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李良娣呵笑了声:“哪有娘娘气色好,如今又怀了身孕,还未来得及恭喜娘娘。”
  一从她口中听见有孕二字,王妃就下意识抚上小腹,显然,她想起来上次生产时的情景。
  她脸色顿时些沉。
  李良娣和王妃的交锋,其余人根本插不上话。
  大约半刻钟这样,王妃就捏着额头说累了,让旁人皆散了。
  姜韵和陈良娣一同走出去,却被李良娣拦住,她觑了眼姜韵和陈良娣之间颇为亲近的距离,轻讽般扯了扯唇角:
  “我道你是为何,原是寻了旁的去处。”
  陈良娣疏远李良娣时,姜韵正陪着付煜在定州,根本不知其中内情。
  陈良娣不卑不亢地垂眸:“妾身听不懂姐姐的意思。”
  李良娣眸中倏然出现恨意,甚至比对着王妃时还要浓郁,她压低了声音,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你和我装甚无辜,真当我不知你在这其中做的手脚?”
  禁闭这么久,早就够李良娣想清楚太多的东西。
  她咬着牙:“倒是我忘了,你心细如尘,察觉到了什么根本不足为奇,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背叛我的 ,居然会是你!”
  若说李良娣对陈良娣恨吗?
  自是恨的,恨进了骨子里。
  忽如其来的疏远,让李良娣根本不知为甚,她知晓李良娣太多事情,李良娣根本不可能任由她下了自己的这艘船。
  但她根本不知陈良娣是如何化解了陷害一事。
  甚至,如果不是陈良娣,她何至于后来栽得那般惨烈?
  陈良娣投靠她后,她对其甚是信任,根本没有怀疑过陈良娣一分,若非李良娣突然的疏远,她根本不可能对李良娣下手。
  李良娣虽被降了位,但身边伺候的人却未减少,身后的奴才浩浩荡荡,让旁的想看热闹的人根本不敢凑近。
  她话落下后,四周气氛顿时寂静下来。
  姜韵站在陈良娣身边,听了一耳的怨气,一时间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她不想这般大咧咧地去听陈良娣和李良娣之间的龃龉。
  但李良娣明显是将她也带上了,余光觑见她时,也泄了几分冷凉。
  陈良娣脸上情绪倏然变得很淡,不是往日维持的温柔平静,就好似忽然什么情绪皆没了一般。
  静了半晌,陈良娣拦住愤愤不平的锦绣,她抬起头,直视李良娣:
  “我还唤你一身姐姐,不是顾着往日情分,而是规矩如此。”
  她说:“李良娣今日站在这里,声声讨伐我时,可觉心虚?”
  她如她所言,不再喊姐姐,一句李良娣,将二人生生隔开,往日相扶相依的情分如锦帛断裂,再不复存在。
  姜韵清楚看见李良娣身子明显地顿了下。
  似没有想到陈良娣会这般绝情般。
  陈良娣移开视线,她平静道:“妄进谗言,令王妃早产,导致嫡子去世,李良娣可想过,我是否背得起这罪责?”
  事关皇嗣,一杯毒酒赐死都不为过。
  她秋篱院上上下下十数条人命许是皆要为其陪葬。
  李良娣会不知道?
  不,她明知如此,才会那样做。
  陈良娣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甚至不透一丝怨恨,却比李良娣的气势汹汹来得更咄咄逼人。
  因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所以李良娣跟本反驳不了。
  半晌,她嗤笑一声,冷讽不止:
  “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先对不起谁,你心中最为清楚。”
  陈良娣脸色不变,她自觉问心无愧。
  倒是姜韵听得眸色稍闪,李良娣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必然是陈良娣先做了什么。
  可陈良娣和李良娣往日根本没有什么龃龉,甚至一直站在一条线上,陈良娣会对李良娣做了什么?
  不待姜韵想清楚,就察觉到李良娣的视线冷冷朝她看来:
  “这种背主的人,你也敢走近,小心哪一日被反咬一口,你还哑口无言,毕竟咬人的狗不叫!”
  她话中过于高高在上,甚至最后那句话,不知在嘲讽谁。
  至少她说这句话时,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姜韵。
  姜韵并非没有脾气,李良娣用她来气王妃早产的账,她还未和李良娣算呢。
  相较而言,陈良娣也帮她许多。
  姜韵轻轻蹙起细眉,似不赞同地看向李良娣:
  “李良娣说话何必这般难听?”
