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起跃
时间:2021-08-09 08:27:18

  画卷上的那张面,赫然就是朱贵妃。
  王公公一下趴在了地上,忙地将其盖住,一双手抖的太厉害,盖了好几回都没能盖住。
  好不容易盖住了那张脸,将画卷捡了起来,有才发觉双腿早已经无力。
  王公公站了几回没站起来,便也不起来了。
  直接跪在地上,额头点地,使了周身的劲儿,才将手里的画卷举到了头顶上,声音都在发抖,“陛下……”
  皇上已经没有了反应。
  那脸色煞白如雪。
  眼前的事物一瞬仿佛都模糊了起来,心头好不容易萌生出来的春芽,霎时被连根拔起,胸口急急地下坠,犹如登天,才往天上爬了一半,突地又坠落了下来。
  那股子突如其来的失重,让他的血液倒流,毛发竖起,周身都开始发凉。
  王公公察觉出了其气息不对,这才从地上起身。
 
 
第107章 
  那张画卷成了砸死皇上内心的最后一记重锤。
  将他藏在心头所有的侥幸都捶得死死的, 没有半分可藏。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非常明了了。
  即便他不愿意去想,事实也已经摆在了面前。
  朱贵妃朱鸳不是朱侯府的嫡女,也不是朱侯府马奴和婢子所生的家生子, 而是朱侯爷在江南养的一匹瘦马。
  朱侯爷埋在深宫里的线人,也不是惠嫔,而是他一直宠爱的朱贵妃。
  是二十几年前,朱侯爷放出来钓鱼的江南瘦马。
  没想到这一钓,钓上来的竟是皇上这条大鱼。
  皇上的呼吸越来越重。
  朱成誉那狗贼一手养出来的瘦马, 却被他一个帝王捧在了手心, 当成了宝,视为心肝, 还视其为自己的家人。
  为了她,和她生出来的孩子, 他亲手策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计谋,去打压自己的亲生儿子, 势必要将其拉下位。
  只为了替别人的儿子腾地儿。
  他这一生, 何其的讽刺可笑。
  皇上脑子里的冲击一波又一波地直往上蹿。
  等到王公公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担忧地唤了一声,“ 陛下……”, 便见其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皇上终究没有承受住, 心头一梗,直接晕了过去。
  王公公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扶住了他,一面派太监去传御医, 一面着急地拿出了前几日范伸带进来的那瓶护心丸。
  皇上服下后, 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却没有一刻安宁。
  适才王公公让人去荣华殿请来的福嬷嬷已经到了门外候着。
  来的不仅是福嬷嬷, 还有文王。
  文王昨儿从荣华殿出来,便一路马不停蹄地奔来了乾武殿,奈何还是没有赶上,天色已晚,乾武殿已经下了钥。
  一贯喜欢宿醉的文王,竟然整整一宿都没合眼,到了早上,宫门一开立马进了宫。
  进来时,荣华殿的福嬷嬷已经候在了门外。
  两人一起立在那,等候了好一阵,没等到皇上宣召,倒是见到屋里的太监不停地进进出出,最后连御医都赶来了。
  文王心头一紧,立马就要冲进去,“父皇怎么了……”
  门外的太监一把将他拦了下来。
  文王被人一拽,再也忍不住了,一面挣扎着束缚,一面冲向屋内,嘴里还一声一声地不停地呼唤,“父皇……”
  皇上刚睁开眼睛,那声音便穿入了耳朵,异常清晰,“父皇,你让儿臣进去,儿臣已经问过母妃了,事情不是父皇所想的那样,儿臣这就进去好好同您解释……”
  母妃都告诉他了。
  什么都告诉他了,母妃的身世,并非是朱侯爷的妹妹,而是侯府的家生子。
  还有那朱侯爷的禽兽之举。
  母妃说了,朱侯爷那日根本就没有得逞。
  自己就是父皇的儿子。
  不会有错,他这就进去证明给他看。
  皇上好不容易醒过来,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心头又开始不断地翻涌。
  王公公的眼皮子也是突突直跳,忙地走了出去开始撵人,连着荣华殿的福嬷嬷,一块儿给赶了出去,“皇上今儿龙体欠安,都回去吧。”
  这会子,皇上哪里还有心情见他们。
  不杀人,都是陛下仁慈了。
  福嬷嬷一愣。
  来时朱贵妃交代了她一堆的话,知道这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万般嘱咐要让她一定抓住机会。
  得让皇上知道她这些年所受的‘苦’。
  福嬷嬷一一都记住了,到了乾武殿,紧张地候了快半个时辰了,如今怎就突然说不见就不见了。
  福嬷嬷没反应过来,并不想走。
  文王更不想走,眼见跟前的太监就要上前擒人了,文王突地一下扒开了身旁的太监,一头窜入了屋内。
  他再傻,此时也明白,这回恐怕是他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今儿他都要洗刷掉父皇对他的误解。
  文王那一冲。
  福嬷嬷也终于回过了神来,豁出去了性命,上前替其拦住了门前的太监,为文王开出了一条道。
  “来人,护驾!”
