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松庭
时间:2021-08-24 10:32:49

  ——好痛的脑瓜崩!!!
  天元好歹也是千年剑灵,还从未被人这样、这样像对小孩子似的弹脑瓜崩!
  “主人——!”
  天元委屈地躲回谢无歧的身后,仿佛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找家长撑腰的小孩子。
  不过他不只是觉得憋屈,还对兰越生出了一种畏惧。
  剑灵虽只有作为剑被人使用的时候战力才强,但他这样等级的剑灵,纵然化作人身也不是泛泛之辈。
  这个人修——
  怎、怎么这么可怕?
  没想到这一届的灵器大会还有这样百年一遇的机缘,博晓生龙飞凤舞地在竹简上写下“天元剑”三个大字。
  隔了一列,笔锋一顿,又问:
  “不知是哪位修士有这样的机缘,竟带回了天元剑?”
  天元昂首抬头,刚要像众人宣布他主人谢无歧,也就是战神应龙转世的名讳,忽然听身后谢无歧轻描淡写地一句:
  “阆风巅沈黛,写吧。”
  天元:?
  沈黛:???
  谢无歧还将天元变回了剑身,随手一插,剑身没入沈黛脚边的沙地里。
  “这剑是她的,写啊。”
  沈黛立刻又给谢无歧扔回去:
  “不是我的,阆风巅谢无歧,写这个名字。”
  “写沈黛。”谢无歧扔给她。
  “写谢无歧。”沈黛又扔回去。
  博晓生观战灵器大会也有些年头了,只见过修士们为争夺仙器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还从没见有人拿了仙器这样嫌弃地相互推辞,仿佛是什么不值钱的废铁一样。
  旁观众人也觉得心肝疼。
  这样有名的一把灵剑,这两个暴殄天物的人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拜托了。
  可怜天元剑还没意气风发几秒,惊觉自己又要变成没有主人的无主之剑,顿时夹在谢无歧和沈黛中间,左边求求,右边求求,这边喊主人,那边喊黛黛。
  当然,他喊完黛黛以后谢无歧扔得更快准狠了。
  一旁看着的怀祯总觉得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最后还是宿檀突然来了句:
  “……这两人干什么呢?是在演和离之后都不想要孩子的夫妻吗?”
  怀祯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像这个!
  谢无歧和沈黛还在你来我往地扔剑,最后还是兰越发话:
  “黛黛收着吧。”
  “师尊?”沈黛有些讶异,“可……”
  “这剑太有名气,对阿歧而言不是暂时不是一件好事,你暂时暂时看管,更加妥当。”
  沈黛半响才反应过来。
  也对,谢无歧亦正亦邪的身份本就踩在修真界的底线边上,他若真得了天元剑,这样强悍的实力,便很难不引起其他人的警惕戒备。
  沈黛便收了下来,让天元以剑灵的姿态跟着她。
  “那二师兄,你若要用剑时便和我说,我会带着天元来的。”
  谢无歧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
  “何须这样麻烦,我们本就同进同出,天元跟着你便是跟着我,真要说离得远的时候,也只有晚上入睡……”
  兰越笑眼弯弯:
  “阿歧,若是再得寸进尺地骚扰你师妹,今后她住阆风巅,你便只能睡阆风巅山门外了。”
  谢无歧眼尾勾起,乍一看像是乖巧温驯乖徒弟的模样,可一张口便是让兰越笑容凝固的话:
  “师尊说笑了,天底下哪有一对道侣一个住宗门里,一个睡山门外的道理呢?”
  沈黛夹在中间,安静如鸡。
  一边打坐调息的方应许瞠目结舌。
  他师弟,这胆子可以啊!
  “哦?”兰越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们阆风巅哪来的道侣?就算有,也总归不该是我们黛黛,她这个年纪正是发奋修炼的时候,没有我的允许,肖想黛黛的臭男人,为师自然会将他从阆风巅踢出去的。”
  谢无歧神色不变,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声:
  “诶,既然师尊要是不同意我娶师妹,那我和师妹只好做一对浪迹天涯的苦命野鸳鸯了。”
  沈黛:……要是能合理合法,她其实还是不想当野鸳鸯的。
  眼看兰越真的要拳头硬了,沈黛立刻开始飙起演技:
  “啊——”
  她一出声,谢无歧、兰越和方应许三人皆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三人叠声关切问道。
  沈黛本就不善撒谎,她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也只是拉了拉兰越的衣角,装死般的往他怀里一躺。
  “我,浑身痛,走不动了,要麻烦师尊抱回去休息才行了!”
