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松庭
时间:2021-08-24 10:32:49

  不得不说,大家在脑补八卦的时候总是思路清奇。
  陆少婴要是知道这些人误以为自己是因为情情爱爱才和宋月桃翻脸,他估计更要气得半死。
  “二师兄。”
  宋月桃不知何时也加快脚步跟上了陆少婴。
  “前几日你去阆风巅,可见到了黛黛?她在阆风巅过得可好?”
  陆少婴烦她烦得要死,连眼神都吝啬:
  “滚开。”
  宋月桃被他这样骂,也不生气,只是柔柔道:
  “二师兄,我究竟是哪里惹你不开心了,你从前不会这样对我的,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也可以告诉我,我会和你道歉——”
  陆少婴猛然扭头,冷笑一声:
  “宋月桃,你不去南曲班子唱戏,真是可惜了人才。”
  他那日从阆风巅回去以后,在床上躺了一日,第二日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立马寄了家书回去,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说他小师妹是内奸,十年以后就会毁了整个修真界之类的。
  结果他父母只回了他一句话:
  君子要有风度,追不到人家女孩子,也不必如此诋毁人家吧?
  陆少婴当场气了个半死。
  随后他又去找江临渊,找衡虚仙尊,找九玄仙尊,他苦口婆心劝说所有人,纯陵有内奸,魔修很快就要卷土重来,我们修真界就要完蛋了。
  衡虚仙尊只问:
  “月桃一个炼气中期的女修,要如何颠覆这个修真界,你问问你自己,你觉得你会被一个炼气期的修士杀死吗?”
  陆少婴:……艹。
  没有人相信陆少婴的话。
  归根究底,如今修真界大能无数,虽比不了上一代辉煌,却也是如日中天,要他们相信宋月桃一人就能颠覆修真界,他们只当陆少婴脑子坏了。
  江临渊没功夫管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陆少婴,他低头摸了摸怀中揣着的玉质剑穗。
  待会儿便是宗门大比的最后一日,沈黛也必然会来。
  他隐约记着,她生辰似乎就是这几天,纵使她退出纯陵,他也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同门情谊真的就此断绝。
  江临渊记得,沈黛每一次收到他的小东西都会发自内心的开心,即便是他有时候顺路带回来的一些小零食,有时候是凡人界的一些奇巧玩具,他见她喜欢,随口说喜欢就拿去吧,她的眼睛都会一下子亮起来。
  若是收到他送的生辰礼物,一定会更加高兴吧。
  毕竟,她新师门的师尊师兄,应是不会记得她的生辰的。
 
 
第二十一章 
  宗门大比的最后一日,太玄都又浩浩荡荡聚集了许多前来看热闹的弟子。
  玉摧宫前的排行石碑足有百丈高,上面按照此次大比的积分从高到低逐一给所有人排了名次。
  当然,最下面的名字是无人在意的,所有人都仰望着那石碑上方几行名字。
  第一名萧寻
  第二名谢无歧
  第三名方应许
  第四名沈黛
  第五名怀祯
  第六名江临渊
  “……第六啊。”
  沈黛看着石碑上的名字,有些意外。
  她还很清楚的记得,前世的江临渊应该在这一次宗门大比排行第二,仅次于萧寻,为纯陵十三宗挣了好大的面子。
  这一世,竟成了第六吗?
  围观的修士们也啧啧称奇。
  “纯陵的江师兄今年居然跌出了前五啊……”
  “今年前排真是多了不少新面孔,咦?那个沈黛不是纯陵十三宗的弟子吗?怎么——”
  “你还不知道啊?那个沈仙君好大的本事!不仅这次大比位列前五,还当着仙门五首掌门的面,退出纯陵,拜入阆风巅门下了!”
  江临渊站在石碑前抬头仰望。
  沈黛的名字后面原本跟着的是纯陵十三宗的名字,可现在纯陵的字样已从她姓名后被抹去,刻上了阆风巅三个字。
  他心下情绪一时不佳,又听身后弟子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呵斥道:
  “吵什么!你们看名字都是用嘴看吗!”
