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张盛讪笑两声:
  “王妃娘娘有孕,许是累觉,歇息下了。”
  付煜平静地垂敛下眸眼, 重复了遍:“歇息下了吗?”
  张盛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迟疑了半晌,将小太监送来的消息说出来:
  “不过奴才听说, 正院中的灯还未熄灭。”
  灯未暗,显然娘娘还未入睡。
  甚至极有可能在等着殿下,否则张盛想不出娘娘还有理由这个时辰了还不休息。
  毕竟,和姜主子比起来, 身怀有孕的王妃娘娘自是更贵重些。
  张盛偷偷地觑了他一眼, 迟疑问道:“殿下可要去正院?”
  付煜顿了下, 只片刻, 又若无其事地朝前走。
  刚见了姜韵,他如今没心情去看望王妃。
  付煜眉眼间似闪过一抹疲倦。
  他知道,若他去正院的话,少不了和王妃之间有一番争吵。
  付煜轻扯了扯唇角。
  若搁两年前,谁能想到,他和王妃会走到这一步?
  连相敬如宾都不如。
  付煜沉声道:“明日罢。”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还不等付煜回到前院,王府中就彻底乱了起来。
  正院的奴才踉踉跄跄地跑来,在前院门口拦住了付煜,他脚下不稳地啪唧跪倒在地,脸色苍白,磕磕绊绊道:
  “殿、殿下,不好了!”
  张盛脸色顿变:“混账玩意儿!”
  小太监也知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他脸色越发白了白,满头皆是冷汗,他抖着身子:
  “是、是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见红了!”
  话音甫落,小太监顿时觉得身上一阵顿疼,似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还未回神,就听头顶传来殿下阴沉得似冰渣的声音:
  “你说什么?”
  小太监疼得龇牙咧嘴,忍着疼,将话重复了一遍。
  只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小太监再抬头时,跟前哪还有殿下的身影?
  他反应过来,忙忙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正院跑。
  王妃见红的消息,只短短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后院。
  连姜韵也被叫醒,铃铛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忙忙地说:
  “谁也不知出了何事,今日去府外迎接殿下时,娘娘还好好的,只夜间时,忽然传来了娘娘见红的消息。”
  说着,铃铛看了眼外间的天色,有些担心地拧了拧眉:“今日外面的天好黑。”
  姜韵被叫醒后,本还觉得困,可一听王妃见红了,她眸子中顿时恢复清醒。
  待听到铃铛后半句话中的担忧时,姜韵也朝楹窗外看去。
  此时正是夜最深的时候,若往日,府中都该安静下来了,自然是黑暗的。
  许是王妃见红的消息太突然,这府中的奴才甚至来不及点灯,以至于这外间看起来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姜韵只简单地穿了件外衫,铃铛拿来披风给她披上:
  “如今天冷了,夜间更是凉,主子小心身子。”
  说罢,她小声地嘀咕了声:“天这般黑,若外间小径未点灯,那路可不好走。”
  不知为何,铃铛话落下时,姜韵心中忽然狠狠一跳。
  她猛地升起一抹不安。
  来得没有原有,她拧眉扫了眼外面,只一顿,她就敛下了眸子。
  王妃忽然见红,刻意挑在付煜回府这日,必然不会是巧合。
  只是不知这后手朝何人而来?
  在踏出淬锦苑时,姜韵忽然说:“今日铃铛跟着我,绥枝留下。”
  一句简单的吩咐,却让铃铛和绥枝都愣住。
  即使姜韵往日未明说,但谁都知晓,这府中,姜韵最信任的人是铃铛。
  所以,姜韵不在院中时,总会将铃铛留下。
  而如今这般紧要的时候,姜韵却选择带着铃铛,把绥枝留下,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可不仅仅表面上那般简单。
  绥枝一愣,遂后就是有些欣喜。
  主子肯将她留下照看院子,就代表了主子准备信任她,想将她培养成心腹。
  绥枝很清楚,这是一个机会。
  她只觑了眼铃铛,就很快地应下:“主子放心,奴婢会守好院子的!”
