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爷可喜欢妾身侍候您?”
萧景澄拿盖子轻轻地拨着杯内的浮沫,沉默半晌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本王要的是一个妻子,是我萧景澄的女人,而非张家的姑娘。”
“妾身明白,妾身既嫁了王爷,往后自然就是萧家的人了。”
萧景澄知道这话也不过一说,单看她来府上时带的那些人便知道,张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她是张家安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眼线,他也不会过于为难她。
往后只要她做得不太过分,他便也能容她。
毕竟这张脸实在叫人着迷,尤其是看到她的眼泪后,他的心头竟有了一丝不舍。
从前的他何曾为任何人心软过,可眼前这个女子却叫他失了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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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和萧景澄在屋内的时候,两个嬷嬷便这么紧张地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直敲。
她们也想凑近了听听屋里的动静,可又碍于规77ZL矩不敢上前。
忆冬见状悄悄溜出院去,跑到外头找严循去了。
她一直记着余嫣叫她问的事情,却又苦于碰不到人,今夜机会摆在眼前她自然要试一试。
好在严循也没有走远,便守在正院外头,靠着一棵大树无聊地望着头顶的夜色。见忆冬从里面出来便好奇地招手要她过去。
“怎么样,王爷来见王妃要做什么?”
“不知道,正说话呢,我送了点心便出来了。”
忆冬将他拉到树后面,这才悄声把余嫣的事情告诉了他。严循听得目瞪口呆:“你说什么,这张家姑娘就是从前的余主子?你可弄清楚了?”
难怪画像里的人跟余主子那么像。
“怎么可能会弄错,我侍候主子这么久。你若不信还可去问严嬷嬷。”
忆冬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可我怎么看王爷像是不认得主子了似的。”
严循一说起这个也是头疼,挑简单的将关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听得忆冬一愣一愣的。
“想不到王爷谁都记得唯独忘了主子。那孩子呢,主子说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严循不了解忆冬知道多少,只含糊着道:“那个孩子如今还在关中,在火场里待得太久叫烟给呛着了。我离开的时候这孩子还没有醒。”
说着严循又望了眼天上的繁星,无奈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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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冬正要追问那孩子的情况,严嬷嬷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闪闪的,吓得她身子一抖赶紧藏了起来。
身边的严循见状还奇怪,正要问她怎么了,就听到母亲严肃地咳嗽声。紧接着忆冬就在后面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了树外。
严循上前几步与母亲来了个眼对眼,没等后者说话他先开口道:“娘,你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凉。”
“我来看看你,这么大的风你还待在外头,天上星星好看吗?”
“还可以,随便看看嘛。你不用担心我,我整天跟着王爷办差,这种天气算什么。冰天雪地我也能在外头待一晚。”
严循边说边上来扶严嬷嬷的手,顺便把她往院子里带。
“我从前在西北的时候,那可是在死人堆里睡觉的,三天三夜不合眼的日子也不少。如今回了京城已是享福了。”
忆冬躲在树后听他说话,待那声音越来越远后才悄悄把头露出来,最后只看到严循母子的一丁点背影。
她不由微微一怔,只觉得自己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严循。
王府里的男人她都没仔细看过,刚开始一心只想侍候王爷,整天就想悄悄看上一眼。后来服侍起余嫣来眼里就更看不到男人了。
那些小厮家丁什么的根本也入不了她的眼,所以她才会在文懿院一待就是几年,半点嫁人的意思都没有。
这次余嫣回来她甚至想过,以后这辈子就不嫁人了,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从贴身丫鬟做到掌事嬷嬷,手底下管着一帮人,说起来也是挺威风的嘛。
没77ZL想到今日会无意间听到严循说那样的一番话。这么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堂堂男子汉了。
难怪严嬷嬷这般紧张自己的儿子,生怕被她这个“狐狸精”给勾了去。
忆冬觉得自己简直冤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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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那夜并未留宿在文懿院,他不过喝了几口茶便起身离开了。
余嫣将他送至门口,他便摆手示意她不必再送。随即看了守在门口的两位嬷嬷一眼,淡声道:“好好照顾王妃。”
两位嬷嬷应下后目送他离开,然后便进了屋内打着收拾屋子的旗号四处探看。
余嫣知道她们在看什么,也懒得去阻止。反正萧景澄就待了那么一会会,想做什么也做不成。
那么短的时间,也只够他吻自己一下罢了。
余嫣摸着自己微微发麻的嘴唇,待两位嬷嬷在书房和内室转了一圈出去后,这才把忆冬叫进来侍候她上床休息。
忆冬趁屋里没其他人便小声和余嫣说了方才从严循那里问到的消息。
余嫣初时听说关关被韩星云带回了关中不由松一口气,紧接着一想到他被烟呛了如今不知好不好,一颗心又揪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就冲出这牢笼再去关中寻他。
忆冬便安抚她道:“主子莫急,如今好歹知道人在哪里,不如咱们修书一封去那边问问情况?”
