难出声:“你……你到底是谁?”
陆秧秧微微垂着睫毛,声音轻而淡。
“我来自西南的一座山谷,有一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听到西南山谷,俞望如轰雷穿耳,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但很快,伤口的剧痛扯回了他的神志。
他的喉咙动了动:“你想……问什么?”
陆秧秧拿出石块。
“这上面附着的咒术,你是怎么得到的?”
俞望的喉咙动得更厉害了。
半晌,他出声了。
“我要是说了,你……不,您能救救我吗?”
说着,他弯起白眉,露出了一副谄媚的神色。
“您来自西南山谷,贵教的咒术天下无敌,这区区鬼鼠帮的鬼蜮阵法,一定难不倒您,对吧?”
陆秧秧被他的无耻惊了一下,一时间没能接上话。
可不等陆秧秧说,俞望就做出了回答。
“是玄天盟!是河川先生赐予我的!您应该知道,我追随他多年,他看我劳苦功高,便把这咒术赏赐了我。我、我并不知道这咒术的来路,我还以为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他在撒谎。
陆秧秧很明白。
可人什么时候会撒谎呢?
怕丢脸。想逃避。用谎话利用他人为自己谋得好处。
还有,说真话会对他不利的时候。
一个名门正道的掌门人,为了活命,能向她伏低做小,显然是不怕丢脸的。
那么,能是为什么呢?
陆秧秧:“十二年前那晚,你做了什么?”
俞望老树皮般布满褶皱的脸抖了抖。
随后,他的白眉弯得更低了。
“这是什么话?老朽没听懂。”
“你方才说,‘我还以为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她重复了一遍他方才的话,然后道:“我从未说过那咒术的来历是什么,你好像就已经确定它不是河川先生做出的了。”
俞望一时语塞,随即眼前又是一阵晕眩。
他失血太多了,连思考都难以进行。
以为可以得救,他才耗尽了最后的精力凝聚起了灵力,可没想到遇到的却是他惧怕了十多年的人,还被她戳穿了谎言。
俞望的心神再难稳住。
他终于疯癫得陷入了自暴自弃。
“好!我告诉你!反正我要死了,他们也别想好活!你想不到的!你一辈子都想不到!当年……”
陆秧秧的喉咙发紧,手心也紧张得微微发凉。
就在这时,他们上方的的土层突然开始疯狂震动,洞穴顶上的无数大块的土石纷纷砸落!声势大得将俞望接下来的话彻底淹没!
血藤受惊般狂乱窜动,俞望的声音只剩下了惨叫。陆秧秧下意识抬手轰碎大石后立刻转回头想要控制住血藤,却发现血藤已经消散。
阵消失,意味着用阵者已经死亡。
俞望已经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陆秧秧当即怔在了原地。
那个瞬间,周围明明还在震晃落石,但一切却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她之外。
她的头脑开始变得缓慢。她迟迟顿顿地想到,她应该早点把他救下来带回去,再将他隐藏的秘密一点一点挖出来,而不是自以为掌控住了局面,利用不稳定的鬼蜮阵法和邪气血藤过于急切地威胁于他。
耽搁了这片刻,洞穴内地动山摇更加强烈。
“是不是地震了!”
段峥明冲了进来,见陆秧秧还站在原地咬着嘴唇不动,他上前一把将她放到了大王的身上。
“既然死了也没办法,我们先走!只要我们活着,总有一天能查出真相!”
陆秧秧被他喊醒,深吸一口气,抱住大王:“走!”
一行人快步赶出洞穴,刚要拐弯,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条巨大的蚯蚓从阵眼所在的洞穴上方重重落了下来,砸在众多的头骨之上,将它们砸得粉碎。
落下后,蚯蚓痛苦得狂甩尾巴,不断翻腾挣扎,几次撞到了俞望的尸体,将尸体的多处都撞得凹陷变形。
但没暴起多久,它便停下了动作,渐渐瘫软了下去。
在巨大蚯蚓出现的瞬间,陆秧秧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拉住继续前行的段峥明,带着大家一起躲闪到了洞穴外不远处一块从洞壁凸出来的大石头后面。
段峥明不解:“什么……”
陆秧秧把手指贴上嘴唇,比了个“先别说话”的手势,随后悄悄地从大石边缘探出了一点头,向洞穴那边看。
陆秧秧在地牢跟段峥明讲她在望峰门经历的时候,说不好是什么念头的驱使,总之就是将所有和晏鹭词有关的事全都略了过去,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出现过。
现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就更说不明白了。
在她的注视下,断气的巨大蚯蚓忽然动弹了一下,紧接着,它的侧面被剖开,一个全身浴血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盯着那个人,陆秧秧咬了下嘴唇。
果然一只蚯蚓还是解决不掉他。
那个人当然就是晏鹭词。
仿佛是从血池中浸泡多时走出,他从头到脚都在滴血。
但满身的血污竟丝毫没能有损他的容貌,反而衬得他有种诡异的艳丽。
他走到俞望的尸体前,看了他一阵。
随后,他坐到了尸体的对面,开始休息。
陆秧秧忽然意识到,晏鹭词身上的伤口和俞望是一样的。
伤口处那种奇怪的、被吸血般的涌动,和血藤扎入体内造成的伤完全相同,甚至连位置也能对得上!
没等她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晏鹭词仿佛已经休息好了。
他站了起来,身体晃晃的。
这一刻,陆秧秧突然就有了想要过去扶住他的冲动。
她心念一动的那个刹那,晏鹭词也顿住了动作。
他歪头,听了听,又向洞穴外扫了一眼。
陆秧秧及时闪回大石后面,全力收住灵力!
