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梅母握住了女儿的手,说:“梅梅,妈妈十年来都在钻牛角尖,不但让自己伤心,还连累了你小小年纪就要担负起养家的重担。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窗外的景色是多么的美好,有花有草还有小鸟昆虫,这些年来我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事物,时间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错过了就只能错过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梅梅,你还这么年轻,千万别和妈妈一样笨,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你不该整天沉浸在痛苦中,你应该走出去,多看看这个世界。”
母亲的话让梅子感到震撼,梅子说:“妈,我没事的,你放心,你女儿我没那么脆弱。”
梅母:“我知道我的梅梅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女孩。小邹,太可惜了,多好的人啊!不止你伤心,我也很伤心。可是伤心就能让他活过来吗?我相信小邹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自暴自弃的样子。”
梅子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了邹畅出事前送给她的爱心挂坠,看得出神。
梅母又说:“有空去小邹家陪陪他的父母吧,他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他们比你更难过更伤心。你和小邹毕竟是领过证的,他们也是你的爸妈,知道吗?”
“嗯,我知道。”梅子擦了擦眼睛,把挂坠收好了。
晚饭后,邬建芳带梅母下楼去逛逛,梅子说离开一会,自己驾着车来了滕烨的家。
滕烨买的也是顶楼,一层楼上两户人家,正宗的大平层。她用滕烨给她的钥匙打开了房门,顿时眼前一亮。本以为单身汉的家都是很杂乱无章的,垃圾外卖臭袜子什么的到处乱扔,可谁知道滕烨的家比她家还要干净整洁,井井有条。因为东西都收拾起来了,所以一百多平的家看起来特别的宽敞亮堂。
“喵呜~”
听到开门声,几只毛茸茸从不同的地方跑了出来,可当看到来的人不是主人而是她时,有的在原地停下了打量她,有的干脆调头回去,有的跳上冰箱挠痒痒,只有大橘认出了她,拖着笨重的身子来到她脚边,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她的脚踝。
梅子蹲下来抱起大橘,她依稀记得大橘离开法庭的时候好像才四五斤,如今沉得大概有十来斤了吧,也不知道滕烨是怎么养的。
抱了会,她把缠人的大橘放下来,从储物室里拎出来一大袋猫粮。猫猫们一看到熟悉的猫粮又都围了上来,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冲着她喵喵叫。
她数了数,这里除了大橘,还有五只猫猫,分别是纯黑的田园猫、短耳的蓝猫、黑黄相间的加菲猫、一只黄眼一只蓝眼的布偶猫、脖子上系了一个蝴蝶结颇有绅士风度的暹罗猫。同时她又发现,这些猫猫,除了大橘,其他五只多多少少都有些许缺陷。比如田园猫的尾巴只有一小截,蓝猫的一只耳朵缺了一小块,加菲猫的背上少了一块毛发,布偶猫的后脚有点跛,暹罗猫的前脚断了一根脚趾。
梅子找来了它们的饭碗,排成一排,每只碗里都倒上差不多分量的猫粮。猫猫们很自觉地来到自己的饭碗前,呼噜呼噜地干起饭来。
大橘不愧是大橘,吃光了自己碗里的猫粮不够,还去偷吃别人的。它偷吃的是暹罗猫的,暹罗猫看了它一眼,然后优雅、高冷地走开了,回自己的窝睡觉去了,好像在说,哼,你吃吧,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
“怪不得你吃得最胖。”梅子撸着大橘,笑着说。
大橘给她撸,整张脸都埋进了猫粮里,啊呜啊呜吃得香。
几只猫猫酒足饭饱都回窝里睡觉了,梅子又当爹又当妈地给它们洗碗、换水、铲屎,忙完这些,她拎着一袋猫屎刚要走,大橘又来缠住她的腿了,又叫又蹭的,不让她走。
没法,她只能蹲下来挠挠大橘的下巴:“乖哈,我明天再来好不好?”
