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里的她——山间人
时间:2021-08-15 09:51:11

  《PartirLeger》,法语歌,曲调轻快洒脱。
  车厢内的气氛也被调适得恰到好处。
  “初霖,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纪与辞用一种有些为难的语气道。
  “什么事?”
  “私下的时候,能不能别叫我纪总?像以前一样,叫我与辞,或者阿辞,行吗?”
  这是又进一步的试探。
  月初霖感觉到了,便也顺水推舟。
  “好,以后还是叫你与辞。”
  得到期待中的回应,纪与辞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逐渐恢复过去面对她时,绅士体贴,又不乏亲昵暧昧的态度。
  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夜晚的时间变得悠长愉悦。
  月初霖甚至觉得,如果纪与辞这时候没将她送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店停下来,她也不会拒绝。
  照他四年前的性子,他很可能会这么做。
  可他并没有。
  车缓缓在小区门口停下的时候,月初霖居然有些恍惚。
  “到了,时间不早,你回去后,早点休息。”
  纪与辞体贴地替她解开安全带,倒没太过生疏地下车替她开车门。
  月初霖的手搭在门上,却没立刻下去,而是转过头,不确定地问:“你不想上去看看吗?”
  再明显不过的意思,纪与辞却笑了。
  他摇摇头,望着她的目光里竟有几分温柔。
  “太晚了,初霖,以后吧。这一次,我想慢慢来。”
 
 
第15章 
  纪与辞表现出了出乎意料的耐心。
  从那个周末起,他几乎每天早晚都会给月初霖发微信。
  有时是分享一两句生活见闻,有时忙碌,便只道一声早安或是晚安。
  他会嘱咐她天凉添衣,也会关心她下雨是否带伞。
  字里行间是超出普通朋友的暧昧,又未达恋爱情侣的亲昵黏人。
  他的经验太过丰富,知道怎么做能让女人开心。
  这些年,又因为年岁渐长,在过去的恣意随性间,多了成熟内敛,实在是个能令人愉快的男伴。
  只是,这一次的“慢慢来”,对月初霖来说,显得太过缓慢了。
  纪与辞时常开车接月初霖下班,带她到不同的餐厅吃饭,周末也总会和她约会。
  一切看起来,都和普通的情侣一般。
  可每一次约会,他都格外君子,好像打定主意要“发乎情,止乎礼”似的。
  他会与她牵手,并肩而走时,会搂着她的腰,有时独处,气氛到了,还会和她接吻。
  可每每她觉得该更进一步时,他又绅士地退开了。
  对普通女人而言,这简直是最理想的恋爱对象。
  可月初霖不一样。
  她早就没了寻常女孩对男人和爱情的美好憧憬。
  她想要的,不过是片刻的满足和暂时的愉悦。
  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对所谓的安全感就更没追求了。
  她对现在不深不浅的状态有些犹疑。
  这天周六,纪与辞邀她作为女伴参加一场酒会。
  是半私人性质的,大约三四十人,月初霖以前也没少跟他参加过,因此没犹豫便答应了。
  下午,纪与辞准时来接她。
  “给你准备了礼服。”
  一上车,纪与辞就将一只精美的盒子递给她。
  一件深蓝色吊带小礼裙,一双缎面裹踝高跟鞋,还有一对珍珠耳坠。
  看标牌,都是比较新锐的设计师品牌,设计感十足,价格也不算太高,四位数,都在她日常能承受的范围内。
  连送衣服首饰都这么恰到好处。
  汽车启动,月初霖系好安全带,盖上盒子抱在膝上,一抬头,就见纪与辞正仔细打量她的神色。
  那种带着温柔情愫的眼神。
  “怎么样,我挑得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月初霖不着痕迹地错开视线,笑道:“你的眼光,总不会错的。”
  纪与辞的公司主营奢侈品贸易和管理,在这方面,他的确算半个行家。
  “喜欢就好。给女士挑选衣服,实在很让人伤脑筋,我请教了公司的两位设计师,犹豫好久,才选了这一套。”
  月初霖听着他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用心,忍不住半开玩笑道:“那我要是说不喜欢,岂不是辜负了你的用心?”