余嫣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当下便回了书房简短了写了几个字,将信交与忆冬后令她想办法递送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要在煎熬中度过了,只盼着韩星云的回信能早些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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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规矩的日子过得飞快,余嫣每天天不亮就被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从一睁眼起便要记得大大小小各种规矩。
从起身该如何掀被,到床头前的鞋子要如何摆放,再到盥洗穿衣,一样样都自有王府的章程在那里。
余嫣有时真觉得当个王妃是件辛苦的事情,还不如嫁个贩夫走卒来得轻松。
这日她刚一起来便听吴嬷嬷在耳边道:“王妃要记得,往后每日起身时须顾忌着王爷,王爷每日日理万机,清晨千万懒怠不得,更不可如一些女子那般,大清早便缠着夫君行闺房之事。”
余嫣已是摸透了嬷嬷们的脾气,知道这事上很多事情并不像自己当姑娘时想的那样单纯。什么发乎情上乎礼都是圣人书上哄人的东西,实则关起门来要多乱有多乱。
这两位嬷嬷显然也没拿她当新嫁娘看待,所以什么都是有话直说,连不可纵/欲这种话也是当面就说了出来。
这不由令她想起从前在这间屋子里的光景。那时候萧景澄要么一早便走了,要么便赖在房里不许她起身。
想到这里余嫣又有些担心起自己成婚后的生活来,看如今萧景澄对自己那不咸不淡的态度,不知婚后会怎样。
会不会……杀死她?
余嫣一想到这里,对成婚的事便愈发没了盼头。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一天到底还是要来了。
这两个月来77ZL余嫣一面盼着关中那边的来信,一面为自己的婚事担忧。萧景澄暧昧不明的态度,火灾后忘了自己的窘境,都打得余嫣措手不及。
待到婚礼的前一日,她一个人默默坐在房中发呆,看着满屋子贴满的红色喜字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本来张家说要将她迎回去成亲,没成想萧景澄竟未答应,要叫她直接从这别苑里出嫁。
不用猜也知道张家人背地里该有多生气,偏偏面上还不好表露出来,张老太太甚至还带着儿媳妇一道过来,说明日要亲自送她出嫁。
张家对这门婚事有多看重可见一斑,可就是如此她才愈发不安。张家不会平白无故令她嫁到王府去,只怕到时候污糟的事情还有一堆。
余嫣越这般想就越睡不着,站在已经挂起来的红色嫁衣前出神。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她以为是忆冬进来了,便轻声道:“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
话说完却未见有人答话,她刚想要转头便感觉身后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腰际,下一刻便将她搂进了怀里。
鼻尖有淡淡的酒味弥漫开来,余嫣下意识便问了一句:“你喝酒了?”
男人应了一声,笑道:“你这般与我说话,就像你我已在一起过了好些年似的。”
余嫣心想你我虽未在一起很多年,在几年前也曾有过夜夜缠绵的日子,说起话来自然会更放松些。
“王爷既是喝了酒,可要我去泡茶?”
“本来来这儿确实想讨碗茶喝,但这会儿却不想了。”
“为何不想?”
萧景澄没答她,反而道:“这便是你明日的嫁衣?”
“是,王爷觉得好看吗?”
