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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孔明老师惨。
我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愣神的在原地掰了掰手指头数了数。
——不对啊,理论上讲韦博这个时候还没出生呢,这谁?
于是我盯着他,没有贸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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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勒底第一魔术导师、埃尔梅罗二世、诸葛孔明、韦博·维尔维特。
是我的魔术启蒙教师,也是断言了我没有魔术天赋,永远都是个菜鸡的男人。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非常尊敬他——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景见面的话。
他闭着眼睛,眉头深深地皱着,呈一个川字,而后他抬起手,摸了摸被书脊砸的发红的鼻梁,睁开了眼睛,嫌弃的捡起手边那本刚刚跟他的脸亲密接触的书,拿到面前。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然后他皱着眉,用浪川大辅的声音缓缓念道,“我无处安放的青春期?”
他念完,拿着那本书站起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书递给我。
我安静且恭敬地用双手接了过来,正要说谢谢的时候。
孔明老师无情的槽道,“你有功夫想这些,还不如好好学学魔法阵,我问你,黄精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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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我问谁?
我在脑海里扒拉了扒拉那些早就被忘得压箱底的魔术知识,直面了自己将要面对补课地狱和家庭作业的悲凉现实,然后信口开河的说道。
“大帝?”
孔明老师按住太阳穴,叹了口气,然后从我手里抽出那本无处安放的青春,照着我的头就是重重一下,咬牙切齿的大喊,“什么大帝!什么东西你都大帝!大你个头的帝!”
我熟练地抱住头弯下腰转身就跑,顾不上我刚到手的其他指南书,三十六计走为上。
在即将入夜的埃及街头,出现了一个穿着长风衣的黑色长发男子,手里举着本封面画着好多颗爱心的书,追着一个橘发少女,一边追一边打的场景。
路人不明所以,很快就起哄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喊了句什么,我前面的人看到我跑过来,突然激动地嗷了一嗓子,然后急忙给我让开,还对我挥了挥拳头。
我抱头鼠窜,对他们的行为原理完全搞不明白,但反正他给我让路了,我就非常友善的回了句,“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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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老师在后面大喊,“你谢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啥!”
我也用喊的回答,“不知道,听不懂,总之社交辞令谢来谢去!”
孔明老师气不打一处来,站在原地瞄准锁定了我的头,把那本书当暗器直接扔了过来。
但由于孔明老师孱弱的个人身体素质,这本书远远地偏离了目标,从我的脸旁嗖的一下冲着未知的路人甲砸了过去。
路人甲测神躲开了这本能把鼻梁砸红的厚重读物,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回头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去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最后被读物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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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外国男性。
是一名通身黑色,穿着黑色风衣状外套,戴着奇怪帽子的黑发男人。
那本书似乎在碰到他之前就在半空中自己停住了,让幸灾乐祸的男人忍不住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然后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就见那本书已经被男人拿在了手里。
那一刻,黏在我和孔明老师身上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当然也不例外。
然后我脚步略停,在现在是当机立断立刻逃走然后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跟对方打招呼然后坦白从宽之间迟疑了一秒,正要做出决定时,被追在我后头的孔明老师拉住了肩膀。
虽然有魔术辅助,但回路同样辣鸡的孔明老师显然在体力上远远比不上翻山越岭的前·救世主。
所以我还活蹦乱跳可以继续逃跑、而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没有力气跟我追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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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老师大口喘着粗气,长发乱翘,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口,给自己顺气。
我新鲜出炉的男朋友正皱着眉看着砸向他的那本无处安放的青春,然后抬眼就看到了我这边这幅场景。
路上的行人叽叽喳喳的,似乎也看出了我们之间关系不菲,自觉的为这一场修罗场让出了路,并激动的在旁边吹起了口哨。
当然,口哨吹的最欢的就是波波。
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吹的口哨比谁都响,还跟一旁的花京院挤眉弄眼,比了几个手势。
也不知道为什么花京院黑着上半张脸秒懂了波波的意思,然后两个男人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承太郎,互相碰了一下胳膊,然后把自己定位在围观群众的位置上,没入了身后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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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太郎倒是没关注他俩的举动。
也可能他知道,但是不在意。
他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翻了翻那本书,然后合上走了过来。
我当然知道,承太郎不会因为这点事儿就误会什么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心慌。
说实话,我心慌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在大街上跟孔明老师拉拉扯扯,单纯是因为——承太郎手上那本书,让我感到莫名的羞耻。
我舔了舔嘴唇,对走过来的承太郎说,“其实,我可以解释。”
承太郎没说话,把书直接递给我,然后说道,“里面的内容毫无科学依据,不要拿来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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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了那本书。
恨不得现在地上有个洞,让我把头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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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问就是当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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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老师终于缓过这口气,他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承太郎,又看了看我。
然后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松开了手,从大衣的内兜里掏出一个银质的小盒子,拿出一根雪茄,点燃之后,吐出一股烟雾。
“这就是你男朋友?立香?”
在烟雾中看不清孔明老师的脸,但却能听出老师微微紧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不会魔术界还有什么有魔术回路的人不能跟普通人结婚的奇葩条例吧?
然后点了点头,往承太郎那边靠了一步,眼疾手快的把那本让我尴尬致死的书塞到了一边,对孔明老师说,“对,我刚跟承太郎......确定了恋爱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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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散去。
我看到孔明老师眼眶微微发红,不捏着雪茄的那只手捏着自己的鼻梁。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感慨道,“真是太好了。”
“我跟卫宫一直都担心,你这孩子这辈子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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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老师感动的真情实感。
而我只想说。
原来你跟红A妈妈私底下是在担心这种事啊......
