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音:“啊。”
蒋措:“辛苦了。”
宁思音:“不辛苦。”
然后一起陷入沉默。
宁思音心如死灰,心一横,想不就是在他面前打脸呢,这脸她今天不要了,丢人就丢人吧,打得潇洒一点不就行了。
她就耍赖皮了怎么样。
想开了,就不惆怅了,到西林堂,她拎着那摞纸昂首挺胸下车,上楼,往书房一放,打算跟蒋措摊牌去。
一转身,发现蒋措跟了进来。
他把外套搁下,从抽屉拿出那份打印好的协议,拿起一只钢笔,旋开笔帽。
宁思音愣住。
他旋转的动作那么慢,拧的好像是她的心脏。
“你……要签字吗?”
心里一下就怪不是滋味的。
他还真想跟她离婚啊?
“上次答应过你,等你抄完,就办手续。”蒋措和她说话,还是那副温柔平稳的语气,“我不能食言。”
原本准备不要的脸皮,这时候又觉得隐隐作痛。
蒋措如此冷静地打算签字,她是如何都干不出耍赖皮的事了。
“你不再挽留一下我吗?”她揣着最后一点希冀,说好了爱惨了她的呢。
你快挽留一下,我马上答应。
蒋措没有挽留。
他平静地说:“你觉得离开我更快乐,我没有道理绑着你。”
宁思音看着他,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不舍。
这个发现让她瓦凉瓦凉的,她有些心酸地想,看来他也并没有舍不得她。
那她还舍不得个什么劲呢。
片刻,蒋措问:“一一,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宁思音摇摇头。
她感觉自己可能上回脑震荡有后遗症了,一摇头心口疼。
屋子里静默着。
在那片静默里,纸张的微响、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一切都清晰得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宁思音鼻子发酸,却忍着不吸鼻子,她不想被蒋措知道,她想哭。
可是她再努力控制,眼前还慢慢氤起雾气。
她不想让蒋措看见,等他签完字,头也没抬,把协议拖到面前,提笔签名。
视线完全不清楚了,她忍受不住地眨眼睛,豆大的泪珠落下去,砸到纸上。
她觉得这下丢人丢大发了。离就离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怎么能让他看见自己哭呢。
她更气了,一气眼泪更多,又把眼睛糊住了。再一眨眼,啪嗒啪嗒落下好几滴。
视野恢复了清晰,她紧紧攥着笔往下落。
余光瞟见旁边那个签好的名字,忽然一愣。
不对啊,他的名字不是两个字么,那怎么写了三个字?
宁思音把视线挪过去,眨眨眼。
甲方,冒号,后面跟着遒劲漂亮的字体,确实是三个。
我、爱、你……
宁思音呆住,脑子跟宕机似的,反应不过来。
过了半分钟,她死机的脑袋突然一下重启,转头,蒋措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
“你故意的!”
宁思音的眼泪一下绷不住,哗啦啦跟决堤似的往下掉。难过的余劲还未散,现在又多了一腔气愤。她忿忿地扔下笔起身就要走。
人就蒋措拖回来,要抱她,宁思音气死了,不给抱,恶狠狠地推他。她脸上挂着两条宽面条似的泪河,边哭边骂:“你耍我!你玩弄我的感情!你就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
蒋措任她如何骂都不还嘴,只把人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等宁思音那股劲儿过了,终于消停下来,不骂了,但还是气不过,要求他:“你道歉。”
蒋措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泪,低声说:“一一,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当你说出离婚的时候,我的心情。很难过,是不是?我也一样。我们都不能承受这两个字的重量,所以,以后也不要再轻易说,好吗?”
宁思音一下不气愤了,好歹是个董事长呢,她是个讲道理的人。
“对不起。”她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喜欢你……也不是,我以为你变了,我喜欢的不是那个你……以后不会了。太难过了。”
说着刚才的难过劲又上来,眼泪又哗哗滚落,她气愤地骂:“你臭王八!”
蒋措失笑,轻吻她的眼睛,汹涌的泪水让她的眼皮发烫。
“好,我臭王八。”要说的话说完,他愿意多让她一步,受她一句骂。
“宁一一,还有件事希望你知道。”
宁思音睁开眼:“嗯?”
蒋措垂眸看着她,眼睫投下阴影,让那眼神显得更专注,带着温柔的情意:“我很爱你。比你认为的、想象的,还要更爱你。在这件事上,你可以再自信一点。”
她从小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爱,也没有真正地爱过什么人,虽然有时自美,也说蒋措肯定爱惨她了。但在她心底,从不敢自信地认为谁有多么爱自己。
他怎么能这么温柔呢?保护着她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软弱。
宁思音胸口一热,眼泪又有滚落的趋势:“我也爱你。蒋措,我真的爱死你了。”
她弯腰拿笔,在那份协议上的乙方后面,像他一样,端正地写上“我爱你”三字。
她的字体和蒋措一比,那么稚嫩,跟小学生似的,但是工工整整,一笔一划都倾诉着心声。
签完字,她重又抱住蒋措,闭眼,仰起头吻他的唇。
“这次不是装的。”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本到这里结束啦,感谢大家的陪伴和宽容,最近的状态很差,因为疫情又只能待在家,一直没调整过来,虽然过程缓慢而艰难,幸而坚持下来了,谢谢一直陪伴到最后的你们。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补个番外,就全文完结啦。其实本来番外想了两个,晚上睡觉前想得好好的,醒来给忘了,想起不来是什么了,就先写一个吧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