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贵妃拍了拍付煜的手背,娆人的眸子轻眯,低声道:
  “待这段时间过去,若那时……你再将她接回来就是。”
  中间的话,贵妃未说清,可付煜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付煜唯一迟疑的地方,就是姜韵可能接受如今的结果?
  付煜摇了摇头,她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日后要叫旁人娘亲,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付煜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沉默地离开了延禧宫。
  他一走,贵妃的眉眼就彻底冷了下来。
  珠儿见她这副神情,心中顿觉不好,不待贵妃说话,她就拧眉低声叹了口气:
  “看来王妃回国公府一事,当真气到了殿下。”
  贵妃被珠儿这一打岔,忘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道:“若非如今是关键时候,就凭她跑回国公府,让煜儿颜面有失一事,本宫定叫煜儿让她下堂!”
  珠儿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婆媳之间总微妙,姜韵姐姐如今被殿下宠爱,落进娘娘耳中,总有些不是滋味儿。
  姐姐如今处境已经是四面楚歌,可不能再叫娘娘生了厌恶。
  如今的王府。
  淬锦苑中,陈良娣刚到,听完姜韵的话,有些讶然:
  “王妃有孕,的确过于巧合,但凭这一点,说王妃假孕,还是太过牵强了。”
  姜韵脸色平静,她知道只凭这一点,还是太过牵强,但姜韵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平静地说:“只要是假的,就定然会有证据的。”
  陈良娣稍顿,她略过这个话题,有些好奇问姜韵:
  “姜妹妹之前一直不信任我,为何今日却选择让我帮你?”
  话落,就见姜韵扯出一抹苦笑:“因为如今除了姐姐,也不会有旁人会帮妾身了。”
  她本也没有抱多大希望。
  甚至她都做好了,陈良娣根本不会来的打算。
  但陈良娣却是来了。
  今日,若她让绥枝请的是旁人,恐怕旁人根本不会淌这趟混水。
  陈良娣轻挑眉梢,不可置否。
  姜韵继续道:“姐姐对殿下不冷不热,我不知姐姐倒底想要什么,但我瞧得出来,姐姐总归想要一份安静的。”
  陈良娣没说话,却也没有否认。
  姜韵也不在乎,她低声说:
  “我在府中无用,但总有一日,许是姐姐用得上我。”
  “现在,我给不了姐姐什么承诺,只盼姐姐能帮我一次。”
  她抬起头,直视陈良娣,她一字一句道:“这次请求,只是我和姐姐之间的事罢了,和殿下无关。”
  一直平静的陈良娣,在听见这句话时,才终于有了波动。
  即使是她答应了付煜,但一直付出,也是会烦的。
  好在姜韵并非贪得无厌。
  况且……
  陈良娣觑了眼姜韵,姜韵半躺在床榻上,暖阳透过楹窗浅浅映在她脸上,即使她脸色惨白,依旧惊艳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甚至不由自主地生了分怜惜。
  陈良娣敛下心中情绪,她轻勾起唇:
  “妹妹过于悲观了,殿下许是会护住妹妹的。”
  她说得漫不经心,显然也觉得付煜护不住姜韵,姜韵轻扯了扯唇瓣。
  见状,陈良娣也停了话,半晌,她才低声说:
  “妹妹可要记住,你欠了我一次。”
  她听得懂姜韵的言外之意,可她不在意姜韵在宫中的根基和人脉。
  叫她愿意这时在姜韵身上赌一把的,不过是殿下对姜韵的特殊罢了。
  姜韵在陈良娣应下的那刹那间,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她没信心,陈良娣会帮她。
  可这偌大的府中,她只能找陈良娣。
  陈良娣基本前脚刚走,付煜就来了淬锦苑,待听完付煜的话,姜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似又被困进了昨日的梦魇中,怔怔地问付煜:
  “殿下要将妾身逐入庄子中?”
  姜韵浑身打了个冷颤,未经历她曾经发生的一切,根本体会不了她对庄子的恐惧。
  姜韵倏然拉住付煜的衣袖,第一次近乎恳求般,哭着道:
  “不、不……殿下不要让妾身去庄子……求殿下了……”
 
 
第93章 
  女子攥着他衣袖, 不顾身子几乎半跌下床,似恐惧得浑身发抖。
  她许是身子尚还虚弱,哭求的时候, 声音都轻轻微微的, 却带着颤音, 恐惧和害怕几乎要透出来。
  付煜呼吸一滞。
  他想过女子会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却没想到女子反应竟会这般大。
  而且, 似乎女子对去庄子一事的反应,要远远大于将孩子交给王妃抚养。
  付煜不着痕迹地轻拧眉心。
  不知怎么的, 他忽然想起姜韵有孕时,每每听见关于卫椋之女的事, 总无缘无故会被魇住,但听她言,不过是因她也曾被送进庄子,而感同身受罢了。
  付煜将女子搂在怀里,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乱动, 声音微沉:
  “姜韵!”
