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一字眉
时间:2021-08-30 09:18:48

  “不小心迷路了。”宁思音应付完一回头,前面那道慢吞吞的身影早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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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自将宁思音送出门,蒋二奶奶回到客厅,看到蒋晖彦还在。
  “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她坐下来,捏了捏肩膀,“还真是年纪大了,只是吃个饭就累了。”
  蒋晖彦起身走到她身后帮她揉肩。
  空气在静默中流淌半晌,二奶奶问道:“今天怎么看着不大高兴?是因为我没告诉你,就把思音叫来了?”
  蒋晖彦说:“我最近没有去加州的行程。”
  “我知道,我是为了给你和思音创造多接触的机会。”
  蒋晖彦的手停下来:“她是六弟的未婚妻。”
  “他们俩闹成这个样子,订婚已经不可能了。左右没对外公布,还有得转圜。”二奶奶说,“所以我才要趁这机会让你们尽快熟悉,培养感情。你也是,在女孩子面前话要多一点,冷着一张脸,谁敢跟你说话。怎么哄女孩子开心,还用我一个老太婆教你吗?”
  蒋晖彦沉默。
  二奶奶顾自说了几句,见他一声不吭,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晖彦,你还不明白奶奶的用心吗?”
  “你爸妈走得早,就剩你一个,别人都有妈疼着,有爸护着,就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也没个靠山。我现在还能护你一时,将来我走了,你一个人叫我怎么放心?”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靠山,不需要您来护着我。您身体很健康,会看到我娶妻生子的那天。”
  二奶奶摇头:“你以为我只是怕你孤单?咱们家啊,外面看着纷华靡丽,其实金玉其外,里头是一团什么乱絮,外人可不知道。说起来都是至亲之人,钩心斗角起来,没人会念着一点亲情。你看你大爷爷家多团结,把公司的权利牢牢把持在他们手里,就是防着我们二房呢;你大伯跟你二姑同胞兄妹一气连枝,其实心里也互相算计着。还有你六婶,不也天天提防着我对你太好。”
  说了许多,二奶奶又打住:“算了,大人肚子里这些计算,现在说了你还不懂。总之你相信奶奶,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蒋晖彦想说什么,却没有机会,二奶奶摆了摆手:“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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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书室有搭好的站架与笼子,一进去鹦鹉便跳上自己的地盘占山为王。
  蒋措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在棕咖色的皮沙发上。坐姿惫懒到极点,像没骨头似的陷在里面。
  有人敲门,小心翼翼而满怀惶恐地唤了声“三爷”,低头捧着一个花瓶走进来,踟躇地站在一旁。
  蒋措的视线从书上抬起,见一个在蒋家工作好些年的老佣战战兢兢地举着瓷白小花瓶,里头插着一支黑色蔷薇。
  他的眼神凝在花上。
  生怕他怪罪,佣人忙不迭就把罪犯招供出来:“是宁家小姐不知道这是您的花,不小心给摘了。”
  “不、小、心?”蒋措温吞缓慢地咀嚼这三个字。
  摸不准他的心情,佣人不敢擅自帮宁思音说话:“应该是吧……”
  凌迟一般的静默,每一秒都像一把刀片。
  谁都知道他们小三爷没有正业每天就爱莳花弄草,花无异于他的心肝宝贝,摘他的花跟杀他的心肝宝贝有什么区别?
  过了很久——可能也没有很久,蒋措垂眼继续看书。
  竟没动火,大发慈悲地说:“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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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思音晚上有点失眠,凌晨三点多才睡着。
  梦见她是皇帝后宫三千,五妃六妃一个一个全给她戴了绿帽。
  半晌午醒来,浑身没力气,刚从床上下来又倒在沙发,摊成一张饼。
  相处多了何姨跟她越来越没距离,知道她睡醒没敲门就进来了。宁思音原本想爬起来维持一下自己的千金风范,最后还是作罢。
  何姨压根没觉得她此刻的姿势有任何不对,端着一只白色的小瓷瓶东找找西看看。先是放到茶几上,想了想又拿去梳妆台。
  嘴里嘀嘀咕咕:“放这也不好看……”
  “什么东西?”宁思音问。
  “花。一大早蒋家差人送过来的。”何姨举起瓷瓶给她看,一副奇怪的语气,“怎么送来这么一朵……哪有送花只送一枝的,他们家那么大的花园,送一支也太小气了。而且这花还是黑色的,看着多晦气。”
  宁思音坐了起来,把花瓶从她手里接过来。
  “谁送的?”