  铃铛咬了咬唇,她低下头。
  但她心中清楚,这段时间,她的表现的确让人失望。
  不怪主子会让绥枝留下。
  可……铃铛心中依旧有些隐隐的难受和失落。
  姜韵只当没看见两人间的暗涌,说到底,她是主子,想如何用人,皆由她说的算。
  而且,她倒底是有些不敢信铃铛了。
  倒不是怀疑铃铛的忠心,而是铃铛这些年未曾接触过府中的阴暗面,忽然让她独当一面,本就是强人所难。
  只不过,姜韵觑了眼垂头丧气的铃铛,她握紧衣袖中铃铛扶着她的手,轻声道:
  “该走了。”
  这句话,让铃铛顿时回神,她抬头就看见姜韵的神色,和以往没甚差别。
  铃铛立即反应过来,主子并没有怪罪她。
  只不过,绥枝本就比她细心稳妥些,将绥枝留下来,才是最好的安排。
  想到这一点,铃铛顿时振作了些,她最怕的就是主子对她失望。
  淬锦苑外的确很黑。
  姜韵将铃铛的话听进了心里,她带了四五个奴才跟着,两个人在前方提着灯笼,铃铛扶着她,剩余两个婢女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
  她挺着高高的小腹,走得十分艰难,小腹挡着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
  所以,在姜韵滑倒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只记得脚下踩到了似鹅卵石的东西,下一刻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铃铛惊恐地呼喊声。
  即使有人垫在了她身下,姜韵跌倒在地的那刹那间,依旧疼得脸色惨白。
  姜韵捂着小腹,额头顿时溢出一片冷汗,疼痛从身下一阵阵袭来,疼得姜韵浑身皆颤,她痛苦地轻哼出声,忍不住闭上眼。
  事到如今,即使姜韵再蠢,她也知道——她遭算计了。
  铃铛跪坐在姜韵身边,惊恐地泪流满面,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短短一会儿,她竟闻到了血腥味。
  意识到什么,铃铛顿时打了冷颤,她惊恐地:
  “……主子?”
  姜韵都疼得有些恍惚,顿时被这声叫醒,她紧紧拉住铃铛的衣袖,泪珠疼得不住掉落,她艰难地挤出声音:
  “……快、快……去找殿下……”
  饶是姜韵再冷静,这种时刻也不由得慌了心神。
  她只知道,府中只有一个人不会害她。
  只有付煜!
  她明显感觉身下一阵巨疼后,腿根处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的,姜韵忍不住哭出声:
  “……快、快去!”
  被这事故吓傻了的奴才终于回神,一个婢女连滚带爬地往正院跑。
  婢女很清楚,王妃见红,如今殿下定然在正院。
  剩下几个奴才慌乱地将姜韵抬起,往淬锦苑的方向一路小跑,没人敢把姜韵放在冰凉的地上。
  姜韵被抬起时,脸上已经近乎没了血色。
  她死死咬着唇瓣,口中都有了血腥味,可这点唇瓣上的这点疼相较于身上传来的疼,只不过小巫见大巫。
  姜韵没忍住,她哭出了声:
  “我……好疼……”
  从未这般疼过,腹部似刀搅般,一阵一顿地疼,让她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正院中,王妃躺在内室中,付煜阴沉着脸站在台阶上,不住地看着被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
  许是这场景太过眼熟,付煜几乎立刻就想起了王妃早产那日。
  也是这般,一盆盆血水被端出。
  遂后就传来了嫡子胎死腹中的消息。
  内室久久不传来消息,只有王妃时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声声痛呼皆清楚地传进付煜耳中。
  陈良娣和后院女子站在一起,她不着痕迹觑了眼身旁的苏良娣,自南巡回来后,苏良娣就一直死气沉沉的。
  看来她猜想得不错,殿下带走苏良娣,根本就是另有打算。
  苏良娣没发现陈良娣在看她,她扫了眼四周,扯了扯唇道:
  “姜良娣倒底怀着身孕,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到。”
  许是被付煜的态度刺激到,她如今对府中有宠的女子皆怀着一股恨意。
  凭甚,她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宠爱,旁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
  几乎就在苏良娣话落时,外间传来嘈杂声,动静大得付煜都听见,忍不住沉眸转过身,就见一个婢女狼狈地跑进来。
  在看清婢女的脸时,付煜心下倏然一沉。
  因为他认出了这个婢女,每每去淬锦苑时,都在这个婢女守在门口掀帘子的。
  她这般模样跑来,必然是姜韵出事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付煜脸色不禁顿变。
  婢女磕绊跑到付煜跟前,砰一声跪地,哭着喊出来:
  “殿下!主子、主子她在来的路上,摔倒了!”
  话音一落,正院中顿传来几声倒吸冷气和惊呼。
  付煜脸色阴沉得似要滴水,却似被钉在原处,一动未动。
  因为,在他身后,王妃的哭喊声正在不停地传来。
  陈良娣觑见这般,心中忍不住摇头。
  去看姜韵,还是留下来守着王妃?
