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慕念瑾,肌肤莹润,乌发雪肤,像是枝头上正在绽放的花瓣,灿烂惹眼。
江寒恕出了声,“区区小事,慕小姐不必挂怀。”
“谢侯爷不追究。”慕念瑾露出笑,犹豫一下,又道:“侯爷,小女还有一事需要麻烦您。”
江寒恕和面前的少女并不熟络,不知慕念瑾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他,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何事?”
“侯爷,在梨花悦的时候发生了命案,当时为了查案,绿烟姐姐手上的玉镯被当成证物拿走了。那个玉镯是绿烟姐姐的情郎送给她的,绿烟姐姐很珍惜。如果用不上玉镯的话,可不可以把那个镯子送回苏州交到陆秀才手里,至于如何处置玉镯,由陆秀才决定。”
慕念瑾不是突然想起这件事的,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把绿烟的镯子送回苏州,“若是侯爷不方便,可以把那个玉镯给我,我托人给陆秀才送去。”
慕念瑾要麻烦他的竟然是这件事,江寒恕清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还记着这件事?”
慕念瑾浅浅笑了下,“绿烟姐姐与我相识一场,她离去的突然,我不能为她做什么,只能尽些微薄之力。”
一个可被人随意玩弄的戏伶,死在了雨夜的河里,没想到慕念瑾身为官家小姐未有嫌弃和鄙夷,反而一直牵挂着她。
江寒恕薄唇轻启,“命案已破,那镯子并无用处,我会让人把镯子送到苏州的。”
“多谢侯爷。”慕念瑾眸子弯起来。
慕念瑾的眼睛很好看,尤其弯起来盛满笑意的时候,更是晶莹动人。
江寒恕的目光在她的面上停留,不过是一件小事,还是和慕念瑾未有丝毫关系的小事,见他答应了,她就这么高兴啊!
出去绣坊,郁桃“咦”了一声。
听到声音,慕念瑾不解的道:“怎么了?”
郁桃仔细打量着慕念瑾,“小姐,我怎么感觉您的气色好一点了呢?”
自家小姐因着体弱,常年肌肤雪白,但从绣坊里出来,小姐面色泛着浅浅的红,像夏日枝头透着粉的桃子,娇嫩欲滴。
慕念瑾抬手碰了下右脸颊,离江寒恕越近,她的身子就越舒服,她不由得想到传说里吸人阳气的狐狸精。
狐狸精为了修炼和维持美貌去吸食男子的阳气,她为了活下来去蹭江寒恕的气运,从本质上来看两者没有多少差别。
她的身子好转,慕念瑾当然高兴,但她不确定会不会影响到江寒恕,万一定北侯因此身体受损变得虚弱,那她不就是天大的罪人啊?
想到这儿,慕念瑾叹口气,要是系统还在就好了,系统肯定能告诉她答案,用不着她一个人胡乱琢磨。
*
上马车之前,想起慕念瑾拜托他的事,江寒恕吩咐道:“张勇,你去府衙跑一趟,找出绿烟的镯子送到苏州,让霓翠班的人交给陆秀才。”
张勇应下:“是,侯爷。”
“还有”,江寒恕顿了顿,“你去查一下那位慕小姐。”
张勇一下子眼睛亮起来,乖乖,侯爷这是第一次让他去调查一位姑娘家,侯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侯爷看上了那位慕小姐?
张勇急忙道:“侯爷,不知是怎么个查法?追姑娘家您可得主动些,多出现在她面前。”
江寒恕看他一眼,眸中透着一抹无奈和嫌弃,他和那位慕小姐只见过几次,他身边的侍卫怎么就误会了?
江寒恕声音淡淡:“不知道怎么查,就自去领罚二十军棍。”
张勇赶紧护着自己的屁/股,他明白了,看来侯爷没那个意思,是他多想了。
“侯爷,慕小姐是京城慕府的大小姐,她的父亲是从四品国子司业慕连山慕大人。”张勇动作很快,“听说慕小姐体弱多病,十年前被送出京城,对外称是去苏州养病,这十年来一直待在苏州,前不久才回京。”
江寒恕修长的手指敲了下桌沿,一个病殃殃的少女,这几年一直待在苏州,看来慕念瑾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几次和他偶遇应该也只是巧合。不然,一个病弱的少女接近他又能做什么!
张勇继续道:“慕小姐离开京城不久,慕小姐的父亲又收养了一个女儿,成了慕府的二小姐。卑职还查到一件事……”
江寒恕并不关心慕家的情况,他不在意的道:“什么事?”
张勇:“侯爷,慕小姐还是江修世子的未婚妻。”
江寒恕一怔,这么说,慕念瑾是他侄子的未婚妻,莫不是到时候也要称他一声小叔?
