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司京没想到她会吞的那么干脆,某种异样的情绪又占据了他的心脏。
他居然有些后悔开这个玩笑了。
虞昭刚把药吃下去,腹中一阵剧痛,她捂着肚子蹲下去,“沈司京,你骗我?!”
“我没有。”沈司京从泉中出来,披上外衣走到虞昭身边,手足无措地站在虞昭身旁,“只是施了咒而已,普通的追踪咒不会有事的。”
“我肚子好疼啊。”刚来到另一个世界沈司京就失忆,几次三番想杀她,现在还给她下咒!
“沈司京你个混蛋!”
这句话给了沈司京当头一棒,顿时让他六神无主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手靠近虞昭腹部用灵力替她缓解疼痛,熟练地像做过了无数次一样。
……怎么回事?!
沈司京猛地松开手,把虞昭推到一旁,“你大胆!若我再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我就杀了你。”
刚刚有所缓解的小腹又开始疼痛不已,虞昭一边自己运气,一边愤愤地瞪着沈司京,“你现在满意了吧?我没死,你信不信我爱你了?!”
你的眼神看着一点也不像……
今日发生的种种异常超出了沈司京的意料,单是看着虞昭的脸都会让他呼吸紊乱,“我信了,暂且留你一命,明天跟我回江阳城。”
“哼!”虞昭捂着肚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司京捂着额头,发上的水滴不断地落下,浸湿了他的外衣。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让她屡屡失控?
是宋君书对他下了咒吗?世间竟有这种可以攻心的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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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昭跟着沈司京回了江阳城,和她印象中的江阳城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街上来往的行人没有了从前的欢快惬意,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凝重的,步履匆匆地穿梭在街道上,像是在躲避随时会发生的灾难。
她回了一趟虞家,虞家现在是她的弟弟虞曜在当家,这么些年没见,怕是已经认不出来她了。
虞昭知道他胆子小,便只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上前相认。
“你母亲将你送走的事情,难道没有其他人知道吗?”沈司京问道。
虞昭摇摇头。
“虞家向来和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虞夫人会让你假死逃走?”
虞昭搬出她想了一路的说辞,“我的天赋,我是木天灵根,当年母亲为了保护我让我假装是普通人,可是后来事情暴露,有人盯上了我,母亲为了救我……”
“你竟然是木天灵根?”沈司京不屑地轻笑一声,“也是,木天灵根向来罕见,你母亲该早把你送去做药修的。”
虞昭垂着头,做出悲伤的样子。
沈司京见她如此,便也不再说话,将她带回了城主府。
“你以后住在西苑,平时不要乱跑。”
“好。”
虞昭进了城主府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
“……”沈司京心里有些不悦,他一把拉住虞昭,“不可能让你白白住在这里,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把你知道的宋君书的信息全部告诉我,以及你们的联系方式,帮我留意这段时间宋君书的动向。”
“……”完了,这些她还没编好。
沈司京见她犹豫,冷冷笑道:“怎么,不愿意?”
“不是……只是宋君书他不信任我,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不信任你还把你送过了?”沈司京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强势的侵略性,“虞昭,你真当我是好骗的吗?”
虞昭闭上眼睛,豁出去准备一演到底,“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宋君书为什么要把我送过了……除了喜欢你,我身上再也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她呜咽两声,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那股熟悉的负罪感再次袭来,沈司京心口阵阵的疼痛提醒他绝对不能让虞昭流泪,“好了,我知道了。如果他联系了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该死,他居然又妥协了!
宋君书到底从哪儿找的这种咒法!
虞昭破涕为笑,“我知道了,以后就麻烦你了!”
她指的是住在沈司京家里这件事。
沈司京捂着心口,无力道:“你老实待着,要是让我发现你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一定会杀了你!”
真行啊沈司京!这是第几次说要杀我了?
