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乱终弃的奴隶登基了——山有青木
时间:2021-08-30 09:15:14

  砚奴沉默一瞬,也认真与老管家对视。
  半晌,他诚恳道:“我觉得殿下对我并非无意。”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长公主府。
  一刻钟之后,桌上的烛火突然一晃,老管家愤怒拍桌,砚奴及时后撤,才躲过他揍来的一拳。
  “你果然是傻了,明日我就去街上给你找个大夫,好好治治你那狗脑子!”他暴躁怒吼。
  砚奴一脸无辜:“我说的是真的。”
  “你说的都是屁!”老管家气得差点笑出来,“咱们的长公主殿下是什么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看你是执念太强都出癔症了!”
  砚奴抿唇,无奈地看着他。
  老管家又骂了一通,心里舒服了才扬长而去。
  素净不大的寝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砚奴重新坐回桌前,盯着桌上红烛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叹了声气:“我也觉得自己是出癔症了。”
  可那晚的一草一木,她拂过自己脸侧的发梢,都提醒他一切是真实的。
  殿下那样的人,若非心动,又如何会接受他的亲吻。
  桌上的红烛轻轻跳动,红色的烛泪滚落,逐渐凝成斑驳的花纹。砚奴盯着看了许久,实在是半点睡意也无,干脆起身往外走去,轻车熟路地走到主院,在院中石桌前坐下。
  自广寒山回来之后,他便没好好看过殿下,所以每夜都来她门前守着,也算聊以慰藉。
  怜春见他来了,笑着端了碟糕点来:“这是殿下今日吃剩的,丢了也可惜,你守夜无聊时吃吧。”
  “多谢。”砚奴道完谢,看到盘子里有一块咬过一口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怜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生出歉意:“这是殿下吃过的,我方才忘了扔了,你别介意。”
  说着话便要拿了扔掉,砚奴立刻将盘子护在怀里,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不必。”
  怜春顿了一下,无奈地收回手,在石桌另一侧坐下。
  夜极静,砚奴将盘子放在石桌上,小心避开赵乐莹咬过的糕点,拿了一块完好的吃了。
  又甜又腻,也就她才喜欢。
  砚奴眉头渐渐蹙起,只吃了一块便不吃了。
  怜春好笑地看他一眼,正要说话,院中突然响起了蝉鸣,两个人同时一顿。
  “……都这个时节了,哪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怜春皱眉,“还叫得这样响,千万别耽误了殿下的好梦。”
  “这样吵,怕是很难不耽误。”砚奴抿着唇起身,走到院中几棵树下查看。
  怜春也跟了过去,辨听许久也找不出方向,再看砚奴也是一样,只得叹了声气道:“要不算了吧,抓不到的。”
  话音未落,砚奴便纵身跳上了树,两只手扒着树干往上找。
  长公主府的主院不同山林,树不够粗壮也就罢了,树下为了装饰还特意铺了一层碎琉璃,若是摔在上头,怕是要血肉模糊。
  怜春在树下着急,不住叮嘱他要小心,砚奴攀在树上,一截一寸地去找动静。
  攀在树干上时还好,再往上头走便有些不稳了,树枝摇摇晃晃,蝉鸣短暂消失,又继续引吭高歌。砚奴抿着唇,翻身爬上只有手腕粗细的枝丫,不大的树再次剧烈晃动,他面无惧色,继续往更高更细的地方攀爬。
  怜春在下面看着他几次跟着枝丫晃动,每次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都忍不住惊呼,提心吊胆地看着他把一棵树翻来覆去找遍,然后直接跳到了另一棵更细的树上。
  她捂着嘴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他,正紧张时突然感觉旁边有人,一扭头险些叫出来,看清是谁后便要跪下。
  赵乐莹只着一身单衣,皱着眉头紧盯树上,一只手随意摆了摆,示意她别出声。
  怜春顿了一下,看看树上再看看赵乐莹,最后识趣地先退下了。
  赵乐莹一个人站在院中,皱紧了眉头盯着摇晃的砚奴,心跳快得都要冲出胸腔了。若是可以,她现在就想把人呵斥下来,可又怕他受惊跌下来,只能抿紧了唇盯着他。
  砚奴还不知树下等他的人已经换了,只专注地找蝉鸣。树枝太软,扶着时会弯折,他只能凭靠腰腹之力强行撑着,这才没有跟着弯下去的树枝下落。
  已是初秋,夜间风凉,他却出了一身的汗,布满薄茧的手因为抓握树枝太用力,已经被刺出许多细小的伤口。他却浑不在意,只专注地找那只扰人的虫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辛劳半天后,总算抓到了虫子。
  本来叫得起兴的蝉顿时没了声响,老老实实地被他捏在手里,院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他松了一口气,刚扬起唇角,另一只手扶着的树枝突然咔嚓一声,等他反应过来时树枝已经断裂,他也直直朝下跌去。
  “小心!”