第13章 、她才不是我的姐姐
张勇说着打听到的消息:“江修世子的母亲和慕小姐的母亲关系匪浅,两人未出阁时便是手帕交,当年慕夫人怀着身孕,和世子的母亲定了娃娃亲,还写下了婚书。”
江寒恕问道:“江修知道这件事吗?”
“卑职不清楚。”张勇回道:“但江修世子和慕小姐的胞弟同在松岳书院读书,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
江修是江寒恕二哥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江寒恕去了西北几年,许久未见过江修,他道:“松岳书院何时休沐?”
“侯爷,就快赶上书院休沐了,过不了几日世子就能回来。”张勇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慕小姐的弟弟应当也会从书院回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江寒恕清隽的面上露出些微无奈,张勇这是准备当媒婆呢,张口闭口不离慕念瑾,慕念瑾的弟弟回来还是不回来,关他什么事?
张侍卫可谓是为江寒恕的亲事操碎了心,“侯爷,您虽然是世子的小叔,但您不过比他年长两岁而已,世子还在书院读书都有未婚妻了,您到现在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您可不能被世子比下去啊!”
江寒恕扫他一眼,“我看是你想成亲了吧?”
张勇挤眉弄眼的道:“被侯爷看出来了,卑职确实想成亲抱着戏份暖被窝了,但卑职也想看到侯爷身边有个贴心的人啊!”
江寒恕不欲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下去吧!”
这次回京给他说亲的人不少,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他还要回到西北。处在他如今的位置,即便要成亲,人选不可随意,娶的夫人也不能是身娇体弱、孱弱多病、吃不了苦头的娇女子,不然,在荒凉的西北是待不下去的。
*
“三妹妹,二叔和二婶都疼你,平常连个绣花针都舍不得让你拿。”慕府里,慕念瑜脸上带着笑。“我是你的姐姐,也该多照顾你,你去歇着吧,观音像我来绣就行。”
慕念然手里拿着绣花针,一动不动,“我不累。”
慕念瑜话里透着蛊惑,“母亲让我们两个给祖母绣观音像,这可是耗费精力的差事,三妹妹歇着吧,到时候我绣好了观音像,就说三妹妹您也帮忙绣了一大半,不会告诉别人的。”
慕念然要不是十分清楚慕念瑜的真面目,也会被慕念瑜表露出的关心堂妹、体贴善良的模样欺骗的。
这是给慕老夫人准备的寿礼,她可不能有一丝懈怠偷懒。再说了,慕念瑜这会儿让她歇着,如果她听了慕念瑜的话,到时候慕念瑜不仅会把功劳据为己有,更是转头就会在慕老夫人跟前上眼药!
慕念然毫不客气的道:“我是祖母的孙女,理应亲自给祖母绣观音像,可二姐姐一直拦着我,让我去休息,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见慕念然不买账,慕念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不过是关心三妹妹罢了,不想让你累着,能有什么心思?你不愿歇着,那我就不替你费心思了。”
慕念瑜原本打算一个人绣观音像,到时候好在慕老夫人的寿宴上出风头,偏偏多了个慕念然来抢她的功劳。
慕念瑜不高兴,慕念然心里也不高兴,两人懒得搭理对方,一时间屋子里静了下来。
过了一刻钟,慕念瑜突然想到了慕念瑾,状若不经意的道:“三妹妹,这几天你去清月院了吗?”
慕念然停下动作,“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是担心大姐姐的身子,也担心大姐姐的女红。大姐姐不在府里长大,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能不能绣好佛经?”慕念瑜看向慕念然,“大姐姐一贯和你交好,三妹妹不去瞧瞧大姐姐吗?”
慕念然只想翻白眼,瞧,慕念瑜总是这样,用着无辜善良的口吻去撺掇其他人替她做事情,“大伯说过不让我们去打扰大姐姐,你要是这么关心大姐姐,你就自己去呗。”
见慕念然一连两次不上钩,接下来慕念瑜是彻底不说话了。
她对自己的绣功有信心,她被张氏收养留在了慕府,可她到底不是慕家人,她没少跟着府里的嬷嬷习女红做绣品,好去讨好张氏和慕连山。
她有足够的信心绣好这幅观音像,她不确定的是,万一慕念瑾的绣功比她好呢?
想到这儿,慕念瑜有片刻的慌神,不过,随即她又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慕念瑾一个活不了多久的药罐子,又是在小门小户的陈家长大的,绣功怎么可能会比她好?
到了慕老夫人寿宴的那一天,就是她踩着慕念瑾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出风头的时候。
这段时间府里的几位姑娘都要给老夫人准备寿礼,但该有的规矩不可废,慕念瑾还是每天去给张氏请安。
慕念瑾刚进去里间,就听到慕念瑜撒娇的声音,“我来给娘挑首饰,娘,这支金钗好看!”
