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三皇子的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胡明真的身上,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胡明真本就怕妹妹闯祸,一直暗中关注,看到这样的情形,更是气得咬牙。
天色渐晚,三皇子本就有意留宿,也不着急告辞。
他不急,胡明真心底里急得够呛。
这些日子里,她虽然和三皇子虚与委蛇,两人牵手揽肩的动作没少做,但她却没想和三皇子更近一步。
只要一脱身上衣衫,她身份定然惹人怀疑。
再说,今日胡明瑶还在,怎么想都不妥当,胡明真笑着提议:“天色不早,不如咱们改日再聊?”
三皇子摇摇手指:“人生难得遇一知己,我们俩聊得这般投契,不如秉烛夜谈?”
说这些话时,他眼神深邃,似乎带着别样的含义。
胡明真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羞涩是真的,但害怕也是真的。
“不太合适。”胡明真意有所指:“我妹妹到了,未婚男女同处一院……殿下,我妹妹已经快到议亲的年纪,可不能让人乱传话!”
“简单。”三皇子随口道:“让你妹妹去咱附近有女眷的学子家中借住一晚。”
胡明瑶一直暗戳戳关注着这边,两人说话声音小,她听不见,废了半天劲,就听到三皇子要让自己走的话。当即气得胸口起伏,但又不敢发作。
不过,她又一想,觉得这是个合适的机会。
先去别人家中,等到三皇子留下。她再借口住着不习惯赶回来,如果能够碰上三皇子喝醉……兴许她的心愿很快就能达到。
胡明瑶被人送走时,没有丝毫的不甘愿,还含笑对着院子里两人道别。
随着天色昏暗,胡明真有点慌。
她努力镇定,认为三皇子不会那么大胆,兴许他真的只是想和自己秉烛夜谈培养感情。
等到胡明真洗漱出来,三皇子已经让人备了一桌酒菜,且挥退了下人,饶是胡明真努力克制,也耐不住三皇子再三相劝,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没多久,就已醺醺然。
三皇子是真的想体会上一次的美好,那次侧妃有孕,他走得急,后来回想起来,只觉那滋味美妙无比。
胡明真扛不住酒劲,醉倒在了桌上。
三皇子这一次并没有浅尝辄止,干脆一弯腰,将人抱到了床上。
这期间,胡明真也试着挣扎,可她喝得太醉,推人的手软绵绵的,更像是欲拒还迎。
三皇子也醉了一半,当他解开心上人衣衫时,彻底吓醒了。
不是因为她是女儿身,而是他想到了更深处,父皇知不知道?
如果父皇不知,胡明真这就是欺君之罪!
三皇子是喜欢她,但却不想找死。护着犯了欺君之罪的人,哪怕他是皇上的亲儿子,也不会有好下场。
半夜里,三皇子从院子里飞奔出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胡明瑶找了借口回来,刚好看到他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她不敢去找姐姐,眼看目的达不成,她干脆原路返回,又去了别人家中睡下。
胡明真一觉睡醒,天色已然大亮,阳光从窗户透入洒在她脸上,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她伸手挡住,忽然觉得胸前凉飕飕,垂眸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一张脸惨白如纸,捶着头回想昨夜发生的事。
宿醉醒来,她只记得一点点。
只记着的那点,也足以让她心生绝望。
三皇子……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了!然后,丝毫不念这些日子以来的情谊拔腿就跑。
吩咐她是瘟神似的。
恰在此时,胡明真从外头进来,面色不太好,直接进了兄长的屋子。
胡明瑶推门的动作很快,电光火石间,胡明真只来得及扯了被子盖住自己身子,此时她心中满是惶恐,看到喜欢闯祸的妹妹,自然没有好脸色。
“你给我出去!”
哪怕只是一瞬,胡明瑶也看到了她露出的香肩,顿时讶然:“你竟然和三皇子圆房了?”
