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这药物经过了王妃的手,谁也不知有没有问题,她也不敢请太医来查,她和府中的太医根本没甚交情,万一消息传进王妃耳中,恐还会被当成对王妃不敬。
  姜韵粗略看了眼正院送来的东西,皆是名贵的药品。
  她徐徐叹了口气。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她用不起,只能留在库房中蒙尘。
  厨房送来了晚膳,绥枝忙走进来:“主子,该用膳了。”
  姜韵一听用膳二字,脸色顿时难堪。
  她孕期反应来得慢,这都出了三月,才渐渐察觉不适应,稍稍用点东西,就呕吐连连。
  将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姜韵脸色白了白,她下意识地推脱:
  “撤了吧。”
  绥枝眉梢拢起担心:“主子已经几日未曾好好用膳了,这般下去,身体如何撑得住?”
  姜韵哑声。
  她知晓绥枝说得是实话,可她委实吃不下,逼着自己强用,不过为难自己罢了。
  铃铛也在一旁劝道:“主子好歹用些吧?”
  姜韵无法,被绥枝和铃铛扶着起身,到梨木圆桌前坐下,眼前摆着琳琅的菜色。
  厨房用了心,知晓有孕人不爱腥味,但凡肉色皆非辣极酸,怕姜韵受不了这些,还备了些清淡的小菜。
  可姜韵却看都未看这些菜色一眼,只端着面前的米粥,蹙着细眉强行让自己用了一碗。
  堪堪觉得胃中有了饱感,她脸色却倏然白了又红,下一刻,她捂着嘴弯下腰。
  绥枝和铃铛脸色顿变,但这些日子也习惯了,忙端来痰盂。
  姜韵吐尽了苦水,只觉一腔酸涩,十分难受。
  铃铛顿时道:“主子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啊!”
  等不到殿下回来,主子身子就能熬垮了。
  姜韵听了这话,却没甚反应,她垂着眸眼,只平静地吩咐了一句:
  “去正院传话,就说我身子不适,明日请安告假。”
  铃铛错愕。
  自王妃传出有孕的消息后,自家主子就一直未去请安,今日太医刚说主子身子好得差不多,就又来这么一出。
  哪怕铃铛再迟钝,也察觉到主子在躲着王妃了。
  翌日,铃铛早早就去了正院告假,王妃若无其事地照例关心了姜韵一番,就许了她的告假,只在铃铛谢恩的时候,她意义不明地说了句:
  “姜良娣有孕,哪怕是为了腹中胎儿,也要好好照顾身子。”
  铃铛眸色一变,她低下头:“奴婢替主子谢过娘娘关心。”
  铃铛将王妃的话带给姜韵,姜韵也没甚反应,直到淬锦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陈良娣掀开珠帘进来时,姜韵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
  “陈姐姐怎么来了?”
  她亲自起身迎。
  陈良娣和她互相见了礼,就扶着她的手臂,和她一同坐下。
  绥枝有眼色地上了茶水。
  姜韵顿了顿,见陈良娣一直不说话,懂了她的意思,给了铃铛一个眼神,很快,房间中的奴才就有序地垂头退下。
  姜韵似迟疑地道:“陈姐姐今日来,是有话要和妹妹说?”
  陈良娣端起杯盏,觑了眼,眸色稍深。
  姜韵有孕,不得饮茶水,可这院子中招待人用的却是碧螺春,一年不得几包的碧螺春,殿下竟赏给她了。
  这般行为,真怕旁人看不出他偏心一般。
  陈良娣敛眸,将这些心思藏起来,遂后,才对姜韵扬眉:
  “妹妹想要一直躲到殿下回府?”
  姜韵动作一顿,她不意外自己的心思会被猜出来。
  她好奇的是,陈良娣今日来的目的。
  姜韵稍稍垂下眸眼,似苦笑担忧道:
  “我也不想如此,可不知王妃要做什么前,我这心中总不安定。”
  陈良娣摇了摇头,她将杯盏推开,开门见山:
  “我知妹妹不信我。”
  姜韵没有说话,两人非亲非故,陈良娣忽然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可能信任陈良娣?
  谁知晓,陈良娣却轻扯唇瓣:“我也不想帮妹妹,不过受人之托罢了。”
  姜韵眼露错愕。
  受人之托?
  姜韵抬头,就撞进陈良娣含有深意的眸子中,她倏然咽了咽口水。
  莫说这府上,即使出了王府,如今这世间会为她考虑也就只有一人罢了。
  付煜。
  姜韵捏着帕子的手轻轻一颤。
  想通这一点后,陈良娣往日对她的特殊就皆解释得通了。
  只不过,姜韵仍旧有些不敢置信:“殿、殿下为何要让姐姐帮我?”