“你穿自然是好看的。”
余嫣没像上一回那样挣扎,一想到明日便是他的人了,虽心怀忐忑却也有几丝期盼,这会儿便由着他搂着自己。
萧景澄并未像上次那般说话激她,也不曾吻她,只这般搂着她盯着面前的红嫁衣出神。
他本想问她头次出嫁时是否也穿这样的嫁衣,话到嘴边觉得扫兴便又咽了下去。
他甚至没让人去查她头次嫁的男人是谁。先前是不在意,一个当作棋子嫁过来的女人,管她从前嫁过什么样的人皆与他无关。
后来却是一股情绪在作祟,不愿拿自己与旁的男人做比较。尤其是那夜借着酒意来寻她,在这宅子里吻了她后,萧景澄便不愿再去想这种事情。
不想知道她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景,不愿去想她的唇被别的男人亲时的什么感觉,更不愿去想她被另一个男人脱下身上的嫁衣……
萧景澄被酒意搞得莫名烦躁,搂着余嫣的手不由紧了紧。
余嫣突然就担心了起来,虽说她已不是少女,却也不想在新婚前一夜便跟自己的夫君做那样的事情。
于是她出声道:“王爷……”
萧景澄本还能克制自己,听到她这一声轻呼手脑中便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了般,令77ZL他不由自主就将人转了过来,封住了她的唇。
他现在不想听到她说话,这两片薄唇说出来的话能把人的心都给烧痛了。。
两人一路退到了床边,萧景澄的脚碰到床沿的时候,抱着余嫣两人都很自然地便倒了下去。
萧景澄慢慢地吻着她,从双唇亲到了脸颊,又落在下颌处,一路顺着脖颈往下,最后停在她的锁骨处。
“王爷……”
萧景澄一听她这么唤自己便笑了起来。也不知为何,他十分欢喜听她这么叫自己,她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耳熟,连同这屋子都像是从记忆深处被人挖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包括面前的这个女人,都像是从前世的记忆里走出来一般,叫他挥之不去。
他突然停下了吻她的动作,撑起半边身子轻轻捏住了余嫣的下巴,哑声问道:“你究竟是谁,张家从哪里把你找出来,送到我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第71章 成亲 夫人莫恼,是为夫说错话了。
余嫣听到这话丝毫不乱, 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望着萧景澄,柔声道:“我知道王爷不信我。”
萧景澄倒也不瞒着:“是,本王确实信不过你。”
“那王爷还要娶我吗?”
萧景澄只觉得她这模样勾得人心肝脾胃皆难受得不行, 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腰间捏了一下,引得余嫣轻呼一声。
萧景澄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捏她那一下本是为了小小地惩戒她, 没成想挨罚的倒像是他自己。眼下美人当前看得吃不得, 还真是不好受。
他喉头微动, 又想俯下/身去吻她。
余嫣一下子就看破了意图。两人从前一起生活过那么久,那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于是她赶紧伸手抵住对方的身子:“王爷夜深了,明日妾身还要早起梳妆, 不如您先回……”
话未说完便见萧景澄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不悦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嫣方才伸手推他的时候衣袖滑落,露出了里面白嫩如嫩藕般的胳膊来。屋里烛火明耀,将她胳膊上的青红掐痕和点点针孔照得分外清晰。
萧景澄一见到这些伤痕,心就像被人拧了一般疼。
谁对他的女人做了这些?
余嫣见他发现了这些伤痕,只默默地摇了摇头,刚想要把手收回去,萧景澄的吻便又落了下来。
这一回他没有吻她的唇,而是吻上了她额头, 动作温柔和缓,细密的吻一路慢慢往下, 最后他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中。
余嫣哪里会不懂他的意思,但碍于明日要出嫁, 万一弄出满身的红痕闹洞房的时候叫人看到便糟了。
可看萧景澄的样子又像是要赖在此处似的。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一个主意, 怯生生道:“王爷,要不妾身帮、帮您?”
虽说已为人母,但这话一出口余嫣还是红了脸, 连呼吸也乱了几分。便见萧景澄身子微微一僵,一串轻笑声便从她的脖颈里传了出来。
“看来本王真是选对人了77ZL,成过婚的就是不一样。”
余嫣觉得他在嘲讽自己,一时有点着恼,伸手推他道:“王爷不愿意就算了,何苦笑话人。”
好心当成驴肝肺,就叫他自己难受一整夜去算了。
萧景澄笑得愈发放肆,抬起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夫人莫恼,是为夫说错话了。”
“你我还未成亲,我今日还不是你的夫人。”
“再过几个时辰便是了,本王也不介意令你早一些做我的夫人。”
他一面说一面又去亲余嫣细嫩的手腕,白嫩皮肤上的淤青和针眼是那样的刺眼,反倒愈发激起了他对这个女人的保护欲。
不知为何每回见她萧景澄都觉得自己像是疯了,明明是对手家派来的奸细,偏他总控制不住想要她,要她完全顺从于自己,想要紧紧地抱住她,全然不顾她是谁家的姑娘。
萧景澄在次将脸埋进余嫣的肩窝处,顺便将她的手往下一拉。屋内春风拂动,拔步床上的床幔也随之慢慢摇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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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一直到半夜才走,若不是记得明日要成婚,他真想在那里留一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