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王爷的面他不敢胡来,只得一心留意着余嫣,在见到她盛了汤往王爷跟前送时便立马出手接了过来。
“还是放着我来吧,王爷用膳时不喜喝太多汤,姑娘这盛得太满了些77ZL。”
来喜说话时脸上堆着笑,动作却明显透着股不善,不仅自说自话接过了汤碗,还微微用力撞了余嫣一下。
余嫣一时不察身子微晃,下意识伸手去扶桌子,不小心就摸到了桌上的砂锅,疼得她抽了口凉气。
天气寒凉,王府内做菜也讲究个保温,所以每餐都会有锅子类的东西。今日这砂锅里煨的是羊肉,内里一层羊油裹住了大半的温度,是以这锅子虽已端上来有一阵子了,却还如刚煨好那般烫。
余嫣手上本就有旧伤,这么一烫伤口更是钻心得疼,可她也不敢掉眼泪,赶紧将手缩至身后紧抿着唇。
萧景澄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来喜却还没发觉自己闯了大祸,兀自在那里给萧景澄盛汤,又小心翼翼端到对方跟前,刚要开口只见萧景澄一抬手,直接将那汤碗挥翻在地。
碗里的汤水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来喜的手背上,疼得他哎哟一声却又忙不迭跪了下去。
“是小人手不稳,求王爷恕罪。”
萧景澄并未看他,也不提砸碗之事,就这么由着来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厅内的气氛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所有人瞬间屏息凝神垂下头去,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来喜都快哭出来了,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脑袋顶着冰凉的地面,身子已抖成了筛糠。他还从未见王爷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从前的王爷虽说不苟言笑为人冷肃,但对下人向来不计较,也从不会为难人。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所以这个余姑娘得罪不起是吗?
余嫣眼见来喜跪下了,只觉得此事也与自己有关,于是便也想跪下去,却被萧景澄冷冷叫住:“过来。”
这话应该是对她说的,余嫣愣了下还是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萧景澄身边。
然后便听他又道:“手伸出来。”
余嫣默默将手伸到了萧景澄面前,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的手并不好看,在顺天府待的这大半个月,她的手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没了往日的细嫩白皙。那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因为夹棍的力道实在太大,以至于骨头都变形挪了位。
所以现在她的手便如那长歪了的枯枝一般,实在难以见人。
可萧景澄并未嫌弃,只伸手抓住了她刚才被烫的那只手,仔细端详了一番。
他原本只想看她烫在了哪里,可看过之后只觉不悦。他接管皇城司已有几年,平日时见多了用刑的犯人是如何的凄惨,比这双手可怕得多的身体他也见过不少。
可因为这是余嫣的手,他便觉得分外刺眼,像是有什么东西扎进了眼睛里,极不舒服。
姓陈的出手还挺狠,为了逼她认下杀唐庆的罪名,大小刑罚用了一轮又一轮。只怕除了手之外,
她的身上也该是这般伤痕累累吧。
萧景澄突然想起那个梦来,梦里的余嫣衣衫不整露出大片细嫩的皮肤,那上面一处伤痕也没有,77ZL白得有些晃眼。
他甚至觉得掌心里似乎还留有她身体的余温,以及那绵软柔滑到不像话的触感。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看了余嫣一眼,还未喝汤身上却已燥热了几分。
萧景澄并不喜欢这种感觉,总有种凡事无法尽在他掌握的错觉,于是他索性冲余嫣一挥手:“下去吧,让人给你上点药,以后不必过来侍候了。”
余嫣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没敢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她一走屋内的气氛瞬间便松了几分,正巧赶上严循进来同萧景澄说点什么,他便索性让人把饭菜撤了,至于来喜的事情也不再追究,只叫他将碎瓷收拾干净。
来喜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边跪在那里捡瓷片一边拍胸口。就有与他关系好的小厮见屋里没别人,便悄声同他道:“你以后机灵着点,别得罪了余姑娘。”
来喜不懂就问:“这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我听说是个死囚?”
“什么死囚不死囚的,不管她做了什么只要王爷想保她,她便死不了。不仅死不了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过。你要想活得长久,以后就别惹余姑娘。”
来喜总算品出点门道来了,赶紧谢过对方将眼前的东西收拾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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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回房后也没找念夏要烫伤膏,比起在顺天府受的那些刑,这么烫一下实在微不足道。
萧景澄既不要她到跟前侍候,她便索性坐在书桌前画起了她的人像画。
这画像已成了七八分,今日再赶一赶工便能大功告成。她只盼着萧景澄拿着这画像能顺利将人抓住,也算是她对他的一点报答了。
只是刚坐下还没画两笔,又有人送晚饭过来。余嫣粗粗一看发现竟都是方才萧景澄桌上的那些饭菜。
那份羊肉砂锅,那碗自己盛的汤,还有大大小小七八道菜,将厢房内的小圆桌摆了个满满当当。
余嫣发现这些菜大多都没动过,这么说来王爷竟没怎么吃晚饭?