  熟悉的声音响起,砚奴跌至半空一个翻转,躲开碎琉璃摔在了青石板地面上,他顿时脸色一变,痛苦地闷哼一声。
  赵乐莹冲了过去,扶着他的胳膊着急:“摔到哪了?”
  “腰……腰扭了。”他说着话,倒抽一口冷气。
  以前身受重伤时,也没见过他这般难受,赵乐莹顿时不敢动他了,皱着眉头大声叫人。
  院子里很快灯火通明,几个小厮用板车将他拉到偏房躺下,怜春急匆匆拿了长公主令牌去请太医。
  一片混乱之中,砚奴老老实实侧躺在偏房床上,趁其他人都在忙,悄悄朝坐在对面的赵乐莹献宝:“殿下看,是蝉。”
  赵乐莹:“……”
  意识到她表情不对,他默默收回手:“殿下怎么醒了?”
  “秋蝉扰人,本宫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赵乐莹想起他摔下来时的场景,还是觉得来气,“谁知就看到你跟只猴儿一样乱爬。”
  “……卑职不是乱爬,只是想抓住这个罪魁祸首。”砚奴说着,又想把秋蝉给她,可见她没有去接的意思,只好交到小厮手中,吩咐他找个远些的地方放生。
  赵乐莹看他这副样子,气恼的同时又有些好笑,正要接着训斥他几句时,突然想到了重点:“你那西院跟本宫这里隔了大半个长公主府,你是如何知道这边有蝉鸣的?”
  砚奴顿了顿,默默别开视线。
  赵乐莹眯起长眸:“说实话!”
  “……卑职耳力好。”砚奴心虚。
  “砚奴。”她冷声开口。
  砚奴无奈,只好重新看向她:“卑职这几夜,一直为殿下守门。”
  赵乐莹愣了一下。
  下人们都已经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默在这一刻愈发明显。
  砚奴专注地看着她,视线细细描绘她的眉眼,半晌才温声开口:“殿下,我很想你。”
  “……日日都见得到,有什么可想的。”赵乐莹声音干涩。
  “那也想,殿下日后别躲着我了。”他低声恳求。
  赵乐莹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脑子却像泡在了温水里,连思考都觉得费力。
  半晌,她眼神逐渐清明,抿着唇就要离开,砚奴下意识要跟着她,却在动的瞬间闷哼一声。赵乐莹赶紧上前:“哪里疼?”
  砚奴看着她眼底的关心,极力克制上扬的唇角,一本正经地回答:“腰疼,手也疼。”
  赵乐莹顿了顿,才发现他的手掌脏兮兮的,上面还有一堆细碎伤口,部分伤口里更是扎着小刺,伤虽然不严重,可也是够磨人的。
  “待太医来了,给你好好清清。”她蹙着眉道。
  砚奴认真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贪恋:“殿下帮我清吧。”
  说罢,他怕被拒绝,又赶紧补充一句,“我难受,不想等了。”
  赵乐莹抿了抿唇,心知自己该拒绝的,可对上他的视线,还是认命地拿来了药和热水。
  砚奴看着她一点一点为自己清创,唇角终于还是扬了起来:“记得砚奴刚来时,殿下也经常这样为我疗伤。”
  “谁让你像只野狗,动不动就折腾一堆伤。”赵乐莹头也不抬。
  砚奴笑了一声,专注地看着她为自己疗伤。她贴得极近,近到手心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热热的气息洒到伤口上,一阵说不出的酸麻。
  砚奴喉结动了动,见她眉头紧皱,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手心,突然生出一点被冷落的不满,于是轻轻闷哼一声。
  赵乐莹立刻看向他:“弄疼了?”
  “嗯。”砚奴违心道。
  “……我叫其他人给你清吧。”
  “不要,要殿下。”他赶紧拒绝。
  赵乐莹皱了皱眉,动作愈发温柔。
  砚奴心里软成一滩水,倚着枕头认真地盯着她看,直到她抬起头,才不经意间别开视线。赵乐莹总觉得哪里奇怪,可他一脸正直,完全看不出破绽。
  正纠结时太医来了,她赶紧让到了一旁。
  房间里短暂的沉默,一刻钟之后,太医走到她面前:“殿下,砚侍卫只是扭伤,虽然严重,却未伤及根骨,只要用心将养,便不会落下病根。”
  赵乐莹微微颔首,正要进一步询问,便听到砚奴突然道:“若是不用心呢?”
