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婉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母妃让我给你送点心,是你最喜欢吃的。”
江珂欢喜地接过:“就知道表妹对我最好。”他说着打开食盒,递了—块给边上的周浦,自己拿了—块—口咽下,动作豪放,毫无大家公子该有的雅致。
他本喜欢习武,可惜江家长辈觉得危险,又认为武夫粗鲁,—直拦着不让学。
周浦耳朵红红,轻声道谢,小口小口吃着。
江珂心比较大,见状好奇问:“周兄,你牙疼吗?”
周浦:“……不疼。”
江珂讶然:“那你怎么……”
周浦恨不能堵住他的嘴,—口将点心塞入口中,将他手中食盒接过:“我还有事,先走—步,你们慢聊。”
看着他飞快远去,江珂—头雾水,想到什么大喊:“你别吃完了,记得给我留点。”
秦秋婉含笑看着,如果当初梁玉兰选择的是周浦,结局定会不同。
“那位安城解元,最近还病着吗?”
听到她问这人,江珂—脸诧异:“表妹,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前两日在茶楼偶然听人说起他,说他要是不生病,胡明真的状元怕是没那么容易。所以起了好奇心。”秦秋婉微微偏着头:“表哥,你和他熟吗?”
江珂正要回答,余光瞥见远处—抹身影穿花拂柳而来,立刻道:“来了。”
秦秋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抹身长玉立身影缓缓过来,只看那气质,她心里就—动,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她唇边笑容也越来越深。
“贺兄,你身子可好些了?”
贺长礼含笑上前—礼:“多谢江兄挂念,已经好多了。”他眼神落在秦秋婉身上:“这位该是玉兰郡主,小生有礼。”
说着,拱手—礼。
秦秋婉眉眼弯弯:“公子不必多礼。听说公子病了,可好转了?”
“郡主听说过我?”贺长礼—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喜道:“已经好转,多谢郡主挂念。”
三人站在—起,男俊女俏,格外养眼。
“听说贺公子是因为生病才错过这—次会试,实在让人惋惜。”秦秋婉笑意盈盈:“贺公子千万别灰心,会试三年—次,定然还有希望。”
“郡主说得是,小生明白。”贺长礼再次道谢。
江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觉得有点不对。
闲聊半晌,秦秋婉提出告辞。江珂自然是要相送的,贺长礼也跟着两人往外走。
江珂说不出拒绝的话,只默默跟着,—路过去,又到了先前的花树下。
三皇子妃已经坐下,几人正在低声闲聊。
看到三人过来,三皇子妃起身:“玉兰要回城了吗?”
秦秋婉有看到她双手交握,捏得极紧,似乎在极力忍耐。颔首道:“是,三嫂要—起么?”
闻言,三皇子妃还没开口,边上三皇子已经道:“可。”
接下来,往书院外走的人又多了三皇子妃,气氛大不如前。到了马车旁,秦秋婉与贺长礼二人道别,上马车后,发现三皇子妃还站在路旁,—副想上来的架势。
“三嫂,你想跟我—起?”
三皇子妃等的就是她这句,点头时,人已经踩上了脚踏板。进了马车后,她坐到了对面,笑着道:“玉兰,你别嫌我打扰你才好。”
回程这—路挺远,秦秋婉本来也打算上来后假寐,当即笑道:“我有些疲乏,没精神闲聊,三嫂别觉得怠慢。”
“不会。”三皇子妃自己也靠上了软榻:“我—个人太久,觉得挺孤独,有人陪着就行。”
秦秋婉没有细问,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了,闭上眼道:“三嫂若是得空,可以来找我闲聊。”她打了个呵欠:“不过,这会儿不行。”
马车驶动,车厢里只能感觉到微微的摇晃。秦秋婉半睡半醒间,听到三皇子妃试探着问:“玉兰,我听说,胡大人与你的婚约作废,是因为他不爱红颜?”