虞昭面上带着无辜的笑容,心里默默记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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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虞昭失眠,便来到西苑的庭院中赏月。
穿到这里的第一天,沈司京失忆,间歇性发疯要杀她;这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处处提醒她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
以及,如果她不能完成任务,她所在的世界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会消失,沈司京和宋君书会反目成仇。
唉……虞昭抬头望着圆圆的月亮,仿佛看到月亮中有只美丽的神鸟,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或许那个世界的家人朋友,在和她看着同一个月亮。
……等等,神鸟?
虞昭再次抬起头,发现那神鸟离自己更近了,通体火红,神武雄壮,尾部有拖着九条长长的尾巴。
有点眼熟……
“瞧我发现了什么?”那鸟中坐着一个高瘦的年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昭,“沈司京那家伙居然有女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棵树 [VIP]
眼前这只九尾凤凰通体是晶莹的赤色, 细看之下还夹杂着金色的纹路,浑身的羽毛在夜里都焕发着光辉,九条尾羽炫丽火红, 体态优雅完美, 彰显着它鸟中之王的威仪。
它身上的宋君书, 容貌和幼时有八分像,只是五官更加英俊, 摆脱了一身的稚气,笑容张扬, 黑发在夜风中狂舞不羁,深色紧身长衫衬得他干净利落, 盛气逼人。
比小时候长高了不少,看着得有一米八以上了。
虞昭心不在焉地想着,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原著里那个黑化之后的宋君书,亦正亦邪,心狠手辣,她出现在沈司京的家里, 肯定会被当成同伙来对待。
果不其然, 宋君书跳下九尾凤凰,长剑抵上了虞昭的脖子, “你是沈司京什么人?”
他的修为比虞昭记忆里增进不少,但从他的剑气里,虞昭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和宋君书自身的灵气格格不入。
这厮不会也要入魔了吧?
“我是……沈司京的发小。”眼前的宋君书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还是对她有敌意的陌生人, 虞昭不敢像对待沈司京那样胡编乱造。
宋君书的剑朝她贴近了半分, 冰凉的寒意使虞昭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子, “发小?你是沈司京的女人?”
虞昭的心脏扑通狂跳,现在的宋君书还没有完全的黑化,还保留着基本的良知不会滥杀无辜,但如果知道自己和沈司京之间的关系,他绝不会手软。
“我、我不是……”虞昭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祈祷沈司京能早点发现异常来救自己。
宋君书提着剑在她脖颈上游走,虞昭感到一阵锐痛,她脖颈上被划出了一道小口,“不说实话?沈司京肯把你带回家,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吧。”
如果真的是沈司京的女人……他一定要当着沈司京的面把这人千刀万剐,让沈司京也尝尝所爱之人在自己面前痛苦死去的滋味。
虞昭望着宋君书眼底疯狂的恨意,隐隐猜到了他的目的,“我和沈司京……我们没有……”
话没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弹开了虞昭脖颈上的剑,但因为剑刃过于锋利,虞昭的皮肤又被划破了一道。
虞昭顾不上疼痛,趁着宋君书没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后跑,躲到了沈司京的身后。
宋君书见到这一幕,眸色更加暗沉。
“宋君书,你夜闯江阳城,是来杀我的吗?”沈司京扫一眼虞昭,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伤口处,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看来你现在不光是想杀我,连我身边的人也不放过了。”
宋君书嘴角掠过一丝嘲笑,“看来沈城主很在意这个女人啊~”
沈司京一怔,冷笑道:“捡来的而已,谈不上在意不在意。但你若想杀我便只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滥杀无辜。”
“不要滥杀无辜?你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宋君书眼底燃起怒火,“我怀天宗上下几百人,哪个不是无辜之人?”
沈司京眼底一丝黯然一闪而过:“……你现在杀不了我。”
宋君书咬着牙,眼底有着愤恨和不甘,他听闻沈司京昨日去了怀天宗还在那里待了一整天,顿时激起了宋君书的恨意,才匆匆来江阳城寻仇。
但沈司京说的没错,刚刚他仅仅使用剑气就伤了自己的手腕,让他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他现在确实不是沈司京的对手。
明明都是水火双灵根,明明他修炼的比沈司京刻苦百倍,为何一直不能超越沈司京!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身上的那半分魔性吗?
