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田美咲惊呆了，愣愣的重复，“或许能活下来……是什么意思？”
“百分之几的可能吧。”医生说完，接过旁边护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把病人转移到重症病房吧，等他醒了，你们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和他说说。”
交代完事宜，医生示意他们在手术后的单子上签字，草薙出云握住笔的手不停颤抖，虽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签下的名字依旧发抖。
医生见多了这种场面，等将十束多多良推到病房中，又检查了一遍心电图与氧气罩后，就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一下子，病房就只剩下赤族的成员们与津岛柊时和中原中也了，中原中也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雪白的十束多多良，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他只见过十束一面，还是好多年前津岛小姐带她去了【吠舞罗】时的事情，但是他还记得十束多多良是一个很温柔和善的人，硬要说的话，他和津岛小姐给人的感觉很像。
十束多多良重伤，自己尚且不好受，身为十束多多良朋友的津岛小姐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了，中原中也这样想了想，就替津岛柊时难过起来，他悄悄的看向津岛柊时那边。
津岛柊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低垂着视线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十束，她低下头，黑发就如水流一般倾泻而下，遮住了她雪白的脸。
八田美咲狠狠的擦了一把脸，胡乱的嘟囔了句，“我去趟厕所。”就冲进来厕所，厕所中立刻响起哗哗的水声，不用思考就能够猜到，那孩子一定是开着水龙头来掩饰自己的哽咽声了。
草薙出云去一楼前台处缴费，剩下的成员都是脸色发白，眼圈发红的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十束多多良。
周防尊无言的走到十束的病床前坐下，津岛柊时跟着走到床尾，十束多多良无力的躺在床上，一向微笑着的眉眼失去了弧度，白的像纸一样的脸色。
他静静地躺着，像是失去了呼吸，唯有氧气罩上凝结的水雾一呼一吸，才能感受到他微弱的生命还停留在这里。
津岛柊时将下意识捏紧的手放在口袋中，她推开门走到外面，靠在走廊的转角，携带着刺骨凉意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将她的长发向后拂去，露出她苍白的脸和光滑的额头。
她眯起眼，沉默的将目光落在远处。
等到草薙出云交完费回来，在走廊的阴影处遇见了靠着墙的津岛柊时，黑暗中她的五官模糊，唯有夹在指间的香烟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她是在等着草薙出云，看到他走了过来，津岛柊时直接将指间的香烟掐灭，丢在垃圾桶里，等到草薙出云走到她身边，津岛柊时才发出低低的声音，
“那个视频，再给我看一遍。”
这段视频草薙出云也看了无数遍，他将手机递过去，津岛柊时接过，手机的荧荧光亮照亮她暗色的眼瞳，她看完一遍，点击这个视频，直接通过通讯录mail转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口袋中的手机‘嘀’的发出清脆的响声，津岛柊时将手机还给草薙出云，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草薙出云说，“谢了。”
草薙出云忍不住开口，“你看出什么了？”
她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银发少年，“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敢于伤害我的朋友的人。”津岛柊时微微的笑了。
这种笑容完全不同于她以往挂在嘴边的温柔微笑，她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眼神却毫无笑意，这使她的笑容看起来怪异而冰冷。
“我绝对不会轻饶。”
她留下这句话后，就又回到了病房内，病床前的周防尊注意到她推开门，就站了起来，往外走，“你陪他，我去抽根烟。”
津岛柊时的视线落在周防尊身上，此刻的他看起来像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被激怒的狮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紧绷的肌肉，抿紧的嘴角，都暴露了他正强压着自己翻滚的内心。
“不陪着多多良，就这样留我在这里，可以吗？”津岛柊时在他走过身边的时候，歪着头问他，医生已经说过，十束多多良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还有百分之几的几率，他可能活下来。”周防尊自上而下的望向津岛柊时，暗金色的眼瞳中像是燃烧着火苗，“他会活下来。”
他走了出去，走到草薙出云身边，与他说着什么。津岛柊时隔着半截透明的玻璃门看了一眼，走到刚才周防尊坐着的位置坐下。
病床上的十束多多良仍旧闭着眼睛，津岛柊时望着躺在病床上几乎没有呼吸的十束多多良。
以前，她总是躺在病床上的角色，现在才知道守在病床边的感觉，她缓缓的俯下腰，将脸贴在雪白的被子上，重要的人将要离开她恐惧紧紧的慑住了她的心神，她是如此害怕失去，以至于此刻几乎难以呼吸。
总是消极退避，津岛柊时害怕人群，更加害怕被丢在人群中，熟悉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丢下她的感觉。她缺乏一个人生活的能力，一想到朋友先于她离开，她几乎接近于疯狂的惶恐与失措起来。
这种慌张，很快又转变成一种出奇的愤怒，像是一簇火苗很快席卷了津岛柊时的内心，如果非要面对这种场面，她宁愿自己先死，她受不了这种感觉。
津岛柊时从不觉得，窝在自己的蜗牛壳中，不听不看不管外界的一切有什么错，她只是一个观察者。
但十束多多良是她的朋友，在她风月无边的生活中，难得的毫无保留的，单纯的异性朋友，即使知道她没有办法对他的好意回报同等的感情，依旧温柔的对待她。十束的温柔，是与她不同的，真真正正的，温暖的东西。
吠舞罗就像是生前的「lupin」一样，能够带给她平静。
津岛柊时在心中下定决心。
因为病房内不能留太多人，中原中也之前就跟着赤组的其他人走出来病房，他隔着玻璃担忧的注视着津岛柊时。
津岛小姐应该是微笑着的，温柔如春风，当年即使再怎么样受到‘羊’的过分对待，她仍旧坚持每年为这些孩子送来过冬的物资，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圣人。
她有着可以包容万物的温柔，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激怒她。
但是这一次，中原中也透过玻璃窗，视线中，津岛柊时轻轻的将脸贴在十束多多良的病床边，闭上了眼睛。