她就忍不住问念夏,对方倒是一脸坦然的表情,笑着道:“这也没什么,王爷日理万机向来都很忙,不按时按点用饭也是常事。厨房里自会为他备着饭食,只要王爷想吃多晚都会给做的。”
余嫣这才放下心来,就着砂锅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她继续画她的画,下人们将碗碟收拾走后自有人去向萧景澄回话。
彼时他刚跟严循谈完要事,正准备喝茶,听到小厮来报送过去的饭菜动的不多,不由蹙起了眉头。
严循猜出了他的不快,便打圆场道:“余姑娘瘦弱,怕是天生就吃得不多。不如让小厨房做几份糕点送过去,待她饿时吃起来也方便。她们女孩子,都爱吃这些甜的东西。”
萧景澄晲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对女子的心思倒是熟知。”
严循被怼得不了意思,挠头道:“属下也只是略知一二。”
萧景澄真就照他说的让人准备了各色点心,送去了余77ZL嫣的厢房。余嫣晚饭吃得不多,看到点心又有了点食欲,且作画颇为费脑她便总想吃点什么,不知不觉竟将那一整碟点心全都吃了下去。
待到发现时已然撑着了,她便也只能借由作画来消食了。
这一画便画到了三更天,余嫣依旧了无睡意,眼见画像已经完成她便搁下笔找了个斗篷出来披上,准备到廊下散步消食。
别苑内此刻已无人声,几乎所有人都已睡下,今夜是忆冬值夜,她抱了床被子窝在外间已然睡了过去。
余嫣便没吵醒她,小心翼翼踏出门去,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长廊下。
外头比起屋子里凉了许多,但今夜没下雪也没刮风,她披了斗篷也不觉得冷。这小院离萧景澄住的正院并不是太远,虽说屋子不多却小巧精致,余嫣自打来了这里后都不曾好好逛过。
此刻便借着月光在院内闲逛,顺便记一下各处所在。待走到前院之时,她意外地发现院门竟是开着的,心头不由一凛,快走几步便要去关门。
只是手刚碰上门框外头便露了一点光来,像是谁打着灯笼。余嫣想问的话还未问出口,便感觉一阵凉风裹挟着佛手的幽香朝自己扑面而来。紧接着她身子一晃就听砰得一声响,整个人就被摁在了门板上。
萧景澄整个人如山一般向她压了过来,将娇小的她几乎整个人拢在了双臂之间。余嫣吓了一跳,开口时声音地带了颤抖。
“王、王爷……”
灯笼被扔在了一旁,余嫣只能借由月光打量对方的眉眼,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来,于是又只能问道:“王爷可是身子不舒服,身上的伤可还疼?”
萧景澄默不作声,心中想的却是,他身子确实不舒服。
且他这不适只有她能解。
第20章 沐浴 我让你上药,上了吗?
许是下了几场雪的缘故,今晚的月色颇为明亮,哪怕院子里没有点灯,也将余嫣的轮廓照得清清楚楚。
萧景澄就这么禁锢着她,不许她动弹,目光在她的脸上拂过,最后落在了脖颈处。
余嫣系了件斗篷,镶毛的滚边压在了她细嫩的劲子上,露出了一小截皮肉来。细看去那皮肉上还有深深的咬痕,粉嫩的颜色正是昨日他情绪最高时咬她的那一口。
萧景澄想伸手去碰那咬痕,手举到一半到底还是停了下来。余嫣疑惑地望着他,小声道:“王爷,这么晚了有事吗?”
“确实有点事。”
萧景澄随口敷衍了一句,终于松开了环顾着她的胳膊。余嫣趁机钻了出来站到一旁,悄悄与他保持了几分距离。
萧景澄本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忙完公事无意中走到了这里。但眼见余嫣一副避他如蛇蝎的模样,他便有些来气。
于是抬脚便朝她的房内走去,走出几步回头示意她跟上。余嫣只得拿起掉落在地的灯笼,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动静不大,进屋时并未吵醒还在外间守夜的忆77ZL冬。萧景澄一眼就注意到了摆在桌上的纸笔,便问她:“这么晚不睡就为了画画?”
“嗯,民女想早一些画好给王爷看。”
余嫣说着便要去拿话,却被萧景澄一把拽住了手腕。
“我让你上药,上了吗?”
