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次之前,他们肯定是要把人带过来好好审问一番的。
当年屠沉被怀天宗几位尊者联合镇压,现在突然出现在平沙城,一定事出有因。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却让几位掌门祝尊者陷入沉默当中。
“百年前屠沉被降服之后,封印到了何处?”
“据说还是被封印到了怀天宗。”
“那这次又出来,不会还是……”
“怎么会呢,当年屠沉被打的就剩魂魄了,知慈尊者将那缕一分为三,一缕封印在怀天宗,一缕镇压在空名谷,还有一缕不知被封印到了哪里。”
“竟然如此?”
“屠沉修为深厚,想要彻底灭了他实在困难,知慈尊者的方法也不失为妙计。”
“只是不知道今天逃出来的这一缕,是从哪一缕。”
各派弟子议论纷纷,虞昭站在他们身旁,左耳朵进右耳出,木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知微道:“怀天宗那一缕残魂还被镇压在禁地,并无异动。”
空名谷谷主也道:“空名谷镇压的魂魄也并无异样。”
那便只有剩下的一缕了……
几人面面相觑,竟是谁也不知道那缕被镇压在何处。
“看来只有知慈尊者知晓此事,不知……”
众人齐齐看向知微尊者,知礼目光阴沉,眼中还带着嘲讽之意。
“我哪里知道,师兄他又闭关了,我传讯给他也不理我。”知微甩甩袖子,若不是顾忌着这里还有晚辈,他可能要当场翻脸。
他也想让他师兄亲自来,让知慈亲口告诉这些人,当年屠沉跑出来根本和他无关。
可知慈此人轴得很,善良过头爱心泛滥,顾及师兄弟之间的情谊,还天天为别人的名声操心。
知微抬起头将知礼瞪回去,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哪还有什么兄弟情谊可言。
“若实在没办法,还是把屠沉放出来好好盘问一番吧。”空城派掌门提议道。
虞昭猛地回过神来,他们果然要开始审问屠沉了。
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
辛淼取出装着屠沉魂魄的灵器,五位尊者摆好阵法,众位弟子也在四周严阵以待。
他们将灵器摆到阵法中央,念起咒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
辛淼念了两遍咒语,灵器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
辛淼朝法阵中央走去。
掌门提醒道:“小心有诈。”
却见辛淼已经拿起了灵器,在手中晃了晃,她把瓶身倒过来,瓶口滴落几滴黑水。
众人目瞪口呆:屠沉残魂,已经被炼化了?
辛淼抬起头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没有看到虞昭的身影。
沈司京也和她一起不见了。
“阿昭,我们去哪儿?”沈司京跟在虞昭身后,心里激动又不安。
几位尊者刚刚列好法阵,虞昭便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两人趁着没人注意远离了人群,虞昭一路带着他走出了空城派。
“去玉琼山。”
“去玉琼山做什么?”
“沈司京,别问,信我。”
心底彻底被不安所占据,沈司京却没有半点犹豫,紧紧跟在虞昭的身后,两人御剑抵达了玉琼山。
“沈司京,你感受一下,这里有没有屠沉的气息。”虞昭抱臂靠在树上,神色冷峻。
沈司京心中疑虑,但还是认真地发动灵气进行探查,“没有。在我力所能及的探查范围内,没有屠沉的气息。”
不应该啊。虞昭脸色更冷。
“鱼头,你真的没有记错吗?”
“我不会出错的,主人。屠沉的那缕残魂没有被炼化,而是逃了出来隐匿在玉琼山中,伺机对沈司京进行夺舍。他们一体同源,沈司京应该能感知到才对。”
“不过沈司京体内的那缕残魂尚未觉醒,会是什么情况还尚未可知。”
沈司京见虞昭眼神冰冷,心沉了下去,“阿昭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嗯,辛淼根本没有抓到真正的屠沉,屠沉分/身众多,就算是一缕残魂也有以假乱真的本领。”
也正是因为这次疏忽,屠沉残魂得以苟延残喘,还在游荡中发现了沈司京的身份。
沈司京当年出生时,那一缕残魂被封印在了他的体内。
因为他是水火双灵根,因为他天资卓越百年难得一遇,是最好最隐蔽的容器……便把这残魂封印在了他的身体里。
虞昭从鱼头那里知道真相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无法呼吸。
难怪她师父和沈司京一个晚辈如此之好,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她师父心怀天下救济苍生,却把如此重担放到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沈眺和沈夫人深爱自己的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魔修之气折磨,为了他们的百姓,为了他们的大义,只是牺牲掉一个孩子而已……
而已……
“我们要把屠沉的残魂找出来,然后灭了他。”虞昭抬起头,眼睛是红的。
沈司京慌了神,“如果真是如此,为何不告诉其他人?”
