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栖迟Q
时间:2021-08-24 10:12:16

  谢濯看着她,鬼使神差的抬手,握住沈桑手腕,“太子妃,走了。”
  沈桑被扯了个踉跄,手里捏着的绣帕落到地上,“殿下,臣妾的绣帕……”
  谢濯停下,转身回来弯腰拾起,弹去落在上面的灰尘,却没给沈桑,神情淡漠的往外走。
  他身高腿长,走的快,沈桑在后面有些跟不上,只好小声开口:“殿下,你慢点走。”
  “太子妃,你又变娇气了。”
  话说着,却从容自然的放慢了步子。
  又?
  沈桑嘴角微抽,极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傅之向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二人身影离开视线,神情古怪。
  阿圆笨,娶的太子妃也傻。
  两人这点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招来小厮,吩咐道:“让婢女简单收拾收拾,找辆舒适的马车,我要带人回府。”
  “是。”
  ……
  马车内,沈桑轻垂眼眸,似有些疲惫。
  马儿行驶时,车帘随风掀起,谢濯看着外面,随口道:“先祖有令,凡是傅家男儿,此生只能娶一位妻子。”
  “为何?”
  沈桑惊讶的看着他。
  马车内放着古书,谢濯随便抽了本放在手心,翻了两页道:“太子妃可知大宛前朝是何名称?”
  沈桑想了想,道:“大鹞。”
  谢濯“嗯”了声,道:“大鹞建朝千年,先祖征战沙场,吞并邻国,方才有了如今疆土。后随着朝政更迭,皇帝临政,臣子参差不一,到了后几百年,四周邻国攻势迭起,连朝中臣子都隐隐有了想要谋反的趋势。再后来,朝中分立,公然开始划分党派支持他人为君,最后一届大鹞皇帝见大势已去,索性遣散后宫,退让帝位。”
  沈桑点点头,“跟太傅有关系吗?”
  “有,”谢濯放下书,换了一本,“大鹞皇室国姓为付,而那名接受皇位的心腹臣子,则姓谢。”
  “……”
  谢濯道:“先祖念及旧情,依旧留人在朝中为官,姓氏‘付’改为‘傅’,世代辅佐大宛储君,并且家中长子只可娶一妻,不准纳妾。若发现有违抗之处,朝中皇帝自会下抹杀令,连根拔起。”
  谢濯说完,见沈桑紧抿着唇,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拢,以为她还在担心,出言安慰了两句。
  沈桑心中惶然,试探性问道:“殿下,此乃皇室秘辛,是臣妾可以听的吗?”
  “不能。”太子回答的干净利落。
  沈桑勉强扯了抹笑,不再多提这个话题。
  心中那份担忧却缓解不少。
  见此,谢濯嘴角微扬,心情颇为愉悦。
  皇室秘辛,只准皇室自家人听。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稳稳停下,太子下了马车,沈桑紧跟其后,弯腰掀起帘子,见谢濯伸出手。
  她犹豫片刻,将手搭上去,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
  两人刚入东宫,谢濯最近无事,也正要跟着沈桑往临华殿的方向走。
  身后一道女子声音唤住她,“太子表哥。”
  是杜拂玉。
  谢濯神情淡然,他余光瞥见沈桑身影顿了下,却又抬脚往前走,正要跟上,不想杜拂玉直接小跑追上,拦住他。
  “表哥,你都看见我了,怎么不问问我来做什么呀?”
  谢濯瞥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杜拂玉今日着了身淡粉长裙,薄施粉黛,雪白肤色透着嫣红,她双手捧着绣好的鸳鸯香囊,递到人跟前。
  低头,脸色通红,声音小小的开口:
  “表哥,我知晓不怎么会女工,但我跟着嬷嬷学了好久,做了许多不成样的。挑来挑去选了一个,望表哥收下后不要嫌弃,我……表哥?太子表哥?!”
  她絮絮叨叨说着,眼前衣角瞥过,再看时,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杜拂玉看着临华殿的方向,手指掐着香囊,狠狠掐着,绣好的鸳鸯皱成一团,只看得清两颗小脑袋。
  她与太子表哥青梅竹马,自幼长大,沈桑不过是误打误撞入了太后的眼,除了那一张脸还能有什么。
  杜拂玉动作一顿,似想到什么,手指缓缓松开,重新舒展开香囊,指尖轻轻扫了两下。
  忽然歪头一笑,笑容下浮现冰冷杀意。
  半路上,平日跟在书房伺候的小厮追上来,说有几位大人拜访,已经在外侯着了。
  谢濯只好又折回去。
  几位幕僚商议的是柳燕巡防的事情。
  信中说,并无什么大碍,一切按着流程走。连殿下特意叮嘱说要接触的县令刘晋以及他的师爷也观察过,怎么看也只是普通百姓。
  谢濯回了封书信,让他继续盯着。
  再接下来是些琐碎的事情,听着说着,转眼便到了下午。
  几位大人刚刚送走,白芷在外低声询问,谢濯让她进来,“太子妃有事?”