  “这我没问,不是他们二奶奶吗?”何姨不解,“怎么昨天你在那儿的时候不送,今天又让人跑一趟。”
  蒋二奶奶不会这样送礼,这花也不是她的。
  宁思音举起花瓶旋转一周,看到一根拴在花茎上的细黄麻绳,她把黄麻绳往外拉,另一端系着一张小指宽的纸片。
  纸片从中间对折,上面是颇有风骨的硬笔字迹,写着遒劲的两个字:缺德。
  宁思音舔了舔牙齿。
  ——还说不认识。
  好了,三爷爷不仅目睹了她的毒妇面孔,还看到了她和瓜哥私下交易。
  知道的秘密这么多,按照通常影视剧的发展,不灭口都不行了。
  “有东西?”何姨好奇地想要凑过来。
  宁思音把纸片一卷,连着绳子扯下来,花递给她:“盛点水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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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二奶奶对宁思音很是上心,隔三差五请她到家里做客,有时邀她一同逛街。
  宁思音跟爷爷提了,他没什么表示,只说:“既然你二奶奶叫你,就去吧。”
  有时在蒋家会碰到蒋大奶奶或六太太,两个人的眼神总是含义丰富。
  有时双胞胎会趁着蒋二奶奶不在,凑到她身边说几句话,比如:“你不是要跟我六哥订婚吗,怎么总和我五哥一起?”
  得了答案再回去向妈妈复命。
  “她说她喜欢笨蛋,要看看五哥和六哥谁更笨一点。”
  六太太直觉自己被耍了,顿时没好气:“什么喜欢笨蛋,人家溜你俩玩呢,白痴!让你们问点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问不出来,要你们有什么用?”
  姐妹俩低下头不敢吭声。
  蒋季凡维护女儿:“她们才几岁,你派这么大的小孩去给你搜集情报,这可算是雇佣童工。”
  被老婆白了他一眼,又立即转口:“不过这个宁思音啊,看着单单纯纯,竟然还有点心眼。”
  可惜这话并没能如愿讨得老婆欢心,换来更大一个白眼。
  六太太撇嘴冷笑。“你们男人看哪个年轻小姑娘不觉得人单单纯纯?就你这猪脑袋,人家把你卖了估计你还要夸人生财有道!”
  自顾生了点闷气,她转过来说:“你说,妈是不是想撮合晖彦和这个宁家的丫头?”
  “怎么会。”蒋季凡不以为然,“昭野跟宁家那丫头的婚事是当着大伯的面定下的,可不是儿戏。大哥那天送思音的镯子你也看到了,那是大嫂家里传下来的东西,这段时间为了昭野的事动了多少肝火,还把孩子打成那样。现在撮合晖彦不是跟大哥作对么,妈怎么会做那种事。”
  “你知道什么。你见妈什么时候对人这么殷勤过?天天对我不是横挑鼻子就是竖挑眼,对着人家的孙女那么亲热,三天两头请过来吃饭,肯定别有用心。”
  婆媳矛盾千古难题,蒋季凡和每个双面胶男人一样擅长明哲保身,拿出手机准备躲进游戏。
  六太太快被这个不成器的老公气死,劈手将他的手机夺走扔了。
  “还玩!大哥跟妈对那丫头那么上心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趁老爷子还在,多给自己增加点筹码,要是绑上宁家多大的助益你也不想想,再抓紧生几个儿子,等老爷子一翘辫子就能多分一份财产。就你还有心情玩游戏!等你玩完人家财产都瓜分完了一毛钱都不给你剩,还有你什么事?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蠢货!”
  “你瞎想什么呢。我不是跟你说过,爷爷的遗嘱早就立过了,再折腾也没用。”
  “你知道个屁!遗嘱立了在哪呢,你亲眼看见了?”六太太的反问直击核心。
  蒋季凡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再生一个吧。”六太太一拍桌子决定。
  蒋季凡:?
  作者有话说:
  六太太:这个家里只有我在专心宅斗。气。
 
 
第12章 谁爱我
  “爸,昭野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要是妈知道肯定要心疼死了。”蒋芙昀亲手把药端到蒋昭野房间,哄着闹脾气的他吃完药,到蒋伯尧跟前说这件事。
  蒋伯尧站在书房的窗边抽烟,背对她,闻言冷声道:“都是你和你妈把他给惯的!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把宁家得罪透顶,以后有他哭的!”
  这段时间家里鸡飞狗跳,细究起来,全是从宁思音回国开始。
  蒋芙昀皱眉说:“既然他不想和宁思音结婚,就算了吧,何必逼他。他才22,现在考虑这些还早。”
  蒋伯尧回头,背光的阴影将神色遮盖,显得眼底愈发阴沉,“他没脑子,你也跟着犯蠢。”
  蒋芙昀不敢顶撞。
  蒋伯尧抽了口烟,吐出,半晌才沉着声道:“你可知道,你二奶奶最近跟思音接触得很频繁。”
  “二奶奶?”蒋芙昀先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什么,脸色微变,“二奶奶想给晖彦搭线?”
