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陆家与从前的太子妃沾亲带故,但陆国公却与张相交好。当年英宗封太子时他就曾力排众议为他撑腰,是以英宗一登基陆家便得了厚厚的封赏,一时风头无俩。
也正因如此陆云箴才觉得自己堪堪能配萧景澄,没成想神女有心襄王无意,陆云箴的一片痴心眼看便要东流。
她今日来宫里寻寿安公主,为的就是到张皇后跟前撒娇卖乖,想求她为自己的婚事做主。结果远远看见余嫣的侧影时不由一愣,悄声道:“殿下,那女子是谁?”
寿安公主也看见了余嫣,见她一身不是宫人的装扮也有点好奇,便拉了人过来询问。小宫女不敢违抗,只能一五一十说了。
陆云箴越听脸色越苍白,寿安公主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什么,堂哥还未娶正妃便在外头养了女人?”
说罢看向陆云箴,后者嘴唇微颤极力挤出一点笑来:“或许是误会,我从未听姨母提过。”
两人皆黯然不许,又心照不宣地悄悄来到正殿边,凑近到窗边偷听。
暖阁里张皇后正在打量余嫣,初见此女当真叫她惊为天人,这冰肌玉骨的身子,欺霜赛雪的白肤,还有粉黛蛾眉纤腰皓腕,哪一样都令人怜爱到了极致,每一处皆能叫男子为之疯狂。
难怪萧晟和萧景澄为了她大打出手,果然是个倾城佳人绝色尤物。
这样的女人都是祸害!
张皇后突然想到了李氏,想到她年轻时也是倾国倾城,引得成慧太子与英宗神魂颠倒,瞬间气极,不由冷笑出声。
“你便是余嫣?”
余嫣不敢抬头,只乖乖应了声“是”。
张皇后满心看她不顺眼,也懒得寻什么借口,立即吩咐人掌嘴。仿佛打在余嫣的脸上,就如打在李氏脸上一般。
她拿李氏那个贱人没法子,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贱婢吗?
暖阁内顿时巴掌声四起,余嫣一张脸被人左右开弓,很快便嘴角流血肿成一团。
一旁的萧晟看了颇为心疼,赶紧冲张皇后道:“母后,罚她的事儿过后再说也不迟,眼下先要问出正经事才是。母后不妨问问她,那日在燕平山的村屋内,她与堂兄是如何行苟且之事的。”
张皇后暗骂他一句没出息,不过打77ZL两下就心疼成这样。但也听了他的话令人停了手,只追问起余嫣与萧景澄的私情来。
余嫣虽未在宫中待过,但也深知事情的轻重,自己乃是囚犯身份,是万不可与萧景澄有任何瓜葛的。
私睡囚犯乃是大罪,余嫣岂敢认。
张皇后见她死不承认不由冷笑:“倒也是个硬骨头。你道本宫没法子令你开口?”
余嫣连磕几个响头,泣不成声道:“回娘娘话,民女与王爷当真是清白的。”
“你胡说,中了合欢散还能清白得了?你那日在屋内如何□□,旁人可听得清清楚楚。”
余嫣想到那夜之事脸红到极致,但事关萧景澄的生死她不敢松口,只将头抵在毡毯上不住摇头:“殿下误会了,民女那日只是带王爷去寻一个村子,此事与唐庆案有关。除此之外无事发生,至于殿下说的什么……散,民女更是未曾见过。”
“你放屁,”萧晟一激动竟是爆了粗口,他暴跳如雷道,“什么没见过,你明明还中过……”
说到这里他眼前一亮,又冲张皇后耳语了几句,“……说不定先前他俩便已有过,要不然萧景澄怎么会把她带出牢去养在别苑中。”
张皇后连连点头,冲余嫣声色俱厉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从实招来本宫可就要用刑了。”
萧晟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了为好。要不然一会儿嬷嬷验身验出你非完璧,你与萧景澄都要完蛋。”
余嫣听到“用刑”二字时本能地瑟缩一下,又听到萧晟说的话不由神色一顿,随即又磕下头去:“民女愿验身以证清白,求娘娘成全。”
张皇后听她主动要求验身心中暗道不妙,正要回绝却听萧晟道:“好,那便进偏殿好好验一验。”
说罢看向张皇后轻声笑道,“母后在此宽座,儿臣替您守着去。”
他才不管余嫣是不是完璧,一会儿进了偏殿人就握在他手里了。即便萧景澄不曾睡她,他今日也是必定要睡她的。
这便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陷害了萧景澄他又抱得美人归,说不准今晚余嫣就会在他别苑的内室等他了。
萧晟越想越兴奋,径直走过去个手去拽余嫣。手刚碰到对方的衣袖,便听一记冷冷的男声在暖阁前响起。
“我倒要看看,谁敢。”
萧景澄来得匆忙,身上的玄狐皮大氅都未来及脱下,此刻站在暖阁门口对萧晟来说仿若阎罗降世,一身玄黑气势迫人令他不敢与之对视,默默将头撇向了一边。
萧景澄一出声便震住了他,随即才脱了外罩交由宫人,自己则踏进暖阁向张皇后问安。
张皇后本以为他今日陪英宗围猎必要晚归,甚至要在那儿住上几日,没成想这么早便回来了。
莫非是听说余嫣入宫怕她受委屈,急匆匆赶来护着?