她大惊失色,几乎是尖叫道:“姐姐,这可是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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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女状元的原配 十
太过震惊, 胡明瑶声音没有压低。
胡明真面色微变:“住口!”
她因为身份的缘故,平时不爱在身边留太多人,哪怕已经贵为状元, 也只留了一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草儿。
胡明瑶话出口后, 看到姐姐的脸色,惊觉自己失言,急忙住口,还一步踏进去关上了门。
她捂着嘴走到床前, 面色惊疑不定, 再次追问:“姐姐,你和殿下圆房了?”
胡明真闭了闭眼。
若是圆房了就好了!
可惜她身子毫无异样,三皇子肯定是在发现她的女儿身之后就退了。
到了这一刻, 她又想埋怨老天,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胡明真抹了一把脸:“什么时辰了?”
“辰时末。”胡明瑶看着姐姐这模样, 心里害怕不已, 忍不住埋怨:“你也是, 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何要喝醉?”
胡明真这会儿心里满腔怨愤惊惧, 听到妹妹的责备, 怒道:“你以为我想吗?堂堂皇子灌酒, 我敢不喝吗?我哪知道那酒的后劲那么大?”
上次喝醉的那酒清甜宜人,喝着并不烈。这一回更甚,喝着像是甜酒酿,她以为喝几杯不会有事……加上上一次喝醉了三皇子什么都没做, 她心里抱着侥幸之意,加上那酒实在好喝,就成了现在这样。
胡明瑶被她吼得眼泪汪汪, 看到向来稳重的姐姐暴躁成这般,也知道事情的严重。她哭着反问:“那现在怎么办?”
胡明真刚才问时辰,就是想知道三皇子有没有追究的意思。如果已经过午,丝毫没有官兵来抓自己的动静,那么,她们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她揉了揉眉心:“草儿?”
草儿出现在门口:“大人有何吩咐?”
胡明真勉强收敛心神,沉声问:“昨夜殿下何时离开的?”
“大概是子时。”回答这话的人是胡明瑶。
对上姐姐惊异的目光,她解释道:“我睡不着,想回来瞧瞧,刚好看到殿下离去。”
胡明真急忙问:“那你为何没有进来?”
胡明瑶:“……”她回来是探望三皇子,人都走了,她进来做甚?
“我见你睡了,就没有打扰。”
胡明真不想细究妹妹的心思,也是因为心底里明白,她回来的目的肯定是三皇子。
子时走的,这都辰时末,如果三皇子要追究,官兵应该早就到了才对。想到此,胡明真心里微定,道:“二妹,你出去。我要换衣衫出门。”
这种时候,胡明瑶不敢再闹,转身之际,好奇问:“哥哥,要帮忙吗?”
胡明真疲惫地摆了摆手:“不用你,让草儿进来。”
她身上缠的那些布料,一个人可弄不好。小半个时辰后,她让草儿去书院告假,自己则带着胡明瑶一起回城。
回城后直奔皇子府。
三皇子昨夜本以为能抱得美人归,结果受到了惊吓,回城的一路上左思右想,他确实想去告知父皇真相,但大半夜入宫麻烦,也会打扰到父皇休息,加上新科状元是女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父皇得知,兴许会暴怒。
就算要告知,也不能由他去。
所以,他按捺住心底的烦躁,直接回府睡下。刚睡醒,就得知新科状元前来。
三皇子一直以为她是男子,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相处,他总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眼看胡明真揍上门来找骂,他自然也不客气:“请他进来!”
身边的随从立刻就发现了三皇子对胡明真态度的转变,昨夜之前,三皇子是耐心又温柔的,今日就……特别不耐烦。
胡明真不是第一回来皇子府,这一次却格外忐忑,眼看到了外书房,她还有些不敢进,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推开了书房的门。
“殿下。”
三皇子昨夜走得急,今日才得空细细打量,胸口平坦,腰腹间不如寻常女子纤细,应该就是那些布料的效果。当即嘲讽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胡明真听到这句,气得险些哭出来。
但这不是哭的时候,她得说服面前男子替自己保守秘密,如此才能留得一条小命。
和性命比起来,受点委屈也算不得什么了。她深呼吸两口气,压下眼中的泪意:“殿下,我有苦衷的。”
“你欺君了!”三皇子强调。
无论什么样的苦衷,都不能欺君。
胡明真跪了下去:“殿下,微臣知错,求殿下帮……”
“你不止欺君,你还骗我!”三皇子语气里带上了愤怒:“我凭什么要帮你?”