  王公公一见这阵势,吓得脸色发白,直呼来人,却还是让文王给冲了进去。
  寝宫内,皇上刚被太监扶了起来,突地听到王公公的呼喊声,正一脸惊愕,还未来得及发怒,抬头便见文王闯了进来。
  皇上的脑门心几跳,心头的愤怒瞬间蜂拥而至,一双眼睛只瞪着文王,愤恨地怒斥道,“你,你给朕出去,谁,谁允许你这等野种进来的……”
  那一声‘野种’,将原本就失去了理智的文王,彻底逼疯了。
  一时也没有了耐心再去同他解释,文王直接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一把小刀,上前便擒住了皇上的胳膊,二话不说,一刀子割在了皇上的指头上。
  回头再从几面上取了一碗皇上刚用过的白水,将皇上那手指头上刚流出的鲜血直接滴了进去。
  屋内的太监,个个都还顾及着他是王爷,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冲进来袭君。
  等到皇上和太监反应过来,大呼,“护驾”时,文王又立马松开了皇上的手,后退了两步又用手里的刀子,一刀子割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将自个儿的一滴血滴进了碗里。
  做完了这一切,文王才激动地抬起头看着皇上,期盼地道,“父皇,你再等等,儿臣这就证明给您看,儿臣就是父皇的儿子,身上流淌着的是父皇的血脉……”
  皇上却如同看疯子一般,厌恶地看着他,忍不住又骂出了一声,“孽畜!”
  文王这会子什么都听不进去。
  转身便将那碗搁在了皇上跟前的木几上,一面紧张地候着,一面碎碎念叨,“父皇再等等,再等等……”
  然,还没等到那两滴血相融在一起,便被及时赶来的护卫拧住了胳膊,将其硬生生地拽了出去。
  皇上已经气结,指着文王道,“给,给朕关起来!同她那好母亲呆在一起,永辈子都别想出来。”
  这一刻,皇上完全忘记了跟前这人,是自己花了十几年的功夫,亲手带大的孩子。
  曾经被他捧在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生怕他受了委屈,被人欺负。
  如今却恨不得让他立马消失在眼前。
  往日有多爱,如今就有多狠。
  皇上此时的眼里只有厌恶,一通怒斥之后,身子都在发抖。
  造孽啊。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遭此报应……
  范伸赶在最热闹的当口,一脚跨了进来。
  刚到门口,便遇上了被押送出来的文王。
  文王眼睛一亮,挣扎着扭过头,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急切地看着他,“范大人,看在这么多年本王同大人的情分上,还请大人,让父皇好生看看那碗水……”
  那碗里是他和父皇的血。
  母妃告诉他,这是他们唯一能自证清白的东西。
  只要父皇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会有错的。
  文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护卫强行拉开,文王还没有看清范伸是什么神色,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被侍卫拖出去后,文王脖子都扭断了,声音都带出了哭腔,“大人,大人一定要帮帮我啊……”
  范伸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步进了里屋,御医已经在为皇上包扎那只受伤的手指。
  范伸走上前唤了一声,“陛下。”
  皇上脸上的愤怒还未褪尽,咬着牙又是一声,“孽畜”骂出了口,抬头对着范伸便道,“朕心慈留他一命,他竟敢跑来伤朕……”
  范伸没出声,转过头看向了木几上的水碗。
  黑色的眸子不动声色地盯着那碗内渐渐相融的两滴血,想起了适才文王的托付。
  要说情分,倒是有的。
  若没有文王,今日的这一切不会如此顺遂。
  范伸也不是那等绝情之人,好心地劝了一句皇上,“王爷应当不是想要伤害陛下,而是想同陛下滴血认亲。”
  皇上哪里不知道文王是什么意思。
  可这会子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很明了了。
  她的母亲是朱侯爷手底下的一匹瘦马,曾是江南湘云阁里的头牌,在没有认识自己之前,不知道已经见过了多少男人。
  而那朱成誉,他怎可能就没碰过?
