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昶离开了裕郡王府,纪黄启写起了书信,打算跟他记忆里的傻女人联络。
汪三娘在屋子里发现了封信,看完信后,久久无言,让身边的婢女下去,只留下一个年纪颇大的婢女。
随后对着那位婢女说:“素心,你说,在男人眼里,女人是不是都是傻子,居然认为我会相信这样的话?”
一旁的婢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她自小跟在姑娘身边的,自然知道姑娘和皇二子的纠葛,在姑娘入了太子府后,皇二子便再也没联系过姑娘,这次突然来信,怕不是什么好事。
“素心,帮我更衣,我要去正院,求见太子和太子妃。”
汪三娘拿上信想走,随后回过神来,又说:“等一下,现在去,怕是会打草惊蛇,得等一等。”
“将那个炭盆点上,等我走后,你盯着,看看是哪个背主的丫鬟做的,记下来,查下去。明儿让小厨房煮碗汤,要滋补的,我送到正院去。”
素心点着炭盆,汪三娘随便拿了张纸,放在炭盆上,看着它烧起来,若是十五岁的汪三娘说不定就信了,可惜啊,现在是三十五岁的汪三娘。
为了一个男人冒着风险,太不值当,太子性情温和,太子妃亦是贤惠大度之人,虽然自己不是很得宠,但这日子过的也不错。
有了这一封信,就算日后殿下有个万一,太子妃也会顾着自己,更何况有皇太孙在,保不准以后能当个太妃,这可比妃嫔实在。
这样想来,还得好好感谢裕郡王一番呢!
太子看着汪良娣,对于这件事他还真没听说过,看着汪良娣讲述时嫌弃的样子,太子有些感慨。
虽然知道大部分是装的,但其中应该有几分真意,不然不会这么真,若是二哥看到这个,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对于二哥想要害自己的消息,纪黄德并没有觉得多伤心,要是四弟或者七弟这么做,他可能会伤心一些。
太子接过信,上面写的隐晦,只说了太子如今虚不受补,需要小心点,后面就是说以前的事情,最后让汪良娣将信烧毁。
看来二哥还有点脑子,知道这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说。
凭借此信,最多也只是皇族丑事,甚至还会危害到汪良娣的性命。只是瞒下去也不行,不若只跟父皇说,只要不宣扬出去,汪良娣也能保全。
“殿下身体要紧,勿要为妾之事担忧,这事交给朝中大臣们去解决便是。”汪三娘见太子如此,劝道。
“既然你没做,那就不能让你受此牵连,你安心待在府里,无事。”太子安抚道。
之后,太子便让汪良娣回去了,让人彻查此事,特别是信从何人手中入府,又如何放到了汪良娣的桌上,这些都要查清楚。
不过支撑一会儿,太子就觉得头晕目眩,连忙坐下来休息,吃了药茶后,才好些。
“良娣,你可算回来了,这,殿下如何?”素心问道。
让人退下后,汪三娘才跟素心说道:“殿下仁厚,怎么迁怒与我,只是官家地方就不好说了,不过无事,大不了一死,总比被人恶心来得强。”
见素心脸色煞白,汪三娘也不吓唬她了,将太子的话讲给她听。
“殿下竟然如此说,定是会保良娣的。那个丫鬟找到了,是院子外面洒扫的,今儿偷偷进了屋子,还特意去看了炭盆。”
“你将这事告诉太子妃,我一个小小良娣可没这么大本事查。”
素心听后赶忙去了正院。
太子查出府里的几个人后,将他们用旁的理由控制起来,太子妃也加强了府里的人手,不让人传消息出去。
之后,太子带着人去了皇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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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泰安帝看着太子调查到的东西, 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二儿子的心思,也知道他在和王昶密谋些什么, 但是他从未想过, 二儿子竟然会想取弟弟的性命。
太子身体本就不好, 若是真被他得逞, 喝下几碗就可能病逝,而自己还会被蒙在鼓里。
只是这个汪良娣,罢了,看太子的样子, 怕是想保她,而且她告发有功, 就这样吧!
