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吗?
那木镯子肯定有些什么的。
沈糯抓住姚氏的手腕,看向她手腕那个木镯子。
这木镯子没摸过时,看不出材质,但上了手之后,有些冰凉,是槐木制成的。
槐木属阴,经常带槐木对身体不好。
但这木镯上也看不出半分阴气来。
若国师的魂魄真的覆在木镯上,怎么都该有些阴气的。
可木镯没有半分异常。
沈糯神情带上了两分探究。
半晌后,她收回手。
不过开了天眼看过姚氏身上发生的事情,至少知道她都对哪些人下过术。
姚氏知道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她根本斗不过沈糯。
她不知自己也算从小开始修炼,为何修为却不如沈糯这个半路出家的人。
她脸色苍白的缩在马车角落里,满目绝望,甚至开始后悔为何要跟沈糯为敌,如果一开始洛书没有娶平妻的想法该多好,这样沈糯不会想着和离,他们一家人凭着自己的本事也能来京城过上好日子……
说起来,也是那穆家女的错。
是她不要脸勾引洛书的,要不是她,沈糯不会跟儿子和离,也就不会再发生后面这些事情。
姚氏开始痛骂穆秀娇,骂完穆秀娇,又继续骂着沈糯,她还是恨着沈糯,恨不得把沈糯千刀万剐,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糯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情。
姚氏也算自幼开始修炼,但她这身修为却不为之匹配,甚至觉得太弱了些。
所以姚氏那些的修为都去了哪里?
很快,马车来到宫门前。
沈糯跳下马车,裴叙北也把奔羽牵到一旁交给士兵。
侍卫进马车把姚氏从马车里拖了下去。
一行人步行进了宫,很快到了御书房。
大理寺卿龚鸿振已经带着敖桩和江栋进了御书房。
敖桩和江栋两人都只是普通的寻常百姓,哪怕恶如敖桩,来到这里,都忍不住浑身发颤,反而是江栋这半大孩子,除了脸色有些白,还算镇定,两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圣颜。
御书房除了小皇帝,太皇太后也在。
两人已经用过午膳。
看着阿糯姐姐带人进来,安安有些坐立不安,他想问问阿糯姐姐忙了一整日,是不是还没用午膳,想赐膳给阿糯姐姐,但有太皇太后在,他只能强忍着。
太皇太后看着被带上来的姚庄清,不知为何心里猛地跳了下。
但这感觉只是瞬间,她也没太在意,只是仔细打量着姚庄清。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就这妇人也能对人下术?会玄学术法吗?
姚庄清的目光也同太皇太后撞上。
她第一次看见太皇太后,本该畏惧,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并没有多大的畏惧感,反而会忍不住有些亲切之感,这实在有些奇怪。
小皇帝道:“既然人都已经带来,龚爱卿,你开始审案吧。”
大理寺卿龚鸿振开始审案,“姚氏,有人状告你利用玄门术法对人下术,你可承认?”
姚氏咬牙道:“我不承认,民妇的确也是修行之人,但从未对人下术,民妇知道沈家女一直恨着崔家,这是故意污蔑民妇。”
小皇帝听闻这话,露出颗小虎牙,龇牙咧嘴,有些凶巴巴的。
这妇人竟说阿糯姐姐的坏话,待她认罪,定要治她的死罪!
龚鸿振又问敖桩和江栋二人,仔细询问他们在杀人之前都有什么感受。
敖桩道:“回大人的话,小民虽喝喝酒,偶,偶尔也会动手打人,但从来没想过杀人的,小民怎么会想杀害自己的妻儿跟老母?这不是畜生不如?那日早晨我跟往常一样,晨起后,本来是想吃过早饭出去收猪去,但不知为什么,想到妻子前些日子跟隔壁邻居说话,我就总想着妻子同那人有染,其实我心里也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但控制不住自己,那日却跟发了疯一样……其实这一切都是从小民同这姚氏接触后,性格才开始变得多疑易怒,最后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江栋也道:“我性格冲动,但从未想过毒死自己家人,也是一个月前,我撞见这妇人,妇人在我印堂处拍打过两下,那天过后,我性格就有些不受控制,家中有些争吵我就会格外痛苦,直到今日早晨,看见家人争吵,突然就生出那个恐怖的想法来,幸好沈东家及时赶来,不然我已经犯下大错。”
江栋说道这里,忍不住脸色发白。
