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敲下,庭审结束。梅子反串的老大爷高兴坏了,宋天意扮演的狗主人却懊恼得抓起了自己的头发。宋天意的演技很夸张,但舞台感染力也挺强。底下的观众们都被他的演技带入进去了。
这时,骆扬走上舞台,作总结陈词。
“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越来越多的人饲养宠物来满足精神上的需求。可是宠物该怎么养,你考虑过了吗?把它们喂饱了就可以了吗?平时饲养宠物中又该注意哪些事项呢?我们来告诉你。宠物要定期打疫苗,携带宠物出门要牵绳,依法文明饲养动物,别让路人因你的疏忽受到伤害,也别让它们因你的大意犯错遇险,做一个文明合格的铲屎官!”
最后,滕烨、梅子、骆扬、宋天意四个人站成一排朝观众们鞠躬。
舞台下早已掌声如雷鸣,这次的普法宣讲无疑是成功的。
何书记早等不及他们下来,亲自走到舞台上去,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滕庭长,太精彩了!真的太精彩了!你们法庭的小年轻真是多才多艺,会审案子也会表演。构思新颖,贴近生活,表现形式活泼生动,能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村里的小年轻说:“你们太有想法了,够大胆的,但是很成功。我应该多向你们学习。”
滕烨笑说:“我们应该互相学习、借鉴。”
蒋书记和其他几个村书记也过来了,纷纷邀请滕烨他们去村里宣讲。
滕烨突发奇想:“要不我们搞个巡回普法宣讲,每个星期或者每个月下乡宣讲一次。”
众村书记:“好!我同意!”
……
滕烨四人在回去的路上嗨翻了,一个个手舞足蹈、神采飞扬地叙述着自己今天晚上在舞台上的表现。滕烨给他们开车,静静地看他们嗨,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最嗨的是宋天意,他骄傲地说:“我的主意不错吧,早说了你们都听我的就没错。今天要是正儿八经地给老百姓讲法律,铁定冷场,我就不爱听说教的,一听就犯困。这样多好,通过表演的形式把一个案子表现出来,够生动形象,给人的印象也深刻。当然,最关键的就是我演技炸裂,演啥像啥。”
梅子噗的笑了出来:“这是我听过的叫的最不像狗叫的狗叫。哈哈!”
骆扬也爆笑了。
宋天意不在乎,他说:“这不是重点,重点在后边,我搔头跺脚的那段。我感觉我还是挺有表演天赋的,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去考个艺考,也许现在我早成了流量小生。出行的时候保镖前呼后拥,女粉丝举着牌子大喊我爱你,代言很多很多的广告做一年赚一个亿然后在上海外滩边上买个大房子。你们哪,都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到我。”
梅子已经笑得喘不过气了:“梦里什么都有。哈哈哈!”
骆扬住在乡下,所以是最先下车的,其他三人都住在市区。宋天意的家最近,滕烨先送宋天意。
滕烨把车一直开到宋天意家楼下。楼下站着个人,宋天意定睛一看,车还没停稳就开车门跳了下去,活蹦乱跳地直奔而去。
梅子和滕烨好奇地探出头去。
梅子认出了那个女生:“这不是民一庭的裴锦吗?”
滕烨:“裴锦?新进来的?”
“嗯,比天意晚进来。”
裴锦过来打招呼了,小姑娘大大方方的,笑容灿烂,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她怀里抱着一堆复习资料,说:“我就是来给天意送资料的。”
“噢~”梅子坏笑说,“这么晚来送资料啊?”
裴锦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梅子马上说:“好了好了,你就是来送资料的,你是中国好同事!”
注:1、反诉:本诉被告针对本诉原告向法院提出的独立的反请求。
2、原告在收到缴费通知书的次日起七日内未按规定预交诉讼费的,按照最高院《关于印发(人民法院诉讼收费办法)的通知》第十三条第一款的规定,裁定本案按撤诉处理。所以打官司的亲们一定要及时缴纳诉讼费哦!
第三十五章 三子 蚊子;疯子;房子。……
五一假期眨眼就没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半年又要过去了。
小的时候天天盼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长大,长大了意味着可以脱离父母, 自由地翱翔了。等长大了,却发现时间怎么都不够用, 反而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 再慢一点。
过了个五一, 法庭厕所里的蚊子也长成了一波,过道里、大厅里、办公室里,到处都是嗡嗡嗡的“战斗机”。一楼的厕所最夸张, 也就是宋天意他们办公室对面的那个厕所,尤其是女厕,门一推,密密麻麻的蚊子汹涌而出,直往人脸上扑,吓得丁筱卿连厕所都不敢上了。
丁筱卿一脸无奈:“我不敢上厕所了,那墙上黑乎乎的一大片,吓死个人了!”