  白芷欠身行礼,端着点心和汤放在桌上,道:“太子妃说,殿下今日忙碌一日,想来应无暇顾及用膳,便让奴婢送些过来。”
  一碟虾饼,一碗红煨羊肉,还有一碗青菜汤。
  刹那间,书房飘满食物香味。
  谢濯沉默半晌,“又是太子妃亲手做的吗?”
  “是。”问了几句无他事,白芷便掩门退了下去。
  关门时,有婢女在外面小声窃窃私语,说话声正好传进书房。
  “太子妃对殿下真好,有几家夫人能够做到日日洗手做羹汤的。”
  “说的正是这回事,也就外人那些不懂的,才会背着议论。”
  “真有这回事儿?”
  “此事当真,我骗你不成……”
  那俩婢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谢濯听不真切,却也能猜出个大概。
  谢濯看着托盘,一口没动,也没了食欲。
  沈桑娇气了些,作风骄奢了些,又喜着华服,事事与他截然不同。
  人心思却是好的。
  只安静待在临华殿,做着太子妃的本分,不像父皇后宫那些妃嫔一样日日动心思争宠。
  但他瞧不出她所图。
  若只为了衣食无忧,吃穿不愁,无人可欺,现在东宫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无须再像这般遵循着细微之处。
  谢濯虽然说话直来直去,也不懂姑娘家到底喜欢什么,可他在某些方面并非全然缺根筋,没了脑子。
  那次,夜街游灯会后,谢濯视线总会不自主落在他的太子妃身上,同枕而眠时,合上眼也是太子妃波光流转的眸子,妍丽无比的面容。
  控制不住的下意识行为,似梦中半梦半醒,恍然刹那思绪回笼,继而整个人清醒。
  那股子莫名情绪,让他恍然,让他不安,甚至透着股莫名烦躁。
  谢濯隐隐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可又隐隐着抗拒着。
  他不愿意承认。
  不愿承认他喜欢上了他的太子妃。
  作者有话说:
  Biu~收好我的小爱心
 
 
第34章 [VIP]
  一月后, 孙老将军从边关赶回了皇都。
  边关守境责任重大,若无昌安帝御令,不得擅自离开。
  孙老将军担忧孙女, 上书请求回京,言辞诚恳,恳请陛下同意。后又有太子从中周旋,亲身担保,调令附近武将官员前去替补, 方才隐藏身份暗中离开。
  孙老将军风尘仆仆回到府中, 乖巧懵懂的孙女飞扑进怀中,软声软气的喊着祖父, 令花甲之年的老人眼底微酸,心疼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孙幼薇仰着小脑袋看他, “祖父,您怎么回来啦?要住一段时间吗?”
  “嗯, ”孙老将军拢紧孙女身上的披风, 布满眼角沟壑的脸上露出笑意, “祖父不走了,祖父要亲眼看到幼幼出嫁。”
  闻此, 孙幼薇小脸微红,松开祖父, 低垂脑袋看着鞋尖,小声开口:“祖父,那……我跟太傅大人的婚事您也同意了?”
  傅之向上前,道:“孙将军。”
  孙嵊孙老将军看着他, 脸色冷了下来, 神情严肃, “太傅大人。”
  傅之向拱手,“论辈分,晚辈尚且是孙将军的学生,担不起‘大人’二字。”
  孙嵊没开口,握着孙女的手,进了厅堂。
  傅之向心里叹口气,跟了上去。
  朝堂之中,孙嵊最为敬佩的是太子殿下,殿下宽厚仁德,勤政为民,是个明君。反观太子麾下最亲近的幕僚中,最不愿意接触的,尤傅之向最甚。
  傅之向此人,心思过于深沉,表里不一,且为政处世手段并非太子徐徐渐进。
  太子注重事情处理的过程,善于从细微之处发现纰漏。而傅之向,则是喜欢跳过过程,直接看到结果。
  手段过于偏激。
  等坐下后,孙幼薇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端到祖父面前,笑道:“祖父喝茶。”
  孙嵊看着乖巧的孙女,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抬手摸了摸孙女的脸,“幼幼先下去,乖乖玩会儿,祖父有话要跟太傅说。”
  孙幼薇不笨,她知晓祖父没有那么喜欢太傅,可还是拽了拽祖父袖子,鼓起勇气开口:“祖父,太傅大人是真心喜欢幼幼的,您放心。”
  “傻孩子,去吧。”孙嵊拍了拍她后背,没接话。
  小姑娘一走,厅堂内安静下来,两个男人之间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孙老将军先开了口:“你我同为殿下做事,殿下信得过的人,老夫不会过多怀疑。但公事公办,私事明了,老夫就这一个宝贝孙女,幼幼也认定了你,此事老夫不会横加阻拦。”
  他说着,右手缓缓移到别在腰间的剑柄,“日后若让老夫发现你让幼幼伤心,别怪老夫剑下无情。”
  先斩后奏,这是先帝的御诏。
  傅之向喝了口茶,挑眉,“老将军就这般信不过我?”