  姜韵所有的动静倏然戛然而止。
  她似被付煜的一声唤回神, 顿时清醒不少,她靠在付煜怀里, 眼泪悄无声息地掉,哭得又急又凶,姣好的脸蛋上褪尽了血色。
  内室无人,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姜韵靠在付煜肩膀上, 攥着他的衣襟, 指尖微微泛白, 她似无力道:
  “……殿下, 妾身一定要去庄子吗?”
  她声音又轻又弱,透着低低哑声,让人无故就生了怜惜。
  付煜本就对她比对旁人多了一分庇护,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甚为不是滋味儿。
  付煜抚着她的青丝,沉声低道:
  “只一时之计,待事情平息,本王会接你回来的。”
  许是看不得她这副模样,付煜说话间难得透着分柔情。
  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姜韵却是咬紧了唇瓣,那一瞬间,她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暗恨。
  即使她明知怪不得付煜。
  可将她送进庄子中,不就是放弃了她?
  碍于人言,碍于名声,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要交给王妃抚养,甚至她要远远发配到庄子上,连见她孩子一面都不可。
  王妃一事看似证据皆确凿。
  但是,付煜曾说过,会护她周全,她不顾危险,从不对后院女子下手,不就是为了付煜这一句话,去赌付煜的怜惜和庇护?
  然而呢?
  付煜终究不还是没有护住她!
  说到底,不过是他无用罢了。
  至于付煜所说的会接她回来?
  曾经她年幼时,莫府为了她骗她乖巧去庄子,不也曾对她说过这话?
  世事无常。
  王府后院女子众多,谁知付煜何时被旁人迷了眼,将她忘了?
  经此一事,她不敢再信付煜,也不敢再在付煜身上去赌了。
  姜韵厌倦地闭了闭眸子,她尽可能压制这些负面情绪,轻扯唇瓣,似自我呢喃:
  “……会接妾身回来吗?”
  许是听出她话中的自讽和不信任,付煜眸眼顿时沉了下来。
  可女子倏然捂唇轻咳出声,越咳越厉害,身子皆在他怀中颤抖,姜韵这阵子咳嗽来得太猛烈,咳得她脸色异样潮红,待她放下手时,手心似有一抹殷红。
  付煜瞳孔倏然一缩,姜韵虚虚地似软了身子,他将姜韵一把抱紧,心中闪过一抹慌乱,什么恼怒闷气皆烟消云散,朝外怒道:
  “传太医!”
  门外似传来一阵兵荒马乱,房门被推开,绥枝和张盛推门进来,待看清室内情况,皆吓得一跳。
  都说王妃小产,近乎坏了身子,而姜韵虽早产生子,但却幸运地身子并无大碍。
  可如今姜韵的脸色却比王妃难看得多,她轻轻蹙着眉心,无力地躺着,脸上惨白得近乎透明,只唇角残余了抹红色,似稍不留神,就会香消玉损般。
  张盛偷觑了眼自家殿下的脸色,心中忽然叹了口气。
  殿下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他何时见过殿下如此慌乱过?
  姜韵拉住付煜的手早就不知不觉松开了,付煜似察觉到什么,他呼吸稍有些急促,握住姜韵的手,不住地低声哄她:
  “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姜韵艰难地别过脸,不再去看付煜,她有气无力地打断了付煜:
  “殿下、不必折腾……妾身无碍……”
  她眼角落泪,那颗不明显的美人痣露在众人眼前,被泪水打湿,她轻声细语,只有些唏嘘:“能、为殿下和王妃诞下子嗣,是妾身的荣幸……”
  可不是为了付煜和王妃?
  她辛苦诞下的孩子,从今日起,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付煜顿时哑声,一腔话皆堵在喉间,可姜韵却还在继续:
  “妾身的身子、素来不争气……太医来了,也不过静养,殿下别白费力气了……”
  姜韵似话中有话,但付煜如今一心皆是她的身子,根本没想太过。
  令姜韵怀疑王妃假孕的,可不止王妃怀孕时机太过巧合。
  而是她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子,明明她总觉得虚弱,有股子使不上劲的后继无力,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可就这般,太医却说她身子无碍,只需好生静养即可。
  王妃假孕想要瞒天过海,那么就必须要收买太医,否则,谁替她作证她有孕了?
