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我装的——一字眉
时间:2021-08-30 09:18:48

  好吧,上这么大个当,确实够蠢的。
  反思完了,她又有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拿眼角瞄他:“你相信我?”
  “你不怕我又是骗你的吗?”
  蒋措又是轻轻一笑。
  这次宁思音看明白了,这是看不起她。意思是她笨,骗不了他呗。
  不等她发作,蒋措忽然问:“这地方谁替你安置的。”
  “我爷爷。”宁思音说,“我开始上班的时候,他给我准备的,方便我……”
  说到一半她停住了。因为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了蒋措这个问题的用意。
  “爷爷的事情基本都是交给严秉坚办的,尤其是跟我有关的事情。”
  这个房子应该也不例外。
  现在严智的谋算被她发现了,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对她下手吗?
  这个公寓的密码锁严秉坚知道,今天来送行李的宁家的司机也知道……
  宁思音的心往下一沉。
  蒋措没有多说一个字,甚至连那个问题带给她的提示,都像是无意之举。
  他起身,朝她伸出手,站在她面前的身影遮住了光。
  衬衣西裤将他勾勒得清瘦却又高挑,轮廓泛起浅金色的光芒,他垂下眼,目光静邃而安宁。
  “回家了,一一。”
  那向她递来的手十指修长匀净,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宁思音把手放了上去。
  知道这里不安全,没道理再继续留下。她被蒋措牵着手走出门外,皱了皱眉。
  “那我爷爷……”
  严智如果真的狗急跳墙,爷爷是不是也很危险?
  旺仔颠颠地跑在前面,铁蛋大约是累了,犯懒不想自己飞,站在旺仔身上搭便车,被颠得东倒西歪手忙脚乱。
  蒋措的步伐不疾不徐,闻言说道:“没有拿到宁老的遗嘱,他不敢。”
  宁光启一旦出事,宁思音就是唯一合法继承人。即便她不能继承,根据《继承法》规定,无人继承且无人受遗赠的遗产,是归国家的。
  除非,宁光启立遗嘱将遗产遗赠给严秉坚。
  宁思音心下稍定,暗暗决定要尽快和爷爷说清楚才行。
 
 
第41章 我爱你 [VIP]
  二奶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
  彼时她与蒋坤宇在吃早餐, 从佣人口中听说蒋措将宁思音带了回来,还是手牵手回来的,原本安静的空气当即凝住。
  “什么?”
  佣人紧张地重复一遍, 接着传宁思音交代的话, “三奶奶说, 情况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等她处理完了,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蒋坤宇将碗重重放下:“胡闹!”
  “他们人呢?”二奶奶蹙紧眉问。
  “三奶奶一早就出门了, 三爷还没下来。”
  “叫他下来!”蒋坤宇放下筷子,“我要问问老三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怎么又把她带回来了。”
  二奶奶按住他的手臂,制止闻言正要上楼去叫人的佣人。
  “你别急,待会儿等他下来再问也不迟。现在去叫他,平白把事情搞紧张了。老三做事有分寸,把她回来想必是有什么原因。”
  蒋坤宇读懂她的眼神,原本的怒气消下去, 坐在椅子上哼笑一声, 口吻嘲弄地说:“我看他是被那个女人灌了迷魂汤,自从她嫁进来, 老三就变了一个人。说不定,都是被她挑唆的。”
  如今家里气氛微妙得紧,宁家的孙女原来是冒充的,小三爷娶了不过半年的老婆其实是个假货, 昨天刚被赶出去, 晚上就被小三爷亲自接了回来——事情的走向谁都猜想不到, 此刻佣人也各个噤若寒蝉, 不敢随便置评。
  正在这时,有人瞥见楼梯上的人影,忙低头唤了声:“三爷。”
  餐厅说话声停了。
  二奶奶转头,见蒋措正从楼上下来。
  在巨变之后紧绷气氛尚未消失的这个早晨,他沿着楼梯缓缓而下的步伐,和平时一般从容。
  二奶奶的视线定在他身上。
  不止她,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蒋措身上。
  这个时间蒋季凡也恰好从卧房过来,后面跟着一个闻风而动的六太太。
  二奶奶与蒋坤宇对视一眼,由她开口问询。
  “老三,听说你把思音接回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长幼有序,蒋季凡停下脚步,让蒋措先走。
  他步子散漫,走到餐厅径自落了座,佣人无声而麻利地将早餐端至他面前。
  蒋措看上去并没有向他们多作解释的意思,只说一句:“她是我太太。”
  六太太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倒是永远跑在吃瓜第一线。她本来还在睡觉,一听说宁思音被带回来马上起床,穿着睡衣顶着未经梳理乱糟糟的头发就赶过来。
  “三叔,你怎么这么直脑筋啊。你结婚的对象是宁老的孙女,她又不是真的宁思音,那就不是你太太,你还管她干嘛?”
