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真的是喜欢他还是想报他的恩呢?”
“我……”
“梅小姐,他或许是真的很爱你,但你并没有那么爱他,你之所以答应嫁给他是因为他为你和你母亲做了很多事,你只是想报恩罢了。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你之所以嫁给他不是喜欢他而是报他的恩,你觉得像他这样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会怎么样?他会很痛苦,甚至会把对你的爱慢慢变成对你的恨,而你,也会因此过得很累很绝望。”
梅子听不下去了,咬着牙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守俊起身端了酒杯过来,站在梅子身边,说:“梅小姐,你是聪明人,你和他到底合不合适你自己心情最清楚,不是吗?”
梅子冷冷地说:“这是我们的事,不关你的事。”
郁守俊说:“我觉得我和梅小姐很有缘,梅小姐在我心里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如果你未婚夫对你不够好让你受委屈吃苦,那就别怪我运用非常手段教训他了。”
梅子的心七上八下的,但仍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她问:“你要对他做什么?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中国是法治社会,任何人只要触犯了法律就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郁守俊说:“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怎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我说的非常手段,是指法律允许范围内的合法的手段。比如说,他无缘无故地被上司痛骂并降职,又比如说,他在出任务的时候被人打了一顿却找不到打他的人是谁。呵呵,诸如此类。”
“你威胁我?”梅子拍桌而起,双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
“这怎么算是威胁?我这是善意的提醒啊。”郁守俊凑近女孩的脸。梅子下意识地后退,离他远远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梅子沉住气,问。
郁守俊端起她的酒杯递给她:“先喝一杯,我们慢慢谈。”
梅子犹豫了一会,不得不接过那杯酒,心乱如麻。
郁守俊端着酒杯碰了上来,然后一饮而尽:“梅小姐,该你了。”
梅子看着手中的那杯酒,耳边回响起刚才郁守俊说的那些话,把心一横,捏着鼻子把这杯酒喝了个精光。
“郁总,我喝完了,可以谈谈阿畅的事了吧?”
这酒有点上头,梅子本来就不胜酒力,这么一大杯下去,确实有些受不住。
“梅小姐,要是累的话不如去卧室休息一下。”郁守俊说着两只手已经握住了梅子的胳膊,不管梅子愿不愿意,她都被扶进了卧室。
看见大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反抗了一下,但没用,男人的力道很大,一下就把她扔了上去。
“梅小姐,你等我一会。”郁守俊放开梅子,转身拿了睡袍,一头钻进浴室里去了。
浴室里水声哗哗的响,梅子躺在床上,意识一会有一会无的。这水声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她拼了命地将沉睡过去的意识重新唤醒过来,双手双脚一同用力,从床上翻了下去。终于下了地,可她发现自己整个人软得像一滩烂泥,双脚更是站不住,没走两步就又跌了回去。焦急万分中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什么,仿佛看见了希望似的拼命地爬向茶几。她右手握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左手臂,想都没想就扎了下去。她下手还挺重,手臂上立马出现一道大大的血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钻,钻心的疼痛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开门出去。门口有人把守,魏斌见她手上的血流个不停,吓得忘乎所以,以为他们的郁总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不测,立马带上人马冲了进去,没人管她死活。
她趁机逃跑,为了保持清醒,一边跑一边死死按着手上的伤口,血珠子滴滴答答地掉了一地。
电梯不知何时又好了,她坐电梯下楼,一路上遇到很多人,那些人的脸模模糊糊地从她眼前飘过,他们怕她,远离她,谁都不敢靠近她。
“小姐,你没事吧?”
“来人啊,有人受伤了!”
