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还在发短信,因为滕烨回复她了。她看着手机屏幕,说:“你不知道我是有多难才找到这个当事人的。之前和他联系他还以为我是骗子,把我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了,刚才也差点报警抓我呢。说到底,都要谢谢你们公安,反诈宣传做得太到位了。”
邹畅笑了:“难怪聊了这么久,原来时间都花在证明自己身份上了。”
“你还笑的出?”梅子抬头,一个白眼飞过去,“你们公安的打击力度这么大,可这世上的骗子还是那么多,甚至比从前更多了,骗术也是五花八门。那个笑话怎么说来着?迈过无数个坑,总有一个套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这个要辩证的看,有时候不是骗子多了,是钱多人傻的人太多了。明明这个骗术是最最低级的,路上广播里也天天在喊,他就是要一头栽进去,拦都拦不住。所以反诈工作任重道远,我看啊,宣传还远远不够呢!”
“啥?你们都误伤良民了还不够啊?我们法院算是被你们害惨了,以后工作更加难开展了。现在的当事人警觉性都很高,不是说这样不好,但是有的时候就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你看刚才这个当事人,他死活不信我,看到我真人了一开始也不信。这个案子一共只有三个月审限,一半的时间花在了找人上,这得多浪费时间啊?哎,难哪!”
“我们也很难哪!”
梅母看他们争个不停,就说:“都难,大家都难!”
梅子和邹畅对视一笑,不再针对这个问题发表意见了,乖乖地吃起菜来。
“对了,”邹畅看着梅子的手机,问,“你刚才跟谁聊得这么开心?”
“我们庭长。”
邹畅:“噢。”
梅子没发现他表情异样,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多亏他教我的这套记人记事的方法,不然今天我就要和这个当事人擦肩而过了。”
梅母说:“你这个领导挺不错的。”
“是啊,他真的挺好的。以前以为他很冷血,接触了才发现他很体恤下属的。妈,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我经常在工作上出错吗。最近我都不怎么犯错了,多亏了他帮我。”
梅母:“那就好,那就好。”
……
滕烨这天晚上吃过饭后就去琴行练琴了。练完一首曲子停下来休息一会。这时梅子的信息进来了。他打开微信一看,看到梅子发给他的内容,忍不住欣慰地笑了。他马上回复了她,给她加油。她又回了,调侃自己被人当成了骗子。看到这,他笑得越发地开心了,不禁想起自己刚办刑事案件的时候,有一次打电话给被告人家属让其缴纳罚金,却被银行的工作人员当成骗子。
“哟,笑得这么开心,在和谁聊天呢?”钢琴老师笑呵呵地走过来了。
滕烨马上把手机放好,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刚刚看了一个搞笑视频,实在太好笑了,回头发给你看看。”
“好啊。你不说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滕烨一愣,说:“最近好像没见到宋天意来练琴。”
钢琴老师说:“那小子现在上大课了,一个星期两节课,周三和周五。你别说,那小子变化还真大,我记得刚来的时候吧整个人焉不拉叽的,现在呢,整个人精神气爽,看上去特别的自信。”
滕烨笑了:“是吗?那太好了。好了,我该走了,还有两个报告要赶一赶。”
“OK,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滕烨从琴行里出来,走在五光十色的大街上,心情愉悦,步伐轻快,嘴角不自觉地就弯起来了。
“阿烨。”身后一声轻呼,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龚娜娜一身白色衣裙站在灯光下,长发飘飘、身材高挑、气质出众。
滕烨笑着走过去:“你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最近忙吗?”
“忙。”
“都忙什么呢?工作还是?”
“工作。”
“听说你去向阳法庭当庭长了,恭喜啊。”
“谢谢。”
“阿烨,那天我发你信息了,你看到了吗?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复,可你一直都没回。”龚娜娜走近一些,可滕烨却后退数步,与她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内。
滕烨说:“我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
“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们已经分手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状态了。”
“分手了就不能再做朋友了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懂得分寸,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们都会有各自的伴侣,得为他们负责是不是?”
“你有伴侣了?”
“没有。”
“我也没有。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再在一起了呢?”