不久后,晏鹭词收回了视线。
他拿出一张烈火符,随手一挥便引出了火,将他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包括那只蚯蚓的尸体,通通焚尽了。
不同于蒜头鼻引出的声势浩大的大片的火,晏鹭词引出的只是很小的火苗,但里面发紫的焰心却令陆秧秧都胆寒了一瞬,有种她可能抵挡不住的恐惧。
大王更是毛发竖起,不安地蹬起了地面,段峥明紧紧搂住它的脖子才将它安抚住。
火焰燃尽,晏鹭词从怀中拿出了一枚小小的铜钱。
铜钱圆而小巧,其上有精工浮雕的一朵半开的昙花。
陆秧秧刚大着胆子看过去,正好就看到了这枚铜钱。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们山谷的信物!
他要拿它做什么?
紧接着她就知道了。
晏鹭词拿出昙花铜钱,直接将它丢在了俞望的尸体上。
栽赃!
这个崽种!
他要栽赃!!!
他要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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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陆秧秧恶从胆边生!
她打算和段峥明、大王联手,出去趁他虚弱结果了他!
可她细细一看,却发现晏鹭词似乎已经不再虚弱流血了。
她这一迟疑,晏鹭词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划开手指,甩出几滴鲜血,于半空画出了一道符。
随着符的完成,他的身周凭空浮卷出一阵龙卷飓风,吹开四处碎石,将他包裹了进去。
等风消去,他人已经不见了。
看到了全程的陆秧秧目瞪口呆,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
人呢?
这就跑了!?
家里藏书阁的东西她看了不少,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符术!
但晏鹭词的气息确实完全消失了,可以确定他已经离开了这个洞穴。也就是说,那道符的确是有效的,且和传送符阵的效果差不多,都是能将人送到别处。
但望峰门笨重麻烦的传送符阵根本就不能跟晏鹭词画出的符相提并论,简直就是一个地、一个天。
可陆秧秧连破损掉的笨重的传动符阵都不会修……
段峥明就更不会了。
两个没这个本事的大人物互相对视,一起露出了羡慕想要的神情。
“刚刚那是谁呀?那灵力可真是挺唬人。”
段峥明搓了搓胳膊。
一回想起刚才那个火苗,他就情不自禁地起了鸡皮疙瘩。
陆秧秧:“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
她在意识到晏鹭词不是等闲之辈后,曾翻来覆去地思考他到底是玄门中的哪个人藏了身份混进来,可怎么都对不上号。
她只能叮嘱段峥明:“要是以后碰上了,你一个人的时候,不要主动招惹他。”
段峥明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说完向尸体望了望。
“铜钱怎么办?”
崽种。
陆秧秧又在心里骂了晏鹭词一遍。
“当然不能留在这!”
俞望死前提到过“他们也别想好活”。
虽然他说的未必是真话,但陆秧秧也觉得,当年那晚的事,不像是一个俞望能做出来的。他没那么大的本事。
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尽量抹去她出现在这里的痕迹。
不然,要是被另外的凶手发觉这里有山谷中人的出没,他们必定会提高警惕,她就更难抓到他们露出的尾巴了。
她走过去,弯腰将昙花铜钱捡起,随后翻了翻俞望已经不成样子的尸体,从他怀中找到了御兽咒的卷轴。
她握了握这卷丢失了十二年的卷轴,眼神坚定地将它放进包袱,然后将那枚昙花铜钱放到了手心。
没多久,铜钱就嗡嗡得跟她起了共鸣。
“信物是真的。”
她眉头轻皱。
“而且是我阿娘送出去的。”
山谷中有权将铜钱作为信物送出去的,辈辈只有几个人,每个人的铜钱上都会有些许的灵力差别,因此陆秧秧能很轻易地感应到。
段峥明倒有些不以为意:“你娘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有一阵子成天在各大玄门里乱窜,不停给别人发这个,送出去多少她自己恐怕都没数。这铜钱保不齐就是谁收了以后又扔出去或者送出去了。”
这事儿陆秧秧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收起铜钱往外走,边走边问段峥明:“这是什么意思?她在正道有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可不分什么正邪道。你娘这个人为人坦荡又潇洒,当年女扮男装混在玄门里,可是相当吃香。就是有时候肆意妄为过了头,让我们这些跟班的头老大。”
他说着笑着不停摇头。
“就说你满月那天,盯了她整整一个月的阿盈终于松口允许她喝酒,结果她喝了个酩酊大醉,大半夜突然兴起,谁也没告诉,抱着你就跑到了东南的藏药岛,薅着那时候还在世的老岛主的胡子,非要他给你泡药浴。你也知道,那药浴可是……”
伴随着段峥明的讲述,一行不会用传送符的人在历经了千辛万苦的爬洞后,终于回到了地面。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俞望一死,此前所有由他将御兽咒附着上的石头便全失了效。
巨大的孔雀、壁虎、猫、狗,数只超出人们想象的庞然巨兽出现在了人的镇子里,失控得四处肆虐,践踏着人和房屋。
不仅如此,由于阵法的一角曾被巨兽们破坏,本来被死死困在地牢方余之地的生长之力顺着那个洞外泄了出去,导致地底最接近那片区域的老鼠和蚯蚓都受到了影响。
它们跟地牢中的巨兽不同,它们擅长打洞,在地底畅游无阻,随时可能从某片土地突然蹿出,将视野里一切比它们弱小的生物尽然扑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镇子百姓根本无力抵抗。
要不是陆秧秧离开幻境后画出了那道“止生符”、彻底停住了生长之力,这座小镇里的人怕是早就死光了。
可现在却也好不到哪去。
守护这里的望峰门还被封山符隔绝在外、全然不知山脚下出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