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漫漫步归
时间:2021-08-20 09:05:14

  徐和修惊讶:“你知道?”
  乔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而后提醒他:“你还记得方家那个宅子吗?”
  金陵的很多事都是由那个宅子引起的。
  她离开金陵的时候,以为关于那个宅子引起的麻烦事已经结束了,说到底这不过就是个奇人术士建造的一座据说风水局势极好的吉宅而已。
  民间有云“地善则苗盛,宅吉则人荣”,为了争夺这座不世出的高手建造的举世无双的“吉宅”,邱家与方家手段辈出,一家赔了几十条人命,兢兢业业几代人才好不容易借势夺回了宅子;而方家好不容易鸠占鹊巢,占了几十年的吉宅,没见“人荣”,倒是子孙越来越没出息,最后东窗事发,落了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她还记得当年对这座所谓的“吉宅”张解告诉她的话。
  “以我的本事也只能看出这座宅子的风水之势极佳,就是真正的龙子凤孙、人中龙凤也住得。方家强占了这宅子,却未出什么人中龙凤来压制得住这宅子,再好的宅子也没用。”
  乔苒听他这么说,当时只觉的有趣:“若是真正的人中龙凤,也根本不需要借一座宅子来起势吧!”
  所以到头来不管是方家还是邱家,真说到底也没有哪家是真正的胜者。
  不过现在,他们讲的不是邱家也不是方家,而是造这座宅子的人。
  “造了那座宅子的人手段应该很厉害吧!”乔苒说意有所指。
  徐和修闻言脸色微变,脱口而出:“若是那人的水准,要弄出这一出来应该不是没有可能的。解之,你说呢?”
  张解点了点头,道:“这世间奇人不知凡几,多的是我等不知道的人,能造出那座宅子的人应该有那样的本事。”
  “可依着那宅子建造的年代看,造宅的人应当早就死了。”徐和修对金陵那个案子的事了解的不如面前这两个亲自参与其中的人多,可有些简单的事情也能推测到。
  “造宅的人已经死了,却不代表后继无人。”乔苒道,“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事属阴阳司职责范围之内,交给我便是。”张解说着看向乔苒,正色道,“你不必担心。”
  乔苒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要请你帮我查一查。”女孩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张解,“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个面具?”
  面具?见张解打开那张画纸,徐和修凑过去看了看,在看到画在纸上青眼獠牙的面具时不由一愣:“这不就是寻常的恶鬼面具吗?”
  那种恶鬼面具都是这么画的,青眼獠牙,花里胡哨,看起来甚是恐怖的样子。他小时候还会有些惧怕,待年长一些便知都是哄人的玩意儿了。
  而画纸里的恶鬼面具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至于其中不同,那还当真是全凭作画人的喜好本事而已。有些人喜欢把眼睛画大,有些人把獠牙画的老长,还有人还会多画几个眼睛等等。
  张解盯着那恶鬼面具看了片刻,微微蹙了蹙眉头之后便将画纸收了起来,对乔苒道:“此事交给我便好,我会留意的。”
  ……
  ……
  转日又是个好天气。
  冬日在阳光底下走真是叫人昏昏欲睡,甄仕远伸手捂唇掩了掩打哈欠的动作,走入大殿之内。
  天气好,陛下也要上早朝了。
  大理寺接手的事情鲜少是需要放到朝堂上来说的,甄仕远站在队伍的末尾,开始走神。
  最前头的人精老头子们一个个出列,打着话里的机锋,朝堂上的党派之争他早看腻了,甄仕远看了片刻之后便移开了视线,目光转到最上首的陛下身上。额前的垂帘厚重遮住了陛下大半张脸,让人很难通过那厚重的垂帘看到真正的“龙颜”。
  甄仕远心里暗自叹气,随即目光转到了陛下左右两侧的两个人身上。
  左侧是今日阴阳司的随朝天师——张解。看到张解就能想到姓乔的丫头的那张灵动又狡猾的脸,那张脸此刻与面前张解那张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模样的脸重合在了一起。真是天生一对!甄仕远冷哼了一声,目光自张解身侧开始向右移,他敢保证,绝对不会超过十步,就能在陛下的右侧看到那位御前女官薛止娴了。
  可不超过十步就能同薛女官搭上话却偏偏要他这个上峰出手。甄仕远叹了口气,打量起了那位御前薛女官。
  当年未出阁时这位就是京中贵女的典范,举手投足无可挑剔,如今这位“典范”是愈发的叫人挑不出错处来了。
  平心而论,一个养在闺中的娇娇闺女撑起一个风雨飘零的怀国公府是极不容易的,而能在陛下面前站住脚,早已将那张脸上的表情修炼的滴水不漏了。
  嗯,要看她的反应……甄仕远暗骂了一句:哪家手下那般嚣张的?居然指使他这个上峰做事,真是要反了她了!