“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管,父皇会派人去接手, 你好好修养。”
“父皇,儿子的身体怕是不好了,虽然说不要多思, 但只要在这个位置上, 就算不想多思,也会有人逼着你去思去想。”
说到这, 太子又咳嗽了几声,捧起手里的药茶, 默默吃下。
如今不管是宫里还是太子府,最常见的就是这种药茶了,他不能大补,只能将各类药材泡着水吃。
“不要说丧气话, 既然医官使说你有三年可活,那就一定要活过三年,不然,你让阿泽怎么办?让你嬢嬢怎么办?”泰安帝看着儿子,这病越拖越久,将身子都拖垮了。
“父皇,儿子明白的,如今阿泽越发的有长进了,行事颇有章法。”
“嗯,那小子可比你出息,不知道了就来问我,朝堂上的事,现在知道大概了,以后得多考考他。这事我来,你不用费心。”
说到孙子,泰安帝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太子心中也宽慰了一些,至少,得撑到阿泽能够独当一面才行。
唐林整理着各府的户籍册,现在二月,夏税是六月征收,这四个月的时间,唐林想要让各府重新定户籍等级,并且按照格式记录。
而且趁此机会,也能统计一下宁朝还有哪几个下县、中下县,趁着国库有银,齐尚书还大方的时候,可以帮扶一些。
于是,他将自己的想法写在奏章上,首先各府户籍册按格式录入,每一县都要分开,其次按百姓的年收入进行划等,最后根据户籍册里各县的等级人数,制定相应的政策。
唐林先将奏章交给吴尚书,吴尚书见了点点头,说道:“兼之,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各府的官员可不会按你的想法来,特别是户税划等,到时候瞒天过海,我们也无从得知。”
“下官明白,这些事情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多多核实。下面的官吏就算想动手脚,那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大部分百姓能因此受益,此策便算成功了。”唐林说道。
“也对,这个户籍册的样式不错,这样一来他们能在人口上做的手脚就少了,朝廷这边也能清楚各府有多少人,将一户拆分成几户的行为可就不成了。”
吴尚书点点头,在奏章上盖上章,呈交给官家,官家盖章后,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下发下去。
对于清查户口一事,不仅是吏部,户部更是关心异常,这个可是关系到每年税收的。
所以吏部和户部都派了官员到各府,特别是金部的郎中、员外郎、主事,他们几乎年年都要出去,而且金部的人也是最多的,吏部就没有这么多人,只能派官员去几个主府。
吏部忙得如火如荼,而泰安帝这边也查到了让他寒心的消息。
自从知道纪黄启打算向太子动手后,泰安帝就派人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就连和妃那里,他也没有放过。
其中最大的可疑之处就是他们如何知道太子虚不受补?这件事情,也只有翰林医官院的医官们能得到些消息。
当然绝不可能是医官使,若真是医官使,他们也不会绕这么一圈,最有可能的是下面的医官。
如此顺藤摸瓜,泰安帝自然就发现了他们密谋,听到下面人来报说和妃已经拿到了药时,泰安帝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他倒是想知道若是自己一直不过去,和妃会不会将药端过来让他吃下。
至于四儿子那边,他早已提醒过了,太子、定郡王、然后是自己这个皇帝,好个王家,纪黄启可真是个好儿子呢!
王家世代住在永熙府路,永熙府的知府是泰安帝的心腹,应该说自从王氏女进宫后,历任的永熙府知府都是他的心腹,这步棋他准备了许久,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上了。
泰安帝送出密函,让他们盯紧了王家,一旦上京府这边有消息传出,就立刻拿下王家,谋逆大罪,那些世家为了面子名声也不敢为王家求情。
宁朝的世家,泰安帝盯了许久,还未登基时,他曾到别地救灾,至此了解了世家之害。
世家子弟有好有坏,其中也有真心为朝廷办事的,但是在触犯到世家利益的时候,这些臣子也会反咬朝廷一口,在他们眼里家族大过宁朝。
所以泰安帝对世家一直都有戒心,鼓励寒门弟子,重用寒门弟子。对于世家子弟,他会先观其品性,看看他们对百姓是否有怜悯之心。
也不要求他们仁爱或者感同身受什么的,只要心中有几分宁朝和百姓就好。
世家子弟自小锦衣玉食,住在各地最繁华的地方,从未真正看过百姓的生活,不过也有少数会几个知道百姓疾苦的,像这样的,泰安帝才会委以重任。
不论寒门还是世家,一家最多三人有重要差遣,其他的都是闲职或者不怎么重要的差遣,他不想面对,某家死了个长辈,然后大批官员丁忧的场景。
这也是那些世家最不满的地方,他们都能感觉到泰安帝在打压世家,但并不觉得自家有何错,家中子弟优秀能考中进士,却只能得些闲职。
如今科举难度日益增大,除了要和别家子弟争,还要和寒门子弟争,进了朝堂后还不得重用,这太过不公。
泰安帝看着眼前的和妃,也算难为她了,竟然过了五天才过来,看着放在旁边的汤,泰安帝自嘲一笑,也对,本就没什么情,利益相关罢了!