  她迟疑地觑了眼陈良娣,才小声说:“李良娣和陈姐姐之间的事,妾身并非没有耳闻。”
  言外之意,明明是你害人未遂,还这般出言不逊,过于咄咄逼人了。
  一声李良娣和陈姐姐,亲疏顿时十分明显。
  李良娣早就知晓自己说的话不会有人信,可真当听见旁人为了陈良娣这个阴险小人指责她时,她脸色却依旧甚是难堪。
  但令她最难堪的却不止如此,只见姜韵轻轻垂眸,抚着小腹,不紧不慢地说:
  “况且,妾身同何人相交,就不劳李良娣费心了。”
  同为良娣位,她如今还怀着身孕,李良娣又凭甚对她的事指手画脚?
  她虽未言明,可话中意思却显然。
  姜韵拉住陈良娣的手腕,对李良娣轻轻点头:
  “妾身不争气,站了这么久有些头晕眼花,就先回去了。”
  她一手放在小腹上,脸色平静地说她身子不适。
  谁都知晓她说的不过是推辞。
  可李良娣敢拦她吗?
  顶着旁人若有似无打量过来的视线,李良娣心中憋了口气,她掐紧手心,一字一句挤声道:
  “姜良娣怀着身孕,自然娇贵。”
  姜韵抿出低头,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受了。
  李良娣被恶心得不行,可即使如此,她却不敢拦。
  否则,姜韵回去后,说个身子不适,这罪责就得她来担。
  摆在明面上的威胁,可李良娣却不得不受她胁迫。
 
 
第76章 
  姜韵拉着陈良娣走了一段距离后, 才停下来,她一转头,就见陈良娣正垂眸看着两人相连的手。
  姜韵一顿, 忙松开手:
  “适才一时情急, 还请陈姐姐莫要见怪。”
  陈良娣眼睫轻颤, 她抿唇笑道:“我哪是不分好歹之人,你帮了我, 该是我对你道谢才是。”
  对此,姜韵只抿唇不语。
  她是不是帮陈良娣, 她心中自有数,她不过是看不惯李良娣的作态罢了。
  同是良娣, 作甚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姜韵不知和陈良娣说什么,就想要请辞,话还未说出口,就见陈良娣忽然抬起头,似好奇地问她:
  “妹妹听了李良娣的话后,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怀疑?
  姜韵不着痕迹地觑了她一眼。
  怀疑, 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她对陈良娣本来就不信任, 自然不会过多去怀疑。
  换句话说,陈良娣是否先背叛了李良娣, 与她又有何干系?
  这后院关系错综复杂的,她只要知晓先前陈良娣的话提点她甚多就可了。
  所以,姜韵只低眉顺眼地说了一句:
  “不管陈姐姐和李良娣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那都和妾身无关。”
  她话音看似温和, 却透着些许薄凉。
  陈良娣却是笑了:“你说的是。”
  姜韵不知她在笑什么,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她想早些回去, 将这些理清楚,遂顿,她轻声说:
  “时间不早了,妾身就先回去了,陈姐姐也早些回去。”
  她刚转身,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句甚轻的:“妹妹还请小心王妃。”
  语音甚轻,让姜韵几乎要听不清。
  可偏生她听见了,姜韵一怔,她倏然偏过头,想去问陈良娣是何意,却见陈良娣早就转身离开,仿若适才那句话不是她所说一样。
  姜韵狠狠拧起眉心。
  方才李良娣许多话都可忽视,但有一句话,却被姜韵记在心中。
  李良娣说,陈良娣心细如尘。
  陈良娣在府中待的时间和王妃相似,对王妃和府中情况比她要知道得多。
  陈良娣究竟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叮嘱她,让她小心王妃?
  而且,偏偏是在今日?
  姜韵心中藏了许多疑问,可她看着陈良娣的背影,知晓陈良娣不会和她明说。
  或者说,陈良娣能帮她到这一步,已经很出乎姜韵的意料了。
  今日跟在姜韵身边的是铃铛。
  铃铛一脸震惊和迟疑:“主子,陈良娣这话是何意?”
  姜韵细眉皆拧在一起:
  “我也想知道……”
  王妃有孕,究竟会和她牵扯到什么关系?