  朝堂上的争执依旧没有争论出个结果来,这很正常,一般而言,要是能在一场朝会上就能争论出结果的事大概也不用特意拿到朝会上来争论。
  待到陛下那句“容后再议”之后,文武百官下跪山呼万岁送陛下离开。
  眼看薛女官就要跟着陛下离开,甄仕远连忙疾步向前赶去,正要开口唤住准备离开的薛女官,那边跟在另一侧的张解似乎看到了他往这边赶来的举动,特意停下对薛女官说了几句,薛女官点了点头,没有再跟上陛下,而是停下来等着他。
  唤住了薛女官的张解这才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才离开。
  一个使唤他,一个叫停薛女官,甄仕远见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二人简直绝配。
  便是先前不知道此事的张解都能停下来循本能反应相助于他,这不叫绝配叫什么?
  甄仕远走至薛女官身边,笑着道了声“薛女官”。
  薛女官点了点头,问他:“甄大人可是寻止娴有事?”
  甄仕远咳了一声,道:“也没别的事,就是薛怀的事……”
  薛女官眼皮连抬都未抬一下:“有大理寺在,我相信薛怀不会白死的。”
  这话还真是叫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不过甄仕远想要的显然不是这个,于是他想了想,道:“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抓住凶手了,眼下就关在大理寺里。”
  薛女官再次含笑着说道:“甄大人办事自然叫人放心。”
  还真是回答的客气、疏离又滴水不漏啊!甄仕远心里叹了口气,将那丫头交给他的杀手锏祭了出来:“只是那凶手一直在胡言乱语不肯承认,还道看到了一个戴斗笠的男人……”
  薛女官一向滴水不漏的表情就在此刻有一瞬间的僵硬,甄仕远看的心中一阵骇然,连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那丫头不会又坑他了吧!能叫薛女官脸上那张“得体”的面具破裂的能是小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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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不必勉强
  不过,好在她虽然坑人却也不是没有准备后手,是以甄仕远见好就收,用她给的说辞结束了这个话题:“只是经我们大理寺百般查证,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个人,所以什么戴斗笠的男人应该是那个凶手编排出来的说辞而已。”
  薛女官“得体”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她道:“甄大人说的是,大理寺办案一向是令人放心的,不过到底是我薛家子弟,止娴也希望早日能给薛怀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甄仕远笑着又同薛女官客套了两句,便匆匆忙忙的找借口离开了,临走到皇城大道时,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薛女官的去向是御书房的方向,这不奇怪,作为御前女官,去陛下的御书房简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预感,此番薛女官是去向陛下“告状”的,当然,说告状也不能这么说,这顶多算是向陛下“回禀”此事。
  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甄仕远心里骂骂咧咧的出了宫,就知道这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什么吃了飞醋不让张解接近薛女官都是骗人的,这分明是事情太坑,不让张解出手,叫他这个上峰出面顶锅。
  这京城哪家衙门里出过这么嚣张的手下的?甄仕远心中发出了一声冷哼:这丫头若是今日不给个明白话,他非得要她好看不可。
  待回到大理寺时,女孩子正坐在廊下晒太阳,那只他养的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花猫正围着她的脚边“喵喵”叫,这幅讨好的样子真叫人眼红。
  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什么古怪体质,猫猫狗狗连同平庄那匹叫重风的骏马都跟她要好的很。
  女孩子眯着眼,头靠在廊柱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半睡半醒惬意的很。
  甄仕远走过去,咳了一声,道:“日子过得挺舒服的啊!”
  正靠在廊柱上假寐的女孩子睁开眼,直起身子唤了声“大人”,而后自然而然的开口问他:“大人,怎么样了?薛女官什么反应?”
  他还没问,她倒好意思先问了出来?甄仕远冷哼了一声,板着脸道:“她反应不小,脸色都变了。”
  乔苒“哦”了一声,接着问甄仕远:“那之后呢?她可说什么了?”