  纪与辞立刻道:“没关系,我一共准备了三套,不喜欢的话,就换其他的。”
  他说着,转头认真地看她一眼。
  “初霖,我总会做到让你满意。”
  月初霖笑了笑,没回答,扭头看窗外不住后退的高楼大厦。
  大概觉得气氛有些沉默,纪与辞打开了车载广播。
  财经频道,正播一期专题报道。
  “……据最新公开信息显示,森和集团于今日新拍得位于城南龙背山的一块土地,面积逾万亩,将于明年年初投入开发。”
  居然和森和有关,月初霖忍不住多听了两句。
  纪与辞有些抱歉:“平时我听财经类广播比较多,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就换了吧。”
  月初霖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摇头道:“听一听也没关系,森和也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之一。”
  广播还在继续。
  “……此项目与森和位于S市的另一重点项目形成呼应,将由集团新晋接班人郁驰越主持……”
  “……时年二十四岁,备受瞩目……天之骄子……外界同样忧虑颇多……过于年轻,经验不足……”
  内容逐渐从森和的新项目转到郁驰越身上,似乎要透过这位新晋接班人来看整个森和集团的未来发展。
  月初霖这才想起,已经有一阵子没听到过郁驰越的消息了。
  那天之后,他没再主动出现,她也已经彻底将森和的工作交接出去。
  要不是忽然听到广播,她都没意识到已经这么久了。
  “郁家……到底是不是接班人,还不一定呢。”纪与辞听着广播里频繁提起的“新晋接班人”几个字,不由道。
  “怎么会?郁驰越不是郁启鸿的独子吗?”月初霖有点诧异。
  第一次接森和的工作时,她略微查过点公开资料。资料显示,郁驰越是独子,他父亲郁启鸿也是独子。
  “不是独子。”纪与辞摇头,“他父亲郁启鸿当年和苏家联姻前,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断,还给他生了个儿子,比郁驰越小七八岁吧,因为他母亲一直没能进门,郁家对外自然也不承认还有这个孩子。”
  纪家虽然比不上站在富人阶层顶端的郁家,但也算富贵两头都沾点边的家族,这些事自然知道得不少。
  月初霖想起那天韩介衡说过的郁驰越有难处,也看过心理医生的话,又想起郁驰越和他爷爷通话时生硬的态度。
  不知是不是和他家里这样的情况有关。
  纪与辞见她不说话,不知想起来什么,解释道:“初霖,你别多想,这样的事虽然不少,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这么做的。”
  月初霖心中一动,立刻有种异样的感觉,大致猜到了他的意思。
  果然,就听他说出下一句:“至少我不是那样的人。”
  月初霖扯了扯嘴角,看着窗外忽快忽慢地后退的车辆与行人,有各种各样的情侣拖手压马路。
  “我知道。”她将视线从那些年轻男女身上移开,望着前方的车流,笑得漫不经心,“当初你要订婚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分手了。”
  纪与辞大概听出她在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便不再多说。
  车一路开到造型处。
  今天的场合还算随意,因此造型师只给她稍微打理一下发型,化了一层淡妆。
  月初霖天生一张立体浓艳的脸,不必太多修饰,光是如此,就已教人移不开眼。
  等她换上小礼裙,戴上珍珠耳坠,从更衣间里出来时,纪与辞再绅士,眼神也不由黯了几分。
  “怎么样?”
  月初霖站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恰好让纤瘦的腰身和饱满的臀乳曲线展现出来。
  纪与辞就站在她身后两步的地方,她一双画了眼线的媚眼从镜子里直勾勾地引诱他。
  会员制的地方,周围没有其他人,这冲击力又太过强大。
  他没忍住,走到她身后用身体贴住她,双手轻轻搂着她纤瘦紧致的腰线,低下头。
  轻柔的吻落在她裸|露在小礼裙外的肩背上,又顺着脖颈一点点上移。
  宛如蝴蝶翩飞。
  她软了半边身子,脑袋微微歪向另一边,方便他的亲吻。
  两人的目光始终在镜中胶着。
  她的眼里沁出迷离的水光,呼吸也变得浓烈起来。
  “阿辞。”一只手轻轻按上他的侧脸,细细抚摸,“今晚去你那里,好不好?”
  纪与辞脸色一滞,随后闭了闭眼,慢慢抚着她站直身子,重新退到两步外。
  “初霖……”
  他温柔地望着她,语调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低沉缱绻。
  “我想好好对你,所以,以后,好吗?”