  蒋措看也没看她。
  二奶奶接过话头:“她说得也有道理,思音……我是说现在的这个思音,既然她的身份是假的,你们的婚姻也就不用作数。我知道你感情上不容易接受,毕竟朝夕相处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都对她有感情了,何况你呢。老三,你可能对她心软了,但咱们蒋家的脸面更重要,你说呢?”
  “宁家的事稍后会有结论,二嫂不必担心。”蒋措慢条斯理搅拌碗里的粥。
  “三叔,你可别再被她给骗了呀。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嘴里没一句真话,是不是又找了什么理由来哄你?”
  蒋措垂眸喝粥,对她的大呼小叫置若罔闻。
  六太太说了半天他都不搭理,将她晾在一旁,她脸上过不去,说话便也冲了些:“白天我们才把她赶出去,这还没一天呢你就把人接回来,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反正我绝对不允许她待在这个家!”
  蒋措在她的尾音里抬了眼。
  他神色一贯淡漠,此时眼里又多了一层不甚明显的凉意,一个小小的微表情竟透出一种令人生畏的冷峻。
  尽管那个眼神停留的时间连一秒钟都不足够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六太太还是倏地闭了嘴。
  “你有什么资格。”他说。
  语气那般平淡,像是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询问。
  但谁都知道,这不是询问。
  老爷子尚健在,这座宅子属的还是他的名字。即便有一天他老人家驾鹤西去,继任的家主也是三个儿子。她一个孙媳妇,微不足道的孙媳妇,哪有什么资格。何况她口中所说的人,还是她名义上的长辈。
  六太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蒋季凡过去想拉她回房,六太太忽然捂着腹部痛苦地弯腰:“我的肚子……”
  -
  宁思音先去了一趟公司,把手上工作交代妥当。
  公司里还没得到任何风声,井然有序地运转。
  她却从几个闲聊的职员口中听说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昨天夜里附近的锦绿公寓失火了……
  东区,好像是21栋还是22栋……
  听说起火原因是燃气泄漏,烧了两层,幸亏发现及时扑灭了……
  宁思音经过的当时面无表情,后背却一阵发凉。
  她的公寓就在21栋。
  是巧合吗?
  下楼时碰见拿了杯咖啡来上班的汤总监,一见她就扬起笑:“宁总,今天这么早……”
  宁思音把刚签好的文件拍到他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脚步生风地走了。
  王秘书奉命将锦绿公寓失火的详情内容搜集好发给她,等红灯的间隙,宁思音拿起手机查看。
  没错,失火的地方位于东区21栋15、16两层,照片有大火燃烧、烟雾四散的火况,也有灭火后黑漆漆的外墙。
  奇怪的是,市中区高档公寓楼发生这样的火灾,竟然鲜少有报道。
  绿灯亮起,宁思音一踩油门轰地一声向前开去。
  到宁家,她下车甩上车门,大步流星地朝那栋华丽如城堡的房子走去。
  走至门前,几个魁梧高大的保镖出现在面前,将门结结实实地堵上。
  爷爷请的?
  “让开,我要见爷爷。”宁思音说。
  保镖人高马大地挡在前面,将近两米的个头,低头看她时犹如蔑视一只蚂蚁。
  他们一言不发,只挡着路不让她进,并不见谁请示爷爷的意见。
  宁思音皱眉片刻:“严智请你们来的?”
  大约是看她说出了老板的名讳,保镖这才开口,轻蔑地说:“老板说了,谁都不能进。”
  果然是他。
  严智这家伙!
  那爷爷呢?
