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老的女人都爱俏,晚上回酒店沈老太太偷偷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老人家嘴上说不喜欢那些洋人玩意儿,其实乐意的很,第二天都舍不得把发胶去了。
杭清笑的肚子痛:“您要喜欢,就去上个跟我头上一样的药水,能保持一年。”
“那不行,那些洋鬼子的玩意儿,哪能上头?”老太太就是不同意,俨然已经忘了她头上的染发剂也是洋鬼子的玩意儿。
“昨天见面我就想说你来着,大姑娘家的,怎么把头发剪了?还烫的乱七八糟,丑丑怪怪的,像什么样子?”
杭清勺了一大勺杯装蛋糕放进嘴里,这已经是她吃的第三个了。
“丑吗?我觉得好看。”
“好看什么?我一瞧见你搞了个洋人的头发,就生气,祖宗的东西不用,偏偏学着洋人的模样折腾。”
杭清:“您可别生气,我整这个头发才不是学着洋人,我纯粹是自己喜欢,千金难买自己高兴。不仅头发如此,其它的也是,无论洋人的还是祖宗的东西,都不能一棒子打死,适合自己的就用,不适合自己的就丢了,没什么崇洋媚外,一切都是从自己出发。”
沈老太太笑骂杭清:“可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是老古董?还来教育起我来了?”
“不曾,您是我见过的有思想,且独立的女性,说句不好听的,比大帅府的女人们,还有褚彧的那个留洋回来的爱人,都更有思想。不是嘴上说说要报效国家,要破除旧礼,您的心中有杆秤,会衡量,会尊重,更有家国大义。”
沈老太太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听了她的话,问:“褚彧留洋回来的爱人?是那个传的风风火火的外室?”
“老祖宗,这可不叫外室,免得又有人叫你老古董,这叫三儿。”
“......什么?三儿?呵呵,看你这样子是真不介意?这是看开了吗?”
杭清遥遥的望着窗外,外边街道车水马龙:“当然不生过气,我觉得这样挺好,反正我跟褚彧彼此也是联姻,你见过商品之间产生爱情的?我管他怎么样,坐着少帅夫人的位置不就好了吗?”
沈老太太眼神一暗,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你有一点说得对,左右他也不过是联姻的对象而已,能举案齐眉自然最好,我也乐意看到。真处不来......秀儿你有火气就尽管发,有你爹还有你的叔伯兄弟给你兜着。只是这失了孩子的事情,要仔细跟我说说,是不是孩子没了伤了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了?”
她早想问,但又怕刺痛了孙女的伤疤,可她来一趟,总不能什么都不过问的。
杭清实在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主要是她不知怎么表达自己悲痛的情感,就捂着脸不让老奶奶看见自己挤不出泪水的表情:“真没骗你,就是摔了一跤,跟三儿吵架摔得。这笔账算了一点,剩下的慢慢算,暂时我还需要苏小姐的命有用。”
拖着褚彧,让女主光环尽情释放,把褚彧拖得更加智障,更加乐不思蜀,让她接手一些北师的实权。
沈老太太吓了一大跳,“你这是要做什么?”
杭清眼中透着光亮:“为我们争取人应有的权利,不再像奴隶一般活着,不再仰望他人鼻息。”
沈老太太半天都吸收不了杭清的这句话,她实在想不通怎么几年功夫,孙女的想法她看不懂了呢。
“......孩子,这事儿交给你的父亲和你丈夫他们去做,咱们老祖宗的传统,男儿从出生起就高女人一等,教学花费更是女人家比不了的。如今国家成了这般模样,这种大事,自然也该他们撑着......我们妇道人家,好好的过好日子就行。”
008:“卧槽,老太太这思想,简直夺笋呐!”
杭清嘴角抽动:“我收回刚刚那句话,这老太太的家国大义......还真挺大义的。”
“老祖宗,我要是不同意呢?若是照着你的想法,出了大事女人永远在后面龟缩着,男人顶在前面,那男人永远比女人高一等,永远高一等!这何尝不是一个恶性循环?以前打仗拼的是力气,所以女人上不了战场,可如今打仗都是热兵器,枪弹炮,天上飞的海里游的路上走的,没有一个是女人驾驶不了的。再说,也不是只有上战场才能尽自己一份力,后援人员,医疗人员,负责煮饭的,负责洗衣服的,负责照顾烈士子女的,缺一不可。哪个女人做不了?除了不能提供精子,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男人能做而女人不能做的。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女人翻身做主的机会。”
杭清吃完最后一块蛋糕,“看着褚彧那个智商远不如我的智障成天对我指手画脚,鄙夷我没有文化,我早已忍无可忍......再忍下去,我会得病的,我还年轻,不想被活活气死。”
沈老太太不知怎么想的,沉默着看了杭清许久,最后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早点睡吧,明天一早的火车。原以为去平襄我能替你撑腰,看来不需要了......沈家在平襄周边有两个大工厂,要是你能立得起来,我就越过你父亲做主给你了。”
第44章 杭清祖孙这边其乐融……
杭清祖孙这边其乐融融,姑侄二人处闹了起来。
严岑华一进房间就被严美芝反手打了一巴掌。
“姑姑......”
