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9-07 09:38:57

  姜韵置若罔闻,依旧把楹窗开了半扇,她似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话题:
  “余贵嫔还是日日往翊含宫去吗?”
  提到正事,刘福顿时严肃起来:“是,只不过贤妃娘娘并未见她。”
  姜韵可不管贤妃有没有见余贵嫔,她指尖碰了下楹窗,一滴雨珠落在她白皙的指尖上,然后轻飘飘地滑落,她忽然开口:
  “本宫记得,从巧珑轩到翊含宫,是沿着碧月湖的?”
  “娘娘没记错。”
  姜韵忽然细细软软地叹了口气:“这雨天路滑,余贵嫔日日都要从湖边走过,本宫真担心,她哪日不小心脚滑了。”
  刘福心领神会,冲姜韵纯良一笑:
  “这可就得看余贵嫔是否注意脚下了。”
 
 
第132章 
  ——阿秀招了!
  这些日子, 来来往往慎刑司想打探消息的不少,但除了刘福,旁人都未能靠近慎刑司。
  刘福毕竟曾是御前的人, 刚入后宫几日, 在御前还有几分脸面。
  付煜下了令, 若阿秀在招供之前身死,张盛就不必回去伺候着了, 如此一来,张盛哪还敢让旁人凑过来?
  巧珑轩, 这几日,余贵嫔过得很不好。
  她脸色些白, 妆容些许凌乱,抹了把眼泪后,余贵嫔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对宫人也宽容,如今这副小可怜的模样,让身边宫女心疼不已:
  “主子, 娘娘只是一时之气, 不会一直狠心不见你的。”
  “不如,你让娘娘冷静几日, 待娘娘消火了,再去寻娘娘?”
  余贵嫔却是知晓,不是的。
  从一开始,她能得以和贤妃走近, 就是因为她站出来替姜韵作证, 打那之后, 贤妃才将她庇护在了羽翼中。
  如今, 她亲手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桥梁,贤妃怎么可能还会搭理她?
  余贵嫔一直都知道,她比不过姜韵。
  就在余贵嫔下定决心,再去见贤妃时,巧儿一脸惨白地跑进来:
  “主子!阿秀招了!”
  余贵嫔身子一晃:“什么?!”
  巧儿近乎快要哭出来,脸上的慌乱和无措如何也遮不住。
  余贵嫔的心不由得一沉再沉。
  她怔愣地:“怎么可能?”
  阿秀进凝华宫时,不是一去就进内室的,那时,她不过一个扫地宫女,身份卑微,凝华宫的大宫女失手打碎了御赐之物,情急之下陷害给阿秀。
  余贵嫔路过时听见,顺手救了阿秀,打那之后,阿秀就对她唯命是从。
  阿秀孤身一人,也没有亲人,按理说,她不可能招认的。
  否则,前些日子的那些严刑,不是白熬了吗?
  巧儿抹了把眼泪:
  “奴婢也不知晓,听说张盛公公已经去向皇上复命了。”
  慎刑司,内里不断传来女子的嘶吼痛哭声,饶是慎刑司的宫人都司空见惯了旁人的求饶,这时也难免露出抹怵色。
  在刑罚的地方,阿秀衣衫褴褛,似狗一样匍匐在地上,被绳子绑着,她表情狰狞:
  “给我、给我……求求你们了,快给我……”
  她似乎承受极大的痛苦,半相疯癫,痛苦地哭喊一声后,手指在手臂上扣出血洞:
  “……我都招了……求你们了……给我……”
  仿佛难以承受,阿秀终于哭着说:“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
  有小太监大着胆子朝里面看了眼,浑身颤了下,又赶紧转回来,嘀咕了句:
  “公公的这个手段有点狠啊。”
  旁边的人听见,顿时离他三步远:“你想死,可别拉上我!”
  那太监忙忙噤声,不敢再说。
  亲眼看着张盛将一个能扛过众多刑罚的人逼成这副模样,谁还敢在此时去找死?