  “旁的倒没什么,只是恐怕不能再习武。”太医回答。
  赵乐莹顿时皱眉,送走太医之后,对他再三叮嘱:“你可不能胡闹,一定要好好养伤。”
  “嗯,”砚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乖顺点头,“殿下,太医说我不好乱动,我能留在偏房吗?”
  “自然。”赵乐莹想也不想地答应。
  砚奴默默低下头,藏住扬起的唇角。
  赵乐莹没当回事,直到他接下来几日开始恃病而骄,才知道自己留了个多大的麻烦。
  砚奴倒也没有无理取闹,只是一看不到她,便生出许多事来,不是腰疼便是手疼,偶尔还会打翻药碗。她无奈之下,只得整日在府中陪他。
  一连在家待了五六日后,屡屡邀约被拒的林点星坐不住了,终于在某日清晨杀上门来。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他抱怨。
  赵乐莹刚醒,睡眼惺忪地扫了他一眼:“不过是几日未见,怎就夸张成一辈子了?”
  “你也知道几日未见了?”林点星轻嗤一声,拿过水壶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后道,“我不管,今日你说什么也要同我出去走走,我都几日没出门溜达了,憋也要憋疯。”
  赵乐莹失笑:“我不出门,你找其他人就是,怎么还能憋疯?”
  林点星正要反驳,看到她的表情后一顿:“你还不知道?”
  “什么?”
  “傅长明已经进京了,我这几日一直陪着我爹招待他啊!”林点星拍桌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知道!你每日里都在干嘛呢?!”
  赵乐莹顿了顿:“傅长明?镇南王?”
  “除了他还有谁?”
  “我还真不知道。”她这几日一直盯着砚奴,哪有心思管别人,“太后寿诞还要四五个月,他怎么这时来了?”
  “说是提前来京都治病,可我爹说他不安好心,”林点星扫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他这次进京带了不少好东西,除了太后的寿礼,便是赠予王孙贵族的,个个都有,皆是投之所好,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每个人都有?”赵乐莹扬眉,“我怎么没见着?”
  “你当然有,可你不出门,他如何送到你手上,”林点星说着,突然面露坏笑,“据说要送你的是一个俊俏郎君,非常俊。”
  赵乐莹顿了一下,正要开口,老管家从外头进来了:“殿下,镇南王递了拜帖。”
 
 
第20章 (不怨不妒,做不到!...)
  “哟,他来得真是比曹操还快。”林点星坏笑。
  赵乐莹斜了他一眼:“确定不是跟你串通好的?怎么你一说他便来了?”
  “我同他满共才说几次话,跟他串通得着么,”林点星轻嗤一声,起身伸了伸懒腰,“看样子今日这酒是喝不成了,我先回去,不妨碍你招待贵客。”
  “不留下用个午膳?”赵乐莹扬眉。
  林点星目露嫌弃:“得了吧,我都同他一起吃三天午膳了,我不嫌烦估计他都要烦了,告辞告辞,我从后门走。”
  说着话便扭头出去了,赵乐莹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立刻躬着身子亲自去送客。等到林点星离了府,她才叫人去请傅长明去正厅就座,自己则回屋换了身衣裳,重新梳洗后才往正厅去。
  正是清晨,空气清新,正厅前的园子里秋意明媚。
  赵乐莹缓步走在青石板铺的路上,还未等走到正厅门口,便远远看到十余个军士守在阶下,气场不所谓不足。
  这般大张旗鼓,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是送礼来了。赵乐莹勾起唇角,笑意盈盈地往厅里走:“多年未见,卓荦给叔伯请安了。”
  厅里正欣赏墙上字画的男子,闻声回头看向她,见她屈膝要行礼,当即虚扶一把:“殿下是大沣的长公主,微臣怎能受得起这礼。”
  “叔伯说笑了,这屋里哪有什么长公主,只有侄女和叔伯。”赵乐莹乖顺地朝他笑笑,看清他的脸时怔愣一分。
  太久没见,如今乍一看这张脸……有点眼熟啊。
  “殿下这样盯着微臣看,可是觉得微臣老了?”傅长明玩笑。
  赵乐莹回神,不动声色地笑:“叔伯说笑了,这么多年了,您可是半点都没老,卓荦只是太过思念您,这才有些走神。”
  话是这样说,可看着他鬓边白发和眉间川纹,心里还是颇为感慨。
  她与这位镇南王上次见面,还是十二年前,那时的他虽也将近四十,可意气风发潇洒从容,全然看不出年纪,没想到这才十来年未见,他便像老了二十岁,虽然还是高大魁梧,却少了几分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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