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后,他将手机还给津岛柊时, “走吧。”
这一切,该结束了。
那是一座很美的教堂, 远远的望见尖尖的房顶上,树立着一座十字架,在月光下流转着银色的光, 熠熠生辉,一弯月亮斜斜地插在屋脊,周遭都是彩色印着画的玻璃。
织田作之助警惕的掏出枪,将津岛柊时拉到身后,虽然对于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江之岛盾又怎么成了幕后黑手,他都不清楚,但是,对于幕后黑手的狠毒和手段,他已经有了领教。
因此,他小心翼翼的拉开门,一闪身快速的躲进黑暗中,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武器,感受到手心紧张的渗出汗,织田作之助快速的巡视了一圈。
然后,在教堂的正中,见到了毫不设防的江之岛盾。
江之岛盾正坐在神父传教的讲坛上,姿态放松的跷着腿,
他裹着黑色小腿袜的腿显现出不似活物的光泽,怀中抱着巨大的黑白色熊玩偶。
他的眼神像是竖起瞳孔,盯上了猎物的巨蟒,微微歪头,精准的将视线投向黑暗中的织田作之助。
江之岛盾锁定织田作之助的位置后,扬起下巴,咧开嘴无声的笑起来,笑意越来越夸张,在他的脸上,露出从来没在织田作之助面前表现出来过的,十分陌生的狂气与病态。
漂亮的工艺彩色玻璃透出柔和的月光,照射在江之岛盾美丽的脸上,在这种冰冷的月光下,他的五官更显现出一种绮丽到惊心动魄的美丽。
“作之助,还有门外的津岛小姐。”江之岛盾停下晃动双腿,跳下讲坛,向他们鞠了一躬,“欢迎来到我的游乐园。”
“盾……”织田作之助缓缓的念出面前少年的名字。
这个少年,会无微不至的照顾弟弟妹妹,在外面做模特的工作补贴家用,比他更加会照顾孩子,烧饭做家务的孩子,他从龙头战争的废墟中,救出来的孩子。
他真的会是这一切的策划者吗?
织田作之助不想相信这一点,但是从江之岛盾的表现和语气,他确认了绝望的事实。
他拼命的扒开废墟,看到的那个额头上全是血迹,受了重伤,但是一双蓝眼睛熠熠发光,仍然充满了强烈的生气的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救回的那个孩子,那孩子只是江之岛盾表现出来的幻影而已。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作之助真聪明,这样挺好,省了我好多解释的时间。”江之岛盾笑着看向织田作之助。
“江之岛,你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织田作之助不再喊他的名字,警惕的举枪对着他,丝毫都不敢放松,如果江之岛盾一开始就在他的面前伪装,那么就连当初的初遇都是他重重计划中的一种,他策划多年,目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说,你们这些大人的思维都太复杂了~”他笑嘻嘻的回答织田作之助,“为什么一定要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看到,你绝望时候的表情啊。”
江之岛盾的脸上浮现狂热的表情,这种表情不像是他原来伪装出来的和善,更加适合他的脸,将之前掩盖的美丽更加侵略性的表现出来。
他的美丽污浊而肮脏,在月光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如同鬼魅。
“作之助是我见过最强烈的希望。”
“作之助,你为什么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明明杀手更加合适你,却强行走上不适合自己的小说家之路,甚至为此立下誓言,不再杀人,啊,真是有趣,不断的追求希望的你。”
“当你把我从废墟中救出来,我看到你的那双眼睛的时候,我就看到。”
“耀眼,太耀眼了,你身上的希望,是我见过的,最强烈的。”
“因此,我也想要毁掉看看。”江之岛盾大声的笑了起来。
“你的这份希望,崩塌成为绝望的样子。”
“你错了。”
门外传来冷冷的女声,津岛柊时推开门,径直走到江之岛盾的面前, “作之助他,是天生为写作而生的人。”
“他不是什么天生的杀手,他该是一位小说家。”
津岛柊时俯视着江之岛那双绝望的眼睛,冷冷的说,她时常是柔和的笑着的,少有这样冰冷的表情,江之岛盾的视线停留在她冷若冰霜的脸上,
“津岛小姐,你为什么要在那一边呢?”