滕烨皱了皱眉头,说:“当初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抱着和你结婚的目的去的,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你一边和我谈恋爱,一边又和别的男人相亲看电影,哪个男人受得了?”
龚娜娜说:“那时如果你同意我爸妈的要求,我就不用被他们逼着去相亲了。”
“要求?要我入赘?绝不可能。”
“所以后来我爸妈退了一步,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我们两头开门。”
滕烨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从来没听过什么两头,还一定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姓我一个姓你,我的财产归姓我的孩子,你家的财产归姓你的孩子。你觉得这样对两个孩子好吗,这样还是一个家庭吗?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原来你也是那么迂腐。”
“对,我是迂腐,我真的无法接受你们的习俗。所以对不起,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
宋天意最近看书到了瓶颈期,心浮气躁,书也看不进了,一个人跑到外面跟朋友打篮球去了。
打了一场篮球,朋友们陆续回家,他在篮球场周围晃荡了一圈,看到篮球场边上的图书馆还亮着灯,就逛去图书馆了。
他一个从小就不爱看书的人居然踏进了图书馆,他心想要是告诉他妈,他妈一定不相信。
图书馆里安静极了,他漫不经心地在书架前找着书,心里却在想刚才那道做错了的法考题目。
肩上忽然被轻轻拍了一下,他诧异地回头:“你是……”
是个很干净利落的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很爱笑,笑容挺感染人的。
“你好宋天意,我叫裴锦,是民一庭的书记员,和你一样是司法雇员。”
“你好你好。”在这都能遇到单位的同事,宋天意有些兴奋。
裴锦比他晚一年进法院,平时很低调很低调,属于不引人注意、甚至还会被遗漏的那一类。
宋天意:“你在这看书?”
裴锦把他带到自己坐的地方,宋天意看到桌子上的一套法考教材,再次兴奋道:“你也在备考?”
“是啊,你也是?”
“对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块备考,有什么问题还能讨论讨论呢。”
“好啊!”
第三十三章 周末 有人欢喜有人愁。每……
梅子和邹畅哄睡着梅母后, 两个人又跑到外面参加篝火晚会去了。
来参加篝火晚会的年轻人和小孩居多,大家围着一个大篝火,手拉手地唱歌跳舞玩游戏, 快乐极了。
篝火晚会现场不知是谁放起了孔明灯,第一个人放了, 后面的人也都跟风似的放起了孔明灯。邹畅看梅子仰着头一副羡慕的样子, 也跟人打听哪能买到孔明灯,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叔就拿着孔明灯上来了,说九十九一个。
邹畅正要掏钱, 梅子忙拦下他:“不要了,太贵了,哪有一个孔明灯要九十九块钱的啊?”
卖孔明灯的大叔笑着说:“长长久久嘛!”
梅子说:“那你干脆卖1314块好了,一生一世呗。做生意不好这样的,你这宰人宰的也太过分了。”
大叔算是遇着老手了:“那小妹你说多少,行的话卖你了。”
梅子想了想,说:“二十。”
“哎哟你这个小妹哎,我卖九十九你直接砍到二十,太精了!要不这样, 你再加点,加个十块钱吧。”
梅子的任务完成, 接下来交给邹畅。邹畅上前说:“三十就三十吧,你给我挑个好一点的。”
“好嘞!”
邹畅从大叔手里接过孔明灯, 两个人走到边上去安装。砍价梅子在行, 做这种手工她就不行了。邹畅几乎是一个人完成了整个孔明灯的安装。
梅子捧着那么大的一个孔明灯,对站在对面的邹畅说:“快点蜡烛。”
邹畅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 漆黑的夜里火苗闪烁,源源不断的空气进入孔明灯的罩子内,罩子被鼓了起来,慢慢地离开梅子的双手,向着夜空飞去。
飞起来了,他们的孔明灯飞起来了!
它承载着梅子的愿望,飞入了无边无际的夜空当中,很快就飞远了,变成了镶嵌在夜幕里的一枚闪亮的星星。
梅子仰着头,正在心里默许着心愿。突然,一个吻猝不及防地下来了,吓得她芳心大乱。
邹畅吻了她一下后就在她跟前单膝跪下了,手里托着一只小盒子。
梅子惊得捂住了嘴巴:“你……你干什么?”