  孙老将军冷哼一声,没说话,放在剑柄上的手却松了松。
  傅之向古怪一笑,知道现在多说无益,只陪着孙老将军喝了几杯茶,又聊了会,末了才将人毕恭毕敬的送走。
  他站在府邸门前,看着碌碌行驶远离的马车,以及小姑娘从马车内探出小脑袋。
  抬手,轻挥了挥。
  小厮上前道:“太傅,您就这样让人带走了?”
  “不然呢。”傅之向没好气道。
  周围一圈人虎视眈眈盯着,这下子可好,孙老将军回京,他自是不能向之前那般放肆。
  且,此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对。
  幼幼怀有身孕属实在意料之外。
  想着,他抬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吩咐下人继续着手准备大婚之事。
  孙老将军将孙女带回府,好生安置后,陪着用完午膳,哄着小姑娘睡下,才去了东宫。
  似是早就知晓他回来,太子夫妇早已令人奉茶等候。
  “老将军。”沈桑起身,脸上露出歉意。
  孙老将军见她,神情明显比之前放松了许多,他笑着道:“桑桑成了大姑娘,出落的愈发好看,嫁过来后殿下没欺负你吧?”
  “……”无辜被提及的谢濯站起身,也过来道,“老将军回来了。”
  沈桑轻柔视线扫过太子, “将军放心,殿下对我极好。”
  谢濯点头,“嗯。”
  “……”还嗯?
  孙老将军看着这两人,总觉得有些古怪,具体哪里古怪又有些说不上来。
  陌生疏离中又掺杂着一丝亲昵熟悉,那种感觉,是外人触碰不进的。
  孙老将军来也并无他事,简单说了几句边关的事,又开始聊着家常闲话。
  昌安帝临政多年,如今已四十多岁,却在半年前开始迷恋修仙筑道,听说最近还意欲让人寻找长生不老药。
  孙老将军听着,道了句荒唐,“陛下未免太不把身体当回事,那种无名道士的药,他也敢吃?”
  谢濯听着,没反驳也没排斥,道:“父皇若是愿意,随他去就是了。孤改日会劝诫父皇,老将军不必上奏折子。”
  要不然,以老将军的脾气,保不准会跟父皇冲撞起来。
  孙老将军冷哼一声,临走时,他随口问道:“听说霍家小子回来了,人呢?”
  谢濯不明白他怎么会提起霍穆宁,想了想,道:“这会儿还在牢里蹲着,过几天就出来了。”
  孙老将军:“……”
  上次进去一次后,没过几天又在街上犯了事,被抓进去吃了几天牢饭。按理说以霍家在皇都的身份,随便找个人过去说个情,通下情面就能让人放出来,无奈如今霍家直系都不在皇都,旁系叔叔伯伯不想惹麻烦。
  太子殿下懒得管,就连后宫中的亲姑姑霍皇后听了后也只是掀了掀眼皮,懒散开口:“待着吧,出来也还是得进去。”
  此言一出,看管的人瞬间有了底气。
  孙老将军神色复杂,欲言又止,骂了句“没长进的混小子”后拂袖回了府邸。
  走后,谢濯忽然道:“太子妃还在吃着徐太医开的药吗?”
  那是给沈桑调养身子用的。
  沈桑没想到谢濯会忽然问,“前几日徐太医让人刚送过来些。”
  谢濯“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这时小厮从外面跑来,手里捧着盛放的珍珠梅,白色的花骨朵摇曳风中,簇簇如锦。
  “太子妃,这是林公子送来的花,说是弥补云中亭的歉意。”
  “林公子?哪个林公子?”
  谢濯声线低沉,听不出情绪。
  “……臣妾不知。”
  沈桑对这个林公子也没多少印象,正回忆着云中亭接触过的人和事,又听见太子凉声开口:“想个林公子,太子妃要想这么长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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