  若太医早就投靠了王妃,那她的身子和王妃假孕一事,就可说得通了。
  太医很快赶来,果然如同姜韵所想,只说静养即可。
  “姜主子不过一时郁结在心,才会呕出血,还请姜主子放宽心,否则对身子无益。”
  素来没有对太医说过话的姜韵,忽地睁开眼,轻轻闷笑了声:
  “刘太医医术高明,谢过刘太医。”
  一句话,倏然让刘太医背后生了冷汗,他心中惊疑不定,总觉得姜良娣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可当他抬头时,却只看见姜韵咬唇闭眸的样子,她模样生得好,仿若生来就会被人捧在手心般,而殿下也没有例外,一心全是她,根本没对姜韵那句话多想。
  刘太医稍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多想了。
  刘太医走后,付煜立即让人去熬药,姜韵敛着眸眼,任由付煜动作,半晌,才低低道:
  “殿下要妾身何时走?”
  付煜刻意忽视的问题被她提起,付煜稍顿,却哑声不语。
  姜韵顿时知晓了答案。
  她咬唇,用力推开付煜,任由身子跌落在床榻上,她背过身子去,一言不发,只须臾后,身子轻抖着,似在无声地哭。
  张盛等人皆垂着头,噤若寒蝉,不敢去看殿下和他宠妾之间压抑的气氛。
  姜韵离府前,被绥枝扶着登上马车,付煜亲自送的她。
  她一个良娣,因付煜缘故,竟得正门出。
  得知这个消息时,后院许多人都不禁拧起眉心,余氏正和刘氏在一起,见刘氏拧眉,她撇了撇嘴,道:
  “她都去庄子了,你们还这么容不下她?”
  只走个正门,就让她们这么嫉妒?
  刘氏一噎,没好气道:“自古以来的规矩,正门只能正妃出入。”
  “她一个妾氏,殿下已经为她破了多少次规矩了?”
  她们在意的是姜韵从正门出入吗?在意的不过是殿下总为她破例一事罢了。
  余氏不着痕迹地撇嘴,说得多厉害,可她瞧见的,却是姜韵一身伤的来,一身伤的走。
  若殿下特殊对待,只得这般结果,那她还宁愿不要呢。
  余氏和刘氏话不投机,也待不下去,她是闲不住的性子,当下告辞,出了刘氏的院子,犹豫了番,就带着自己的婢女去往了秋篱院。
  马车低调,可里面却是十分舒适,足够让姜韵好生躺在里面,姜韵对这些视而不见,她掀开珠帘,露出惨白的脸蛋,平静无痕地对付煜道:
  “殿下不必送了。”
  前前后后数十个侍卫,淬锦苑的奴才几乎皆被带上,却没有绥枝,姜韵离府前,只求了付煜这一件事,让绥枝留在小公子身边伺候。
  付煜自然不会拒绝她。
  而让姜韵唯一意外的,就是随着她去庄子的下人中,刘福的身影竟在其中。
  姜韵看见刘福时,饶是有些麻木,也忍不住露了分惊讶。
  刘福是府中除了张盛,殿下最信任的人,再如何,也不可能让刘福跟着她一同去庄子。
  姜韵偏头看向付煜,付煜只垂眸,沉声道:
  “你身边无人伺候,本王不放心。”
  姜韵靠在马车中,想到付煜的这句话,轻讽般地扯了扯唇角。
  马车渐动,姜韵放下了珠帘,只一句轻飘飘的话无力地落入付煜耳中:
  “殿下当真觉得庄子更安全……”
  付煜尚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拧眉抬头,马车已经走远,他站立了许久,才踱步转身,再踏入府门的那刹那间,姜韵的一句话,忽然闪过他脑海。
  ——太医来了,也不过静养,殿下别白费力气了。
  白费力气?
  付煜脸色倏然冷沉得有些可怖,他转头看不见踪影的马车,捏紧了扳指。
  姜韵的话,可是他想的意思?
 
 
第94章 
  马车一路行到长安城外的庄子。
  身边没有亲近的人, 姜韵下马车的那刻就看向了刘福,刘福稍顿,躬身上前扶住她:
  “姜主子, 这处离长安城不远, 偶尔殿下同人出游时, 也会在这儿歇脚。”
  换句话说,姜韵即使被发配到这里, 也可能会见到付煜。
  姜韵只是轻敛下眸眼,好似未听清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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