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需要的学费和生活费按着当地的最低标准向妇女办公室借——无息,一般来说,在拥有足够偿还能力后五年内还清即可。
同时,在这期间,经由妇女办公室审核介绍,她们可以在县里的工厂、办公室帮忙,抵扣对应金额的借款。
宁知星:……
这不是助学贷款和勤工俭学吗?只是助学贷款收利息,这不收利息。
妈妈是怎么想到的?她瞬间想到了很多bug,可结合时代背景,却又惊讶地发现这些以后世眼光来看存在的bug现在并不存在。
也有点像是不接受社会捐助的基金会。
比如说借了钱跑路——这年头出行要介绍信,之后交通放开,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出门还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比如不收利息通货膨胀紧缩——这倒是真有影响,可问题他们这地方受到改革开放的影响不多,起码十年内,货币价值不会有急剧变化。
比如什么中饱私囊——不好意思,你得找到一连串的人替你负责,像是徐家的事情,从村级到市级,除了当事人外总共要至少五个人的签字才认账。
比如说什么强行带走子女、妻子等是否侵犯法律等——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没什么法律意识,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警察一来也会立刻跑。
“徐家那两小姑娘都不想在家里呆了,她们俩现在应该已经到县里去了。”
“要是徐家闹事怎么办?”宁振强习惯性地把人往坏处想。
吴凤英:“他们住的房子在公安对面,闹事伤了人就抓起来,如果再闹,我们会瞒着人把两个孩子送到其他县城或是市里。”
“我们只负责解决眼前能解决的问题,做不到包办一辈子,不是孩子、没有暴力威胁的情况下,如果他们自己不能独立,我们也没办法帮。”
宁知星默默地开始鼓掌,她这一鼓掌,家里人便跟着都鼓了起来。
“妈,你真的好厉害!”
“我厉害什么,是你齐老师常和我说这些。”吴凤英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有这钱,不也是你上回说的吗?”
宁知星:“我?”
“没想到我们阿星也会忘记事情,那时候我们去市里看你们不是提到了我的工作,我说宣传了很久很多问题还是没法解决,你在吃饭,和我说这是钱的问题,还说念书要钱,生活也要钱。”吴凤英挺感慨,她自己婚姻顺遂,一开始总拐不过弯,气人家不争气,却忘了争气也要本钱。
宁知星无言以对,她这随口一提缺钱,妈就搞了一连串的操作,还带着全市一起来。
这才叫天赋吧?
“不过这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就是有了钱,还是有很多问题难解决,比如说这闹事就很烦人。”吴凤英忽然笑出了声,“对了老二,你知道吗?你和妈的那婚介工作,还帮我们省了不知道多少事呢。”
经由妈他们介绍成的婚姻,很少有什么婆婆欺压儿媳或是儿媳虐待老人的,大多那都是针锋相对和互相补贴,尤其是和那些个包办婚姻盲婚哑嫁比,不能说百分百,但百分之七十,日子都算过得下去。
吴凤英很精神:“上回我去市里开会,他们还说要年底要推荐我去省里开会呢,你们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能去首都开会呢?”
宁振伟的反应比谁都快,他格外坚定:“会的,你肯定能去,我出门的时候经常听到人夸你干得好,以前的主任可没有人夸。去了北京到时候多拍两张照回来,我听人说去首都还能看升国旗呢,还有长城。”
宁知星看了眼爸爸,看了眼哥哥。
她说呢,哥哥的彩虹屁技术是和谁学好的,爸爸这浓眉大眼的,拍起老婆马屁也挺不遗余力。
吴凤英被哄笑了,眉眼弯弯,现在的她愈发给人一种自信的神采,她凑过去搂住丈夫的胳膊:“我要是能去,到时候就和大队长打报告,让你陪我去,咱们一道去看看。”
“嗯。”
宁振强摇了摇头,默默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没眼看,真是没眼看,大哥和大嫂也不看孩子还在这呢!
可他这一遮挡,就引来了宁奶奶的忽然袭击,宁奶奶火速伸手往宁振强的腰上一拧,气道:“挡什么挡?你就该好好看看,和你大哥大嫂学学,你和老三,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大家讨论得热烈,无人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无人迎接,孤苦伶仃自个儿磨蹭到门口的宁振涛就这么迎来了暴击,他满脸哀怨和不可置信。
不接他就算了,咋还背着他说他坏话?
“妈!我这才回家,你怎么就说我!你背着我骂我!”