宋天意说:“要不你去男厕上吧,我给你把着门。”
“也只能这样了。”丁筱卿真的去男厕了。上完出来说:“男厕蚊子也很多!我刚蹲下它们就往我屁股上叮, 哎!这日子没法过了!”
“噗!”郦励笑喷了。
丁筱卿一个白眼,说:“哼, 有本事你憋着,别上厕所!”
楼下蚊子泛滥的事很快传到了滕烨那。滕烨亲自下来实地查看了一番, 也被蚊子大军这阵仗吓得不轻。
他问:“这些蚊子都哪来的?难道是一楼外面绿化太好了?不应该啊。绿化再好也不可能滋生出这么多蚊子。”
宋天意说:“不是绿化, 是厕所下面的化粪池里飞上来的。应该是当初建造法庭的时候没有把化粪池弄好,结果就是每年夏天蚊子多得跟什么似的。”
滕烨想了想,既然是化粪池的原因, 那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难道把化粪池炸了重新造吗?
他说:“中午去镇上小店里买点雷达枪手什么的来喷喷,钱我来出。”
中午吃过饭,全庭人出马,浩浩荡荡地去街上买雷达。出发前他们换了便装,摘下了法徽和领带。
他们去了常去的超市,丁筱卿经常在这家超市买牛奶,老板娘都认得她了。
“要买点什么呀?随便看啊。”老板娘看这么多人扎进她的小超市,高兴坏了。
虽说向阳镇是个景区,但配套设施都还没造起来,到处都在施工,平时来旅游的人并不多。
她看他们都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说:“你们是银行的吧?”
骆扬赶紧点头:“对对。”其他人也附和。他们穿着衬衫出门在外,经常会被误认为是银行的、卖保险的、超市营业员等等,但是谁都不会特地去纠正别人的猜想,又不是在执行公务,没必要这么较真。
他们零零总总地挑了不少除蚊用品,滕烨付钱。一群人拎着整整两大袋的除蚊用品回到法庭,迫不及待地拆掉包装。
宋天意戴上口罩,换上长袖,拿着枪手进厕所一顿猛喷。男女两个厕所都喷了,喷完把门一锁,叫里头的蚊子无处可逃,熏死它们。同时,每个人身上都擦上花露水,以防被咬。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宋天意把厕所门打开通风。门一开,他大喊道:“我滴妈呀!”
这么一喊,梅子他们全都跑过去看热闹了。
厕所的地上,尸横遍野,密密麻麻的蚊子尸体,叫人看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宋天意把蚊子尸体扫了一扫,满满当当一畚箕。
郦励摸出手机拍了个视频发朋友圈,朋友圈直接炸锅,底下的评论真是绝了。
蚊子死了一大波,这天他们终于安宁了。可他们高兴的太快了。第二天早上,又一波的蚊子大军赶到战场,向宋天意他们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似乎在为死去的同伴报仇雪恨。宋天意不得不再喷枪手和雷达,没两天就喷完了,然而蚊子仍旧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断不了根了。
宋天意喷完枪手回来一脸嫌弃:“靠,这蚊子的繁殖力也太强了吧?一天长成一波也太恐怖了!这样下去不行,只要耳朵边上有蚊子嗡嗡叫我就心烦,我一心烦就干不了活了。我们得想其他的办法除蚊。”
在除蚊这个问题上,这群年轻人各有各的想法。
郦励突发奇想:“要不这样,我们利用蚊子的天敌来除蚊。比如抓些青蛙啊、壁虎什么的放在厕所。”
丁筱卿嘶了一下,耸了下肩:“还是不要了,你还想不想上厕所了。试想一下,你在上厕所的时候一群动物盯着你看,你还有心情上厕所吗?再说了,青蛙壁虎都是活物,不会乖乖待在厕所不动的,跳来跳去,爬来爬去的多恶心哪!”