……
那些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似的,她知道,她快撑不下去了。不远处模模糊糊的好像是个大门,门外面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还差几步就能逃出牢笼,重见光明。
可就在这时,脚下一软,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大门离她不过几步之遥。她望着不远处的大门,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帮她,也没人敢报警、叫救护车。
滕烨刚到天鹭会,车都没停好就往里冲。他挤出人群,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女孩,惊呼了一声“梅子”便快步上前,二话不说抱起昏迷不醒的女孩,转身狂奔。
第五十八章 探病 滕庭长死鸭子嘴硬。……
梅子受伤住院, 庭里的小伙伴们打算组个队,周末去看看她。今天已经是周五了,离下班还有十来分钟时间, 他们一个个的已经没心思上班了,全都聚在宋天意他们的办公室里, 讨论明天去看望梅子的时候应该带点什么礼物。
丁筱卿说:“买个水果篮和一束鲜花吧。”
郦励说:“水果篮可以, 可是鲜花好像不大实惠吧, 放两天就坏了,浪费钱,还不如买盆花给她呢。”
丁筱卿:“可是梅子好像不大会种花, 买盆花给她会不会给她造成负担啊?”
冉妍说:“花还是算了吧,不管是鲜花还是盆栽花。水果篮这个可以有。”
郦励:“那水果篮就定下了,其他呢?其他再买点什么?”
“呃……”几个人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没了主意。
最后几个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骆扬,丁筱卿说:“驼法官怎么看?”
“你们拿主意吧。”骆扬无精打采地拉开办公室大门,“对了,我明天就不去了。麻烦你们明天和梅子说一下,就说我有事去不了了。”说完就走了, 头也不回。
郦励摸着下巴:“驼法官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心事比以前更重了?”
一直没发话的宋天意叹了口气,说:“驼法官应该是因为他女朋友的事。”
几个人齐声问:“他女朋友怎么了?”
宋天意笑笑, 没说。那天晚上,他们在梅子的掩护下成功逃离天鹭会。那个叫小亮的男人带他们从后厨出去, 他们还没来得及和小亮说声谢谢小亮就走了。骆扬那个时候到了, 几个人嘘寒问暖了一番,骆扬便叫他们上车,而他自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说很快回来。宋天意留了个心眼,偷偷下车跟踪骆扬,却让他偷听到了骆扬和秦勉的对话。
那晚秦勉通风报信后心里一直很不安,借口去车里拿点东西就下楼了。在停车场她碰到了骆扬,确切来说是骆扬先看到她然后来找她的。
“阿勉,我代梅子和你说声谢谢。”
秦勉不敢面对骆扬,背对着他,说:“先别急着说谢谢,梅子还没脱离危险呢。”
骆扬:“阿勉,放手吧,你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的,到时候就回不了头了。”
秦勉:“为天诚和郁总做事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为我的选择负责。”
“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今天晚上的事难道你还看不清楚郁守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为这种人做事,等于在刀尖上博弈,幸运的话扬名立万,荣华富贵一辈子不愁,可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刀尖扎死。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还能补救。”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好了,我必须上去了,不然他们会怀疑的。你接了人也快离开吧。”
……
“天意,天意……”丁筱卿看宋天意发呆发的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宋天意回过神来了:“干嘛啊?”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啊?”
“没什么。”宋天意说,然后话锋一转,“对了,梅姐她最爱吃戚风蛋糕,我每次碰到她她手里都会提着一个戚风蛋糕。”
冉妍:“不错,我也发现了。而且她最爱去她家楼下的蛋糕店里买蛋糕。要不这样,今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先预定一个,明天我带去。”
“好,这样也行。”丁筱卿说,“那我和郦励就负责搞定水果篮,明天早上九点大家在人医住院部汇合。”
“行,行。”
郦励:“费用的话到时候大家平摊,应该也没多少。对了,要把良叔他们算进去吗?”
冉妍:“还是去问一下吧。”
宋天意自告奋勇:“我去问。”说完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
一会,齐良和赵老师一同来了。他们说他们明天也要一起去医院看望梅子。
齐良说:“买东西什么的你们决定,我们大老爷们也买不来。买完跟我们说一下要给多少钱就行了。”
赵老师:“对。明天我也去,你们约了明天几点?”
