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护卫们就是从奴隶里面选拔,现在一家子奴隶最让人羡慕的组合就是家中有人在矿区当管事,大小子在主家护卫队里干活,闺女在主家身边服侍,矿区还有铺子。
这几样只要沾了一样,那也是极好的日子,沾了几样的那就是上层人了。
苗大力和海棠就是典范,这两位就是一般富户都比不上他们。
有了自行车,三轮车和人力车也相继出来了,还节省了不少畜力,女人们自己骑自行车不雅观,人力车就是极好的选择。
而且人力车的好处就是避免了牲口随处拉屎这个问题。
如今乔欢的矿区有点像民国时期,就是没电力设施。
有了底气,自己再烧制玻璃也就不是什么问题,反正她也不卖玻璃,就是给自己的屋子都装上,然后在冬雪馆里弄个玻璃房。
把这一切都变成现实,花了乔欢十年时光,以如今人们的眼光看,乔欢已经是个老姑娘了,海棠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但是谁都不敢在乔欢面前这么说,她现在真的掌握着许多人的生死。
阿桂跟着乔欢越久,心里对她也越发敬畏,大家都是楚宫出来的下人,底细都知道。
可是乔欢离开楚宫后做到的事是阿桂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石头不止一次拉着阿桂喝酒,“要不是哥哥想着我,一直提点我,如今这日子弟弟再也想不到!”他可是管着一座矿的大管事啊。
阿桂就道“那就好好替主子办差,咱们是没根的人,主子待我们没的说,我们也得摸着良心办事,你小子记住千万别弄歪的,要不然我也不保你!”
石头连连点头,“哥哥放心,我知道,我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么大庄子住着,也是奴仆服侍,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他们几个日子好的飞上天,分出去的茜草等人却一日日不如意着。
茜草他们当初拿了这么多钱和上等田,也不知道茜草是怎么哄的,把阿英和阿勇的那份也攥在手里。
等她嫁了人,这钱就跟流水似的花出去,再后来这两进院子也卖了,阿英和阿勇只能住到田庄上去。
这时候茜草还在甜言蜜语哄骗他们说是管理田庄。
等到丈夫花钱没节制,就要把那些田里的收益全部拿走,阿英和阿勇就不乐意了,和茜草吵了起来。
茜草的丈夫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一向又看不起茜草这两个‘表弟’,觉得他们娘娘腔没能耐。
一看这两个‘表弟’还想管自己媳妇田产的事,就把两人给赶走了。
阿英和阿勇气炸了肺,想要找茜草理论,却进不了她家的门,茜草不见他们。
茜草男人好歹是袁家奴才,属于地头蛇的一种,阿勇和阿英还算有脑子,知道不能闹大,含恨离去。
这时候乔欢早就把自己的院子卖了,阿英和阿勇也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觉得他们把院子卖了估计也是日子不好过。
两人只能继续纠缠茜草,阿勇撂下狠话,“你敢吞了我们的钱不给,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信不信说出去大家一起玩完!”
茜草这时候已经生了两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呢,为了孩子她也不敢让阿英和阿勇出去胡说八道,就只能典当了自己的首饰接济他们。
阿英和阿勇拿着这点钱更加不满,这三人的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被‘勒索’的时间长了,茜草也不耐烦,丈夫虽然不争气,好歹靠着袁家这棵大树,手里还有不少田地,茜草的日子也还行。
她现在早就把那些田全看成是自己的,容不下阿英和阿勇染指。
她不耐烦了就撺掇丈夫把这两人给揍了,这一次下手狠,阿英断了腿脑袋也开了瓢,没好医好药,嚎了半个月没了,阿勇断了胳膊,也吓破了胆,不知去了哪里。
茜草舒心了没几天,丈夫领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说是要纳回来当妾的。
茜草楚宫出身,对付这种女人理论和实践知识都很丰富,原以为很容易,哪知道这女人是暗门子出身,服侍男人有一手,茜草想摆大妇架子,这女人就撺掇了男人把茜草揍一顿。
加上茜草嫁了过来一连三胎都是女儿,他男人揍起人来毫无负担,一边揍一边还要骂“养不下儿子的丧门星,你跟我充什么奶奶架子,不过也是个奴才秧子,不听话老子揍死你!”