  “前阵子昭野和那个模特的新闻铺天盖地,压都压不住,里面少不了她的手笔。你宁爷爷那边刚一提取消婚约的事,她就请了思音来家里吃饭;这几天频频跟思音见面,每次都带着晖彦。你觉得我替昭野安排得太早?哼,再晚几天黄花菜都凉了,还有那个臭小子什么事。”
  蒋芙昀默然片刻,“二奶奶一向心疼晖彦孤苦,为他筹谋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和宁思音结婚对晖彦来说帮助很大,昭野和他不一样,有爸你在,昭野不需要靠别的人,将来找个合适的别家千金结婚也一样,他喜欢就好了。”
  “不需要?”蒋伯尧冷哼了一声。
  良久,剩余半支烟抽完,烟头被掐掉扔进积满烟灰的水晶缸,他才又语气不明地说:“你爷爷想提拔曜征做CEO。”
  蒋芙昀没明白:“哪家公司的CEO?大哥手里不是已经有几家证券公司……”
  “集团。”蒋伯尧说,“集团的CEO。”
  蒋芙昀瞳孔扩大,未说完的话断在喉咙里:“什么?怎么会?大哥就算再能干,跟着爷爷也才几年,集团的事务还没上手,再说还有你在前面……爷爷怎么想的?”
  “老爷子这几年已经不大管公司事务,你爷爷很快就能将集团全部接手过来,到时候要谁接任他的位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那大哥呢?他怎么想?你是爷爷的长子,怎么也不应该跳过你提拔大哥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当年我一心扑在公司,你姑姑当初早早嫁人生子,我也以为她和我一条心。从她要曜征和明诚随蒋姓开始,我就料到会有这一天。”蒋伯尧的目光重新落向窗外,沉沉道,“你以为我煞费苦心让昭野娶思音是为了什么?等到你们两个榆木脑袋反应过来,什么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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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二奶奶对宁思音有多上心呢?
  六月,宁思音回校办手续,当天一早蒋二奶奶便派车过来接,已经安排好了蒋二爷的私人飞机专程送她。
  盛情难却,宁思音到机场登机时,蒋晖彦已经在飞机上。
  有蒋二奶奶在中间牵线搭桥,宁思音与他见面的次数已经超过前未婚夫蒋昭野。蒋晖彦一直寡言少语,航程中依然如此。
  宁思音在加州的几天,蒋晖彦全程陪同。他虽然话少,做事很稳重,帮了宁思音许多忙。
  老实说比蒋昭野那货可靠多了。
  等宁思音处理完所有事宜,那天傍晚坐在一家餐厅,她忽然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蒋晖彦抬头,宁思音搅了搅咖啡,“二奶奶说你刚好也要来这边办事,但这几天全都在陪我。你其实这次是专程陪我来的吧。”
  蒋晖彦没有否认,宁思音又道:“你奶奶想撮合我们,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我,我也看得出来。”
  蒋晖彦看着她没作声。
  宁思音抬头与他目光相撞,“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蒋晖彦的表情有些许波澜,目光闪了闪。
  宁思音指指他的脖子:“你的项链,我看到了。上面刻的字应该是你女朋友的英文名,Shelli对吧。”
  蒋晖彦下意识抬手,摩挲着贝壳形状的吊坠。
  宁思音喝了口咖啡,继续问:“同学?还是青梅竹马?你的项链看起来好像戴了有些年头了。”
  “嗯。”蒋晖彦终于不再扮演哑巴。可能是因为被拆穿,他也不再隐瞒,说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叫李希,我父母同事的女儿,我小时候的玩伴。我父母过世之后,我们很多年没见,后来读了同一所高中。”
  果然,看来她猜的很准。
  宁思音喝着咖啡挑眉,忽然听蒋晖彦向她道歉:“我奶奶确实有意撮合我们,她不知道我和李希的事,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和她解释清楚。希望我和我奶奶的行为,没有对你造成困扰。抱歉。”
  “没事。”宁思音笑笑,“你心眼还挺实的。”
  “你也不是真心喜欢昭野吧。”蒋晖彦出其不意地说。
  宁思音耸肩:“什么真心不真心的,大家都一样,身不由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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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落地,宁家的车已经在机场候着。
  来接她的还是严秉坚,宁思音上车后冲蒋晖彦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回见。”
  蒋晖彦一反之前的冷淡,抬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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