宋天意:“早上九点,在人医住院部门口见。”
赵老师:“好的好的,我记下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滕烨沉着脸进来说:“下班了吗?”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宋天意看看手机,说:“还有两分钟而已。”
滕烨说:“对啊,还有两分钟下班,那就是说你现在还在上班,对不对?”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乖乖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一直到下班。
滕烨回到办公室,周国民过来找他:“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疾言厉色,大家都是关心梅子嘛。”
滕烨说:“关心同事是没错,但这不代表就可以擅离岗位。”
周国民叹气说:“哎,你就是太吹毛求疵了。你这样他们对你要有意见的。”
“我现在对他们严格是为他们好,如果他们因为我平时对他们严格而在关键时刻始终严以律己,不被诱惑,不犯错误,那我觉得我被他们误解也是值得的,我无所谓做这个坏人。”
周国民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滕烨,说:“好,我相信那些小年轻会明白你的一片良苦用心的。对了,他们约了明天早上九点去医院看梅子,你去不去?”
“我明天还有事,你们去吧。”滕烨又低下头去忙工作了。
他不是不想去,而是……那种复杂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它可以轻易地将他井井有条的生活工作节奏彻底打乱,可以把他理智清晰的头脑搞混。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晚上,他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看到女孩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那一刻,他的心好像刀割似的无比剧痛。他什么都来不及细想,抱起女孩一路狂奔。
“梅子,你一定要撑下去!”他一边跑,一边对她说。
可是她怎么都换不醒,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就跟死了一样。
泪水充盈了眼眶,他从没在外人面前掉过眼泪,却在她跟前掉下泪来。
她被护士推进了抢救室,他就在外面等,为她处理后续事宜。汇报、通知家人、缴费、签字,等等,全是他一人完成。
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告诉他:“先生,你女朋友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你放心吧。”
他没空去纠正医生的说法,忙问:“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患者体内有大量的安眠药成分,我们已经给她洗了胃,清除了体内残留的安眠药,现在已经没事了。至于手上的伤,经过处理也没大碍了。”
听了医生的话,他轻轻松了口气。这时,邹畅从身后走了上来,刚才这一幕他全看在了眼里,包括医生称呼滕烨为梅子的男朋友但滕烨并没有纠正这个错误的说法。
滕烨一回头看见了邹畅,笑着对邹畅说:“梅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邹畅走了上来,说:“没事就好,我刚从天鹭会那边赶过来。这次谢谢你了,滕庭长。”
“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
邹畅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你。这里有我就行了,滕庭长忙了一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你垫付的医药费我改天给你。”
滕烨说:“好。”
滕烨知情识趣,别人的男朋友来了,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他是时候离开了。
可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邹畅又说:“滕庭长,你以前不都称呼梅梅为小梅的吗,今天怎么叫梅子了?”
滕烨一愣,回头说:“称呼而已。”
“是啊,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刚才医生错认你是梅梅的男朋友一样不值一提,对不对?”
滕烨又是一愣,然后不失礼貌地笑笑:“对不起。”说完挺直了腰板转身就走。
他告诉自己,他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人误会、猜忌。但心里面还是有些许不好受的。这天下班后他没有加班,而是去了琴行弹琴。他弹了足足两个小时,弹的全是悲伤的曲子,弹的忘乎所以。他的钢琴老师没有打断他,而是等他发泄完了才拿了饮料走过去。
钢琴老师:“最近是怎么了,弹的曲子一首比一首哀伤?”
滕烨接过饮料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说:“我弹完了,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钢琴老师:“好,我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俩人走进开在琴行旁边的海鲜面馆,点了两碗海鲜面。同为海边出生,他们都很喜欢吃海鲜。
钢琴老师:“老兄,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对同事好,对老乡好,对朋友好,但是有一点我实在忍不住要说说你了。”
滕烨笑笑:“好,洗耳恭听。”
钢琴老师说:“你呢,什么事都是放在心里,从来不向别人倾诉。明明是对她有意却把这份感情放在心底,不懂得表达。你这样是很吃亏的知不知道?”
滕烨说:“告诉她又能怎样?她快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