看来此女对他来说确实意义不一般。
张皇后脸色微沉,淡淡地免了萧景澄的礼,又道:77ZL“此事事关你的清白,晟儿说得有道理,咱们便查上一查又如何。莫非你这般急着跑来,是另有隐情?”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骂萧景澄心虚。
萧景澄却毫不在意:“臣问心无愧,无须多查。”
“话不能这么说,天下悠悠之口岂能用一句问心换愧就全堵住。你也姓萧,你若私德有亏皇家名声亦会有损,岂能不查个一清二楚。”
萧景澄听了此话不由瞥一眼萧晟,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饰,搞得张皇后颇为尴尬。
也是,皇家的名声都快被萧晟给败完了,哪轮得到他萧景澄来败。
张皇后觉得自己就像被当众打脸一般,尴尬莫名,愤恨地望着萧景澄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
一时间暖阁内氛围颇为紧张。
一旁跪着的余嫣却突然壮着胆子开口道:“民女是自愿验身,无人逼迫。”
萧景澄听到这话回过头去,瞪着她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民女知道。”
“那你还……”
“王爷且听我说。”
余嫣当众打断萧景澄的话激得众人同时倒抽一口凉气。这小女子到底什么来头,敢对王爷这般说话,且王爷似乎也不着恼,竟还真听她说了下去。
余嫣又冲萧景澄磕了个头,带着嘴角的血线悠悠道:“此事不仅关乎王爷的清白,也关乎我的清白,所以今日我必定要让人验明正身才能还我清白。还望王爷理解我的苦衷,莫要阻拦才好。”
她说话语气平缓柔柔糯糯,不见任何杀伤力。偏萧景澄听了双眼通红,怒气像是压抑不住即将喷涌而出。
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以为验身便是随意看看那般简单?须知宫内女子最怕的便是这个,那些个嬷嬷常年在宫里如坐牢一般,多少都有些折磨人的怪癖,余嫣又只是个贱籍女子,比起宫女来身份更低微。她们又如何会善待她。
一旦她走进内室令人查看,不遭点罪她们是不可能放她出来的。即便是他因男女有别,也无法进去护她周全。
她当真要这般折腾自己?
余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他,再开口时声音比方才又软糯了几分:“王爷,民女求王爷成全。”
这话一出萧景澄只听到心内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积聚的怒气像被人一下子抽离,整个人竟有了几分无力感。
他没再开口,目送着余嫣跟着几个嬷嬷走进了养心殿里的一处偏殿,很快殿门合上,一切又归于平静。
张皇后见状内心颇为得意,嘴上却依旧要扮贤德:“景澄你放心,那两个嬷嬷皆是我的心腹。我一早便关照过她们,定会叫她们小心行事不出一点差错。”
萧景澄挑眉看她一眼,淡淡道:“谢皇后娘娘仁慈。”
张皇后一听整张脸瞬间垮掉。这哪里是在夸她仁慈,分明就是夹枪带棒讽刺她狠心。一时间她的脸色跟打翻了颜料盘似的,精彩极了。
萧景澄却毫不关心张皇后的心情77ZL,他此刻两眼直直地望向了偏殿的方向,不知那紧闭的殿门后面,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第23章 验身 姑娘流了好多……血。
余嫣从踏入偏殿的那一刻起,身子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两个嬷嬷脸上毫不掩饰的凶悍神情,令她明白此番多半凶多吉少。
她刚才就看明白了,她们都是张皇后的人,而张皇后与萧景澄并不对付。所以她现在落在这两个嬷嬷手里,只怕不脱层皮她们是不会放她走的。
那两个嬷嬷一个姓胡一个姓秦,皆是跟在皇后身边的老人。像查验小宫女的清白这种事情,她们早已做惯。
此刻见余嫣怕得浑身发抖,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内心得意至极。
虽然已打定主意不让余嫣好过,但嘴上依旧含着笑,指着旁边的软榻道:“麻烦姑娘脱了裤子躺上去吧。姑娘放心,婆子们最拿手的便是这个,保管验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
余嫣心知此刻已无退路,只能狠下心来忍下羞耻,在两位嬷嬷的注视下褪去了下半身的衣裙。
然后她爬上了软榻躺在那里,双手紧张地攥住了榻上的垫子,双眼不由闭了起来。未知的恐惧在心头蔓延开来,她能感觉到冰冷的手指抚过她的皮肉,就像一柄利剑转眼就要将她射穿。
余嫣被这凉意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可还没等她喘匀气身上便传来了一阵剧痛,痛得她双腿打颤差点叫出声。