然后茜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日子不好过也得过,她还是三个孩子的妈呢,有时候回想一下,要还在楚宫,这日子她想过也过不成。
宫女放出来最早也二十五岁,这都是老姑娘了,这种年纪的女人除非嫁人做填房,否则没人家要。
乔欢身价高了以后原州这里就不在她眼里了,她都给了海棠和苗大力,只留了一处来往落脚的庄子,平时也交给这两口子打理。
苗大力多半在矿区,海棠就来回两地跑,好在如今船快,来回一次也就大半个月,矿上虽然设施齐全,生活水平也不差,海棠还是要过来照看一下自家产业,何况儿子大了启蒙也得留在原州。
海棠和苗大力不显山不露水已经是原州数得着的富户。
一晃十年过去,阿英没了,阿勇跑了,茜草如今也算泡在苦水里,要不是手里还有一些地,他男人打死她都有可能。
茜草现在也会想起乔欢海棠他们,她也知道他们把院子卖了,心里也就觉着肯定他们的日子也艰难。
这天,她有事出门,路过城里最好的布店,这里的料子听说好多是江南来的新花样,这种料子在楚宫时也见过,但是自己摸不到。
后来……后来跟着紫藤倒是享受过一阵,等到大家伙分开,有一阵子自己过得也很舒心,再后来……不说也罢。
这么回想了一下脚下就慢了,然后茜草眼睁睁看着海棠雍容华贵的带着一个粉妆玉琢一般的女孩儿从铺子门口走出来。
海棠身边是好几个丫头并两三个个婆子围着,那小女孩也被一个妇人抱在怀里,想是奶娘。
那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赔笑送到门口,看着海棠上了车,还一个劲道“奶奶放心,您要的东西一准不耽误,后天就亲自给您送来!”
海棠头也没回,身边的丫头笑着说了几句,还递了一些荷包过去,那荷包的料子也是上等锦缎制成。
等到海棠的车架前呼后拥的走没了影子,茜草还呆愣在当地。
第15章 、宫女怨十五
茜草定了定神,走进铺子里,这个布料铺子很大,伙计也多,眼睛也利,一看茜草的穿戴就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大客户。
不过如今的伙计不大会眼高于顶看不起人,哪怕不是大客户进了门他们也会笑脸相对,除非你是来讨饭,那人家会撵你。
一个小伙计就接待了茜草,茜草胡乱买了一些粗布,然后道“刚才那位奶奶好大的声势,人家是什么人啊?”
小伙计就道“人家可了不得,是苗家的奶奶,那苗家以前也不过是出海跑船的人家,不知道怎么的就发了起来,如今可了不得,一年到头我们这里上下几等的布,那是几百匹几百匹的要,我们东家见了都笑脸相迎。”
旁边有知道底细的就笑,“怎么发起来的?人家认了个好主子呀!原本是匠户出身,如今虽然是奴籍,可这日子一般人家都比不上。远的不说,就说那袁家,袁家出来的奴才哪个不挺胸叠肚,耀武扬威,还是苗家好,一样谦逊待人。”
茜草就小心道“那苗家成了谁家的奴才?”
这大家就都含糊了,“这倒是没细听,肯定也是大户人家,否则那苗家也不能这么旺盛。”
回去以后茜草心里就在翻腾了。
同样楚宫出身,一起逃命,也都嫁做奴仆子,可如今日子天差地别,茜草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她甚至都怀疑当初海棠他们是不是欺负他们不懂,昧下了好些财物。
他们几个人当中也就紫藤会认字,那些账目什么的都是紫藤在管,拿出来的账簿有问题谁能明白?
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紫藤他们也不会认。
不过要是联系上海棠,是不是自己也能得些实惠依靠,假如男人知道自己姐妹是海棠,看在海棠如今财富遍身的份上,或许也会忌惮几分,从此自己也就好过些了呢。
经过十年磨搓,茜草总算明白一个女子如果没有依靠,就是嫁了人气也短,她丈夫打她她就只能忍耐,因为她没娘家撑腰,就是手里有点钱也被婆家榨干净了。
如此,茜草就可着劲去寻找海棠。
她知道海棠嫁给了苗家,那就去找苗家住在哪里就行。
苗家城里城外都有房子,城里的房子住的还少。
海棠一般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上,那庄子修建的可不小气,很是堂皇大气的一片建筑,占地也大,大门口两三个门子守着。
茜草确认了海棠住在里面,鼓了半天劲才赔笑上去搭讪。
她自称是苗家太太的远房姐妹,多年不见了,上次偶然见到所以就来拜见一下。
门子见多了这种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不过看这个妇人穿的也还可以,自称是袁家仆妇,又是自家主母的亲戚,就让茜草门房里坐着,然后把一跟绳拉了拉,绳连着铃铛,这个铃铛就代表有意外的女客到访。
很快里面一个婆子出来询问是谁来了,门房就说了,还指了指茜草。
那婆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笑道“虽说是亲戚,我们奶奶却从未提过,不知这位夫人夫家是谁家,有什么信物也好叫我们通传一下。”
茜草赶紧把夫家又说了一遍,又掏了一条旧手帕,“劳烦这位婶子递一下,我那姐姐见到这帕子就知道我是谁。”
这是海棠那时候给茜草绣的帕子。
婆子就进去了。
海棠一看这帕子就知道是茜草找上了门。她们也一别十年了,都不知道近况如何,海棠问道“那妇人看起来如何?”