哪怕有些恨着父亲,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杀害他们的。
龚鸿振看向沈糯,“沈姑娘,要知两人供词,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证明姚氏下术害人,你可有其他证据证明姚是用术害人。”
沈糯点头说,“民女知晓的,玄门术法中,对人下术,若是术法破解,会遭遇反噬,敖桩与江栋身上的术我一直未帮他们破,现在帮他们破术,如果姚氏遭遇反噬,想来这应该也是最有利的证据。”
姚氏脸色白了两分。
小皇帝道:“我和龚爱卿不懂这些,不过钦天监的监正梁爱卿应该是知晓的,去把钦天监的梁爱卿请来。”
听到钦天监,太皇太后面露不虞,上次她就是因沈糯跟这钦天监才吃了亏的。
那次她想给沈糯难堪,出了个难题给沈糯,正是钦天监的梁桌中大人总梦见已经过逝几年的父亲。
她就让沈糯道出梁父为何给梁卓中托梦,谁知还真给她算了出来,是梁父棺木漏水才总给儿子托梦的。
很快,梁卓中也被叫来御书房。
他看见沈糯有些高兴,想打招呼,但见御书房气氛不对,这才闭上嘴巴,老老实实跟皇上和太皇太后行礼。
小皇帝道:“喊梁爱卿过来是因一桩同玄门术法有关的案子,梁爱卿作为钦天监监正,在这方面应该也有些探究。”
要知事关这种巫蛊之术和玄门术法的案子,的确很难寻找证据的,办案流程也和其他案子不太相同。
龚鸿振把此案同梁卓中说了说。
梁卓中听完后说道:“臣也看过周易和推背图等等一些书籍,若对人下术,术被破解,的确会遭遇反噬,这也可作为这样案子的重要证据的,所以可以让沈姑娘尝试破术,若姚氏遭遇反噬,自不言而喻了。”
小皇帝看向沈糯,“那劳烦沈仙师了。”
沈糯看了安安一眼,眼神温柔,她点点头,走到江栋和敖桩身边。
沈糯掐了个诀,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一个破字,食指点在江栋印堂上,江栋这一刻感觉神思瞬间清明不少,而远处的姚氏也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脸色煞白的瘫在地上。
第115章
姚氏一吐血,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姚氏更是跪都跪不住,身子瘫软在地,她低垂着头, 没人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不甘心,她此刻满脑子都叫嚣着杀了这些人,可她办不到,她努力半生,费尽心机, 甚至违背天道用人命来修炼, 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还连累儿子落得个体病多弱, 被岳父家嫌弃看不起,崔家被满京城耻笑的结果。
为何?
这是为何?
老天不公, 凭甚一个天命的命格修炼起来短短两三年修为就连天眼通都能开起,可她修炼半生, 却连沈糯的一成都比不上?
姚氏匍匐在地上, 她又哭又笑, 身体颤抖。
侍卫全都手扶在腰侧的长刀上,以防地上疯疯癫癫的妇人发疯伤了圣上和太皇太后。
小皇帝没甚太担忧的, 他相信阿糯姐姐,有阿糯姐姐在, 肯定不会让这疯妇伤害他半分的。
倒是太皇太后,微微蹙眉,身子略朝后倾了倾。
她有些不喜眼前的疯妇,但不知为何, 她心口总是跳得有些快, 许是昨儿夜里没歇息好, 她微微抬手,姿态优雅的用手挡在鼻翼和唇前,打了个哈欠,一会儿回寝宫,她得在歇息歇息。
沈糯看了姚氏一眼,说道:“姚氏,你可承认对这些人下术?若是承认,剩下的你可自行帮他们解了术,不然你该知道我继续帮他们破术,你会有什么后果的。”
这才一个人,姚氏就反噬成这样,给敖桩破术后,姚氏会连奇经八脉都受伤。
而把剩余二十个被姚氏下术的人找到后,再帮他们破了这术,姚氏几乎会被反噬的经脉俱毁,修为散尽,不过是个废人了,不仅如此,身子骨基本也撑不下去,内脏全都损裂,活不过十日的。
她并不知姚氏给这些人下的是什么术。
她这属于强行破术,对下术之人的反噬也是最重的。
除非姚氏承认自己的罪行,自己帮他们把术解开。
姚氏冷笑,“我不承认,你不就是仗着自己修为比我高,借此伤我,震碎我的经脉污蔑我是被反噬,沈糯你好歹毒的心肠。”
直到此刻,她还是咬死自己没用普通人的性命来修炼,咬死是沈糯借此机会伤她想除掉她。
钦天监监正梁桌中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气愤道:“你这人,还真是嘴硬!”
沈糯淡声道:“好,既你这般说,就莫要怪我了。”
她并没有给姚氏下真言咒,她要她亲口承认这些罪行!