  那只花猫也在这个时候猫了猫身子,纵身一跃,跃入她的怀中。乔苒顺手帮它顺了顺毛,花猫“喵喵”一副惬意十足的样子。
  甄仕远瞥了眼舒服的根本不搭理他一下的花猫,道:“也没说什么,都是些官话。”
  女孩子抿唇看着他。
  甄仕远见状默了默,又道:“就是说我大理寺办事让人放心,她也希望早日能给薛怀一个交代云云的。”
  正帮花猫顺毛的女孩子却在此时微微变了变脸色,而后突地站了起来,正享受着她难得“顺毛”服务的花猫就被她这一下不小心抖落在了地上。
  那么点高度当然不会吃痛,只是突然被“请”离了她的怀抱,花猫“喵喵”了两声,这“喵喵”声听的甄仕远既不忿又难过,天知道,他居然从这“喵喵”里听出几分委屈和恋恋不舍来了。
  怎么能这样呢?这小花猫也太偏心了吧!
  “此事多谢大人了。”女孩子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甄仕远见状,连忙叫住她问道:“你去哪儿?”
  女孩子道:“大牢,准备结案!”
  那么快!甄仕远吓了一跳,顾不得安慰“喵喵”叫的花猫,忙抬脚跟上来,道:“你找到证据了?”
  乔苒道:“早找到了。”
  甄仕远哦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女孩子便再次出声道:“我若是没猜错,此事应该已经传到陛下耳中了,陛下很快便会传令刑部准备接手这个案子,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留人了。”
  甄仕远闻言不由瞪眼看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其实不知道这具体牵扯到了什么事。”女孩子摇了摇头,对他坦白自己也不过是一知半解,全凭猜测,“不过,我知道此事与那枚铜板有关。”
  那枚铜板!甄仕远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交加,他双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未说,只没好气的催促了她一句:“那还不快去结案?”
  这案子真是烫手的山芋!现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甄仕远嘀咕了两声,却还是跟了上去:事已至此,接手都已经接手了,还能摘清楚不成?
  大理寺的大牢里,正对着吊着的胳膊发呆的书坊东家被突然闯入的人吓了一跳。
  他人在大理寺,会见到大理寺的官员乃至大理寺卿这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此刻他是重要的“嫌犯”,可不说先前见到的那位姓乔的女官了,就说大理寺卿这样能上朝的三品大员,连个官差都不带便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这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他惊讶的看着没有半点“自持身份”的意思,不管不顾闯进来的两个大理寺官员,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二人看起来有点“虎”。
  不过虽是如此,他还是抱着胳膊起身,开口唤了声“大人”。
  “好了,废话少说。”女孩子抬手制止了他,毫不客气的脱口而出,“你先前不是问我要证据吗?”
  那书坊东家闻言脸色顿变,不过还是强作镇定的问她:“大人找到我谋财害命的证据了?”
  这话一出,站在乔苒身后的甄仕远下意识的看了眼乔苒:谋财害命的证据,平庄还在找。先前她推测到薛怀去见王林翰和眼前这人之前去过一趟铁匠铺子,而怀国公府去往老东门那一路上有三家铁匠铺,今日一早平庄便带人出发了,不过到现在还未回来,所以,证据什么的他们眼下还没有吧!
  女孩子笑了笑,目光落到他垂在胸前吊锤的胳膊上,道:“我听闻所谓的武林高手练身法功夫会在腿上绑沙袋,却不知道在胳膊上绑金器是什么感觉?”
  什么?甄仕远闻言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光下意识的转到了这人吊着的那条胳膊上,而后又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太过震惊还是本就不擅长扯谎应对,他那惨白的脸色似乎不用开口就已经证明了答案。
  “我……没有。”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辩解的话语脱口而出。
  只是这一句无力的辩解在对上面前两个大理寺官员看过来的了然于心的眼神之后,他才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喃喃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前那副笃定我等找不到证据的样子我便猜你必然是把抢占来的金器藏在一个谁也不容易寻着的地方。”乔苒说道,“如此的话,藏在书坊这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这一点从平庄将你那书坊翻得天翻地覆也找寻不到一点事物便能证明。”
  所以先前平庄忙活了一下午就是为了证明这个猜测!甄仕远默了默,没有出声打断女孩子的话,继续听着。
  “你藏的地方必然是众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女孩子悠悠说道,“薛怀喜欢将钱财打造成最易携带的金器,所以即便价值不菲,那东西也不会很大。不得不说他是个很会藏东西的人,只是不巧,我找东西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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