胡明真急切地解释:“我没有骗你,我确实不爱红颜。”
这也是她早就想好的,后面这一回不算欺君。
三皇子:“……”
他一直以为胡明真是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子,一开始,他都不想承认自己和四皇皇帝一样对男人有意,也是经历了各种心路历程,才说服了自己。
他强调道:“你是个男人!”
胡明真涕泪横流:“我是有苦衷的。”
三皇子不想问胡明真所谓的苦衷,在他看来,那都是诓骗自己的借口。
他不是不想原谅,而是怕自己原谅。
如今的胡明真不止是得罪了玉兰郡主那么简单,他还是个女子!如果父皇知道,定然会震怒。他若是动了心,那么,就得想方设法在父皇面前保全她!
只要想想,就能知道这其中的艰难。
他心一横:“你走吧,稍后我会向父皇禀明真相。”
胡明真大惊:“求您……”
三皇子面色淡淡:“求我没用,天子之威不可侵犯。父皇一定会治罪,你求谁都没用。”
对上那样冷淡的眉眼,胡明真一颗心直直往下沉,眼看自己无论如何求他都不肯帮忙,她自己又实在不想这种时候暴露身份,也实在不想死,咬了咬牙:“殿下,昨夜你故意灌醉微臣,想要欺辱于我。我虽是女子,确实欺君,但您故意欺辱朝臣之事也是事实!”
她说着这些,眼神决绝。
三皇子凛然一惊:“你大胆!”
胡明真虽是跪着,但下巴微仰,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朗朗:“这是事实。”
三皇子气得胸口起伏,这确实是事实,他身边的那个丫鬟,还有胡明瑶都是明晃晃的人证!
他虽然能想法子让这俩人闭嘴,但也不想犯险。万一没能封住口,他定会被父皇厌弃……他承受不起那万一。
好半晌,他才压下了心头的怒气,沉声道:“连本殿都敢威胁。果然不愧是百年来唯一一个连中六元的大才之人!”
最后一句,看似夸赞,其实满是嘲讽。
胡明真忍着心底的害怕:“殿下,魏晨只想保得性命,为我父亲报仇。”
哪怕到了此刻,三皇子也还是不想追问。
一听“报仇”二字,还要她女扮男装科举入朝堂,仇家定然不是一般人。
他不想问,胡明真却不放过他。
胡明真之所以和他虚与委蛇,连番被他灌醉也不敢拒绝,正是因为想和他拉近关系后求他帮忙。如今事情出了些偏差,但结果一样。她沉吟了下:“我父亲是遥城中一个普通富商,经常来往于各府城进货,偶尔也会帮着同为富商的其他人家护送些货物。九年前,遥城知县请我父亲护送十几车货物。知县大人一开始说的是亲戚家的货物,因为他是官员,我父亲也很乐意帮忙结份善缘,欣然接下了这份差事。可货物刚运出遥城不久,就被官兵拦下。”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了父亲出事后家中受到的那些谩骂和打击,语气悲愤不已:“是贤王带兵,他说接到密报,我父亲偷了新收的赋税,打算运往外地卖掉。”她眼圈通红:“我不知道是怎么审的,父亲最终认罪画押,当即就被判了秋后问斩。”
她哭着道:“我父亲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定然是贤王屈打成招,求殿下帮我父亲洗清冤屈!”
九年前三皇子才十岁出头,虽已有了野心,对于朝堂上不少事也听说过。但关于此事,他却从未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