  身后霎时一片寂静。
  这段时日,紫府宫这些弟子纪律十分松散,虽然他们的松散也不过是别宗弟子的寻常状态罢了,但对于一向治下严苛的纯陵十三宗来说,这便是相当混乱无序了。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督查下面的弟子,陆少婴又成日不知鬼鬼祟祟在做些什么。
  若是沈黛还在——
  江临渊看向不远处沈黛的背影。
  此刻谢无歧和方应许都去仙台之上领宗门大比获胜的彩头,独留沈黛一人在台下,他便走到沈黛身旁。
  “黛黛。”
  沈黛回头一看是江临渊,还有些惊讶。
  不过她与陆少婴无话可说,与江临渊就更无话可说了,于是只客套问:
  “江仙君有何事?”
  江临渊:“……”
  他虽然心中明白如今沈黛已退出纯陵十三宗,按道理就不是他师妹了,可真的听沈黛如此生疏客套的叫他一声“江仙君”,他情感上还是觉得完全无法接受。
  “你我同宗同门八年,我知道,师门对你多有亏欠,但你我之间也要生疏至此吗?”
  沈黛觉得江临渊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很大的误会。
  纯陵十三宗里,若说真有和她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不是衡虚仙尊,不是陆少婴,甚至不是宋月桃——
  而是他,纯陵十三宗紫府宫的大师兄,江临渊。
  她前世之所以死得尸骨无存,全拜他所赐。
  “江仙君,你来找我若只是和我说这些的话,就不必了。”沈黛歪歪头,“陆仙君回去没和你说吗?他也是跑来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被我一脚从阆风巅山顶踢下去了。”
  江临渊:“……”
  这样丢人的事情,陆少婴自然不可能和他说。
  “既然你不想听那些话,我只给你这一个东西便走。”
  说完,江临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玉质剑穗。
  这剑穗沈黛还有些许印象,是去年冬天时,她随衡虚仙尊还有江临渊、陆少婴,与第一宗的两个剑修师姐一同下山除祟,那两个师姐回程时在路边杂货铺瞧见这剑穗,觉得颇为精巧,便一人买了一个。
  两个师姐还想凑钱买来送给沈黛,沈黛虽然喜欢,但她不是剑修,也不佩剑,买来也无处可挂,便婉拒了师姐的好意。
  江临渊当时瞧见,便随手买下,想着沈黛的生辰就在春天,到那时正好可以做生辰礼物送给她。
  此刻沈黛见到这剑穗,一时间还有些意外。
  江临渊见她神态,便知道这剑穗她是喜欢的。
  “我让食舍里手巧的张大娘替你重新打结,制成了挂在腰间的吊坠,这样即便你没有佩剑,也能随身携带……”
  十九岁的少年有一双修长漂亮的十指,红绳玉坠被他悬在指尖,他蹲下身,伸手欲将他亲手买下的礼物挂在沈黛的腰间。
  这样别出心裁的礼物,这样体贴亲昵的举止,若是前世的沈黛,大约此刻已经感动得眼眶通红,就凭这最多不超过一百灵石的小吊坠,便能让她再为纯陵卖命三十年。
  但此刻沈黛却后退两步避开。
  她疑惑问:
  “无缘无故,你为何送我这个?”
  江临渊也愣了愣:
  “你的生辰,不是就在这几日了吗?”
  沈黛这才后知后觉地眨眨眼,恍然大悟。
  哦……
  原来这是他打算送她的生辰礼物啊。
  沈黛看着眼前仙姿俊逸的少年,他眉眼如远山浩渺,现下还有几分少年稚气,待到十年之后,便彻底长成沉稳可靠的剑修道君,引得修真界无数女修暗自倾慕。
  沈黛也是其中之一。
  但此刻沈黛看他,却不再是仰望,只觉得荒唐可笑。
  他这礼物送得荒唐,而暗自喜欢他这许久的自己更是可笑。
  “这礼物你还是收回去吧。”
  沈黛按着他的手背,将这玉坠不容他拒绝的推远了。
  江临渊不解:
  “为何?”
  他瞥见沈黛颈间那小巧璎珞,那自然不是她会买的东西,想也知道是谁送的。
  江临渊弯了弯唇,唇边浸出一丝冷笑。
  他指腹蹭了蹭手中玉坠,收回了手。
  “从前喜欢的,如今便已经不喜欢了吗?”
  沈黛本不想挑明让他难堪,可既然江临渊要这样说,她只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不,因为我的生辰早就过了。”
  江临渊没料到这个回答,蹙眉反驳:
  “但去年你分明——”
  去年的今日,恰好是他破境出关之日。
  紫府宫上下为他庆祝,江临渊到了晚上才记起沈黛生辰似乎是这几天,匆匆带着礼物赶去她洞府。
  那时沈黛将自己关在洞府里炼了好几日的丹,见他来了十分意外,又知道他是来送礼物的,便更加开心。
  “我出关晚了几日,你生辰过了吗?我没迟到吧?”