“打开来看看。”
梅子狐疑地接过盒子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枚很大很闪的钻石戒指,亮得跟天上的孔明灯似的。
“你……”
邹畅说:“梅梅,嫁给我好吗?”
梅子既开心又惶恐,一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不知所措的样子。
“梅梅,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好吗?”
梅子的心里好像住了个兔子似的乱撞乱跳,面对这样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她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也许是邹畅的姿势太过显眼,很快周边的人都围了上来。他们起哄似的大喊“嫁给他”,呼喊声如浪涛般一浪高过一浪。
眼前这个男人的一片真诚,加上围观者的推波助澜,梅子激动得落下泪来,猛然点头。
“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声。
邹畅站起身,一把将梅子揽进了怀里,俩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紧紧相拥,不离不弃。
……
骆扬的周末是在加班中度过的。
他有很多事情上班时间没法完成,就只好加班。每次加班,他都会先挑个最好的角度拍一张法院的全景照发朋友圈,再配上诗情画意的句子,完成了这些就把手机扔一边,安安静静地加班了。而他的朋友圈早就炸开了锅,底下点赞、评论不断,其中还不乏院里的大领导。
从上午一直加到下午,中午去附近的银泰吃个饭,叫上三俩好友。
他兜里有钱的时候特别的慷慨,吃饭请客从不皱一下眉,没钱的时候想敲诈一顿奶茶都费劲。这天恰好赶上他有钱的时候,他叫上附近的小伙伴,宋天意还有别的庭室的单身汉,几个人好好搓了一顿,花了不少大洋,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吃完饭宋天意去图书馆看书了,其他人也都有事和他一一告别,他又只有他一个人了,各种孤单寂寞冷。
女朋友秦勉和他一样也在忙着自己的事业,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给他一种越走越远的错觉。
这时秦勉发来信息,说今天晚上去他家吃饭。他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赶紧把手上的活干完,急忙赶回家。
秦勉已经在家里了,堂堂律所合伙人、大律师竟然挽起了几千多块钱的衬衣袖子,把一双白净细嫩的小手伸进了肮脏的洗菜水里,把骆母刚从地里拔回来的青菜上的泥土洗干净。
骆扬也去帮忙,对于吃,他也是很讲究的。骆父宰了只家里放养的公鸡,他提议煮鸡汤,并拿出了自己私藏的中草药包,往鸡汤里投了不少的好东西。什么当归、人参片、红枣、猴头菇,等等。
他亲自看火,这一锅鸡汤熬了好几个小时才出锅,全家人等着这鸡汤等得脖子都长了。
骆父:“能吃就行了,搞这么花里胡哨的干嘛?”
骆扬给父亲盛汤,说:“吃的这方面怎么能马虎?先喝汤吧,几个小时熬出来的精华全在这汤里。”
“瞎讲究!”骆父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那是。熬了快三个小时呢。”骆扬又盛了一碗给骆母,骆母看了看秦勉,把汤给了秦勉。
秦勉:“阿姨,你喝吧。”
“你喝你喝,这么久没见你都瘦了。工作太辛苦了吧?”
骆扬又盛好一碗汤,说:“人人有份,永不落空,所以别推来推去的了。妈,那碗你喝,这碗给阿勉。”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喝着鸡汤,骆母问起他们小俩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骆扬和秦勉两个人,一个说还早了,一个说快了,把骆母都搞糊涂了。
骆母:“阿扬,我和你爸给你们房子都准备好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得给我们个准信,我们好再安排安排,总不能无限期地拖下去吧?你妈我现在还年轻还有力气给你们带孩子,再过几年就不中用了带不动孩子了。”
骆扬忙着喝汤,头也不抬:“我们在安排呢,你们别急。”
这些年骆扬不但被秦勉催,还要被父母催,被亲戚朋友甚至同事催。他也练就了一身好本领,每当遇到这个问题,要么就找各种理由拖,要么就干脆当没听见。
秦勉再了解他不过了,没吃多少饭就上楼了。今晚她住在骆家,她要好好和男朋友谈谈事,不过不是他们结婚的事,而是别的事。她接了小五小七的刑事案子,有些问题不是很想得通,就想跟男朋友探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