宋君书垂眸,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沈司京,我早晚会杀了你……你身边所有珍视之人,都会死在我的剑下。”
“拭目以待。”沈司京道。
宋君书跳上九尾凤凰,一道绚丽的红色光芒划破黑暗,带着一阵嘹亮的凤鸣声冲向远方。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虞昭在沈司京背后问道。
沈司京转过身来,目光再次落到她渗着血的伤口上,“难为你们了,为了让我相信你还特地演这一出戏。如果宋君书知道你早就把他出卖了,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吧。”
“……”她现在倒两头不是人了。
脖上的伤口传来丝丝凉意和疼痛,虞昭嘶了一声,沈司京瞳孔猛地一沉,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的拿出一瓶止血药来,“涂上这个。”
虞昭把药接过去,“谢谢沈城主。”
“……以后晚上不要出来乱逛,若是遇到宋君书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虞昭挡在他面前,“沈城主,你为什么就这么放他走了?他这么想杀你,你难道不想灭了他以绝后患吗?”
“你倒是心狠,他好歹也是你之前的主子。”
“他才不是我主子呢,是他威胁我的,刚刚还伤了我。”
沈司京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明的情绪,“很多事情不是你该管的,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死。”
“那你不杀宋君书,是在等着他来杀你吗?”
虞昭一语中的,沈司京眼神一阵动容,“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我留你性命已是仁慈至极,别逼我对你下死手。”
“可你受伤了。”虞昭再次拦住了沈司京,指着他脖颈上愈发密集的黑纹,“刚刚你伤了宋君书之后,脖子上的纹路就变深了。你每次用法术都会这样吗,还是只在使用特定的法术时会有这种变化?”
“我说了不该问的不要问!”沈司京眼底燃起火苗,一把推开了虞昭,巨大的推力让虞昭往后踉跄几步,跌倒在了地上。
“沈司京!我是在担心你。”虞昭语音轻颤,“你想死,你想逃避,你想等着宋君书杀了你!难道你就没想过把身上的魔性祛除吗?!”
“没有用了。”就算把魔性祛除,他身上背负的那几百条人命,已经化成墓碑种在了他的心里,此生都无法剔除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算等着宋君书来杀自己。
这也是知慈在死前请求他的最后一件事——
给宋君书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沈司京走出庭院,留给虞昭一个落寞的背影。
地上冰凉,带着虞昭的心也变得冰凉,“为什么偏偏是沈司京呢……”
鱼头语调平缓:“因为沈司京是水火双灵根,是天生的灵体。如果宋君书比他早出生几年,被选中的或许就是宋君书……不管是谁,两个水火双灵根相遇,必定有一场恶战。”
“只要在沈司京黑化之前阻止他,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虞昭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主人,其实从你出现开始,故事就已经开始不一样了。”鱼头解释道,“来到这个世界是一个机会,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把幕后之人找出来,从根本上解决。”
虞昭恍然大悟,这个世界比他们原本的时间线快了几十年,这几十年的时间里,那在背后谋划许久之人,一定会留下痕迹。
“既然如此,就先从沈司京身边的人开始查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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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虞昭像从前一样,跟在沈司京身边,和他一起办公,陪他处理政务。
江阳城百姓出走了许多,现在留下的大都是当年的老居民,感念当年沈司京在江阳城的政绩,对沈司京仍有爱戴之心。
四十多年了,那些老居民大都垂垂老矣,沈司京每日处理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譬如这一件,虞昭从桌上抽出一张老旧的信纸来,“陈伯家的狗又丢了?他家的狗怎么能活那么久?”
沈司京眼中多了几分打量:“老狗早就死了,现在这是第四条狗。”
他把信纸从虞昭手里拿出来,放到面前三摞信纸当中的一摞,又把那一摞捏在食指和拇指间,“走吧,去帮他们找东西。”
虞昭蹦跳着跟了过去,“你每天就处理这些无聊的小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