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晞和都懒得想她背后的深意,有事去找她,没事就不要打扰她是吧。
行的,可以的,没问题。
沈晞和也是这么想的。
福安看着女孩眸子里露出的疏离和冷漠,心脏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不疼但是却让她不舒服,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荣国公见状也不好意思独自留在一个刚见面的少女房中,也跟着走了出去。
沈晞和等他们离开后,直接仰面躺在了床上,对着一旁的林宁道,“后悔吗?”
刚来就惹上了麻烦,关键是她还不受宠。
林宁摇了摇头,“姑娘在哪,我在哪。”无论去哪都比呆在大牢里等死,或者流放强。
沈晞和翻身握住她的手,感动的道,“好,明天我们就去逛街。”
能治愈不开心的手段有很多,对绝大多数女孩子都适用的一种就是--买买买。
但第二天她失约了,因为国公府的大公子,工部侍郎也就是她血缘上的亲爹公干回来了。
一回来就被叫进了寿松园,收到了他女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并且已经被接回了国公府的爆炸性信息。
“等等,让我缓一会。”沈千山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的喝茶压惊,而比她更惊讶的是,是国公府的三夫人--蒋秀秀。
她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什么,那个贱........”接收到数道死亡视线,因为要开会才会被特例放出来一天的蒋秀秀立马改口,“小丫头居然是我们国公府真正的三小姐?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三小姐,是四小姐。”身旁一个国字脸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纠正,他的表情要比沈千山淡定的多,如果忽视掉已经见底的茶杯的话。
“爹,娘,我们倒是没什么意见。”沈千峰放下空掉的茶杯,沉声道,“但要怎么跟外面的人解释?”实话实话肯定会被沦为笑柄,毕竟当年出城避乱的权贵那么多,也没听说有谁家孩子被掉了包。
“而且我们要弄清楚孩子是怎么掉的包。”是不是有对家暗自搞鬼,想要混淆他们家的血脉。
“对,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蒋秀秀别有深意的看了自进来后就没有说话的福安一眼,自己的孩子都弄错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责任最大。
“这事我早就在查了。”老太太瞥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三媳妇一眼,“只是当年给福安接生的那个婆子于十年前已经病逝,其余在场的人也都死的死,回老家的回老家,唯一在场还留在汴京的,只有公主身边的四个丫鬟了。”
其实还有福安公主,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所以,福安你怎么说?”老太太掀起眼皮,看向了稳坐钓鱼台的女子。
“这事福安也被蒙在鼓里。”不等她回答,沈千山先一步说道,“当初她和我们走散,生产的时候又人员混杂,注意外面的安全都来不及,哪能事事周全。”
他总结道,“肯定是当年接生的婆子手忙脚乱,不小心搞错了。”
沈千峰闻言深深的看了大哥一眼,没吱声。
福安顺势说道,“对,就是相公说的那样,我当时生下孩子后就昏迷了,对方几乎和我同一时间生下的孩子,小孩子出生时又都差不多,想来是不小心抱错了。”
正主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也不能拆台,况且当年的事确实无法考据,而据刘全回报那对夫妻对半夏也不错,那应该就是真的意外了。
“这事不能瞒着宫里,一会我就进宫和皇上说明一下这事,也将半夏的身份过一下明路。”荣国公道,“至于对外的说辞,就说当年福安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只不过是路上遇到追兵走散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
“这恐怕瞒不过所有人。”沈千峰职业病犯了,“汴京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我们有没有找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况且俩人长的又不像,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来。
“又不需要他们相信。”荣国公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只要让里面的人安心就行了,顺便盖一层遮羞布,免得真相太难看引起众人的怀疑扯出更大的麻烦。
是的,荣国公活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儿子和儿媳的说辞,但考虑到宫里的那位,这件事只能就此为止。
深宫大院中,坐在勤政殿批阅奏折的男人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旁边侍奉的白面公公立马上前给他披了一件斗篷,“天冷了,您注意别着凉。”
同时递上了一杯热参茶。
皇上接过参茶,揭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放下御笔,抬眸看着门外,随意的道,“听说荣国公府家的三姑娘抱错了?”