严岑华吓了一跳,脸上吃痛后退了一步,捂着脸看一脸怒意的姑姑:“姑姑......你打我做什么?”
严美芝打完有些心疼,她嫁给沈卞良这么些年,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来,把严岑华是真心当闺女待,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也不让她搬出去住:“我打你做什么?还好意思问?你该长点心了,当着老太太的面欺负她孙女儿?你胆子够大的。”
“姑姑,我哪敢.......”
“哪敢?我看你挺能说的,拉都拉不住你。”
“我哪里知道沈令秀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般得理不饶人,她竟然敢编排起我爹来。”严岑华委屈,她对那个抽大烟死掉的死鬼老爹,没有半分好感,要不是他,自己还是金尊玉贵的大家闺秀,比她沈令秀也不差,自己也肯定早就嫁给达官显贵了,她沈令秀能对自己呼来喝去的?
严美芝想到唯一的弟弟,又是气愤又是伤心,朝着她语重心长:“你跟她叫什么劲儿?她出嫁了的人,还嫁的远,可能半辈子都见不了两面,能挨着你什么?”
沈卞良对沈令秀叫她捉摸不透,要说宠爱吧,大姑娘没出嫁时他就大半年也不见一次这个养在老宅的女儿,甚至都很少过问。要说不喜欢吧,金银珠宝,恨不得全被都贴给沈令秀去。
想到这个,严美芝心里抽痛的厉害。
临走时沈卞良让自己给沈令秀的一叠银票,每次瞧见都心里抽痛。
严岑华大概也想到了这个,沈卞良对着沈令秀捉摸不透的态度,以至于严岑华觉得自己分量和沈令秀也差不多,凡事都想和沈令秀争上一争。她委屈道:“姑父每次都补贴沈令秀多少好东西?姑母,您要是不严防死守这些,沈家再大的家业,岂不是要白白送给了沈令秀?”
严美芝这个老狐狸看得要远一些,沈卞良外边的几个女人,给他生了几个儿子,可瞧着沈卞良对着这几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也不怎么上心。沈卞良就没有上心的人,真叫他放在心上的,怕只有那些政治了。
严美芝呵斥:“我看你胆子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她不想吗?可沈卞良是个吃素的?她防着能防得住?她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严美芝再三叮嘱严岑华:“去了平襄给我放乖点,那里是北师地盘,你要是惹恼了她,她把你杀了都没人敢说什么。我看大姑娘现在胆子大了,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肯喊了。”
严岑华听了胆战心惊,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承认,沈令秀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再也不是那个跟她一起上学,一起背书的玩伴了。
她看了眼外边的黑夜,心中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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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月前褚彧苏茜两人被烫伤,从医院出院后,褚彧总说自己公务繁忙,很少过苏茜这边来,苏茜知道两人这是存了心结,可却不愿意放下身段讨好褚彧。以前每次两人间闹矛盾,最先低头的都是褚彧。
苏茜等着褚彧主动过来道歉,可却一直没等到。
春来,平襄的寒冬逐渐散去。
左右闲着没事,苏茜呆在小洋楼里很是苦闷,就约小姐妹们出去喝酒,在平襄最大的歌舞厅里跳舞。
这家歌舞厅的音响设备选的都是外国进口的高端设备,音效比她曾经在国外听到的都不遑多让。这次据说,歌舞厅老板请来了著名大明星孔莹莹孔小姐,她的到来提前半个月海报就打了出去,甚至连许多人都是特意从外地赶过来,就为了围观他们的梦中情人孔莹莹。
苏茜自然不想去看什么孔小姐,她喜欢热闹奢靡的场所,这次怎么能少的了她?
孔小姐风华绝代,舞跳的也非常好,她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时吸引了场面所有的目光,苏茜喝了些酒,酒精上头,她有意要跟孔小姐一争高下,跟着她的同学加入了舞池,在中央连续跳了两支舞曲。
她素来有交际舞舞皇后之称,想邀请她跳舞的不知凡几。
音乐结束,果然她的舞姿收获了无数掌声和女人羡慕的目光,苏茜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她更加疯狂的舞动起来。
以前在公共场合褚彧总是喜欢占有她,从不让她和别人一块儿跳舞。她讨厌他占有欲这般强,自己是有思想有主见的人!再说只是跳个舞,有什么呢?
可这段时间褚彧很少带她出来参加这种活动,苏茜心里警惕起来,她的直觉很准,这段时间褚彧来自己住所的次数也屈手可指,以往每晚都要来过夜的,如今一个月也才来了三四次,有两次没留宿就走了!
她花了些钱买通了褚彧身边的人,一打听得知,褚彧这段时间从她这儿离开,回的都是少帅府!