她只能死死咬着唇看着头顶的雕花房梁,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这痛楚却并未停止,一阵阵侵袭着她的身子,令她想起了在顺天府大堂上受的那些酷刑。
可那时候她至少衣衫还是完整的,不像今日不仅被伤了身连心也一块伤了。
余嫣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就在她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时,两个嬷嬷终于施完了淫威,累得都有些直不起身。余嫣不小心扫到了其中一人的手指,发现那上面沾满了血。
她什么也没说,强忍着痛匆匆穿好衣裤,一瘸一拐重新回了正殿。
萧景澄的脸色自打她进了偏殿后便一直没好过,这会儿见她出来不由沉得更厉害了些。
张皇后看了眼那两个嬷嬷,从她们的眼神里便读懂了验身的结果,一时间没有说话。唯有萧晟那个二百五还在那儿上蹿下跳,拉着嬷嬷问个不停。
胡嬷嬷没法子,只能回话道:“回殿下的话,余姑娘确还是完璧之身。”
这话一出萧晟立马就炸:“不可能,合欢散那么厉害……”
“你怎么知道那东西厉害,莫非那是你的东西?”
萧景澄步步紧逼,迫得萧晟连连后退接不上话来,又看他一副要吃人的骇人模样,吓得他赶紧伸手捂脸。
“你做什么萧景澄,难不成你还想打我?”
萧景澄冷冷一笑,吐出一句:“你也配我动手。”
这话实在大逆不道,张皇后当场就要77ZL发作,却被身边的贴身嬷嬷拦了下来。
今日之事做是实在过火,张皇后趁着英宗不在宫里的时候,私自发落了郕王殿下的外室。若回头惹出事儿来,皇后捞不到一点好处。
为个三皇子与人争风吃醋,皇后娘娘这波实在是亏了。
张皇后看了嬷嬷一眼,也有些明白过来,当下心里一惊立时忍住了脾气。
算了,反正余嫣也被她收拾得够惨了。女人对付女人的阴毒法子,未必比他们男人差。她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于是她便打算挥手令众人退下。没成想她还未曾开口,萧景澄已径直走到余嫣身边,一伸手便将她拦腰抱起。
随即他不曾行礼,只硬梆梆扔下一句“臣先先告退”,便抱着那娇媚的小姑娘踏出了坤宁宫。
反了,当真是反了!
张皇后气得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在了地上。这突然的动静将外头偷听的寿安公主和陆云箴吓了一跳,两人赶忙直起身来。
就在这时陆云箴清楚看到正殿门前的帘子被挑起,萧景澄怀中抱着个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那模样看起来极为亲昵。
女子看不清容貌,但看衣着就是方才进去的那一位。她整个人缩在萧景澄怀里,几乎被他遮得严严实实。
走到门口萧景澄看一眼身边的宫人,示意他将手中的玄狐皮大氅替女子盖上,随即踏入了外头的风中。
陆云箴认得那件大氅,那是圣上亲赐的物件,是极为少见的用整张玄狐皮所制的外衣,听说三皇子当初就想要这一件,圣上都没给他。
而现在萧景澄宁愿自己挨冻,也要给怀中的女子盖上,她究竟是他的什么人?
陆云箴眼眶发红,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的景澄哥哥什么时候这般对过她。她究竟哪里不好,他这么瞧不上自己,宁愿去宠爱一个出身不如她的丫头。
陆云箴长到十六岁,今日是最最难受的一天。
寿安公主见她这般也跟着难过,难过之余又有些愤愤不平。陆云箴喜欢萧景澄的事情她打小就知道,也一直以为两人能修成正果。
没成想如今竟冒出个程咬金来,气得她立马叫来了张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追问那女子的身份。
管事姑姑不想惹祸上身,奈何寿安公主自小娇宠,在这坤宁宫除了张皇后就数她说一不二。连萧晟都要给这个妹妹几个面子。管事姑姑哪里拗得过她,只得轻声道:“似乎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听说是个犯官之女。”
“什么,犯官之女,那她跟景澄哥哥是怎么回事儿?”
陆云箴一听也顾不得难受了,立马追问道。
管事姑姑一脸为难,面前两个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吱吱唔唔的半天实在没办法,才悄声道:“大约是郕王殿下养的一个婢子吧。”
陆云箴如五雷轰顶,差点没晕过去。
景澄哥哥这是还未娶妻就已纳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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