“喵呜~”大橘蹭了一下她的脚踝,然后调头走了两步又回头,朝她叫了两声。
梅子知道它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就放下猫屎,跟着它去了。
大橘把她领进了滕烨的房间,这里也是它睡觉的地方。滕烨刚把它带来的时候给它准备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猫窝,结果它不喜欢自己的窝,晚上睡着睡着就摸进了滕烨的房间。次数一多,滕烨就干脆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给它搭了个窝。它可是这几只猫猫中唯一一只和主人一起睡觉的猫猫,果然是初生猫崽不怕虎。
滕烨的房间也很干净,被子叠得跟豆腐干一样,床上地上也没有臭袜子脏衣服什么的。窗边有一排书柜,书整整齐齐的。大橘一跃跳上了书柜,后腿一蹬,把柜子上的书蹬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哎,你呀你!”梅子无奈地去捡掉在地上的书。
有几个信封从厚厚的《资治通鉴》里掉了出来。梅子捡起来一看,这些其实不是信,而是猫咪救助中心颁发的领养证书。一共五个证书,正好可以和外面那五只猫咪一一对应。最早收养的猫咪是那只很有绅士风度的暹罗猫,是五年前领养的。后来陆陆续续地又领养了四只。它们都是有缺陷的猫咪,没人要,他却把它们带了回来,给了它们一个温暖的家。
看到这,梅子的眼眶热了。
除了这些信封,还有一些做手工的材料。这些材料她怎么会认不出,不就是那本专门给她用来训练注意力的画册的边角料吗?
这些边角料形状各异,其中一张白纸边角料上沾上了红红的东西。
她仔细一看,确定那红红的东西就是血,已经凝固风干了的血。
这一刻,她的心猛然一颤。她回想起,有段时间他的食指好像破了每天都缠着个创口贴,难道就是为了给她做画册才弄伤的?
想到这,她心内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
把书、信封还有边角料都放回到书柜上,又抱了抱大橘,才拎着一大袋的猫屎离开。
坐电梯下楼,一直出了小区,她的头都是胀胀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但说不上来是什么,所以有点心烦意乱。
扔了猫屎,去开车的时候,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每个人腋窝底下都夹了个公文包。
梅子提高了警惕:“你们是谁?”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笑着对她说:“梅小姐,我们谈谈好吗?”
梅子反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说着摸出手机来了。
戴眼镜的男人笑说:“法官就是法官,警觉性很强,不错,不错!梅小姐,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耽误你一点时间,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和我们去个地方?”
“这是我们的证件。”另外一个掏出一个证件本,打开来给她看了一眼。
只匆匆一眼他就把证件本合上了,梅子没怎么看清,依稀记得那本子上好像写着什么“省督导组”、“第十”、“组长”之类的词。
她脑子有点懵,耳边嗡嗡作响。
戴眼镜的男人说:“现在可以跟我们走了吧?”
梅子想了想,说:“怎么证明你们就是督导组的呢?现在太多这样的骗局了。”
戴眼镜的男人已经快哭笑不得了:“这不是坏事,这恰恰说明金州公安的反诈工作做的相当到位。玩笑归玩笑,梅小姐,实不相瞒,这次我们是悄悄来金州的,没几个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一切行动保密,很多话真的不好说太多,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还请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好吗?”
梅子想了想,问:“好吧,去哪?”
这两个神秘的男人请她上了他们的车,一路上梅子的神经崩得紧紧的,车窗开着,手拉着门把,准备一有状况就跳车。
她被带到了桐源武警支队,金州市是桐源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因经济发展迅猛而早在十多年前就撤县设市。
车子缓缓驶入武警支队大本营,这个时候,梅子才真真正正地相信这两个人。
他们把她领到一间办公室,戴眼镜的男人客气地给她倒水,并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帅军,你可以叫我老帅。”并把水递给她。
“噗!老帅?老帅了!行,我就叫你老帅吧!”
帅军指指另一个,说:“他叫彭国清。我们是省第十督导组的成员,老彭是副组长。”
彭国清说:“老帅是我们组长。”
“你们好,你们好。”梅子面对这两个“钦差大臣”心里有些紧张,想起来刚才对他们那种态度,她赶紧道歉。
帅军笑说:“没关系没关系,这有什么,你小心一点很正常,我反而很安慰。要是你是那种别人说什么是什么没有一点自己主见和想法的人,那我倒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该不该拉你入伙了。”
入伙这两个字很是新鲜,梅子问:“我听不大懂您的意思。”
帅军说:“其实我们暗地里调查天诚集团以及郁守俊很久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布局和卧底的辛苦调查,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天诚集团就是以郁守俊为首的一个黑恶势力团伙。他们利用美色和赌钱进行高利息放债,再通过其他投资比如房地产投资等方式将钱洗干净,并转往国外。这些不法行为深深地藏在一个看似合法的外衣里,里面的人守口如瓶,外面的人根本进不去,这就是集团总裁郁守俊的厉害之处。”
帅军是省公安厅刑侦局副局长,他是最早关注天诚集团问题的人。多年前他陆续收到过不少匿名举报信,但碍于当时证据不足以及上上下下各种势力的牵绊,一直未能明目张胆地对天诚进行调查。直到2018年《关于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通知》的下发,全国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除*恶斗争,天诚的问题逐渐浮上水面。在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以后,省里秘密成立了以帅军为首的专案督导组,秘密调查金州市天诚集团以及郁守俊的涉*黑*涉*恶问题。
彭国清继续说:“这些年郁守俊的动作很多很大,他频繁投资海外,并虚构债权债务抽逃资金,将集团的资产一点点地转去海外。等我们有所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集团的大部分资金已经被转移,现在的天诚集团实际上只是个空壳子。我们发觉不对劲后立刻启动冻结程序,正因为这样,我们打草惊蛇了,郁守俊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连我们派出去的卧底也失去了联络,恐怕……”
帅军说:“国清,不会有事的,他们肯定还躲在金州的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一定在谋划着怎么逃离金州,我们必须尽快将他们逮捕!”