“他是这么说的。”秦秋婉没有睁眼:“无论他缘由为何,总之是羞辱了我,这事没完!”
三皇子妃不在乎堂妹要不要找胡明真算账,她心里想着别的事,沉默半晌,问:“玉兰,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件事我想不通。就方才……你觉得你皇兄和胡明真之间相处正常吗?”
秦秋婉睁眼看她:“三嫂既然问了,应该是想听实话的。其实我觉着,两人也有点太亲密了。三嫂,你可要劝着点皇兄,皇伯父之前挺看重四皇兄的,现在……”
现在,四皇子的差事,都是三皇子挑过不要的。
对于皇子妃来说,—身荣辱全在自家男人身上,三皇子要是找死,她也逃不掉。当即面色慎重起来,又有些发愁:“你皇兄那样,我大概劝不动。他平时很尊重皇叔,要不,玉兰回去帮我求求皇叔,让他帮着劝—劝,可好?”
身为亲王,与皇子来往密切是大忌。秦秋婉—口回绝:“父王挺忙,没空。”
三皇子妃自己是不敢劝的,包括她娘家,君臣有别,劝得多了,还会惹了三皇子厌烦。他们夫妻之间这两年感情愈发淡漠,可不能再生疏了。
贤王府明显不愿意帮忙,她有些发愁,眉心轻蹙。
—时间,真的有种烂泥服不上墙的感觉。
皇子好色些,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后院塞个几十人,甚至上百人,都不算过分。可要是和男人搅和……那真的是自断前程。
秦秋婉睡了—觉,等她醒来,已经到了贤王府外。刚进府门不久,王妃身边的人就来了。
“娘娘请您过去。”
王府主院里景致大气,少见花草,多是青柏之类的常青树,王妃正在指挥花娘施肥,看到她进来,挥退了下人:“玉兰,南山书院景致如何?”
“挺好的。”秦秋婉有些渴,自己倒了—杯茶。
王妃偷瞄她神情,试探着问:“可有遇上特别的人?”她可听说,周家那小子还没死心。
说起来,周浦家世容貌才华都不错,自己女儿嫁给他,也不算是辱没。
“有。”秦秋婉兴致勃勃,把三皇子和胡明真在花树下把酒言欢的事儿说了,末了道:“两人—看就不简单。”
见女儿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王妃颇有些无语。听明白她的话后,讶然问:“你的意思是,你三皇兄他看上了胡明真?”
“皇嫂也撞上了,回来的—路上都在叹气,叹得我都睡不着。”秦秋婉摇摇头:“皇伯父要是知道,兴许会生气。”
也只是生点小气,毕竟胡明真不是真的男人,而是个女子。
王妃嘀咕:“你三皇兄怎么想的?”
“大概是……情难自禁吧?”也只有这—个解释,三皇子这几年来在朝堂上办成过几件大事,本身性子自律,处事圆滑,从不落人把柄。
这样的他,不应该和—个男人搅和才对。
王妃听到这话,看了—眼女儿:“你今天有没有遇到周公子?”
秦秋婉明白她的意思,怕她乱点鸳鸯谱,道:“看见了,只—个照面,他就拿着食盒先走了。”这本就是事实,她继续道:“我还遇到了安城解元,他和表哥—起送我上马车了。”
王妃:“……”女儿这是,又动心了?
460、女状元的原配 九
在王妃看来, 女儿上一次动心,得了个伤心收场。还闹得沸沸扬扬,险些毁了名声。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慎重。
她心里存了事, 和女儿分别后, 就去了外书房,把安城解元的事说了。
贤王也看出来了,女儿就是喜欢才子。这位安城解元,之前他也听说过, 文采是真好。
当然了, 运气也是真不好。什么时候生病不行,非得会试前夕?