  只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付煜却觉得仿佛过了许久,他从未觉得做出选择是这般艰难的事情。
 
 
第86章 
  付煜迟迟未动, 冷沉着脸未有命令,后院众人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他在为难什么。
  瞬时间, 正院中除了王妃的痛呼声, 渐渐陷入安静。
  余氏站了许久, 似察觉到陈良娣身子稍动了些,她顿时不着痕迹地拧起眉心, 下意识地想要拉住陈良娣。
  往日素来明哲保身的人,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
  余氏搞不懂陈良娣在想什么, 却不妨碍她伸手拉住陈良娣,挡在旁人身后, 她拧眉小声道:
  “姐姐你做什么?”
  她偷偷觑了眼殿下的脸色,心惊胆颤地。
  谁都看得出来,殿下此时心情必然很差,稍不小心,可能就会触了殿下霉头,余氏不知陈良娣想要做什么, 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想出去。
  总归她觑着殿下神情, 只想躲着,甭说什么往前凑了。
  不知为何, 余氏忽然想起南巡前,她在花园中看见的情景,禁不住轻轻拧眉。
  难不成陈姐姐是为了姜良娣?
  陈良娣没想到余氏会拉住自己,她稍偏过头, 就看见余氏眼底的担忧和不解。
  陈良娣顿了下, 又似没有, 她轻柔地拍了拍余氏的手。
  余氏一怔, 犹豫了下,才放开了她。
  陈良娣才从人群中走出来,众人就忍不住惊讶地看向她,付煜余光觑见她的动静,沉着脸看向她。
  陈良娣脸色未变,依旧平静温和,只轻轻蹙着眉心,似拢着抹担忧,她服下身子:
  “殿下,姜妹妹如今有孕在身,此时摔倒恐怕……”
  她未将话说出口,付煜脸色越发阴沉,她低下头:
  “娘娘这里离不开殿下,但姜妹妹刚进后院,此时那里若无人,怕是淬锦苑中都乱套了,妾身斗胆,请命前往淬锦苑。”
  李良娣早在陈良娣动身的时候,就抿紧了唇瓣。
  待听见陈良娣的话时,她和旁人一般,眼中禁不住闪过一丝讶然和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她忽然想起,曾陈良娣和她结盟时,也似如今这般。
  陈良娣好似从不怕深陷麻烦,旁人所忌惮的,她仿佛根本不怵一般。
  就如今日般,谁敢在这时冒头?
  偏生陈良娣敢,只为了姜韵?
  李良娣恍惚间想起,陈良娣曾不顾旁人眼神,顶着王妃恼怒的视线将她护在身后。
  那时,她也曾惊讶,心中也泛起涟漪过。
  但时间久了,她就好似习惯了陈良娣一直帮着她。
  以至于,陈良娣渐渐疏远她时,她才接受不了,觉得陈良娣背叛了她。
  陈良娣的举动虽出乎所有人意料,但对于付煜来说,却似及时雨般,叫他摆脱了左右为难的处境。
  付煜刚欲点头,脑海中忽然蹦出昨日姜韵紧紧攥着他,伏在他怀中哭个不停的场景。
  他有些犹豫了。
  和姜韵在府中孤立无援不同,王妃掌后院权利多年,这正院早就布置周全,即使他不在,底下的奴才也自成章法,不会轻易乱套。
  张盛一觑付煜脸色,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他心中不禁喊了声祖宗。
  王妃这眼见这情形不好,殿下若在这时离开正院,去淬锦苑守着姜主子,这府中日后可不就乱套了?
  即使李侧妃再受宠时,殿下也清醒地知道,不可让李侧妃越过王妃。
  陈良娣可不管付煜心中的纠结,她提醒道:
  “殿下,姜妹妹那里耽搁不得……”
  殿下可在这里犹豫,但姜韵那边耽误一会儿,可能就是人命关天的事。
  付煜倏然按紧了扳指,但他清楚陈良娣说得没错,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颇有些艰难地沉声:
  “你去。”
  稍顿,他堪堪道:“她胆子小,你多顾着她点。”
  一句未提姜韵腹中胎儿。
  陈良娣有些意外,她很快就带着锦绣匆匆离开。
  淬锦苑中,绥枝刚吩咐了院中人仔细些,就听见了外间传来一阵慌乱的嘈杂声。
  下一刻,就看见主子被抬进来。
  绥枝吓得一跳,她似闻到一股血腥味,手脚发软地走近:
  “主子这是怎么了?”
  铃铛哭着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绥枝气地跺脚,对铃铛有些恼道:“主子好生生地跟你们出去,这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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