彭国清:“我真的很担心,他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了。”
梅子糊涂了:“你们要找的是郁守俊,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帅军说:“据我们调查,郁守俊对你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在里头。”
彭国清接着说:“没错,他很关注你很关心你的一举一动。你和谁在一起他就对付谁。”
“阿畅的死和他有关?”梅子小心翼翼地求证。
帅军:“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邹畅的死和郁守俊有关。不过滕庭长的事绝对是郁守俊一手操办。他想栽赃滕庭长,我们就给他来个顺水推舟,让他以为他的阴谋得逞,从而放松警惕。可事实证明,效果并不理想。”
梅子惊喜地说:“原来滕庭长没事,太好了!那他现在在哪?”
帅军说:“你放心,他现在很安全。我们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言归正传,梅小姐,我们需要你帮我们一个忙,帮我们把郁守俊引出来。”
梅子说:“我?我和他连认识都算不上,他怎么可能听我的话出来见我呢?”
帅军一脸笃定:“他一定会的。”
梅子是真的糊涂了:“为什么呀?”
彭国清:“你先见个人吧。”说完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话,不一会,一个很精神的武警小伙领了一个人进来。这人是戴倩,梅子惊讶地看看戴倩,再看看帅军和彭国清,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戴倩会在这里?”
戴倩说:“贺军要杀我和蓉蓉灭口,还好两位领导救了我们,让我们暂时住在这个地方,等风声过去了再出去。”
“噢。”
戴倩又说:“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吗,我说我有话对你说,你还记得吗?”
梅子点头:“记得,我也想找你来着,可是我自己发生了那么多事,实在没这么多精力了。”
戴倩盯着梅子的脸,近距离地观察着梅子,口中念念有词:“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梅子一头雾水:“什么像?”
戴倩:“你和阿瑜长得太像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难怪郁总这么喜欢你了!”
“阿瑜?”
“阿瑜全名叫汤佳瑜,她在天鹭会的艺名叫阿瑜,她妈妈叫邬建芳。”
“什么!”听到邬建芳三个字,梅子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那,久久无法回神。
戴倩:“我和阿瑜是同一年进的天鹭会,那个时候天鹭会里小姐很多,我们又不是很出众,所以经常坐冷板凳,赚不到钱不说还要遭人白眼和奚落。那段日子我们相依为命,过得很艰难但有个伴也不觉得很苦。阿瑜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她不甘心被冷落,就自己找机会。有一次郁总来会所,她瞅准时机故意在郁总跟前晕倒。这一晕,会所里的小姐都说,阿郁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郁总什么女人没见过?可他就是喜欢阿瑜。阿瑜和我们不一样,她读过书,能和郁总谈古论今,还能在事业上帮助郁总,郁总把她当宝。我呢借着她的关系在会所里的日子也慢慢地好过起来了。可是好景不长,没两年阿瑜就跳楼自杀了。她死后郁总一年内没踏入天鹭会,还有传言说郁总因为太过伤心想把天鹭会关了。”
梅子问:“原来……原来如此……”原来,邬建芳对她的好完全是托汤佳瑜的福。
戴倩说:“梅法官,郁总一定把你当成阿瑜了。”
梅子明白了,她看着帅军和彭国清,说:“我明白为什么你们要让我去引郁守俊出来了。”
帅军说:“那你愿意吗?”
“愿意!”梅子答得非常的坚定。
第六十四章 逃亡 大反派要带着梅子一……
梅子请了三天假, 对单位内部说是带母亲去看病,其实就是帮督导组他们执行任务。这个任务很重要,全程保密, 除了她、帅军还有彭国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