  陈良娣轻笑:“我恐回答不了妹妹这个问题。”
  姜韵觑了眼陈良娣的脸色,堪堪噤声。
  她和陈良娣皆为付煜后院女子,可付煜却让陈良娣帮她,对于陈良娣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喜事。
  可……姜韵百思不得其解。
  说句不好听的,这后院所有女子的立场皆不同。
  付煜凭什么觉得陈良娣会听他的,来帮她?
  陈良娣不想和姜韵解释这其中缘由,她直接说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离殿下回京,至少还有两个月,你躲不了多久的。”
  姜韵心中清楚,可她想起之前张盛送来的消息,她心中摇了摇头。
  躲不了,也得躲。
  她在殿下跟前,表明过不会害他后院的人,一副心思皆在他身上。
  如今,她不能自毁长城。
  姜韵心中十分清楚,她只有在“不能自保”的前提下,才能叫付煜偏心于她,不由自主地出手护住她。
  相较于她的根基,她所谓的自保手段,绝对比不上付煜。
  所以,她选择“束手无策”地躲避,将一切都交于付煜。
  付煜的确不在府中,可张盛却在府中,她想让殿下知道的消息,殿下皆会知道的。
  陈良娣觑了眼姜韵,见她脸色不为所动,顿时有些好奇:
  “妹妹已经有了对策?”
  姜韵苦笑摇头:“王妃有孕,我只能低调些,尽量避开她,不去触她风头,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
  她虽然信了陈良娣的话,但人皆有私心,她不信陈良娣会为了殿下的一句吩咐,就毫无保留地帮助她。
  所以,她也适当地会有所保留。
  陈良娣走后,铃铛走进来,不解地问:
  “主子,陈良娣究竟是何意思?”
  姜韵眉眼情绪浅淡:“提醒我是假,表明身份才是真。”
  许是看出她的不信任,陈良娣索性就不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身份。
  但却勾起姜韵心底一直以来的疑惑。
  在府中,陈良娣不算突出,恩宠也只平淡,可为什么付煜对她这么信任?
  铃铛抿了抿唇,小心地问:
  “那我们按殿下的安排来,是不是就可以了?”
  当然可以。
  但是,姜韵觑了她一眼。
  若王妃真的如她们猜测这般,想要害她,那她凭什么只能干等着?
  在殿下面前表明真心是一回事。
  可若真的事事等殿下为她安排,才是真的蠢。
  她不知王妃要做什么,可一切的起因不过都源于王妃有孕这一事罢了。
  但是,若王妃没有怀孕呢?
  清风透过楹窗的缝隙吹进来,烛火忽明忽暗,彻底掩住姜韵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第79章 
  铃铛哭着跑回前院的时候, 将张盛吓得一跳。
  “姜主子出什么事了?”
  一见铃铛的样子,张盛下意识就认为姜韵出事了,说着, 就要往淬锦苑去。
  殿下不在府中, 淬锦苑事事皆要他把关, 他可一点儿都疏忽不得。
  谁知铃铛一抹眼泪,哭着说:“张公公, 我家主子未出事。”
  时间久了,她一句主子叫得甚是自然不过。
  张盛停下来, 觑过她一眼,心脏落回原处, 没好气道:
  “姜主子没事,你哭什么?”
  好歹是跟在自己手底下几年的人,张盛训起来,倒也没什么顾虑。
  铃铛瘪起唇,委屈道:
  “主子她都好几日未曾好好用过膳了,厨房送去的饭菜, 主子皆不爱用, 才短短几日,主子就瘦了一圈, 再这般下去,她身子哪熬得住?”
  她一脸担忧着急,迫切地看向张盛,显然是想要张盛想办法。
  让张盛噎了半晌。
  他深深皱起眉头:“太医去看过了吗?”
  铃铛点头:“看过, 但太医说, 这是孕期正常反应。”
  能让铃铛哭着跑来前院, 姜主子的情况必然十分严重, 张盛跟着铃铛跑了一趟淬锦苑,看见姜韵时,委实惊住。
  较于一月前他见过的姜韵,如今她脸色泛白地被绥枝搂住,屋子中透着股涩味,张盛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就和铃铛所说的那般,基本未动。
  姜韵的确瘦了。
  她身子本就单薄,如今脸颊瘦得下颚尖细,越显姣好的眸子甚大,离远看,只有腹部微微隆起,让人平白生了分担忧。
  就似曾经的王妃。
  这个念头刚升起,张盛就惊出一身冷汗。
  毕竟王妃那胎的下场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下好了,根本不用姜韵故意去装,她吐得腿软,根本下不了地。
  张盛满怀心事地上前:“姜主子可有什么想吃的?”