江之岛盾转向津岛柊时。
“你应该懂得绝望吧?在悲伤与绝望之间游荡的人,人与人之间,只有悲伤,背叛,你应该到我这边来的啊,津岛小姐,你是绝望的存在啊。”
“你的存在,就是绝望,你太棒了!对了对了,说说题外话,虽然我看起来像是不怎么读书,只有脸好看的花瓶样子,但是你的那些书,我也看过的哦,那不是骗你的,我从不说谎话。”
“我很喜欢书哦,家里还有津岛小姐的书和我最爱的书,我们一起读读吧!”
“津岛小姐的作品很绝望,很美味的绝望,到我这边来吧,让我们将绝望传播到全世界,像病毒一样扩散吧!像瘟疫一样扩散吧!让全世界品尝这份绝望的美好!”
他展开双臂,激昂的发表演说,然而津岛柊时和织田作之助都只冷冷的看着他。
“好吧,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江之岛盾收回手,神色一瞬间变化,他就是这样的变化莫测与神经质,“津岛小姐是希望与绝望交错的存在,已经了解绝望的滋味后,居然还能回到希望那一边,真是棘手呢。”
“但是作之助不一样。”江之岛盾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织田作之助身上,笑容充满了恶意。
“单纯的希望,是脆弱的存在啊,比不纯的交杂着希望与绝望更加脆弱,因为干净的纸只要沾上一点污渍,很快就会被染黑了嘛。”
“我这个人,恰巧最喜欢毁掉美好的东西了。”
“只要给你一个绝望的机会,你还能走回希望吗?”
他的眼睛露出残忍的光芒,津岛柊时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出异样,来不及阻止,他很快说出了下一句。
“织田作之助,你知道吗?在你救出栉名安娜的那个楼房,那五个孩子也被关在那里哦。”
江之岛盾的笑容几乎裂到耳边,“他们就在关着栉名安娜的房间的上层的夹层暗房之中。”
“我跟他们说,你会去救他们,他们就相信了呢,嘻嘻嘻嘻,对了!我还给他们装了一个屏幕哦,就是那个时候直播的屏幕,孩子们都看见作之助你拼命去救小安娜的那一幕了呢~”
“哎~不对哦,孩子们的房间在上层,应该坍塌的更加严重,那么……”江之岛盾故作疑惑的点了点下巴,随即捧腹大笑,“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死了吧。”
“啊呀真好啊,没有看见他们的大英雄,一直深深的相信着的作之助抛下他们,去救安娜的那一幕,还真是遗憾啊。”
“错过了这么美好的绝望的一幕。”
“我真是太笨了嘛。”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做作的皱紧眉毛,“怎么没有想到让他们呆在下层一点,这样就可以活得更久一点,虽然也只是一两分钟而已,但是也够绝望了。”
“怎么能让他们抱着期盼死去呢?”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那个时候是故意让无色之王告诉织田作之助栉名安娜被困的事情?你知道作之助一定会去救安娜的,故意设计了这一幕?”
津岛柊时回想杀死无色之王之前,他曾经表示过也曾经受到江之岛盾的命令去寻找织田作之助。
“是啊,这样更好玩啊~”
江之岛盾说着,从背后掏出一个平板,在上面点了点,伸长手臂,将平板举高,面向织田作之助,
“呐,你想不想看一看,孩子们死前的视频?”
他嘻嘻嘻的笑了起来,点了播放。
织田作之助不想看,但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像是被钉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住屏幕。
坍塌,哭声,钢筋混凝土崩塌的声音,不停的灌入耳朵。
织田作之助握紧拳头,从指缝中渗出鲜血。
视频放到最后,是强烈的崩塌,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
江之岛兴奋的说,还没有说完,忽然睁大了眼睛,低下头。
腹部被贯穿的伤口,鲜血不停涌出。
枪响,在第一发之后连续响起,弹壳落地弹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之岛踉踉跄跄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去,一个不可能在这里的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你……?”
