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真千金回来了——杜卿卿
时间:2021-08-18 10:26:17

  宜春侯跟着道:“是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不难解释,慕念瑾看了一周,指了指屋里的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年纪相仿,身材和个头也都差不多,若是她们二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再蒙着脸,对她们两个不熟悉的人,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这便是同样的道理,放蛇之人看起来像是贾大姑娘,但她蒙着脸,又只在窗外匆匆露了一面,我和郁桃对贾大姑娘不算熟悉,先入为主会把那人当成贾大姑娘。”
  “但那人不一定就是贾大姑娘,宜春侯府这么多下人,找一个和贾大姑娘身材、个头差不多的,并非难事,其他人假扮成贾大姑娘也是有可能的。”
  宜春侯可算弄明白了,“慕小姐说的有道理。”
  贾蓉却不罢休,“还有一件事解释不通,就算是有人冒充,可姐姐是侯府千金,她身上的衣裙是府里绣娘特意裁的,为了不和别人撞样式,只这么一件。也就是说,大姐姐身上的衣裙,只有她自个有,别人是没有的。”
  慕念瑾没立即回答贾蓉的话,她走到贾芙身边,柔声道:“贾大姑娘,你这里还疼吗?”
  贾芙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感激地看着慕念瑾。
  府里的下人以为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就连她的亲生父亲也不相信她,上来就打了她一巴掌。
  她百口莫辩,也没有人站在她这边,贾芙心如死灰。
  她以为慕念瑾和贾蓉更亲近,慕念瑾还差一点被蛇咬了,巴不得看到她受到惩罚呢。可她万万没想到,最后愿意费心思查明真相的,竟然是和她毫无交情的慕念瑾。
  脸颊自然是疼的,但比起一颗心一阵阵揪着疼,就算不得什么了。
  贾芙抽噎道:“慕小姐,您想问什么,我一定全都回答,只要能查明真相。”
  慕念瑾浅浅笑了笑,带有安抚的意味,“贾大姑娘,你今日这身衣裙,是何时裁的,又是什么时候定下要穿这身裙子,是你选的,还是旁人给你选的?”
  贾芙想了想,“这些衣裙是我落水后裁的,母亲从库房里拿出不少布匹让我挑选,当时二妹妹也在,她挑了其他的颜色,把几匹红色的布料留给了我。”
  “但我皮肤黑,那些裙子裁好后,穿在身上并不好看。昨个,针线房又送来一件裙子,就是我身上的这件,这件襦裙颜色浅淡,正是适合我。丫鬟把这件裙子拿给我看,说我穿上肤色显得白了些,我便打算今个穿这身裙子。”
  慕念瑾又道:“那丫鬟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个院子里伺候?”
  贾芙自然是知无不言:“玉瓶之前是二妹妹房里的丫鬟,二妹妹说那丫鬟很是能干,也很会照顾人,便把她给了我。”
  慕念瑾微微点头,神色沉重些许,又和贾蓉有关系。
  绣画,还有玉瓶那丫鬟,一桩桩一件件,抽丝剥茧后,都和贾蓉有牵扯。
  一次是巧合,难不成次次都是巧合吗?
  慕念瑾注视着贾芙,“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幅绣画是你损毁的吗?”
  “不是。”贾芙连连摇头,“我去的时候,那幅绣画已经成碎片了,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呢。若是我剪的,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我名声都这么坏了。我是脑子笨,不聪明,但我也不至于做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慕念瑾没再问什么,她转而看向宜春侯,“贾侯爷,我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放蛇之人和贾大姑娘穿着同一件裙子,并非难以办到的事。
  贾大姑娘的裙子是针线房绣制的,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出裙子的样式。
  那蒙面之人定是知道了贾大姑娘今日要穿的衣裙,提前裁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裙,又故意蒙上脸,好栽赃到贾大姑娘身上。
  “这件襦裙很衬肤色,那人笃定贾大姑娘今个会穿这身裙子。但贾大姑娘要穿什么裙子,这是她的私事,想来只有贴身伺候她的人才会知道。”
  “劳烦贾侯爷一一问话大姑娘房里的丫鬟,尤其是那个叫玉瓶的下人。”
  宜春侯一直以为是贾芙做了这些事情,可听到慕念瑾结论,他心绪颇是复杂,“快去,按慕小姐说的办。”
  慕念瑾的声音又响起,“这第二件事解决了,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除了贾大姑娘,没有人再来过这间屋子。贾大姑娘说不是她剪了绣画,若她所言不假,那么,又只有两种可能。一,那幅绣画是被门口的丫鬟损毁的,二嘛,那幅被剪了的绣画,并不是贾蓉给我看过的那幅。”
  话音刚落,之前在门口伺候的丫鬟急忙道:“侯爷,不是奴婢,奴婢怎么敢剪了二姑娘的绣画!”