  谢无歧&方应许&兰越:……
  虽然看出她是在撒娇了,可是他们真的很想告诉沈黛,撒娇不是这么撒的。
  至少这样,看起来多少有点像一只破罐子破摔的咸鱼呢。
 
 
第七十八章 
  见方应许和沈黛都有兰越看顾,站在不远处的重霄君沉思半响,终究没有再上前过问。
  方才从武库隐界中逃出的魇妖之事,还等着他来处理。
  他看了一眼萧寻:
  “跟我过来。”
  萧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蓬丘洞府的掌门濮存道人凝视着魇妖消失的方向,对重回观战台的重霄君道:
  “仙踪丝已放了出去,不过对方实力不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甩掉。”
  观战台上众掌门皆是忧心忡忡。
  灵器大会举办多年,早已有了一套完善的防护措施,如今竟然有魇妖光明正大的混入灵器大会,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
  魇族这样的狂妄恣意、来去自如,令众人生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不详之感。
  原本在软塌里半倚着的宿危也坐了起来。
  一扫之前的散漫,他神色肃然,对萧寻道:
  “能混入长生岛,想必不是等闲角色,萧寻,隐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溟涬海里发生的事情太多,萧寻难以一一解释清楚,便拿出溯回珠将画面投影在半空中。
  光幕瞬间清晰的映照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溯回珠除了将萧寻视野的经过记录了下来,还将他未曾注意到的一些细节也原原本本地投映在了空中。
  包括那名自称名为石期、实则是奸细的黑衣魇妖,是如何趁萧寻忙于应付海草迷阵时偷偷给几个疏忽大意的修士下了蛊。
  “是荧惑蛊。”
  摇光仙子眯起眼,一眼认出了这魇妖控制人所用的伎俩。
  “细若流萤,却能惑人心神,虽是个小玩意儿,但能迷惑住这些金丹期修士,却绝非寻常魇妖能够办到的。”
  能迷惑金丹期修士,至少他本人的修为至少在魔婴期后期,甚至离识期以上。
  世间唯一一个离识期的魇妖,早已死在百年前修真界与魔族的大战中。
  现下魇族修为最高的,也只有继任的魇族妖主,申屠止。
  这个念头直到他们看见了黑衣魇妖与沈黛的交手之后,越来越坚定,魇族他们第一擅长的是造幻境,第二擅长的便是跑路,论起正面交战,他们其实并不擅长。
  而这个黑衣魇妖的修为,绝对是魇族顶尖的水准,除了申屠止之外,这一代魇妖中再找不出第二个。
  这样一想——
  “这小姑娘,未免进步有些太快了吧。”
  濮阳真人快人快语,直接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虽说众人都看出申屠止有意留手,但沈黛却咄咄逼人,剑意迅猛凛冽,将一开始还游刃有余的申屠止逼到了再不动真格就跑不掉的地步……
  甚至还,斩断了他的左臂。
  就连生死门的伏沧仙尊也感慨:
  “金丹破碎后重新修炼,至今也不过才不到三年的时间,当真是厚积薄发,后生可畏。”
  纵天生仙骨,修为也不可能凭空而降。
  能有这样果断的攻势,不折不挠的决心,这姑娘的心志远比天赋更重要。
  沈黛以伤换伤的攻势看得众人心惊肉跳,所以到最后,因萧寻一时掉链子而放走了申屠止,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尤其是重霄君。
  “萧寻,你在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面对自己最信任、最寄予厚望的弟子,重霄君不敢相信这是萧寻会出的纰漏。
  魇族狡猾,善逃脱,想要擒获魇妖,机会只在毫厘之间。
  在昆吾道宫里学习的每一个修士都知道这一点,萧寻身为太玄都大师兄更对此再清楚不过。
  若是普通修士,疏忽了便疏忽了。
  可这样的错误,萧寻不该犯。
  “义父——”
  萧寻一撩衣袍,膝盖磕在坚实地面,重重一声。
  “此次责任由我一人承担,若再有魇妖消息,我必拼死将魇妖盗走的雩泽珠带回,当面向沈仙君请罪,绝不给义父、给太玄都丢脸。”
  重霄君似有些诧异他的举动。
  眉头紧蹙,想要叫他起来,可萧寻垂着的脖颈崩得紧紧的,如风中翠竹,竹叶虽柔,根却坚韧。
  他其实也并不是想要责骂萧寻,更想问那一瞬间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才会令他愣神,给了对方逃走的机会。
  但既然萧寻不辩解,重霄君也只能冷声道:
  “既知错,便回去反省,灵器大会后的宴会也不必参加了,带上人继续追踪魇妖的事情。”
  萧寻垂眸颔首。
  不远处的沈黛悄悄打量着观战台那边的动静,见萧寻领着人顺着魇妖离开的方向去查了,又看了看观战台上的立着的纯陵掌门。
  她忽然问:
  “江临渊呢?他出来了吗?”