“我信不过他们。”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缕残魂是来自空名谷还是怀天宗,但它能逃出来,是有内部人员的帮助。
她不知道谁是内鬼,所以不敢声张怕打草惊蛇。
虞昭闭上眼睛,“鱼头,你能找到那缕残魂在哪儿吗?”
“主人,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就算今日不能灭了屠沉残魂,以后也有其他的办法来阻止沈司京黑化,离正式剧情还有四年呢。”鱼头的眼里满是担忧,他已经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文中尚未出现的幕后反派他也无法知晓,虞昭这样胡来,怕是会影响到世界线的正常发展。
但他又没有收到任何警告,说明程序是允许虞昭这样做的。
“我等不了了。”她不想看着沈司京再受屠沉的折磨。
虞昭眼里浮起一层水雾,朦胧中她看到沈司京眼中的慌乱,和他颤抖着向自己伸过来双手。
“阿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今天早上起来便有些不对劲。”
虞昭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砸在他的心口,像是要在他心口凿穿一个洞。
“阿昭……别哭。”
沈司京手忙脚乱地拿手帕给虞昭擦眼泪,谁知却越擦越多,虞昭也从无声地流泪变成小声的呜咽。
“沈司京,一定要把屠沉抓到。”虞昭头疼的厉害,丹田内也有一股灵气在横冲直撞。
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要进阶了?
可她这几日明明没有修炼。
储物囊中有东西在发热,隔着衣裳虞昭都感受到了烫意,虞昭看见四周的灵气都朝着她的储物囊中汇聚。
她把储物囊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支发烫的木簪。
“怎么回事?它为什么在吸收灵气?”
鱼头大梦初醒,“靠!我居然被这东西骗过去了,主人,这好像是上古神器昆仑木。”
在虞昭的手中,木簪慢慢变长,变成了半人高的法杖,并且在不断地吸收着灵气,转化到虞昭体内。
“阿昭,凝神。”沈司京在她耳边轻道。
他的声音像隔着两堵墙传过来,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杂音灌进虞昭的耳中。
“沈司京,我头疼。”
源源不断的灵气在虞昭体内冲撞,她觉得自己身子都要散架了,手里的昆仑木却怎么也放不开。
一层层热浪从头到脚将她冲刷,丹田中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形成。
不行……她现在才是筑基大圆满……这东西居然想让她直接结丹……
“你再这样,我会死的!”也不管昆仑木能不能听懂,虞昭对着手里的法杖大喊。
沈司京闻言,如遭雷击。
他猛地抱住虞昭,双臂环住她的肩膀,在两人周围造出一方结界。
他释放出自己的灵气,刹那间,虞昭的灵气、沈司京的灵气、还未被虞昭吸收的自然灵气在结界中混作一团。
“阿昭,你不会死的。”沈司京的声音颤抖着,用自己的灵气去对抗昆仑木强制输入给虞昭的灵气。
虞昭感受到手里的昆仑木吸收灵气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正想告诉沈司京,抬头却看见他双目猩红,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阴冷。
“沈、沈司京……?”
而在衣领之下,深红色的纹路已经爬到了沈司京脖颈。
“沈司京!”虞昭擦干眼泪,起身想去看沈司京的颈后,却被沈司京的双臂限制住行动。
他半跪在地上抱着她,用灵气将她包围,试图以此来抵抗昆仑木给她灌输灵气。
“不行!沈司京你不能这样。”虞昭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但此时的沈司京就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雕塑,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源源不断的释放出灵气。
“死棍子你要是再不停下来,我就把你掰折了扔去烧柴!”