婆子道“男人是袁家下人,衣裳看起来也还好,就是许是日子不好过,面上有些愁苦。”
海棠又道“就他一个,没人跟着一起来?”
阿英阿勇他们呢?
婆子道“就她一个。”
海棠思量了一下,“让进来吧,领去偏屋,我等下过去。”
婆子也不去传话,只在倒座那里让一个守着的小丫头拉了下铃就行了。
门房听到铃响起就笑着让一个小子把茜草领进去,到了内院有人接进去领路。
茜草被引着在偏厅坐下,身边红酸枝小几上上了茶,然后丫头就站在一边等着。
这种架势倒不憷,好歹宫里待了几年,好东西用不上,但都见过。
不过想想海棠如今把日子过成这幅煊赫的模样,自己却……还是有些酸涩的,甚至夹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嫉妒。
她等了半天海棠才出现,茜草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海棠通身的富贵气象,头上只一个钗和点缀的花钿,那钗是嵌红珊瑚金簪,花钿打成颤巍巍蝴蝶造型,是点翠宝石花钿。
衣服是妆花缎织彩百花锦衣,下身一条蝶戏水仙裙,那料子茜草都没见过。
海棠左手带着七八个绞丝镯子,那种镯子细,七八个缠在一块儿才好看,右手是个满翠的玉镯。
这种打扮茜草不是没见过,那是能进宫见娘娘太后的官员家眷的穿戴,海棠就富贵成这样了?
看到茜草,海棠也笑了,“是你呀,冷不丁这一说是什么远房姐妹,我都没想起来是谁。找我干什么呀。”
茜草等到海棠坐下,才小心翼翼道“许久没见,好歹也一起……那什么,说声姐妹也不算过分吧,只你住这里?紫藤呢,还有阿桂他们……”
海棠咔的放下手里的茶碗,冷着脸道“别想说什么是什么,紫藤也不是你能叫的!她以前是我们的主子,现在以后也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几个一直跟着主子,可不像有的人……忘恩负义!”
茜草彻底傻眼了,“你们还跟着她……”
海棠嗤笑“不跟着主子我们跟着谁,不跟着主子我们哪来如今的好日子?主子的能耐也不是什么鼠目寸光的人能知道能看懂的。”
茜草呆呆的看着海棠。
海棠道“没什么话你就走吧,我也没时间接待你,对了,阿英和阿勇呢,当初你们三个不是在一起呢么?”
提起他们茜草慌了,要是让海棠知道自己男人把他们两个打残,然后导致阿英死了,也不知道海棠会如何想她。
茜草赶紧道“他们前几年就走了,说是不想待在原州这个小地方,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海棠也就略微问一下,听了后道“哦,那你还有事吗?”
茜草动了动身子,“要是方便……我想见一见紫,主子,能行吗?”
海棠笑了,“不可能,主子没时间见你,她也不在这里,就是过来也不过住个三五日就走,主仆情分早在十年前就没了,你也别想有的没的,假如日子困难,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这里给你一些银钱容易,想见主子就不必了。”
茜草看海棠的架势,心里也存了气,“你们现在得意了,就看不起人了!当初你们几个勾结在一起排斥我们几个,说的好听那些东西平分,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几个不懂,故意贪了不少,否则你们哪来的本钱折腾起如今这好大一片家业来,如今见着我就夹枪带棒的奚落,可是心虚当时你们多拿了东西!”
海棠差点气死,“当初分的时候你们都同意,还签了契,现在又跑来说不公,就是闹到衙门也没人理你!你们自己无能坐吃山空,便是给你们一座金山银山,到你们手里也是败光的命!紫藤有本事有能耐,带着我们吃香喝辣的,你看着眼气就想过来敲诈勒索,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海棠站起来让人把茜草撵走。
茜草碰了一头灰回去,心里恨的了不得,她倒是也想破罐子破摔,可是她现在也不是单蹦一个,家里还有三个孽障呢,捅出去海棠他们逃不了,自己的孩子还有男人也得牵连进去,这个代价茜草不愿付。
她得想办法让海棠给她当依靠,或者就补给她钱,想这么甩开她绝无可能!
阿桂知道后也无法当面埋怨海棠,只道“你也太刚烈了一些,如今我们不比从前,我听你一说,那茜草或许是因为落魄了才找上门来,这种人……逼急了什么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