  皇子大丧,但因大皇子年幼,也未大办,只宫中鲜艳的颜色都被撤了下去。
  一行人,簇拥着仪仗快速路过御花园。
  所遇之人都忙忙停下,退开两步,服身行礼。
  六月的天,却因前几日的雨色而灰蒙蒙的,姜韵掀开纱帘,朝外看去,杜晗霜一袭蓝色蝶羽宫装蹲在艳色芍药旁十分显眼,似万花红中一点绿,让人心旷神怡。
  姜韵松开纱帘,若有所思地垂下眸眼。
  仪仗走远了,杜晗霜才站起来,流珠羡慕的话在耳旁响起:
  “同是新妃,她倒是得意。”
  即使雨后,六月依旧是酷热的,流珠举着油纸伞,遮住了大半阳光,但额头的汗依旧涔涔地往下掉,看见晗修容那般悠哉,她怎么可能不羡慕。
  杜晗霜的父亲,是付煜的心腹大臣,她深得父亲宠爱,知道的事情,要比旁人多一些。
  例如她们的晗修容,应是早该死去的伶妃娘娘。
  这在宫中不算秘密,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提此事。
  没有人会想给姜韵增加上位的筹码。
  杜晗霜也是如此。
  她清冷地抬眸:“既然觉得热,那就走快些。”
  杜晗霜跨进凝华宫时,恰好听见女子轻细软糯的声音,和她不同,女子说话莫名透着些江南那边的味道,腻在旁人心坎中的模样,偏生端得冷淡,矛盾异常,却勾着人心弦:
  “……没错嘛?当真是她?”
  杜晗霜抬头才看清殿内的情景,女子站在皇上身边,拉住皇上衣袖,精致的眉心浅蹙,似有不敢置信和怒意笼罩,仰头看着男人,想要确认答案。
  杜晗霜眸色一闪,随着刚进来的妃嫔一同服身行礼。
  付煜不语,姜韵却似得了答案,她顿时眸子红了一瞬,硬生生地别开脸去。
  付煜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握紧了她的手,低声:“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姜韵红眸看向付煜,问他:
  “我刚进宫几日,她们就这么容不得我?”
  她话中似透着恨意,可余了,却是说不尽的委屈,她堪堪垂下眼睑,紧咬唇瓣,不再说话。
  女子在无声地哭,手背上落了滴泪,冰冰凉凉的,可那刹那间,却似砸在了付煜心中,有千斤重,让付煜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这整件事,背后之人想要针对的,都不是大皇子。
  而是姜韵。
  她想致姜韵于死地。
  若付煜有一点不信任姜韵,那她就可以用这种手段,让付煜亲自处死姜韵,打断姜韵所有退路,叫姜韵陷入绝境!
  一年前,姜韵四面楚歌,被逼得离府,险些身死火海。
  一年后,她才进宫,就受这般大礼。
  付煜也想问,难道她们就真的容不下姜韵吗?!
  殿内静得落针有声,淑妃跪在佛堂,不吃不喝几日,走路都有些不稳,她早上喝下了安眠药,适才才被叫醒,她几步上前,拉住付煜衣袖:
  “皇上!是谁!谁害死了阿铭!”
  张盛不敢耽误,将供词呈给淑妃。
  淑妃看清供词上的人,也怔住,和姜韵同样的不解:
  “……怎么会是她?”
  有人眼尖,看见了供词上的余贵嫔几个字,顿时大吃一惊。
  余贵嫔向来就顾着吃吃喝喝,顶多和旁人有些小事的摩擦,虽位份挺高,但后宫却没几个人将她放在心底,这次大皇子事件,她们把所有人都怀疑了遍,也没有怀疑到余贵嫔身上。
  倒是淑妃身后的安铀忽然想起来:
  “娘娘,您可还记得,半年前,阿秀打破御赐之物,是余贵嫔在中作证,说和阿秀无关,娘娘才放过了阿秀?”
  打那以后,阿秀就忽然开始勤奋,甚至频频在娘娘眼前露脸,内殿的那个空缺,就很快被阿秀补了上来。
  一个奴才,淑妃自然记不清,但安铀提起来后,淑妃总算有了点印象。
  她脸色大变。
  居然是她亲手将这个祸害提拔进内殿伺候的?
  余贵嫔!
  淑妃抬眼四看:“余贵嫔呢!那贱人在哪!”
  姜韵不着痕迹地垂了垂眸,她捻着手帕,擦了下眼角,动作十分自然,连一直关注她的付煜都没察觉到不对。
  付煜抬头,拧眉:
  “她人呢?”
  后宫所有妃嫔都到这里了,只差一个余贵嫔,尤其是供词还是她的名字,如此一来,她就格外显眼了。
  立刻有奴才要出去找余贵嫔,不过人还未出大殿,就见有人慌乱跑进来:
  “皇上!各位小主,余贵嫔落水了!”
  淑妃悲恸之余,讽刺地呵笑出来:
  “落水?从巧珑轩到凝华宫的路上,何处有水!”
  “明知阿秀招供,却在这时落水,莫不是做贼心虚,想借此逃脱!”