  月初霖一手扶在雕花的镜框上,迷离的眼逐渐恢复清明。
  她没回应他的话,只是整理了一下裙子,冲他自然地笑了笑,道:“好了,走吧。”
  不知为何,纪与辞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流走了。
  酒会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是一群有或多或少交情或利益牵扯的人聚在一起,分享信息,互通有无。
  月初霖尽职尽责地扮演了个花瓶角色,不跟在纪与辞身边的时候,随意和同来的其他人的女伴聊两句。
  这些女人中,既有跟着老板来的干练助理,也有关系不清不楚的情人,可为了安全,大家都自觉地将话题局限在时尚八卦和衣服化妆品中。
  唯一的新鲜事,是在酒会的后半程,意外遇到了韩介衡。
  他是一个人来的,见到纪与辞身边的月初霖时,颇有些意外,随即眼神就有点一言难尽。
  趁着月初霖一个人到露台抽烟的时候,他跟了过去。
  “月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月初霖将烟圈吐进黑夜里,转头冷冷看他一眼:“韩总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韩介衡也点了一支烟,一手插兜,斜靠在栏杆边,“就是感叹月小姐的行情真好,阿越不过被集团的事绊住了一阵,月小姐倒已经找到了下家。”
  这话着实有点难听。
  月初霖嗤笑一声,将指间的烟拧灭在洁白闪亮的细沙里。
  “韩总倒也不必这么说。挑男人,经验技巧和耐心脾气,两头总得占一个吧?难道韩总找女人,不是找漂亮听话的?”
  韩介衡被呛得哑口无言。
  月初霖没再理他的脸色,转身重新进了室内。
  纪与辞见时间差不多,恰好打算离开,见月初霖从露台上回来,指指韩介衡:“你认识韩介衡?”
  月初霖耸耸肩:“算不上吧,公司老客户。”
  纪与辞不再多问,带着她离开。
 
 
第16章 
  那天晚上,纪与辞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却没有立刻放月初霖离开。
  深夜的路灯与树影下,他解开安全带,侧身俯低,搂住她裸露的双肩,不住地摩挲、亲吻。
  浓密如海藻的卷发堆在一边,亲擦着脸颊,唇齿纠缠,有熟悉的激情萦绕在车厢中。
  他总觉得,错过了这个晚上,也许就错过了他。
  车窗外,有细小的雨点落下,打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由稀疏到密集。
  泛黄的秋叶落在挡风玻璃前,映出一轮暗黄的路灯的光晕,有些刺眼。
  月初霖透着水光的双眼半睁着,恰能清晰地看见纪与辞眼底不加掩饰的情愫。
  那是男人对女人认真起来的信号。
  她的心底警铃大作,几乎不假思索,就伸手推开他。
  “怎么?”
  他一只手掌还托着她半边脸颊,指腹流连于两瓣被吻得微肿的红唇。
  她的脸颊滚烫绯红,眼神却格外清明。
  “太晚了,与辞,我有些累了。”
  纪与辞愣了下,然后慢慢退开,靠回座位上,降下车窗,让外头的秋风透进来。
  “赶紧回去吧,别着凉了。”
  他说着,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披上。
  月初霖没拒绝,顶着他的外套,走进雨幕。
  窈窕的身形被冷冷的秋风卷着。
  全程没有回头看一眼。
  **
  也是从那天开始,月初霖渐渐在新闻里听到与森和有关的消息。
  不知是不是巧合,最先在新闻里出现的,是一则森和酒店疑因食品安全问题引起顾客食物中毒的消息。
  紧接着,就有群众举报森和酒店的食品安全问题。
  两件事之间隔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因为森和集团的知名度,上了好几天的新闻头条。
  所幸,经过有关部门的突击检查后,森和酒店被证明不存在食品安全问题,最初爆出的“食物中毒”事件也被辟谣。
  看似是个乌龙事件,大众议论两句便过去了。
  可月初霖却莫名想到韩介衡说的郁驰越“被集团的事绊住了”,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祸起萧墙的事,古往今来从不少见。
  那样的豪门大户,水深得很,风平浪静的表象下,也许已经暗潮涌动。
  只是,想归想,她并没有主动关注森和的新闻,更不会主动联系郁驰越。
  九月末的一个深夜,月初霖收到了一个陌生本市号码的来电。
  电话接通后,对方始终不出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