每次来给张氏请安,慕念瑾总能见到这一幕,张氏坐在梳妆台前,慕念瑜亲密地站在她的旁边,给她挑首饰。
张氏身边的位置是慕念瑜一个人的,慕念瑾也曾想过主动亲近张氏,她也这么做过,但张氏并不喜欢她的接近,甚至是抗拒她的接近。
慕念瑾一靠近她,张氏的话就少了不少,也不会像面对慕念瑜时那样自然亲切。
次数多了,慕念瑾也就做不出来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情了。所以,此刻看到这番场景,慕念瑾不会再像刚回府时那样无力和难过。
见慕念瑾进来,慕念瑜余光看了她一眼,眼中流出几分得意。
她是养女,和张氏却像是一对亲母女,慕念瑾一个汤药不离口的人天天看到这一幕,时间久了,她心里的郁气又会有多少呢?
张氏梳好了妆,她是慕府的主母,与老夫人寿宴有关的事情都需要她费心。
见慕念瑾来请安,张氏询问着进度,“念念,你绣的佛经怎么样了?”
慕念瑾柔声道:“娘,女儿还在绣。”
“瑜儿,你呢?”张氏转头看向慕念瑜。
听到慕念瑾还没完工,慕念瑜顿时更加得意,“娘,女儿就快绣好观音像了。”
“不错。”张氏点点头,“瑜儿,你眼底怎么有一些青黑?”
慕念瑜眼底的青黑挺明显的,她道:“娘,这几天为了给祖母绣观音像没怎么休息,眼睛才肿了。”
张氏心头涌上心疼,“累着我们瑜儿了,你的心意你祖母会知道的,马上就是你祖母的寿宴了,等寿宴一过,你好好休息休息。”
关心了慕念瑜,不能厚此薄彼,张氏想起要关心慕念瑾。
她端详着面前的少女,饶是她不喜慕念瑾,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女儿长得着实貌美。
张氏觉得奇怪,“念念,我怎么瞧着你的气色比刚回府的时候好了不少呢?”
气色好,是因为她前两天遇到了江寒恕,蹭了江寒恕的气运!
但不能把实情说出来,慕念瑾只得道:“娘,这几天没人来打扰我,休息的比较好,许是气色就好了。”
一旁的慕念瑜不禁把目光落到慕念瑾身上,看到慕念瑾泛粉的脸颊,她趁人不注意撇了撇嘴。
同样要给老夫人准备寿礼,怎么慕念瑾一个病秧子面色红润,而她一年生不了几次病的人却是眼睛都肿了?
哼,肯定是慕念瑾偷懒了,没有用心绣佛经,慕念瑾就等着在寿宴那天出丑吧!
一晃眼到了慕老夫人过寿的好日子,寿宴前一天,慕念瑾换了身襦裙出去清月院,打算把绣好的佛经拿去给张氏和慕连山过目。
结果刚到张氏的院子,就看见院门口立了不少丫鬟和小厮,一个个脸上透着喜气。
慕念瑾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她继续朝正门口走去,掀开帘子进去,只见慕连山、张氏和慕念瑜都在,张氏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那少年穿一身锦袍,年纪轻轻,眉间还有些青涩和稚嫩,但五官端庄,唇红齿白,鲜明的轮廓和慕家人有几分相像。
屋里的几人与那位少年脸上皆是带着笑,和谐亲密如同一家人。
慕念瑾在门口静静看着,没猜错的话,那个少年是她的亲弟弟慕则绪吧。她亲弟弟回府,没有人提前通知她,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慕连山最先注意到慕念瑾的存在,他摆摆手,“念念来了,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快进屋。”
慕念瑾没有立即进去,过了会才抬脚走过去。
屋里的几人才像是一家人,没有留下可以容纳她的位置,她走过去,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念念,这是你弟弟则绪,上午的时候从松岳书院回来了。”慕连山身为一家之主,介绍道:“则绪,这是你的姐姐念瑾,快叫一声姐姐。”
慕则绪年岁不大,他懒洋洋打量慕念瑾一眼,移过视线,“她才不是我的姐姐,我只有瑜儿姐姐一个姐姐。”
第14章 、慕念瑾的未婚夫回来了
慕连山沉下脸,高喝道:“则绪,你怎么对你大姐姐说话的!”
见慕连山训斥自己的儿子,张氏不高兴了,“则绪在书院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赶上月底的休沐,为了不错过老夫人的寿宴,他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连口热茶还没喝上,你就别拉着一张脸训他了。”
听到这番话,慕念瑾眸中闪过一抹讥讽,张氏护子心切,可张氏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她也是张氏的亲生孩子啊!
她的亲弟弟没大没小,张氏不仅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竟然还在维护慕则绪,可有半分顾忌到她的颜面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