  那宫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余贵嫔不是在来凝华宫的路上落水的……”
  他小心翼翼觑了眼贤妃。
  贤妃几不可察地轻眯眸,猜到了什么。
  “余贵嫔是在碧月湖落的水,奴才等人打捞起余贵嫔时,她已经溺水昏迷了!”
  说句难听的,那就是出气多、进气少!
  姜韵轻眨了下眸子。
  倒是不赶巧。
  她也没想到,阿秀会在这日招供,她本来只想让余贵嫔吃些苦头,谁成想,赶上了今日,那可就得牵扯上贤妃了。
  果不其然,姜韵的这个想法刚落下,就见淑妃的矛头忽然对上贤妃:
  “事情败露,余贵嫔却在第一时间去找贤妃,贤妃可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何?”
  姜韵第一时间攥紧付煜的衣袖。
  她似有些紧张。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付煜有些心酸。
  这后宫中,贤妃和余贵嫔是唯二对姜韵释放过善意的人,若她们都要加害姜韵,那……
  付煜不忍再继续想下去,心中涩得难受。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姜韵的手,眸底却是越发冷了些。
  贤妃不慌不乱:“淑妃为难本宫了,余贵嫔想做什么,本宫又不是她肚子中蛔虫,如何能得知?”
  淑妃哪里相信她的话?
  她就说,她和余贵嫔往日无仇无怨,余贵嫔为何要害她的孩子?
  但若是贤妃指使,那就对了!
  淑妃泪流满面,悔恨不已:
  “我不过劝你多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好以得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害了我的孩子啊!”
  她说的好听,但旁人也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不知何时,淑妃讽刺贤妃无子,贤妃恼羞成怒,才指使余贵嫔害了大皇子。
  贤妃和淑妃积怨甚久,如此一来,倒也说的通顺。
  付煜也看了一眼贤妃。
  贤妃心中一凉,遂顿,有些苦笑。
  她不是姜韵,哪怕是圣上摆在后宫的一柄刀刃,也得不到圣上的全然信任。
  贤妃掀开裙摆,跪在地上,不躲不闪地对上付煜视线,她平静地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臣妾无子,本就是事实,还不至于心胸狭窄至此,若臣妾当真要害大皇子,何必等到今日?”
  听出贤妃话中的不以为然,淑妃恼羞成怒加惊恐万分:“你——”
  “够了!”
  付煜打断这场无用的争执:
  “将余氏带过来。”
  戴罪之人,可没有在殿内躺着等太医医治的待遇。
  余贵嫔被抬进来,衣裳浸湿,尚未来得及更换,太医跟着过来,几针下去,余贵嫔终于转醒。
  她似乎还有些茫然,不知此处是何地。
  待看清后,她身子顿时一僵,有些害怕地看向付煜,被水打湿的青丝贴在脸上,她眸子一红,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作态:
  “皇上……”
  一张供词被扔下,飘飘零零地落在余贵嫔脸上。
  余贵嫔一怔,她拿过证词,脸上顿时褪尽血色,她身子颤抖着,她张了张口,却有些失声。
  付煜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余贵嫔有些胆寒。
  她控制不住害怕地眼泪掉下来。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败露,所以根本没有想过败露之后,她要怎么办?
 
 
第133章 
  余贵嫔下意识地看向贤妃, 在发现贤妃跪在地上时,刹那间,她忽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余贵嫔掐紧了手心。
  她心中闪过一抹犹豫和挣扎。
  可那日贤妃冷然决绝的态度闪过眼前, 余贵嫔口中似溢出了鲜血。
  姜韵觑着余贵嫔的作态, 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知为甚, 她总觉得贤妃不会害她。
  许是因为贤妃一直以来待她的态度,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从她回宫后,贤妃仿佛对她比往日在王府时, 还要亲近些。
  所以,哪怕姜韵知道了余贵嫔要害她, 知道余贵嫔素来和贤妃走近,也没有怀疑过贤妃。
  就在姜韵思绪纷扰间,淑妃已经冲到余贵嫔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贱人!阿铭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他!”
  余贵嫔捂脸痛哭,似彷徨无助, 慌乱地看向贤妃。
  贤妃忽然闭了闭眼, 却抵不住心中泛起的那抹凉意。
  她自问,待余贵嫔不薄。
  “姐姐……救我……”
  余贵嫔似撑不住这番场景, 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
  几个字,就将贤妃拉下了水。
  倏地,姜韵心中生了些厌烦。
  她冷声说:“谋害皇嗣,乃是死罪!余贵嫔既然承认此事是你所为, 哪怕是贤妃娘娘, 也救不了你!”
  既然最难的, 都说了出口, 余贵嫔早就豁出去了,她知道,姐姐得皇上信任,拉姐姐下水,许是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她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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