“是。”平公公恭声道,“那孩子叫半夏,刚回来就闹得国公府鸡飞狗跳,可是让他们头疼不已。”
平公公继续道,“据探子回报在小凤村的时候就是个混不吝的,蛮横霸道,不识礼数,粗鲁的很。”
顿了顿,他看了皇帝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皇上说,“还有什么?
平公公:“听村里的人说她是煞星转世,走到哪克到哪。”
皇帝听了一笑置之,不以为意的道,“不过就是村民愚昧罢了,若真是如此国公府日后岂不是不得安宁?”
平公公心中腹诽,“已经不安宁了。”但面上陪着笑道,“您说的是,天子脚下,龙威赫赫,定能震住宵小鬼魅。”
皇帝被他的龙屁拍的龙颜大悦,指着他笑道,“你呀你呀,就是嘴巴甜。”
平公公也跟着笑,“奴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是不是真心话无所谓,但只要皇帝信了,那就是真的。
皇帝自然是信的,每个皇帝都这么相信的,于是他拿起御笔,继续批阅起来,只是在翻到其中一份的时候皱了皱眉,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天策怎么又么又来要钱?上次不是才给他们拨的军费吗。”
平公公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
皇帝继续嘟囔了几句,将天策军的奏折捡了出来放到一边,继续批阅下面的。
.......
荣国公大院内,沈晞和站在一处花园边上,听着那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盖棺定论,不由勾了勾嘴角。
你们想息事宁人,那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啊。
这么想着,沈晞和顺手摘了一朵牡丹花,花瓣刚入手,一道娇弱的女声就响了起来,“你怎么把娘种的花二乔给摘了?!”
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和指责。
沈晞和抬眼,看着三小姐聘聘袅袅的走了过来,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不赞同,仿佛她摘的不是花,而是一颗人头。
“还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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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赏花。”沈晞和对她并无多大的恶意,况且她长的又有几分赵佩兰的影子,是以态度相当不错,并没有那种仇人相见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但对方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你这不是赏花,是伤花吧。”一个跟在三小姐身后的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瞪大了眼睛,不客气的道,“这些都是夫人精心栽培的花儿,平时花伯给它们浇水施肥都得小心翼翼的,不敢碰掉一片花瓣。”
“而你却摘掉了一整朵,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残忍,这么无礼,这么粗鲁。”
小丫鬟说的义愤填膺,三小姐在旁边黯然神伤,用默认的神态呵斥小丫鬟,“春雨,不得对沈姑娘放肆。”
声音轻声细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哼小曲呢。
沈晞和对她的感官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这姑娘,怎么身上一股茶味?
小德子不明所以,“什么茶?”
沈晞和:“绿茶。”
她扯了扯嘴角,不太想和一个小丫鬟计较,对三小姐点了点头后转身就走,没想到那个小丫鬟却不依不饶,“站住,我们小姐还没发话呢,谁让你走了!”
沈晞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又慢了一步的三小姐,把玩着手里的牡丹花,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又掐断了一整枝,“我自己家种的花,还采不得了?”
三小姐娇躯一颤,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面色唰的一下白了,“不,不是的。”
“春雨不懂事,口无遮拦惯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这话就连小德子就听着有些不太对劲,“她这话的意思,你要是和那小丫鬟计较了就是小肚鸡肠不大度?”
可明明就是那个小丫鬟出言不逊在先,又仗势欺人在后,怎么到了她嘴里反而像是沈晞和的不是了?
这一刻,小德子无师自通了“绿茶”的含义。
沈晞和笑了,“我当然不会和她计较。”和一个不懂事的下人计较有什么意思,“我只会和你计较。”
后半句话成功让三小姐松了半截的气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难受的她脸都红了。
看在沈家夫妻的面子上,沈晞和不想让她太没脸,但也不允许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踩她头上耀武扬威。
“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我可是要找你好好的讨教一下国公府的规矩了。”
三小姐不由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对面的女孩,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什么时候沈半夏这么伶俐且自信了?她不是应该畏首畏尾又自卑虚荣,用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自己,却又暗地里使坏吗?