认识津岛小姐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么鲜活的，蓬勃的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不刀多多娘(*￣︶￣)
今天收到好多空投月石，多的超出我的想象，一下子从开不起文封面的只有90个月石的穷人，到估计够开十篇文的封面的巨富，叉腰
谢谢大家＾3＾感谢在2020-09-12 01:27:04~2020-09-13 00: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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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美杜莎
津岛柊时没有在病房中呆太久, 在十束多多良醒来之前，她就离开了。
草薙出云问过她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等十束多多良醒来，津岛柊时只是沉默片刻, “现在有急事要做, 以后再见吧。”
草薙出云没有过多的挽留她, 十束多多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剩下的每一分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他看着津岛柊时打开病房的门走出去, 便收回了视线，回到十束多多良的身边。
中原中也站在门边等着津岛柊时，一看到她的身影出了门, 大步走到她身边，悄悄的看了看津岛柊时的脸色，“现在要回去吗？”
津岛柊时的眼光从中原中也的脸上一扫而过, 那种视线中包含着某种东西, 令中原中也突如其来的紧张起来，津岛柊时好久都没有说话，等到中原中也忍不住眨了眨眼，她才转过头向前走去, “回去吧。”
外面下起了细雨，津岛柊时和中原中也都没有打伞，中原中也犹豫了一刻, 让津岛柊时在原地等着他，他去买一把伞回来。
津岛柊时说不用了, 便走入了雨中，这雨并不大，絮絮的飘落, 也只润湿了她的一点头发与肩膀，好在，中原中也的车停的也不远。
他们很快上了车，津岛柊时面不改色的坐上了副驾驶。
上了车后，津岛柊时就动也不动的坐着，目光朦胧的凝视着不停摆动的雨刷，将落在车窗上的雨滴汇聚成一股细流，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就这样沉默的出神。
中原中也拉了拉手套，沉默的握上方向盘。
送津岛柊时来的时候也是开的这辆车，但是因为津岛柊时难看的脸色以及着急担忧，他一路风驰电掣的开车赶到医院，但是现在，又有一些不同了。
中原中也有心想要安慰安慰津岛柊时，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偷偷的瞄了瞄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津岛柊时，在心中暗暗恼悔自己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如果他更加聪明一点，这个时候知道该说什么，就好了，可是此刻，他小心翼翼的在心中酝酿半天，“十束先生一定会好的？”不好，“别担心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更加奇怪了。
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好，中原中也不停的打着腹稿，又全部推翻。中原中也并不是一个笨拙的人，可是，对着津岛小姐，他总是像个笨小孩，斟酌着自己的每一个字，害怕她察觉自己的傻气和笨拙。
中原中也说不出话，津岛柊时对着窗外发呆，他就悄悄的对着津岛柊时的侧脸发呆，等了好久，津岛柊时侧过脸，问他，“不开车吗？”
“哦，哦！”中原中也着才发现他们两个坐上车半天了，居然都没有发动车子，他手忙脚乱的踩下油门，拉动手刹，汽车嗡嗡的轰鸣，开动起来。
“下雨了，开慢一点吧。”津岛柊时轻轻的开口。
中原中也又放慢了车速，中原中也喜爱收集豪车，此刻他开着的车也是，性能极高的赛车款，外表流畅漂亮的车子，可这种赛车有着同一种特性，空间狭小。
毕竟这种车子本身就不是为了日常行驶设计的，中原中也的副驾驶从来没让别人坐过，此刻手边坐着一个人陡然发觉了这种空间的占据。
中原中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爱车空间这么狭小过，秋天的雨来的总是很突然，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车窗上，一排一排的路灯模糊成冰冷的星。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方向盘，车子开的很慢，街上也没有行人，他悄悄的打量着身边的津岛柊时的脸色，津岛柊时用手托着下巴，一语不发的望向窗外，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她纤长的睫毛下，孕育着云雨的眼睛冷漠的倒影着街上的灯光，快速路过的红灯绿灯在她的眼瞳之中，汇聚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模糊之色。
津岛柊时明显没有搭话的想法，中原中也半天找不到话题，气氛安静的又些难受，只有不停刮动的雨刷发出轻轻的响声。
他犹豫了半刻，还是选择打开车内的收音机，电台内正在播放一首轻柔的英文歌，抒情的萨克斯声掩盖住绵延不断的雨声，津岛柊时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这种难过的安静终于结束了，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种安静很难受，像是隐隐的啃食着内脏，不停的带来瘙痒的感觉，此刻有了音乐声终于好了许多，那种不适的感觉从他身上退去了，他专心致志的开起车。
他开的很慢，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看到了熟悉的路，津岛小姐家的二层小楼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视线之内，雨势也渐渐变小，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将车停在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看向一旁的津岛柊时，她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出神的望着虚空之中，中原中也突然犹豫起来。
他想起自己本来来找津岛柊时的目的，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几乎，要不要问一问津岛柊时为什么突然讨厌他了？可是，津岛小姐现在本来就为十束多多良的事情伤心，如果现在问她，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没有眼色了？但是如果现在不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机会再问津岛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