  而那时的沈黛只开开心心地收下礼物,告诉他:
  “没有,你来得刚好,谢谢你师兄。”
  江临渊便一直以为,那一日便是沈黛的生辰。
  沈黛也想起来这回事。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为了不让江临渊自责,而假装他没有记错自己生辰的这个念头,真是十分愚蠢。
  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受了委屈自己咽下,只等别人来发现,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啊。
  “我的生辰,就是你们为宋月桃提前庆贺生辰的那一天。”
  这一次,沈黛再没有隐瞒。
  “早就已经有人替我过了生辰,我也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多谢江仙君记挂,只是不劳烦您再费心了。”
  坚硬的玉坠被江临渊的掌心紧攥。
  他一时恍惚,万千愧疚懊恼涌了上来,竟让他此刻望着眼前的少女,连一句道歉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
  “黛黛,我……”
  他喉间酸涩,刚想要开口,旁边便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沈仙君。”
  是太玄都执事长老灵枢派来的小童。
  “请稍稍移步,重霄君有事想请您,和您的两位师兄详谈。”
  沈黛当即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连和江临渊道别都免去,生怕他再挽留,连忙加快脚步朝不远处的谢无歧和方应许走去。
  那边的方应许也收到了通知,正毫不犹豫地回绝灵枢长老:
  “方才在仙台上他一个人就絮叨了快一刻,有什么话不能当场说完,非要等到私下说?”
  灵枢长老早已料到方应许的反应,从善如流答:
  “自然是不能对外大张旗鼓说明的事情,比如魔族与魇族的事情。”
  提起这个,沈黛就精神起来了。
  算一算,当日镇守神仙塚的生死门接受了追查魔修一事,蓬丘洞府也派了弟子去神仙塚附近支援,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了,确实应该有些消息。
  方应许本想说魔族魇族关他们屁事,生死门和太玄都平日被吹成镇守修真界的两大关隘,这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找外人做什么?
  可一低头,就见沈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虽不说话,可满眼都写着——
  好想去想去想去。
  “啧。”方应许没办法,只好道,“……你要是好奇,去听听也无妨,但别往自己身上揽事,知道吗?”
  他对重霄君再了解不过。
  私底下叫他们去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就是什么冒着生命危险的秘密任务。
  “嗯嗯,我知道的。”
  沈黛表面乖巧地答应下来。
  灵枢长老将他们带到了太玄都主峰的最高处。
  重霄君一日起居都在后殿,前殿便是他平日议事的书房。
  书房外绿荫繁密,透得屋里也似绿荫笼罩,浸得人心里清凉。
  “到了?”案牍前的重霄君合卷抬眸,那双锐利藏锋的眼与方应许有七分相似,“都坐吧。”
  重霄君事务繁多,便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
  “神仙塚魔修作乱的事情,你们三人皆已知晓,我就不多言了,这一次叫你们来,是想告知你们之后的情况。”
  沈黛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样严肃地叫他们来,该不会是去神仙塚探查的那些弟子出了什么事吧?
  果然,下一秒——
  “生死门派去神仙塚的弟子,还有蓬丘洞府派去的弟子,一共二十名弟子,全数和我们失去联系了。”
  到了此时此刻,重霄君终于确定,那在太琅城作乱,杀了九十九对新婚夫妇的魔修,并非是普通在外流窜的魔修。
  这其中,或许牵涉着更大的内幕。
  沈黛握着扶手的手指紧了紧,急忙追问:
  “是彻底断了消息吗?失联之前,有什么异常之处?最后传回的消息是什么?”
  重霄君瞧了一眼沈黛。
  “沈仙君如此紧张,是否知道什么别的内情?”
  重霄君继任太玄都掌门已数十载,沈黛的异常在他眼皮底下完全藏不住。
  沈黛也定了定神,一开始她人微言轻,毫无证据,便不想随便将内奸的事情说出来打草惊蛇,但现在已经有弟子在神仙塚失踪,重霄君看起来也对此事终于上了心,是可以透露更多消息的时机了。
  “回重霄君,我只是在想,生死门的弟子应该对神仙塚十分熟悉,蓬丘洞府的弟子也最了解魔族,他们都在神仙塚失踪,我觉得此事并不是个别魔族能够做到的事情,甚至说不定——有里应外合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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