面对宁振涛的血泪控诉,宁奶奶呵呵一笑:“没背着,当你面说呢!”两个光棍,看着就烦!
他们要真和她说了这辈子不想结婚她也就算了,可这明显不是,天天看看看等等等,咋滴,还要等以后糟蹋小姑娘吗?
宁振涛装作委屈,正打算捂着脸故意胡闹一番,就见小侄子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小叔,你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好肉麻,好夸张,大可不必。
“啊——”宁知中拉着小叔的衣服让他弯腰,“小叔吃,我特地给你弄的刺枣!你最爱吃的。”
哥居然还记得这茬,宁知星无语,默默地移开眼神,不看着小叔吃就不心疼了,而且没准小叔口味不同呢。
“阿中真……”宁振涛的话没说完,一个刺枣就塞进了嘴里,他咔嚓一咬,那充足的汁水便迅速在口腔里迸发——
那股酸味直冲天灵盖,宁振涛目中含泪,越嚼越酸:“好、好……”
“小叔,好吃吧?”宁知中兴致勃勃,快乐分享给别人就是双倍的快乐,他今天可足足吃了三个,“我这还有。”
在虎子面前吃了一个;不信邪,觉得自己挑的不好,又吃了一个;在阿星面前为了展示,又吃了一个。
“好、好吃。”宁振涛心有余悸地将这颗刺枣囫囵吃完,他觉得自己的口腔中现在除了酸味什么都没了!
可怕,太可怕了。
可刺枣不该是这样的呀?
怀着一种科学的论证态度,他觉得再吃一颗!宁振涛精挑细选地选了一颗看着甜的,往嘴里一丢。
靠!还是好酸!
宁知星已经看不下去了,她正想要下桌给小叔端点头糖水,就看小叔忽地就往二叔那去。
“二哥,我记得你也挺喜欢吃刺枣,阿中孝顺咱们的,你也吃一个?”
宁知星:……
她好想念诗,都不用七步她就能念了。
宁振强看傻子般地看了眼弟弟,这眼神一闪即逝:“好啊,不过这些看着好像不太熟,要不要放两天?”
“没,正好,可甜了!”宁振涛一脸认真,“我吃个给你看,可甜了。”红的刺枣被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基本是夹青的,宁振涛挑了一个往嘴里一丢。
——男儿泪落下来了。
宁知星没再看,她默默地撤退到了厨房,这糖水是一定得准备了,小叔这怕是要被酸坏了。
门外传来宁振涛气急败坏的喊声,宁知星的肩头一耸一耸。
……
在战场上,信息是最重要的。
一听说首都大学那要派出吴教授挖自己的墙角,陈博学便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出发,还不忘让人监控吴教授那边的动向,这可是他看中了要当做自己亲传学生的孩子,而且吴教授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这三个孩子和连体婴一样,被挖跑了一个,三个就都跑了!
吴教授这么热情主动的上门,还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上次他和阿星通话时,阿星说的那个因为答应了别人保密没详细说的那技术一定非常重要,由此可见,他没看错,阿星确实是科研方面的天才!
到了市里,陈博学打通了朋友的电话:“喂,我是陈博学,你说……什么?老吴还找你们借了车?无耻,真是无耻!”
陈博学火速挂断电话,向另外一位朋友求援:“对,我要找你们借车,对,就是要那种最大的,迷彩涂装的!”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成功了!开心
昨天总共有四十条评论,那就都发了红包吧,谢谢大家一直包容我的更新缓慢。
俺的小桌子到了!
△现在的医疗条件下不少小儿麻痹症早期就得到治疗了,文里指的是没有及时被治疗,影响比较严重的类型(不能独立生活、不能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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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大河村前,或者说整个长水县的山路,那是真能做到十几年如一日,要是有谁离乡久了,只需要踏上这条路,便准保能找到熟悉感。
当地的领导也不傻,知道修路的重要,他们修的基本都是县市、市与市的那一段。
这不是他们不重视农村经济,只是资源有限,必须得先紧着需求高的地方来,在自行车都不普及的年代,平日里村路之间开的车来来去去也就那几辆,就是修了也派不太上用场。
而现在,这条路便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陈教授,山路弯多,再加上这路况不大好,是开不快的。”
大名鼎鼎的陈教授会的东西很多,但并不包括开车,所以在借车的时候他连着司机一并借来了。
他这一路疾风带闪电,总算追上甚至反超了试图偷跑的吴教授。
可是吧……
“而且陈教授,现在这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想快也快不了呀。”司机叹了口气,指了指前后左右。
他这单手操控方向盘可不是在秀技,而是现在这情况,实在很难让人有危机感。
陈博学深呼吸,而后抚额用手半遮住脸:“你们这车窗怎么都没做什么处理?今天坐的是我还好,你说要是你们什么时候出重要任务上头坐了人,被外人瞧见了可多危险!”