  是他亲口听见她身边的嬷嬷说出来的,文王就是他朱成誉的儿子。
  种种铁证,摆在了他面前,再让他了来滴血认亲,那不就是在他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添上一道口子,让他愈发痛苦难安吗。
  皇上瞧也没瞧一眼,直接对身后的太监吩咐道,“扔出去。”
  范伸没再说话。
  该做的他做的。
  皇上不看,他也爱莫能助。
  待御医替皇上包扎好了手指,皇上才从床榻上起身,带着范伸去了外屋。
  那画像还搁在木几上,画师也还跪在了地上。
  见证了这屋里所发生的一切之后,画师早就摊在了地上,起也不是,跪也不是,见皇上走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又开始磕起了头,“陛下,饶命啊……”
  然进了这儿,看到了这些之后,怎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皇上拿起了那副画卷,毫不避讳地递给了范伸,“前阵子你找的画师,昨儿被王兆碰上了,朱侯爷之所以要你的命,便也是在此。”
  范伸接过,翻了一阵,便停在那,不再动了。
  皇上知道他看见了,伸手从他手里又拿了过来,缓缓地放在了身旁的灯盏上,火苗子一升起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黑烟。
  皇上忍着那呛人口鼻的味儿,目光一瞬露出了苍老,“朕这二十几年,可算是白忙了。”
  差那么一点,就险些替别人做了嫁衣。
  有了那护心丸,皇上再想起这些,心口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梗塞,平息了不少。
  范伸不吭声。
  皇上沉默了一阵,手里的画卷彻底地成为了灰烬后,便侧头看了范伸一眼,吩咐道,“处理干净。”
  范伸上前,利落地抬起了那画师的下颚,喂了一颗药丸到了那画师的嘴里。
  不过片刻,画师便倒在了地上,吐出了白沫。
  王公公赶紧将人抬了出去。
  屋内刚收拾干净,太子便来了,来同皇上汇报秦裴两家的案子,“儿臣从大理寺调出了案宗,一一查证后,秦裴两家确实是冤案……”
  皇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目光几度出了神。
  等到太子禀报完了,见皇上迟迟没有反应,才出声唤了他一声,“父皇……”
  皇上闻得这一声,才猛地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太子,又是一阵恍惚后,才轻轻地道,“翻吧,今后有什么事儿,你同范大人商议便可。”
  午后太子才走。
  皇上这才吩咐范绅道,“再去替朕办件事。”
  范绅起身,等着他的吩咐。
  皇上抬起头,那眼里的阴鸷一瞬浮了上来,看着范绅,狠绝地道,“想个办法,灭了韩家。”
  就像当年朱侯爷陷害秦家和裴家一样,要韩家一个不剩。
  这样,太子就是他周家的了。
  他可以倾尽一切扶持他上位,未来的天下,只能是他周家的,任何外戚都不能干扰。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子好。
  范伸在他的注视之下,脸色平静,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好。”
  “先回去吧。”
  ***
  姜姝记得很清楚,范伸已有七日没回侯府了。
  她闲着无聊,已经同几个府上的几个表姑娘,和堂嫂子摸了好几日的牌,输了不少银子。
  虞莺看着她那副提不起劲儿的模样,调侃道,“这表哥要是再不回来,嫂子怕是要将他库房里的东西输空了。”
 
 
第108章 
  姜姝原本手气就差, 再加之心神不宁,不输才怪。
  虞梦胳膊肘碰了一下虞莺,没好气地道没, “姐姐差不多得了,这一趟侯府回去,你连自个儿的嫁妆都给凑齐了。”
  桌上一阵哄笑。
  再开始出牌,对面三房屋里的三少奶奶吴氏便开始有意无意的让着姜姝,一轮下来还是没见其赢, 三少奶奶便笑着道, “弟妹这怕是特意拿银子出来,同咱们消遣的。”
  这话倒没说错。
  姜姝确实是闲着无事。
  范伸走的第二日, 姜姝还没什么感觉,同春杏学起了绣花, 过了两日,便觉得日子枯燥无味了。
  跟着晚翠在侯府溜达了一圈后, 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打发时辰, 便主动去寻了几个表姑娘摸牌。
  前几日落雨, 几人便都窝在虞莺的院子里。
  今日雨停之后,侯府如同被洗过一番, 焕然一新,院里的芭蕉和花藤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冒出了新芽, 嫩绿嫩绿的叶子入眼一片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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