余嫣一听便道坏了,怎么这会儿这人还记着这事儿?怕他看出端倪余嫣赶紧挣扎着把手收了回去。
“上、上过了,谢王爷关心。”
她原本只是心虚,可这举动看在萧景澄眼里却有了别的意思。他送的衣裳首饰不用,也不让他环着,到如今连手都不让他碰一下,萧景澄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目光不由沉了下来。
余嫣却没察觉他的不悦,兀自拿了画像过来“邀功”:“这画像我刚画好,王爷看看可还有要改的地方。可惜施安平走得太急,我来不及问更多细节,只怕画出来跟本人只有五成相似。不过这人嘴角处有一颗细痣这事儿比较特别,王爷回头可交待下去让人留意些,但凡是粗眉阔鼻嘴角又有细痣的人,都可以令人盘问一二,或许……”
萧景澄站在余嫣身边,听她温言细语说个不休,只觉得脑中像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叫个不停,搅得他心烦意乱却一句也没听清。
到后来他实在烦闷难耐,索性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就把人拉进了怀里。
“你平日里就这么话多?”
余嫣听出他的不悦,下意识就要下跪求饶,却被萧景澄一把拉了起来。
“谁要你跪了!”
这一声又狠又凶,不仅吓着了余嫣,连外间眯觉的忆冬也被惊醒。连同梢间里已睡下的念夏,都急匆匆地起身披了衣服赶过来侍候。
只是两人刚走到房门口,便见萧景澄冷冽的目光看了过来,咬牙吐出两个字:“出去。”
吓得她俩赶紧退了出去。
余嫣被萧景澄如拎小鸡崽般拎在手里,一时间动弹不得,手腕处疼痛难忍,只怕明日便要肿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再疼也得忍着,还得好言哄着对方:“那王爷要我做什么?”
“叫人打水来,你侍候我沐浴。”
余嫣见他正在气头上不敢违抗,心里暗叹一声还是听了吩咐去唤念夏等人准备热水,自己则回到屋内熟练地开始替萧景澄宽衣。
没什么可难受,这本就是她下半辈子常要做的事情。白天像寻常丫鬟那般侍候他的饮食起居,夜里则要满足他的床笫之欲。
这便是为人妾氏该尽的本分。
不,她连妾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丫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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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屋内便热闹了起来,念夏和忆冬一趟趟地将冷热水送进屋来,又去正院问萧景澄的贴身小厮要来了换洗的衣物,连同澡巾澡豆香熏一应物什一一备齐。
萧景澄看都未看她们一眼,只挥手示意两人出去,独留余嫣一人侍候。
余嫣虽满心不舍却还是只能目送二人离去。
房内只剩她与萧景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77ZL乎已顺理成章。余嫣认命地闭了闭眼,目光落在了还未关上的房门上。
丫头都在外间,或许萧景澄会有所顾忌不会太过分。
可惜她这美好愿景片刻便散,只见萧景澄穿着中衣走到门边,抬手便去关门。
余嫣彻底死心。
谁料就在萧景澄关门的一瞬间,外头念夏端了一铜盆温水进来,走得太急正巧与萧景澄撞个满怀。
她手里的铜盆一歪,满盆的水都泼在了两人身上,顿时湿了一片。
念夏吓得脸色发白立时跪下瑟瑟发抖,余嫣一看萧景澄的脸色便知不妙,上前几步刚要替念夏求情,便听萧景澄冷声吩咐:“扣一个月月例,明日自己去领十下板子。下去吧。”
“王爷,”余嫣急了,“念夏不是故意的,这水是我吩咐她准备给我净面用的,求王爷开恩。”
萧景澄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挥手把念夏赶出去,又对余嫣道:“奴才犯错便要受罚,这是规矩。”
余嫣一听到“奴才”二字不由身子一僵,立马想到自己如今也不过就是个奴才,哪有什么资格替人求情,只能顺从地道:“是,我……不,奴婢知道了。”
萧景澄眉头紧皱,没是到她居然误会了,还连称呼也改了。白日里胸口积聚的郁气又涌了上来,他也懒得再哄余嫣,只冷冰冰吩咐她跟自己进净房。
余嫣知道躲不过,只能慢吞吞地往里走。待进去后也不敢乱看,趁萧景澄不注意侧过身去低垂着头死命闭着眼,只一双耳朵能听见周遭的动静。
在听见水声响起时她不由松一口气,刚要睁眼便听萧景澄道:“你杵在那里做什么?”
吓得她赶紧将手中的巾帕递了上去。
好在萧景澄没再为难她,只让她待在一旁并不叫她服侍。余嫣熬过了这漫长的一盏茶的功夫,待萧景澄快要出来时便赶紧寻个借口,说要替他拿中衣便匆匆离开了净房。
待她回来时萧景澄已穿好了亵裤,只露出上半身精壮的胸膛。余嫣目不斜视替他穿好中衣,又去拿外衣想给他披上。
萧景澄却摁住了她的手:“都要睡了,还穿那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