沈糯走到敖桩身侧,帮他也破了身上的术,姚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开始喘着粗气,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敖桩跪在地上,小声说,“多谢仙师。”
他的确感觉到头脑清明不少,也暗暗庆幸碰见沈仙师,先是救下他的家人,又帮他解决身上的什么术,帮他洗刷了冤屈。
敖桩说完又忍不住小声问沈糯,“沈仙师,我这个既然是被人下了术,被人控制才做出伤害家人的行为,不知道等会儿做完证后,能不能回去了?我,我想回去照顾家人。”
他觉得自己既然是被人控制,那就不应该判他的刑。
对于差点杀了自己的妻儿跟老母,他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伤了孩子跟老母亲。
至于伤了妻子,妻子嫁给他就是他的人,打打骂骂也是家务事,就算真把妻子给误杀了,他也不会有特大的罪恶感,只有儿子跟老母才会让他有一丝丝的愧疚。
沈糯看他一眼,淡声说,“你伤人是真,要如何判,大理寺的大人们自会定夺,你问我亦是没用。”
她清楚,即便是被人下术,但只要伤人,按照大凉律法,就该问罪。
何况这人并不无辜,经常喝醉后打骂妻女,他此刻的愧疚感,也不过是觉得误伤了儿子跟老母。
大理寺卿没说话,敖桩伤人案,自要等到此案之后再定夺。
不过七八年的牢狱之灾是免除不了的。
沈糯帮着敖桩破了术后,回禀小皇帝,“皇上,姚氏除了给这二人下术,还有给其余二十人下了同样的术法,还得尽快将这二十人也找来,除了他们身上的术,不然他们会做出敖桩与江栋相同的行为,会怨气剧增,伤害家人或是无辜路人。”
小皇帝道:“那沈仙师可知这些被下术之人都是何人?”
沈糯点点头,“民女知晓,民女已经从姚氏身上见过这些被下术之人。”
太皇太后这会儿还是有些头晕,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是如何从她身上看出来的?还有下面这个叫江栋的孩子,你从一开始就说是你看到江家会发生的灭门案,所以才上门去阻止了江家,难不成也是同给梁监正那般,测字测出来的?”
沈糯如实道:“不管是在玄门还是道门哪怕是佛门,都有名为天眼通的这种神通,它可观因果。”
梁卓中也适时说,“回禀太皇太后,的确有天眼通一说,像是《大方等大集经》中就有介绍天眼通。另外佛教中的十二因缘,阿罗汉就是修习十二因缘甚深法,获“现见”诸法之能力,并了知十二因缘像法法义,具足十二因缘智慧者,可具天眼通。天眼通可本就洞悉过去和未来,沈仙师修为了得,若可使用一两次天眼通也的确是可以的,但凡人使用天眼通,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
哪怕沈糯修为了得,到底也只是凡胎肉身罢了,怎可没什么影响?
旁边的裴叙北听闻这话,心里跟着紧了起来,他侧头看了阿糯一眼,却从阿糯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来。
小皇帝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到沈糯身上,面露担忧。
所以阿糯姐姐这样做对她也会不好吗?
匍匐在地上的姚氏,听得身心俱焚,心里又惊又妒。
天眼通啊,那是多少修行之人想要得到的神通。
就算会伤身,可谁不想拥有天眼通。
沈糯道:“皇上,民女现在就把这些被下术之人的画像画出来,还希望皇上尽快派人寻到他们。”
小皇帝道:“劳烦沈仙师帮忙把这些画像都画出来吧。”
小皇帝让人取来砚台笔墨和宣纸。
沈糯琴棋书画都是在仙虚界学来的,她画画的造诣虽比不上真正懂画之人,但画的还算不错。
她很快把从姚氏身上看到的那些被下术之人都给画了下来。
她画得极快,半刻钟就把二十人的画像都给画出,这才交给旁边的太监。
小太监把画像都递给小皇帝,小皇帝看过后,宣道:“裴爱卿,你多带些人速去宫外把这些人都给寻来。”
裴叙北接过画像,“臣领旨。”
他不再耽误,立刻带人去宫外寻人。
沈糯看着趴在地上似乎没了动静的姚氏,同小皇帝道:“皇上,姚氏既不认罪,还得等到下术之人都被寻来才能继续审问,不若先将她暂时看押起来,皇上和太皇太后也能暂时休息片刻。”
小家伙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来人,先将这罪妇看押起来。”
太皇太后这会儿已是困乏的厉害,她也不清楚今日怎如此困乏,她微微抬手,旁边立着的宫婢立刻上前躬身扶住了她。
“皇上。”太皇太后被宫婢扶着下了榻,“哀家实在困乏,便先回长乐宫歇息了,等裴大人将人都带回,哀家再过来。”
小皇帝连忙说,“太皇太后既身体不适,便先回长乐宫好生歇息会儿。”
说完,小家伙又嘱咐宫婢把太皇太后送到寝宫后,记得请太医为太皇太后诊脉。
太皇太后也的确觉得不太对劲,等她坐着舆轿回到长乐宫,让宫婢把宿太医令请来长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