有了有了,全迦爹妈的既视感有了有了。
唉。
别人是迦·后宫·勒底,我这个明明是迦·父母·勒底。
怕了怕了。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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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孔明老师实际上并不是很关心我的感情世界。
他来找我另有目的,只是恰巧正好顺便还发现了我这样的少女也能拥有常人眼里顶尖配置的男朋友,一时之间有些失态。
在我略微解释了一下我和承太郎青梅竹马的关系之后, 孔明老师沧桑的抽了一口雪茄, 念叨着, “这就是青梅竹马养成系的重要性啊!这就是灵活使用身边友人的第一范例啊,看看我身边那些......唉。”
我嗓子眼里憋住一句‘可你有大帝啊’没说出来。
毕竟孔明老师的傲娇属性实在太过微妙, 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又恼羞成怒举着我的黑历史往我头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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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我们一起坐在了酒店的餐厅里, 孔明老师似乎是风尘仆仆刚刚到达目的地, 丝毫没有半分魔术师应有的矜持模样, 拿上菜单点了一溜的菜。
不得不另外一提的是, 埃尔梅罗二世除了这个传承太过短暂的魔术回路外, 这个男人的睿智堪称是天赐的财富。
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当地语言, 没有半点的语言障碍的点了单, 然后转过来无缝切换成了日语继续跟我们说话。
“......我被送到这边来的时间正好是十个月前,召唤我的御主,就是你, 立香。”孔明老师扫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我被召唤的时候位置就在你身边,我俩身处一片沙漠的一个沙丘背面, 没有行李,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水。”他说到这里, 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语气中带了显而易见的想要宰了我的既视感, 继续说道,“我拖着这个外表看起来没有一点问题但就是醒不过来的活尸体走了六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城市!”
他说着,还用手点了点我的头。
如果不是实力不允许,我怀疑他现在不是想点我的头,是想把我的头打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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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及时上了菜,解除了我的危机。
我急忙殷勤的给孔明老师夹菜,然后就看孔明老师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又叫来了侍者,并指着我对侍者说了句什么。
我理所当然的一个字都没听懂,并开始怀念我的万能翻译器阿赖耶,然后看向同样万能的承太郎。
身为一个未来的博士,承太郎并没有辜负我的殷切期待。
他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跟我说,“他说的意思是,再来一瓶红酒,记在我弟子的账上。”
我指了指我自己。
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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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哪给他记账去?
我,藤丸立香本人,现在一没有身份证明,二没有小金库傍身,唯一能掏钱的方法,就是找个角落偷偷尝试一下金闪闪永远对我开启的宝库现在还能不能掏点金子出来。
幸运的是我再一次成功的从虚空中掏出了我早已魔力化之后随身携带的羁绊礼装。
不幸的是我发现这个身体的魔术回路所能承载的魔力甚至不够我使用随身携带的羁绊礼装。
——这就很尴尬了。
在百般尝试无果后,我求助的看向了承太郎。
我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承太郎压了压帽檐,叹了口气,说了句,“呀嘞呀嘞打贼。”然后冲我点了点头。
那一刻的承太郎,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在我的眼中为我撑起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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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老师翻了个白眼,不再继续难为我,正儿八经的吃起了饭。
我和承太郎全程作陪。
主要做陪对象是我,承太郎一副他只是单纯不愿意回房间的样子,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用英语跟侍者要了一听啤酒,然后给我点了杯果汁。
他本来掏出了烟盒,但看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又把烟盒收了回去。
除此之外,他喝啤酒的方法还跟当年一样,奇葩的让我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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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老师没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他相当随意的吃着这顿明显超出预算的晚饭,开口问道,“立香,十个月之前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mmmmm......
十个月之前,我大概是在进行圣杯碎片回收的第二个世界。
要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的话,大概就是当时我的灵基开始被零小姐侵蚀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告诉承太郎好不好,毕竟在做我御主的期间,承太郎跟我之间的交流并不包括这方面。
这个时候被大家一直拦着没有沟通的弊端就出来了。
我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承太郎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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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猜关于我们在未来的冒险故事承太郎应该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吧——不然他可能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在异世界被领去做实验。
我看着孔明老师,回答,“当时我应该正在平行世界回收圣杯碎片。”
孔明老师一眼就看出我有所隐瞒,他看了一眼承太郎,然后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立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时钟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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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确实把我问的愣住了。
考虑到当下的情况,我要做的是今早想办法回到迦勒底,直面由我自己带来的名为‘混沌’的灾难,然后在盖提亚的人理烧却下保护好立夏和医生还有其他迦勒底员工,争取打出唯一一个全员存活HE。
所以我当然应该去英国时钟塔,系统的学习魔术,然后尽快在这一道上发现新的进展,提前哪怕一秒也好渠道迦勒底,重新夺回我自己的灵基。
——当然了,除非我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
不过现在想那些还太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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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明明应该直接回答,‘好啊’的当下,我却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承太郎,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在时钟塔的修学要多久?”
孔明老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回答,“保守估计也要两三年吧,不过结业之后你也未必能回日本——如果想要继续在魔道钻研的话,最好就是从事相关的职业,就职于时钟塔之下,然后继续你的研究。”
我想说我知道。
但我真的有些迟疑。
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零小姐最后说的那句话。
幸福的度过短暂的一生。
既像是她对我的祝福,也像是她对我下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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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作为埃及最好的酒店,我所暂住的这家酒店显然远远超过孔明老师所能负担的极限。
所以他吃过饭之后站起身,然后跟我说他现在住的地方,又说他会在埃及停留一个月左右做魔法方面的研究,我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
不过实际上没什么可考虑的。
世界灭亡的利刃就悬在头顶,而我是唯一一个能够拯救它的人,于情于理我都没有逃避、休息、甚至展望未来的权利。
孔明老师告辞之后,我跟承太郎一起沉默着上了楼,在各自房间门口互相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