  慕念瑾唇角扬起一抹笑,不是贾大姑娘剪的,也不是那丫鬟剪的,难不成那幅绣画是自个碎的?
  宜春侯又没反应过来,“慕小姐,老夫不太明白你说的第二种可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幅绣画不是蓉儿给你看的绣画,这颜色、花纹不是一模一样吗?”
  慕念瑾出声道:“没有人承认是自己剪了那幅绣画,那我只能从其他可能入手,贾蓉给我看过的那幅绣画,根本没有被损毁!”
  宜春侯满脸诧异,“没有被损毁,这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有人假扮贾大姑娘,出现了两个贾芙,那么有两幅一模一样的绣画也不是不可能。”慕念瑾道。
  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不可思议,但这种猜测并非没有道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慕念瑾道:“我和贾蓉离开后,除了贾芙,再没有人进过这间屋子,除了我们几个,也没有人出过这间屋子,距离绣画被剪碎,过去的时间并不长,若真是有人动了手脚,许是能找出些痕迹。”
  “如此,麻烦侯爷仔细检查这间屋子,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宜春侯自然是应下,当即吩咐小厮来检查这间厢房。
  江寒恕走过来,压低了些声音,“你的意思是有人绣了两幅一样的绣画,故意损毁其中一幅,好嫁祸给贾大姑娘!”
  慕念瑾眉眼弯弯,“侯爷真聪明。”
  望着慕念瑾明媚的笑靥,江寒恕也忍不住勾了勾唇,是她聪明才是!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宜春侯高氏也急忙赶来了。
  慕念瑾有些事情需要询问,她道:“高夫人,借一步说话。”
  去到无人的地方,高氏抹了一把泪,“慕小姐,芙儿性子越来越坏,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导好她!不过,芙儿原本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她落水后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是那鬼怪在作祟。”
  望着高氏,慕念瑾眸色复杂,难怪高氏会去福宁寺请慧元大师做法事。
  高氏这番话听起来是在为贾芙开脱,是在维护贾芙。可当娘亲的不仔细盘问清楚缘由,却说自己女儿中了邪祟,也是挺可笑又可悲的一件事。
  鬼怪作祟,水鬼附身,慕念瑾是不信的。
  她看过一些书籍,也听过一些传闻,很多时候不过是利用鬼神之说来掩饰事情真相罢了,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慕念瑾道:“高夫人,最开始,是你自己觉得贾芙是被水鬼附身,还是有人这么告诉你的?”
  慕念瑾这番问话有些莫名,高氏一脸迷茫,仔细想了想,“芙儿落水后,性子变得骄纵许多,经常对她屋里的下人发火,也很是挑剔厨房里给她送去的膳食和点心。”
  “明明都是些美味的膳食,她却一口都不吃,她之前是很喜欢吃那些东西。起初我只当她是生了病,没有胃口用膳。可后来芙儿经常一个人跑到落水的地方,在那里一呆就是许久,她直直盯着湖面,越看越瘆人。”
  “蓉儿在我面前提过,说有人落水后被水鬼夺了神智,我怀疑芙儿也是沾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便去福宁寺请法师为她做法事。”
  慕念瑾摇头轻笑,一个身世大白刚刚回到府里的姑娘,却被自己的家人当成是中了邪祟,这对她的名声该是多么的损害!
  便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见到高氏大张旗鼓一脸忧愁去到福宁寺,旁人跟着会误会的。
  慕念瑾不打算在这件事上面说太多,她另有重要的问题要打听,高氏刚才那番话,倒是提供了一个线索,“高夫人,您说贾芙落水后不爱吃厨房送去的膳食和点心?”
  “是。”高氏道:“芙儿刚回来的时候枯瘦如柴,为了给她补身子,每顿都让她吃些补品,鸡鸭鱼肉、各类点心都没断过,没过多久,她倒是胖了些。可从她落水后,她就不爱吃这些东西了。”
  同是女儿家,慕念瑾想,她应该知道贾芙为什么会有这番改变。
  慕念瑾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高夫人,我再冒昧问一下,您给贾芙和贾蓉相看亲事了吗?”
  高氏面露为难,“慕小姐,这和今天这些事情有关吗?”
  慕念瑾没有说太多,只是道:“有关。”
  慕念瑾向高氏问话的时候,江寒恕就在一旁,他静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看到高氏神色犹豫,江寒恕走过来,“高夫人,调查今天这些闹剧,是为了给慕小姐一个交代,也是为了宜春侯府的声誉着想。若高夫人刻意隐瞒,那么,后果只能由宜春侯府承担。”
  闻言,高氏身子一僵,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晏国公府前不久登门提到了儿女们的亲事,但还没有过明路,若是传了出去,万一出了意外,这门亲事可就不成了……”
  随着高氏的讲述,慕念瑾心头最后一些困惑也被解决了,难怪贾蓉方才会提到“出嫁”二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见慕念瑾正在沉思,江寒恕温声道:“想明白什么了吗?”