虞昭攥紧手里的昆仑木,感受到它在自己手心颤抖了两下。
周围灵气聚集的速度慢了下来,虞昭丹田内那颗还未成型的金丹也渐渐消失。
体内躁动的灵气缓缓朝丹田流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但沈司京却像是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地抱着她,身体忽冷忽热,不断在火狱和极地中来回。
“我没事了沈司京,你醒醒。”虞昭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手掌触及到的地方烫的惊人,沈司京却没有反应。
“沈司京!”虞昭心慌的厉害,一口咬上了沈司京的肩膀。
“嗷——”沈司京吃痛,终于回过神来,眼神又恢复了清澈,“阿昭,你没事吧?”
虞昭看一眼他的手,沈司京慌忙把手松开,“抱歉。”
“我没事了。”虞昭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我刚刚进阶了,现在已经是金丹初期了。”
“怎么会如此突然?”沈司京看向被虞昭随手插在地上的那根法杖,知道事情和它脱不了关系。
虞昭思考片刻,嫌弃地皱起眉,“这东西是昆仑木。它刚刚想强制让我结丹。”
“直接从筑基到结丹?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是啊,拜它所赐,我差点就爆体而亡了。”虞昭一巴掌拍在昆仑木头顶,将插在土里的昆仑木拍歪了。
沈司京也是一阵后怕,“昆仑木是上古神器,有神性,有意识。”
“所以它就是故意的!”虞昭又往昆仑木上拍了一巴掌,它歪的更厉害了,却顽强的没有倒下。
“昆仑木是咸玉在五月仙会上所得,据说在一年之内让他从筑基到了金丹大圆满,如今到了你的手中,不仅对你没有好处还差点害了你……”沈司京盯着地上那根棍子,手心冒出火花来,“这样危险的东西,留不得。”
地上的棍子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剧烈的颤抖着,从地里钻出来,变回木簪大小,自己飞到了虞昭发间。
“起开啊你,你身上还沾着土!”虞昭嫌弃的想把木簪□□,却怎么也拔不动。
沈司京收了法术,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它还有灵性,知道要找你保命。”
“它才死不了呢,这东西狡猾得很,刚才差点害死我。”虞昭和头上的木簪较劲,将头发弄得散乱也没能将木簪□□。
“神器认主,它这样可能是因为认了你做主人。”沈司京笑着把虞昭散下来的碎发拨到耳后,“阿昭,恭喜你进阶。”
温热的手指划过虞昭的耳尖,带来酥麻的触感,虞昭把手放下来,“也、也谢谢你刚刚帮我。”
“说起这个……”沈司京摸着自己的肩膀,“你刚刚咬我那一口好疼啊。”
“……我不是故意的!”虞昭捂着脸,不去看沈司京肆意的笑容。
正午,阳光正好,两人站在树荫下,身上落满斑驳的树影。
沈司京的手还放在虞昭的脸颊旁,似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氛围刚刚好,此时不表白,更待何时?
沈司京清清嗓子,“阿昭,我……”
话没说完,两人脚下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大洞,毫无防备的两人就这样坠了下去。
在一旁等了许久的辛淼匆匆赶来,看着地上逐渐缩小的洞口若有所思。
这就是曲尧说的,那农夫消失的洞穴吗?
眼见洞口越来越小,辛淼不再犹豫,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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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昭和沈司京在洞中急速下坠,失重感让人几乎要晕厥。
刚开始虞昭还能感觉到沈司京在抱紧自己努力保持平衡,可后来她晕了过去,便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事情。
再醒来时,虞昭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寻常的布置,但是处处透着阴冷。
深色帷幔,深色的桌椅,窗户也只能透进一束昏暗的光,整个房间压抑的让人呼吸困难。
虞昭起身下床,赫然发现自己身上换了一套深蓝色的衣裳,是自己从未穿过的样式。
这不是她的衣服?!是谁给她换的衣裳?沈司京呢?
虞昭茫然地向外走,行至房门时门却被从外面推开,耀眼的阳光洒进来,虞昭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醒了?”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
沈司京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他着一身黑袍,长发又一根红色绸带低束在脑后,衣袍上金色的暗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领口一直开到胸前,使得虞昭可以看到他胸前深黑色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