宋天意说:“那就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
骆扬问:“你想干啥?你可别乱来。”
宋天意说:“既然是化粪池的原因,那就整治化粪池啊。”
骆扬急了,说:“当初造法庭的时候就没考虑周全,现在你提出来改造化粪池可能吗?除非搬法庭,我们都下岗。”
梅子说:“既然化粪池改造不了,那么我们只能从自身着手了。我提议让大爷每天晚上喷一下枪手,我们自己呢多买点除蚊用品。我自己在用的是泰国的一款除蚊水,还挺有效果的。如果被蚊子咬了,可以用青草膏擦,蚊子块很快就会消下去的。”
骆扬赞同:“没错,既然没办法改变环境,那我们就改变我们自己,做好个人防护才最要紧。”
宋天意不说话了。
门房大爷也挺关心这个蚊子问题的,他记起来自己有个朋友就是做除虫这块的,出于好心就把朋友带来见滕烨。
滕烨觉得不靠谱,就婉拒了:“夏天蚊子多一点也是正常的,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如果往化粪池里投药,估计是不行。我们公家单位做事都是要经过上面审批的,不能自作主张。”
等除虫的走了,滕烨先感谢门房大爷的热心,然后说:“大爷,这事我们会处理的,下次别再带陌生人进来了。法庭里边都是涉密的案卷和文件,万一有个好歹谁都说不清楚。”
门房大爷说:“好,我知道了,滕庭长。我也只是想帮你们除除蚊。”
滕烨:“谢谢你大爷,你的一片好心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得按照规矩来做事。化粪池会挥发一种甲烷的气体,甲烷是可以燃烧的,随随便便往那投的不知道什么药,万一引发化粪池爆炸那事情就大了,你我都背不起这个责任。”
除虫就此作罢,其实滕烨不是没有想办法。他也有联系过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也无可奈何,归根到底,都是当初造法庭的时候没有把化粪池做好,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只能如梅子和骆扬说的那样,做好个人防护,每天一喷,并且摆点驱蚊的植物。
滕烨注意到了大家因为蚊子的事情影响到了工作。他除了为他们定期提供除蚊用品外,还时不时地给他们加油提气。拿他的话来说,人多大多高,蚊子多大多高,别的大风大浪都能挺过来,难道连一只小小的蚊子都战胜不了?
滕烨:“多少年来,人类和蚊子的战斗从来没有停止过。这地球上多少生物灭绝了可蚊子就是生生不息,春风吹又生。从前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难道我们就过不了这个坎了?那些比我们工作环境恶劣千百倍的工人和农民们都这么过来了,难道我们就这么金贵挺不过去了?所以同志们,只要心如磐石,心静如水,什么困难险阻都阻挡不住我们前进的步伐。”
……
年中快到了,按照惯例要开一次半年度的质效总结提升大会的。最近这段日子大家都抓紧时间办案子,主动加班,能多结两个是两个,省得到时候在开会的时候挨批。
现在都网上立案了,来诉服大厅的人变少了,但还是会有当事人亲自跑来办事。立案的、咨询的、调解的,有时候正在忙自己的事,当事人来了,就只好停下手上的活先接待当事人、解答他们的疑问,等办完当事人的事再想干自己的事时,才发现早就忘了该做什么了。
这是坐镇窗口的郦励和丁筱卿经常会遇到的烦恼。窗口不易,但窗口也是包罗万象的,什么样的当事人都遇得到。
这天大厅里就来了个不一样的当事人。
哪不一样呢?
一开始郦励和丁筱卿都没发现什么,这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高高大大、精神抖擞,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他坐下来了,郦励问他来办点什么业务。他的第一句话就让郦励提高了一万分的警惕。
他对郦励说:“我是最高法院院长!”
郦励惊得一个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是最高法院院长。我就是法律。你们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老头掏出自己的材料递给郦励。郦励接过材料看了起来,与此同时,老头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那些“光辉历史”。
“我是当兵的,我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我是飞到朝鲜去的。朝鲜金日成来我家做过客,当时国家主席、省长、市长都来了。我和联合国的潘基文也有交情,我们还一起洗过澡……”
郦励看着这些材料,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再加上老头说的这些话,更让她后背发毛了。
这些材料都是老头亲笔写的,字还挺漂亮,一看就是读过书受过教育的,可是内容吓得死人。他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一个不停地信访,来访登记表填了很多,诉求都是一样的,就是要求四大国有银行每个银行支付他一百个亿。登记表下面不仅签了字还盖了私人章——“徐有发皇帝印”。
名叫徐有发的老头见郦励看得津津有味,就说:“曹市长亲口答应我的,我在四大银行是可以无限取钱的,你看看,上面还盖着我的章呢。我八岁登基,当时报纸上都是刊登过的。我就是中国的皇帝,所有的钱都是我的。”
郦励忍不住翻白眼:“你一会说你是最高院院长,一会又说你是皇帝,你到底活在哪个年代啊?”
徐有发说:“我就是最高院院长,我也是皇帝,你们都要听我的,照我说的做肯定没错的。信访局那些人不干事没有能力,所以我只好来打官司,叫四大银行赶紧把钱给我。”
坐在对面的丁筱卿在桌子底下踢了郦励一脚,郦励也不傻,早就看出来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早在工作群里艾特滕烨,并发了SOS求救信号,表示自己应付不了,希望庭长下来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