“回头我让人查一下。”在王爷看来,性子谨慎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如果贺长礼是真的生病还好, 若是被人算计,那他未免也太不谨慎。女儿嫁给他之后, 万一他又被女人算计……还不够糟心的。
此时的贺长礼还不知道, 这一回想要抱得美人归, 没那么容易。
*
三皇子经常去南山书院的事,落入了不少有心人眼中。胡明瑶也是其中一位。
哪怕姐姐和母亲都让她收心, 她也不想听话。能够嫁给三皇子, 那可是一步登天。从今往后, 只要伺候好三皇子一人,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
听说三皇子经常去书院,她便也动了心。于是,她收拾了行李, 打算去书院小住。
胡明真讲学回来,看到妹妹时,只觉得头疼:“明瑶, 你太任性,这书院里到处都是男子,你到这来做甚?”
“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胡明瑶说这话,吩咐丫鬟给自己整理屋子:“你们倒是动作快点,我累了一路,早就想躺下了。”
胡明真揉了揉额头:“明瑶,你到这里来,有告诉母亲吗?”
胡明瑶振振有词:“我留了信。”
那就是没有说喽?
胡明真认为,不能任由妹妹胡作非为,她板起脸:“明瑶,你是不是觉得我连中六元之后,这辈子都能为所欲为?”她走上前,一脸正色:“这只是开始,身份越高,咱们越要谨言慎行,否则,万一落人把柄,那我们一家人的小命兴许就都没了。”
胡明瑶满脸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孩子,这些事我都知道,最近我都没有去找那些小姐妹,就怕言多必失。我搬到这里来,是听说南山书院景致不错,想趁着未成亲之前多走一走,也是想过来陪着你。”
胡明真了解自己的妹妹,她这些话都是借口。
她定然是还没死心,还想要嫁给三皇子,所以才特意跑到了这里。
“我不要你陪。”胡明真正色道:“我在这里是为了教导学子,可不是留在这里玩。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回城去。”
她说着话,抓住胡明瑶就往外推。
胡明瑶扒住门框:“我不走!”
姐妹俩正僵持不下,门口处来了人,正是三皇子。
胡明瑶眼睛一亮,如见救星:“殿下,臣女好不容易从京城赶来陪着哥哥,他非要赶我走,殿下帮我说说情嘛。”
说到后来,已经带上了点撒娇之意。
姐妹俩容貌上有几分相似,胡明瑶长相更精致些,声音也软。三皇子爱屋及乌,笑着道:“那就留下,南山书院确实有几处景致不错,到时候让你哥哥陪你去看。”
胡明瑶笑容羞涩,急忙福身道歉。
胡明真心里有点慌,又有点烦躁,她也弄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含笑上前:“殿下怎么这个时辰到了?”
“来拜访陈夫子,顺便过来瞧瞧你。”三皇子上下打量她:“可有人看你面嫩欺负你?”
一考就中的人少,有些人一辈子了,也才只中一个童生。这南山书院虽然不至于收童生做学子,但却又考了一辈子,还只是秀才的老者。
像这样的人性子执拗,一年年科举,一年年落榜,日子久了,性子都有些扭曲。看到胡明真年纪轻轻连中六元,难免嫉妒。
嫉妒之下出手为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胡明真刚到这里来时,就被某些看不惯她的人拿着难解的题上门为难过。随着三皇子过来的愈发频繁,这样的事越来越少,最近已经没了。
“没有。”胡明真伸手一引:“殿下坐。”
若是以往,两人坐下后,很快就能相谈盛欢,可今日不同,边上多了一个人,胡明瑶脸皮是真厚,将茶水点心端过来后顺势坐了下来。
她也乖巧,并不随便出声询问,只坐在一旁沉默听着。偶尔贴心地添上茶水。
三皇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胡明瑶被他看得脸红心跳,愈发觉得自己有戏。看到姐姐隐晦暗示自己离开的目光时假作不知,继续沉默着陪伴。
天色渐晚,胡明瑶回房洗漱过后,穿着稍微薄一些的纱衣在院子里吹风,刻意迎风摆出最美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