  姜韵眸色晦涩难辨,一路沉默到了淬锦苑。
  绥枝不知发生了什么,端着厨房备好的绿豆汤走进来,那次在正院中秀琦提了一句,她就记在了心中,院子中有了小厨房后,她就常备着凉的绿豆汤。
  姜韵接过碗,白皙的指尖点在碗壁,依旧在失神。
  绥枝将疑惑的视线投在铃铛身上,铃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淬锦苑渐渐陷入安静中。
  不知过了多久,姜韵才回神,她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铃铛忙上前:“主子,快用午膳了。”
  姜韵却是将碗一推,倏然抬眸,她说:
  “我身子有些不适,请太医来。”
  铃铛立即拧起眉:“主子哪里不舒服?”
  姜韵没说话,绥枝却是有眼色地立刻道:“奴婢这就去。”
  淬锦苑请太医的消息传出去,各院子的反应皆不同。
  秋篱院的陈良娣听罢,顿时失笑:
  “她倒是机灵。”
  锦绣一脸不解:“姜良娣请太医,和机灵有甚关系?”
  她有些吃味。
  她太了解自家主子了,何时夸过这后院旁的女子?
  陈良娣只掀唇笑道:
  “娘娘有孕来得太巧合,总叫人心生不安。”
  “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王妃无子时,许是会任由姜韵诞下这个子嗣。
  可如今王妃有孕,还会任由姜韵平安生子吗?
  都不知晓。
  趁机称病,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正院中。
  秀琦一脸不好地拧眉:“娘娘,您说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香炉中熏烟袅袅,王妃在这中轻轻抬眸,她眉眼不动,只平静地反问秀琦:
  “她能察觉什么?”
  话中冷意,让秀琦倏然噤声。
  她总觉得,自娘娘生产后,就和往日有些不同。
  她说不出来,只觉得娘娘过于冷静了些。
  她往日所期盼的现象,真的来临时,她却莫名生了几分不寒而栗。
  太医给王妃开了安胎药。
  药味苦涩。
  如今四下无人,秀琦刚准备接过来,就见王妃直接抬手,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秀琦脸色生变,遂顿,立即低下头去。
  一碗喝完,空中涩意不散,可王妃却只像喝了口水般平静。
  她说:“每日的安胎药,按时送过来。”
  秀琦咽了咽口水,道:“是。”
  她看着自家娘娘平静的眉眼,袖子中的手却不禁轻颤了些,曾几何时,自家娘娘只闻药味就要拧眉。
  静了半晌,秀琦才小声地说:
  “那姜良娣那边——”
  话音未尽,就被王妃打断:
  “随她去!”
  王妃抬头,眸中清醒透彻:“任她身子不适,她又能躲多久?”
  “迟早都要出来的,何必打草惊蛇。”
  秀琦顿时醒悟。
  殿下离开长安至少三月,难不成姜韵这一病,能病三个月不成?
  她轻轻垂头:“是奴婢多虑了。”
  王妃却忽然眯了眯眸:
  “你方才说,今日李良娣拦了陈良娣和姜良娣的路?”
  秀琦点头,不知王妃为何问这个。
  王妃几不可察地拧眉,她似在和秀琦说话,又似在轻喃:
  “倒是奇了怪了,她怎会和姜韵走近?”
  若说当初,陈良娣投靠还是侧妃的李良娣,是为了府中平衡,求个安静和自保。
  那她和姜韵走近,岂不是自找麻烦?
  王妃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她冷着脸下令:“盯着姜韵和陈良娣,本妃倒想知道,她究竟哪点引了陈良娣注意。”
  秀琦敛住心中的讶然。
  她总觉得王妃待陈良娣过于重视了些。
  王妃觑了眼秀琦,就知秀琦在想什么。
  可王妃心中摇头。
  众人皆说殿下待姜韵特殊。
  但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府中,论特殊,谁都比不过陈良娣。
  说来可笑。
  她知殿下不会水,还要拜陈良娣所赐。
  那年,她们皆还未进府,一行人外出游玩,陈良娣因要参加第二年选秀,从江南进长安,入住在其叔父侍郎府中。
  她们自幼生长在长安,陈良娣和她们皆不熟,一个人落了单。
  偏生那般巧,殿下落水时,就在陈良娣所在附近。
  陈良娣虽不会水,可是却知晓殿下是皇子,若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们陈氏一府恐都讨不得好。
  陈良娣手上有道疤,就是在那时所落下的。
  她身子单薄,只来得及拉住殿下一只手,那是王妃第一次见到殿下失态,他该是不会水,被陈良娣拉住后,就攥得甚紧,根本不松手。
  那时她和殿下未有过多接触,不想惹麻烦,她站在竹林中,根本不知该不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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