  慕念瑾点点头,“侯爷,我应该猜出来贾大姑娘为何会性情大变。”
  *
  小厮们在检查屋子,这时,一个小厮掀起梨木椅下的软垫,待看清垫子下面的东西时,他不禁叫嚷起来,“侯爷,这里藏着一幅绣画。”
  宜春侯快步过去,慕念瑾和江寒恕随之也走过去。
  只见那软垫下面藏着一幅绣画,与贾蓉给慕念瑾看过的那幅绣品一模一样。
  慕念瑾道:“就是这幅绣画。”
  宜春侯嘴巴微张,一脸震惊,“蓉儿,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如坠冰窟,贾蓉全身上下僵硬起来,脸色也白了起来,“父亲,我…我……”
  证据摆在眼前,贾蓉害怕极了。
  看来自个的猜测没有错,慕念瑾道:“你绣了两幅同样的绣画,提前把其中一幅损毁,又把另一幅拿给我看,然后你拉着我出去,把那幅绣画放在了桌子上。”
  “赶在贾芙来之前,你让门口的丫鬟把这两幅绣画替换,贾芙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被剪碎了的绣画。
  好好的一幅绣画被剪碎,这样便顺理成章嫁祸到贾芙身上。即便她没有做这件事情,她也是百口莫辩。”
  宜春侯脸色越来越青,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情况,“蓉儿,真的是你做的吗?”
  贾蓉嘴唇翕动,她想要狡辩,可她筹谋已久的事情,突然被慕念瑾在众人面前揭开,这一瞬间带给她的恐惧和害怕,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她这副样子,宜春侯哪里还不明白。
  与此同时,派去盘问贾芙院子里下人的管家也回来了,“禀侯爷,老奴去大姑娘院子的时候,经过后花园,见有两个丫鬟鬼鬼祟祟在说话。”
  “其中一个丫鬟是大姑娘屋里的,叫玉瓶,另一个丫鬟是灶房里打下手的,叫玉碗,皮肤幽黑,身材微胖。
  想起慕小姐的吩咐,老奴把她们俩绑了起来,着重盘问这两个丫鬟,最后,那两丫鬟招了。”
  “玉瓶诱导大姑娘穿了今天这件衣裙,而玉碗扮成大小姐的模样,穿了同样的裙子,蒙着脸,在屋里放了蛇。”
  宜春侯沉声问道:“是谁指使她们陷害大姑娘的?”
  管家顿了顿,才道:“那两个丫鬟说是受了二姑娘的指使。”
  二姑娘?
  宜春侯难以置信的转头,“蓉儿,这可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贾蓉白着一张脸,边哭边道:“父亲,不是女儿,与女儿无关,是那两个丫鬟在污蔑女儿。”
  贾蓉有什么心思,本不关慕念瑾的事,她也无意掺合宜春侯府这些事情。
  可贾蓉明知她在屋子里,还授意丫鬟在屋子里放蛇,这可不是慕念瑾能够不追究的,“玉瓶之前是你院里的丫鬟,她为何要污蔑你?还有,玉碗只是灶房里的丫鬟,若是无人指使,她怎么会拿到上等的布匹去裁一件小姐才能穿的襦裙?”
  慕念瑾说到了点子上,贾蓉狡辩不得,她用力握紧双拳,心里的害怕越来越多。
  慕念瑾不紧不慢的道:“平日你很是维护贾芙,今个,你一反常态,两次三番指认放蛇一事贾芙所为。”
  “若你与贾芙真是姐妹情深,怎么你第一时间不去维护你姐姐,反而在推波助澜?”
  不见棺材不落泪,贾蓉一滴又一滴的泪珠落下来,“慕姐姐,我很是敬重你,不曾得罪过你,但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姐姐落水后性情大变,府里的下人都说她是被水鬼附身了,那邪祟之物最是会迷惑人心,我看慕姐姐也被迷惑了吧。”
  “好端端的,水里怎么会有水鬼呢?”慕念瑾轻轻笑了下,“若是有,那水鬼定是有冤屈,才会兴风作浪。刚好定北侯在这儿,那我可要拜托侯爷去调查这件事。”
  倒是聪明,江寒恕接过话,“是该调查。”
  富贵人家多多少少有些上不了台面的肮脏事,如果江寒恕真的调查了,揭露出一些陈年往事,实在划不来。
  宜春侯急忙喝道:“贾蓉,莫要胡说八道,哪里会有水鬼!
  不能再借助鬼神之说搞事,贾蓉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她极力狡辩,“慕姐姐,你说这一切是我筹谋的,我又是构陷姐姐,又是放蛇害你,我总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总该有个理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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