苏茜跳完舞,掌声雷动,她看见已经坐在台下的孔小姐也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跟身边人聊天。
苏茜见状,心中不免得意。她虽然看不上孔莹莹一个电影明星的身份,但如今她苏茜身份恐怕还不如孔莹莹,孔莹莹认识的五湖四海的上流社会数不胜数,如果自己能跟她打好交道,也算是为日后站稳脚跟。
苏茜这般想着,有意往孔莹莹那边靠近,便听到孔莹莹跟身旁的金粉丽人谈论起自己:“那位苏小姐舞跳的不错,打扮的也时髦。”
金粉丽人捂着嘴窃笑:“那位苏小姐呐,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金粉丽人顶着孔莹莹惊奇的目光,凑头过去小声说:“褚少帅外面的情人,听说前段时间得宠的厉害,俨然以少帅夫人自居了。近段时间被那位真正的少帅夫人出手整治了一顿,这才乖多了。”
这孔莹莹虽然是明星,出身也是豪族,这种的自然见得多,打心眼里瞧不起。
孔莹莹倒了杯酒,说:“少帅夫人是不是姓沈?”
“是姓沈,听说是广江豪族。怎么?你听说过?”
孔莹莹笑了起来:“何止是听说过?我也是南边人呐,南边人没有不知道广江沈家的,祖上出了太傅,封疆大吏,少有的传承下来的贵族。据说沈大姑娘出嫁坐船去平襄,十几艘船,嫁妆沉的险些把船压沉了。想来这说的不就是少帅夫人?”
金粉丽人喝了口酒,润润嗓子接着八卦:“你说那位少帅夫人也是沉得住气,娘家既然那么有本事,让苏小姐威风这么久才动手?要是我可不行。”
“谁知道呢,也许是金尊玉贵久了,想留着个祸害给自己以后找点事吧。”
说完两人忍不住同时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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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茜…”苏茜的好友欲言又止,她见苏茜整场都脸色低沉,垂着眸一语不发。
“怎么了?”苏茜冷冷撇她一眼,凉飕飕地问。
“我想来想去......还是要跟你说的。前几天参加孙太太的生日宴,我听见孙司令亲口说,少帅和少帅夫人去军营里慰问,孙司令还夸赞来着,说她是什么当世女中豪杰,更是少帅的贤内助。要是她是贤内助,那你是什么?”
以前少帅夫人从不露面,连军营都没去过一次,下边人倒是想给少帅夫人送礼,都不知道走什么门道。
这段时间不一样了,频频听到少帅夫人出面捐款,拿自己的私房钱补贴烈士遗孤,还慰问士兵,亲自学习治疗伤残。
少帅夫人还去空军营地跟着飞行员学开飞机,练习打枪,一点不摆架子,吃喝用度都是跟着军人一起,偶尔军中过宿也是直接住女军医的宿舍。
人最怕对比,同少帅夫人比起来,开小灶压根不在军中吃饭,还经常挑三拣四的少帅,简直了......这么吃不得苦,还是男人吗?
如此平易近人的少帅夫人,没多久就在军中有了极深的威望。
近段时间,别说跟部队联系深的男人,就是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都听说了少帅夫人的事迹。
苏茜听了气的咬唇,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想起以前情浓时,褚彧抱着她的腰,朝她呢喃,要带她去军营玩,要叫军营的人都认识认识她这个小嫂子。
当初苏茜端着架子,觉得两人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进军营多不好意思,小嫂子什么的,多害羞的称呼。
她彼时还吃醋道:“我是小嫂子,那你家里头的那个夫人是什么?你叫我去,怎么不叫她去?”
褚彧有些嫌弃的皱眉:“她胆子小,不愿意人前露面,上不了台面,更说不上一句好听的话。哪有你这般有学识?你这嘴甜的,上去跟那帮兵蛋子说两句洋文,多给你男人争面子。”
苏茜听了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拒绝道:“她不愿意去,我就上赶着去?褚彧我告诉你,她不要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褚彧无奈:“好好好,都听你的。”
回忆暂停在这里,苏茜擦干眼泪,对着好友咬牙切齿:“褚彧他个大骗子,说好的不去沈令秀那里,还是去了!他当我是什么?我可不是他的附属品!我们完了!”
她的好友知道苏茜这是气话,实话说,苏茜说这种话不知说过多少次。每次没两天就又被褚彧哄回来了,渐渐地,身边的朋友都知道苏茜只是气话了。
好友替她出主意:“男人还不是这样?尤其是少帅这种位高权重的,得到了你就开始肆无忌惮的消耗你的感情?少帅也真是不挑,裹小脚的女人,也能忍受?还带着她去军营?军营里都知道她了,那你算什么?茜茜听我的,下次你跟他狠狠闹上一闹,也要让他带你去军营一趟,让他带你出席各种活动,要让下边人看着,少帅喜欢的是你,你才是配站在他身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