  他与陆少婴都并未入溟涬海,按时间,他们早该出来了。
  “还没。”
  兰越给沈黛服下丹药后,又替她把了把脉,阖目缓缓道:
  “不过三日之后,武库隐界关闭,他迟早会出来的,出来以后,必然还有更严酷的审判等着他。”
  当然,就算没有更严酷的审判,兰越也会亲自去解决他。
  就算谢无歧确实有时候有些许欠揍,那也是他的弟子,轮不到外人揍。
  “好了,你二人的灵脉算是护住了,伤不了根基,就是需要再将养一段时间——”
  兰越将沈黛背了起来。
  “阿歧,去问问长生岛安排的客舍在何处。”
  阆风巅一行人自然是贵客,可因为之前与宿危起了冲突,下面的仆役便不敢随便决定,将这话递到了宿危面前。
  宿家在长生岛上建了许多奢华宽阔的楼台宫阙,南面的观潮城最好,北面的碧落城次之,但也绝不会简陋。
  按道理,是该将阆风巅一行人安排去观潮城的,不过想到宿檀也会住在那里,若是让她时时刻刻见到这两人,恐怕更会勾起宿檀的难过。
  更何况那谢无歧还在武库隐界中故意找宿家修士麻烦——
  于是宿危扯了扯嘴角,道:
  “带他们碧落城中最好的客舍……”
  “去什么碧落城,就去观潮城。”
  宿危回头,见方才还与人闲聊的宿檀已站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意。
  “阿檀。”宿危倚在软塌上,慢悠悠道,“他如此待你,如此待宿家人,你还将他视为珍宝,这样可不好。”
  宿檀忍不住抿唇,不悦道:
  “他这么待宿家人,哥哥你不知道原因吗?”
  宿檀出隐界之后,其他长辈一见她就问有没有被阆风巅众人欺负。
  她开始还一头雾水,等他们一一道明前因后果之后,她才知道,在入武库之前,宿危就与谢无歧等人起了冲突。
  宿家人久居高位,家世一流,样貌也一流,受天下人吹捧,吹捧久了便看旁人都有几分居高临下,所以宿危不觉得他那样唐突有什么问题。
  谁料阆风巅师徒都不是好欺负的。
  从前那些人都给宿家人几分薄面,如今有人不想给这面子了,宿危倒觉得人家不识抬举。
  宿危也不否认:“你要说起这个,我与那谢无歧,还有账要算呢。”
  “你自己和他的恩怨我不管,但别拿我做由头,也别牵扯宿家其他无辜弟子,此番弟子们损失的法器,谢无歧不还,你便自己赔给他们。”
  宿檀和宿危说不通,刚要走,又回头道:
  “还有沈黛——”
  宿危挑眉:“要我给你出气?”
  宿檀更怒:“你欺负谢无歧可以,欺负她我就真的生气了。”
  宿危:?
  女孩子,真是难以理解。
  *
  海水冲刷礁石的声音响在耳畔。
  岸边已散去人烟,一片寂静空旷,江临渊独自一人在礁石上疗伤调息,隽秀面庞如冰霜冷硬,又透着冷白色的凄寒。
  【江临渊……】
  这声音仿佛是从海底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
  【江临渊……你甘心吗?】
  江临渊长睫微颤,睁开眼时,发现原本的白昼变成了黄昏。
  红日将落未落,悬在海平线上,有一黑衣青年坐在乱石垒成的石堆上,逆着光,只看见一个双手环臂盘膝而坐的人影轮廓。
  他已在这岸边调息疗伤了十日,从没见过日升月落,睁眼时他便确信自己是在幻境之中。
  所以眼前此人,也必然是魇妖了。
  可不久之前,他才见沈黛等人破水而出,追逐着一个魇妖的气息离开了隐界。
  那黑衣魇妖和眼前的这人,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沈黛等人都被他骗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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