轻轻挥了挥手,外面的侍卫就进来了,随行还有擅长辨别医药的医官,而和妃的宫里也有人过去搜查了,人赃并获,无可抵赖。
和妃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套,泰安帝一直知道,甚至于,这件事就是他引导的!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老了她也老了,初入宫时的雄心壮志她早已没有,只是她还想为儿子、王家脱罪。
她慢慢跪下,说道:“陛下,此事是妾一人所为,只是为了我的孩子,但阿启还有王家并不知情,望陛下明察。”
“王氏,王家在永熙可谓豪强,几百年下来,你们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却还是贪得无厌想要染指皇权,纪黄启我能留他一命,但王家是留不得了,你也一样。”
听到这话,和妃一颤,抬头看向泰安帝,结果还不等说什么,就被婢女押了下去,扣押在屋内,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
深夜,禁军出动,将裕郡王府、王府层层包围,另外还有于此事相关的官员也都被围了起来,一夜之间,上京府变得风声鹤唳。
早晨,唐林在知道裕郡王府被围的事情后,匆忙向皇城赶去。
皇城门口,已有内侍通传,今日辰正临时召开朝会,请五品以上官员按时前往宣和殿。
进入宣和殿后,泰安帝直接讲起裕郡王和王家的谋逆之罪,这件事就当场就办的,就算世家想要求情,也无法说出口,这可是弑君之罪,何人敢求情。
就算事后他们看出官家早有准备,可确有其事,人证物证具在,就连那两人也已经供认不讳,现在要担心的是自家。
虽然没有参加此事,但他们和王家关系亲密,互有往来,那些信件可还留在王府呢!
王家败了,王昶为王氏族长,其九族几乎囊括了大半个王家,还是最核心的一支。
当王家抄出来的家财运到上京时,整个朝野一惊,这王家实在是巨富。
这下,齐尚书看世家们的眼神都不对了,只是可惜,王家的账房一把火烧没了,不然就可以知道这些世家究竟是怎么累财的。
在知道王家账房烧毁后,世家们松了一口气的,这要是被发现,恐怕日后世家们会举步维艰啊。
这次抄家是有朝廷官员一起去的,趁着这次机会,唐林提出让清查永熙府路人口的官员顺带丈量耕地。
听到这话,泰安帝发现宁朝已经很久没有丈量耕地了,便又派出一批官员,前往各府丈量。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就放在了丈量耕地上,这可是件大事,而且世家们也在考虑是不是要吐出一部分隐户隐地,降低泰安帝的戒心。
而裕郡王,当禁军包围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事情败露,等着判决,在知道要沦为庶人,并且流放海外的时候,便吃下了一瓶毒药,这是他为定郡王准备的,没想到最后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死前他还写了一封信,从刚开始的质问,中间的歇斯底里,到最后的心灰意冷,他想要父皇永远记得,是他的偏心将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
知道二儿子死了,泰安帝颇受打击,但依然打起精神处理后面的事情,而和妃,在知道儿子死后,就自缢了。
虽然少了个世家和郡王,但宁朝各项事务依然在缓步推进中。
如今永谢和纳蒙两族的世子已经和皇孙他们一起学习,两族的族人在永谢草原居住,草原的另一边将士们在阿拉坦仓湖边上建起了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