  如果严智敢如此放肆,是不是说明爷爷……
  宁思音心一紧,急忙就要往里闯。
  保镖毫不留情地往她肩上一推,力气巨大,宁思音肩膀一痛,被推得后退好几步。
  “劝你识相点,再硬闯没你好果子吃。”
  “这是我家,你们还威胁我,”宁思音简直要被气笑,“我没告你们私闯民宅就不错了。”
  保镖木着张脸不为所动,他们拿钱办事,其他事一概不管。
  宁思音担心爷爷的状况,不欲跟他们纠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拨爷爷的手机。
  不通。
  她转而拨家里的电话,还是不通。
  宁思音的心越提越高。
  她一个人干不过四个保镖,硬闯没胜算;现在再找帮手来需要时间,她很担心爷爷。
  正快速思索对策,余光瞥见门里一道人影。
  她定睛看去,与何姨隔空对上眼神。何姨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几秒后朝右后方瞥了一眼,随即便匆忙走开。
  宁思音在原地停了两秒,在保镖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转身走了。
  离开前门,她从保镖的视线盲区绕到房子后方。宁思音的方向感很差,分不清哪扇窗子是哪个房间,只是凭着记忆觉得何姨方才暗示的方向是厨房,然后摸索着朝厨房的窗户走去。
  宁思音沿着墙根走到窗户外面,叩了叩玻璃,接着窗户便从里面打开了,何姨果然出现在窗口。
  何姨十分紧张,小心地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才转过来。
  她看着宁思音的目光很是复杂。
  她在宁家工作了半辈子,把宁家当做自己的家,而眼前这个人欺骗了老爷,欺骗了他们所有人,还贪图宁家的资产,应该很可恨才是。可这一年多来的相处,人的感情最不能作假。她是真的把这个孩子当宁家人看待,甚至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想着想着何姨的眼眶便有些湿。
  宁思音担心爷爷,时间紧迫没办法和她解释,只剖心剖腹地说:“何姨,我从小没妈妈,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养母,不是打就是骂,对我和对牲口没什么区别,从小到大,没有人像你一样疼过我。”
  说到这里何姨便落了泪。
  宁思音也有点哽咽:“不管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都没想害爷爷。这件事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现在我很担心爷爷,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好不好?”
  她不知道到底该相信共事几十年、情谊深厚的严管家,还是面前这个相识不过几年,相处更少的姑娘。她只知道,她相信这个孩子不是坏的。
  何姨抹了抹眼泪,隔着窗户小声说:“老爷不在这里。”
  “爷爷在哪儿?”宁思音马上追问。
  “昨天你和严管家对峙的时候,老爷急火攻心一下给气到了,你走之后不久他就病倒了,严管家把他送去医院了。”
  宁思音急了:“那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
  何姨看她一眼,只是落泪。
  也是,昨天那个情况,她是被赶出家的骗子,谁会通知她呢。
  “他把爷爷送到哪个医院了,你知道吗?”宁思音问。
  “应该就是平时那家医院吧。”何姨说。
  直到此刻,她都不相信认识几十年的严管家会有什么坏心思。
  宁思音没多说,匆匆离开宁家赶去医院。
  爷爷平日看病、包括做手术的地方都是同一家医院,宁思音担心严智想要阻挠她和爷爷见面,可能不会安分将人送到这里。她用最快速度驱车赶到,不出意料,爷爷果然不在。
  茫茫人海,整个苏城上百家医院,该去哪里找呢?
  严智不可能告诉她,那还有谁会知道?……对了,司机。
  宁思音闭了闭眼。
  宁家一共有四个司机,爷爷最常用的老徐,老婆刚刚分娩这段时间在休假;一个昨晚去锦绿公寓帮她送行李;还有一个是新来的,通常是给佣人出门办事用的……
  剩下的那个姓张,宁思音在宁家时的出行基本都由他负责。
  宁思音从通讯录翻到老张的电话,拨过去。
  先是被挂断,宁思音借了医院前台护士的电话继续打,那边终于扛不住接了。
  宁思音也不废话,上来便问:“爷爷在哪个医院?”
  老张躲躲闪闪不肯回答,最后才无奈道:“小姐,我只是一个司机,只想挣点钱养家糊口,您和严管家怎么走我不想也不敢掺和,您就别为难我了。”
  宁思音说:“我不想为难你,你可以选择继续听从严智的,当然,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查到,比如你昨晚的行车路线,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是你给我听好,爷爷现在被严智藏起来,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帮凶。”
  对面陷入沉默。
  宁思音又道:“你也可以不小心透露给我一点什么,严智不会想到你身上去,我也没道理怪罪你。你认识我的时间比他们久,每次我回国都是你接送我,张叔,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但也恩怨分明。”
  静默良久,对面最终还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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