“太宰君……”津岛柊时不可置信的望向他,黑色碎卷发长长了,凌乱的露出包扎着绷带的眼睛,披着黑色大衣,露出一截缠满绷带的手腕,稳稳的握住枪。
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江之岛,你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再看看那个视频?”
“那几个孩子,早就被我截下来了。”太宰治用手腕拂过头发,“这个视频,也是假的。”
“是假的呢……”江之岛盾明明中了数枪,可却只是脸色微白,他低下头,仔细的看了一遍这个视频,“居然……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纪德的死,赤王没有堕剑,打乱了他的计划,本该安排的纪德与织田作的交锋临时改成plan b,忙于应付津岛柊时带来的意外的江之岛只是随意确认孩子们死亡后,没有再一次看过这个片子,此刻仔细看,才察觉出异常。
“这是怎么做到的?厉害!”江之岛盾捂住伤口,细细的看着这段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事情。
“看到幻象的异能罢了,我拜托一位朋友帮忙伪造的。”
太宰治淡淡的说。
当然,他们mafia“交朋友”的方式很简单,“拜托”的也很温和,那个异能名叫「细雪」的少年,为什么哭的那么惨,这太宰治就不知道了。
“那五个孩子都毫发无伤。最后,解决掉你,一切就结束了。”
太宰治冷静的对他说,平稳的端起枪。
作者有话要说:当谷崎加入武侦
谷崎:大家应该都是好相处的人吧?
然后迎面看到太宰
谷崎:啊啊啊啊啊啊!!!(昏厥)
当武侦众猜测太宰过去的职业时
谷崎:欲言又止
太宰:微笑
谷崎:!!!!!(啊啊太可怕了直美救我!!)
第55章 满天星
东方泛起白色, 漂亮的彩色玻璃透入温柔的光源,一夜过去,天渐渐的亮起来。
这一段时间, 几乎每一个夜晚, 她都在外奔走, 虽然英灵根本不需要睡眠, 但是津岛柊时仍旧感到沉重的疲倦, 像是穿着湿透的衣服行走在大雨中, 只感觉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但是太宰治回来了,等这些事情结束后, 再一次远离横滨,两个人找一个沿海的房子,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吧, 津岛柊时不合时宜的回想起那一年的出走, 她与十七岁的太宰治一起度过的祭典。
在神奈川的沿海的祭典,人群拥挤,天空盛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一朵朵, 金鱼,浴衣,苹果糖, 津岛柊时摸了摸手腕上的塑料手镯。
那是那一年太宰治送给她的,500日元的粉色的手镯, 撒着亮片的,飘着一朵一朵的花朵的塑料手镯,纵使津岛柊时拥有许多名贵的珠宝, 却一直带着这个廉价的礼物。
价值不能够用金钱来衡量,她的宝物是无可替代的,津岛柊时将视线投向太宰治,即使有再多人不懂得他,讨厌他,太宰治也是津岛柊时无法用任何东西来衡量的宝物。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津岛柊时看向前方,江之岛盾的血流淌在地上,染红一片,但是他本人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仍旧笑着。
太宰治在港口Mafia中体术偏下,但是枪法还算准,在这个距离下的几发子弹,不用说都是枪枪正中要害,可是江之岛盾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是失血过多的重伤者。
只有微微发白的脸色能让人感受到他受伤的事实。
江之岛盾甚至没有伸手去按压伤口,任由鲜血流淌在地上,他看向太宰治,“太宰君,你真是奇怪啊,你现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不该是这么重视感情,冲动行事的人吧?是什么改变了你,是感情吗?为了虚伪的,所谓的人和人之间的友谊,爱情?”江之岛盾紧紧的盯着太宰治的表情,试图观察出什么。
然而,太宰治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从裹着绷带的脸上,他看不出一丝的感情。“太宰,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江之岛深深的注视太宰治露出的那一只沉沉的黑色眼瞳,“无法感受正常的感情,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其他人都是异类,不是吗?”
“感情没有意义,活着没有意义,死亡才是永恒,游走于死亡的边缘。你——”江之岛盾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