他义正言辞,可前面的司机却忍不住憋笑:“陈教授,哪有你说的这东西?我们顶多是在车上做个帘子罢了,这不是这几天帘子送去洗了吗?”
司机很能理解陈博学此刻的尴尬和不自在,大教授肯定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像是他们平时偶尔会下乡的,早就习惯了。
司机顺着车窗往前一看,嚯,就这还会功夫,远处又来人了,这回还是拖家带口的版本,一个中年女人抱着自家儿子来了场逆行,正在往车的方向靠近,哪怕隔着这点距离,都能瞧见他们脸上的欢呼雀跃。
再看看车窗左右,蹦蹦跳跳的孩子,拉着自行车的男人,还有被父母抱在怀里眼睛睁得老大的不到两岁的孩子……
他们目不转睛看着的,便是这辆县城里从未见过的,看着就很是威武的迷彩涂装大吉普,顺道也不忘分带你注意力给坐在车上的他和陈博学教授。
他们像是努力压低了声音,可时不时地还能传进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音,全是对这机械怪兽的兴致勃勃。
这场围观还要从约半个小时前说起,在陈教授的催促下,司机开得飞快,总算追上了吴教授所搭乘的黑色红旗牌高级小轿车,这路窄,为了安全地实现超车,两方都小心翼翼,以龟速玩出了后世赛车的气势。
等到分出胜负,他们才愕然发现,他们堵住了村县之间的这条车道,而当时两辆车后头正正好有这么一辆往返于村县的车被卡在那。
本来就不想打搅民众的他们正想着道歉呢,却惊讶地看见那车上的乘客全下车了,他们不是来闹事也不是来发火的,跃跃欲试地围在了车周,稍微保持了点距离,开始看起了热闹,甚至有人小跑着离开,去喊人一道来围观,要知道,这两辆车可比县城里任何一辆车看上去都要威武霸气,一看就价格不菲!
于是原本就开得慢的车越开越慢,陈博学坐在车里甚至都能看见他们又双叒被人用11路超车的景象。
陈博学:……
虽然出场要有气势,要比吴教授霸气这本就是他的初衷,可眼前这情况,好像和他的预想有那么一点不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吴教授落在了他的身后,同样不得不被人高强度围观,而且陈教授刚刚稍微看了下,很明显围着他这辆车的比围着吴教授车的人多,心里隐隐便有种赢了的感觉。
不过这路是不是有点长,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目的地?
还有,隐私是个很值得关注的问题,这坐车没点遮挡怎么能行呢?他觉得这东西很值得好好重视!
……
“大家伙?什么大家伙?”宁知星疑惑地看向虎子,不明所以。
吕大虎很兴奋:“我婶娘说的,村里到县里的路上来了两个大家伙,好多人都去看了呢!他们说特别厉害。”
宁知中:“你说清楚点,什么大家伙?”
这漫无目的的玩耍也是会累的,回家的头一天,宁知中那玩得叫一个痛快,从早到晚不带停的。
可第二天,他就忍不住觉得有几分无趣了,一回家,就捧起之前齐老师留下的一本诗集对照着词典开始琢磨。
到了今天,他已经和小伙伴约好,早上出来玩,下午和晚上他要留在家里看书,这不,现在到了下午,他便和妹妹待在了家里。
吕大虎一形容,宁知中便失去了兴趣。
他对车还是很喜欢的,可在省城,基本上什么样的车都见过了,可不会像吕大虎这样呼朋喊友还想前排围观。
宁知星对车并不着迷,只是有些奇怪。
这好端端地怎么会忽然来两辆好车?按吕大虎的说法,其中还有一辆应当是部队的车。
“你们不一起去看吗?”吕大虎看着两人桌上的书本忍不住流露出哀怨的神情。
阿星看的书是他喜欢的那种“有图”的书,可是吧,那上头的图他根本都看不懂!
阿中看的书上都是字,可那都是外国字,吕大虎都不知道宁知中怎么能做到这么轻松把它们变成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