为什么她现在看见的和记忆中的判若两人,甚至让她有种芒刺在背的不安?
三小姐看沈晞和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探究和打量,甚至还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
沈晞和看到了,她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刚想试探一二,就在这时宋嬷嬷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小姐,半夏小姐,老夫人请你们过去。”
这处花圃离着寿松园并不远,国公府的几大巨头商量好了结果,准备通知当事人,这不宋嬷嬷就充当了信使,刚出了院子就看见了她们两个。
沈晞和暗道了一声可惜,但也没太遗憾,捏着花枝跟在宋嬷嬷身后进了寿松园,一进屋,几道视线就明晃晃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落后她半步进来的三小姐却没有只分到了一丁点余光,顿时将帕子拧成了抹布。
“半夏。”荣国公和颜悦色的给她介绍屋子里的人,“这是你爹。”他指向一个面容清俊的中年男人道,“这是你三叔和三婶。”
三婶也就是蒋秀秀昨天就见过了,还打了一架,但沈晞和是个大度不记仇的人,仍旧有礼貌的挨个叫人,“爹,娘,三叔,三婶。”
沈千山看着那个五官和妻子十分相似的女孩,激动的站了起来,“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沈晞和:“不委屈。”
然而屋子里的人却没有一个相信,穷乡僻壤的不毛之地条件有多艰苦看她晒的黝黑的皮肤就知道了,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十三年,纵然没有多少感情在,沈家人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愧疚和补偿的心思。
荣国公:“一会开库房带半夏去挑几件首饰和器具。”
福安公主多问了一句,“公库还是私库?”
荣国公大手一挥,“两个都去。”他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福安,“一会你去我的私库给半夏选些字画瓷器,都送到清荷苑去。”清荷苑坐北朝南,宽敞明亮,比三小姐居住的汀兰水榭还要大上一些,打开窗户同样能看见整片荷花湖,可以说是国公府观景点最好的几座主院之一了。
三小姐用力的咬了咬嘴唇,脸上却扬起了一个高兴的表情,“那可太好了,正好可以和我作伴,我以后也不会无聊了。”
荣国公对她的态度十分满意,“给三丫头也挑两件。”
三小姐这下是真的高兴了,她拧着手帕刚想客气的推辞,就见荣国公摆了摆手,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
“再给半夏准备一千两银票。”
三小姐表情一僵,似是没听清,“一千两?”她惊讶的看着荣国公,这是不是太多了?
就连老太太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我知道你心疼这孩子,可一千两不是小数目,放在她一个孩子也不安全。”
“这有什么不安全的,咱们国公府又没有贼,不怕人惦记。”福安公主见荣国公面露犹豫,不紧不慢的道,“既然爹都这么大方了,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一毛不拔,就从我的私库里也拿出一千两给她吧。”
沈千山闻言也跟着道,“那我也给她一千两。”
“我没那么多钱,就给半夏几本古书吧。”大家都表态了,他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好落下,沈千峰想了想,坦荡的说道。
他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吃住还用公里的呢,不像大嫂有封邑,大哥有外快,古书已经是他能拿的出最好的礼物了。
“我也没那么多钱。”蒋秀秀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但大家都表示了她又不能太抠门,“不过我哥才从边城给我送了几盒宝石和玛瑙,就送她一盒吧。”
于是乎,几句话的功夫,沈晞和就从一穷二白的乡下丫头,变成了坐拥二千两巨款一盒宝石书本珍贵古籍的富婆。
要知道一两银子就够普通的四口之家用三个月,就是三小姐存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钱加上每年众人给的压岁钱也不过才三千多两。
而沈晞和一来就快赶上她,这怎么能不让人嫉妒呢。
三小姐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种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仿佛进入到沈晞和兜里的都是从她身上扒下来的,让她忍不住头晕眼花。
但她却忘了,她替沈晞和享受了十三年养尊处优的富贵,荣国公府每年花在她身上的资源就远不止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