  这天南地北,水里游的,天山飞的,但凡姜韵说得上来,张盛怎么着也得给她寻来。
  张盛是这般想的,可姜韵却是怔了下,遂后摇了摇头。
  她干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笑:
  “劳张公公亲自跑这一趟了。”
  张盛没注意到她那片刻的怔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走,铃铛就拧眉说:
  “要是殿下在,就好了。”
  姜韵脸色似乎顿时黯然下来。
  绥枝无语,谁不知道殿下在就好了?主子都够难受了,明知主子想念殿下,还偏生火上浇油。
  张盛回了前院,没有两日,就开始寻各种的厨子。
  消息根本瞒不住。
  姜韵不去请安,可总有人对她不满,何侍妾早就对姜韵酸味:
  “娘娘,这些日子府中动静可不小,张公公去了一趟淬锦苑,就开始各种折腾,虽说姜良娣如今怀着身孕,但不经娘娘,直接麻烦前院,这未免有些不将娘娘放在眼中了。”
  王妃才是后院之主,如今殿下不在府中,姜韵居然直接越过娘娘,去寻张盛。
  何氏心中冷笑。
  姜韵恐怕还以为她是在前院的时候呢!
  何氏话一出,原有些热闹的正院顿时安静下来。
  王妃脸上情绪淡淡的:“她是前院出来的,前院格外照顾她些,也在所难免。”
  一句话,将姜韵的不敬就轻飘飘地带过。
  何氏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王妃一眼。
  她有些不懂,王妃为甚对姜韵这般好?
  明明在姜韵进后院前,王妃还对姜韵各种不满。
  不仅她不解,后院其余人也同样疑惑,反倒是陈良娣不着痕迹地扫了王妃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
  看似帮姜韵说话,可这番话,却不亚于将姜韵放在火上烤。
  这后院女子最在乎的是什么?
  宠爱,权势。
  而这两样,和前院息息相关。
  王妃的一句话,就说了姜韵和前院关系匪浅,难免叫后院女子心中起些异样。
  离付煜回长安的日子越来越近,府中的气氛明显越来越紧张。
  请安时,姜韵被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陈良娣都察觉到不正常。
  终于这日,许良娣不紧不慢地放下杯盏,她抬手按了按额角,似被吵得不耐烦,轻蹙细眉道:
  “娘娘,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众位姐妹之所以吵成这般,不过是觉得姜妹妹对娘娘不敬罢了。”
  王妃朝她看去:“那许妹妹觉得该怎么办?”
  许良娣一身粉裳十分娇媚,若论起年龄,她在府中其实不算小,可偏生她穿一身粉嫩色再自然不过,她顿了下,才说:
  “姜妹妹病了这么久,我们同为后院姐妹,不去看望,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她抬眸,轻轻道:“不如,我们去淬锦苑瞧瞧姜妹妹吧?”
  话音甫落,王妃还未说话,陈良娣就摇头打断:
  “许良娣好意,可如今姜妹妹有孕在身,她胆子又小,这么多过去,万一吓到了她,谁担得起后果?”
  她脸色不变,直接将姜韵归于胆小一类。
  王妃眸色微深,她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袖,温和笑道:“看来陈良娣和姜良娣关系甚好。”
  “只住处离得近些,才走得近了些。”陈良娣如是回答。
  这话,别说王妃,连许良娣都不信。
  苏良娣的院子就在她隔壁,也不见她和苏良娣关系有多融洽。
  能让陈良娣帮忙说话的,除了当初的李侧妃,也就只剩如今的姜韵了。
  想起这个,许良娣就不由得觑了眼坐在陈良娣上首的李良娣。
  除去王妃被查出有孕那日,王妃倒也没有继续折辱李良娣,毕竟她有子,安排位置时,依旧让李良娣坐于左侧首位。
  除了王妃外,最为尊贵的一位。
  许良娣拧眉,似有些疑惑:“陈良娣应是多虑了,我们不过去看望姜妹妹罢了,一番好意,又同是后院姐妹,怎会吓到姜妹妹?”
  她咬重了后院姐妹几个字。
  王妃似不想再听她们争执,有些不耐道:
  “别吵了,就依许良娣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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