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如今二房三房的也早不再贴着老太太和姚品妍继续与姚品娴姐弟对着干了,所以姚盛举一提出这个建议来,他们两房的人自然是赞成的。
剩下的就是老太太和姚品妍了。
老太太如今势单力薄,不赞成也无用。而姚品妍则更是身份尴尬,和离归家的外嫁女,从前大家愿意都捧着她时,她自然是千娇百贵的,但如今没那么多人捧她了,她就什么也不是了。
何况,她也没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帮她。
父亲就只姚峥一个儿子,他明显是更重儿子的。从前他们夫妻不睦,父子生嫌,她尚能觉得自己算这个家的一份子。
可如今父亲和继房夫人夫妻和睦,和嫡出子嗣父子和谐,倒显得她更像是个外人了。
姚峥是去岁年底时回的京,算是被姚盛举一封封家书催请回来的。他本来远赴他乡,就是因为看不惯父亲的行为,和父亲大吵一架后负气走的。
而如今,既然父亲放低了姿态,有和他求和的意思,姚峥自然也不会再走。
之前负气离京他已然后悔,当时是一气之下做出的决定,离开后才知道,留母亲和姐姐独自在京城应对那群人实在不该。可既是走了,便不好轻易回头。
如今既回来,他也不会轻易再走。
父亲若做得好,他自然愿意和他父慈子孝,但若父亲哪日故态复萌,他自也还会和他顶着干。这个家只要有他在,别人也休想再欺负他母亲一回。
从前年纪小,不顶事。而如今年岁渐长,再有一年便及弱冠,他也该顶事了。
而姚峥最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只要他日后想长长久久在这个家站稳脚跟,他必须要先考取功名。姚家书香之家,一切都是看本事,而功名就是他在这个家的立足之本。
虽还年轻,但他也想着要在今年秋时下场试试。若错失此机会,就得再等三年才行。
自去岁年底回京后,姚峥除了必要的应酬外,其余时间都是关自己在书房里看书的。几乎是日日到深夜才歇下,然后次日又一早就起。
对儿子的这个决心,姚盛举看在眼中也很高兴。
不过今日是母亲的四十芳诞,姚峥自然没如往常一样一早起来就念书。今日一早起了后,他先是去母亲院子里请了安,之后等到了时辰,他则亲自去了门口迎接宾客。
姚品娴到时,正见弟弟一脸笑意在门前应酬。仿若只是眨眼功夫,他就长大了般。
姐弟二人自幼感情便深厚,姚品娴这会儿见弟弟一应待人接物十分周到,心中也高兴。
“峥哥儿。”还没下马车,姚品娴只是撩开车帘,隔着帘子喊了他一声。
姚峥见状,忙迎了过来。
先朝魏王姐夫请安,然后见姐夫去扶姐姐下车后,他则一把抱起了康安这个外甥。
康安和舅舅很亲,沾在他身上就不肯下来了。
还是姚品娴下了马车后对他说舅舅有事忙,让他别打搅舅舅,康安这才乖巧的消停。
魏王从小舅子手中接过儿子来抱,顺便说:“你忙你的去,不必招呼我们。”
姚峥回首望了眼,见这会儿登门的人正多,他则也不推辞,只抱手朝魏王作一揖后说:“那等吃席时我多敬姐夫一杯酒。”之后,就转身先离开了。
魏王自有府上男眷招呼,姚品娴则去了内院母亲屋里坐着。
而这会儿,母亲院儿里正热闹着。不仅外祖裴家人在,连府上二房三房的也都挤在了这儿。
姚品娴是不得不佩服二位叔父和婶娘的,一见势头不对,立马倒戈。
而且也不会觉得尴尬,就好像从前她们挤兑过母亲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而姚品娴过来后,她二人更是热情。一口一声赞,几乎全是从前对姚品妍的夸法。
姚品娴听在耳朵里,也只是无声的笑了笑,并没怎么样。
既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就够了,也不必处处针对。若她们真愿意奉承着母亲,只要不打搅母亲平静的生活,她们愿意巴结就让她们巴结去。
总比处处与母亲作对,给母亲添堵好吧?
但有她们在,想说些体己话也实在不好说,所以坐了一会儿后,姚品娴便问二位婶娘道:“今日是母亲芳诞,她是不好自己给自己过寿的,所以府上一应应酬的大小事宜,还得多劳累二位婶娘。方才过来时,瞧见许多女客无人招待,婶娘们不若去招呼招呼?免得日后人家说咱们姚家不懂规矩。”
姚二夫人和姚三夫人对视了一眼,似是交换了个眼神。
之后,二人才尴尬笑着起身,姚二夫人率先抱歉说:“瞧我这记性,就只顾着和大嫂嫂说话了。今日大嫂嫂是寿星,大嫂嫂该好好歇着才对。”
姚三夫人则招呼着姚品娴和裴家人道:“你们且坐着说话,一会儿吃席了,我亲自来请你们。”
裴老夫人和姚老夫人私下里暗斗了多年,为了各自的儿女,亲家两个关系一直不和。这些年来,裴老夫人一直不怎么喜欢姚家人。
不过,如今既是她们愿意讲和,又是在这种场合,裴老夫人当然不会甩脸子。
所以,裴老夫人忙笑着道:“那今儿就辛劳二位夫人了。”
姚三夫人:“您老人家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
一番客气后,二人这才离开。
等她们二人走后,裴氏才能放松下来随便什么话都能说。
“从前是一见面就挤兑,我嫌烦。如今倒是不挤兑了,但有事无事就上我这儿来坐,交浅言深的,我也挺烦。而且,她们心中在打什么算盘,我又不是不知,没一个安的好心。”
裴老夫人说:“你这两个妯娌,确都是会来事儿的性子。但没法子,既是做了妯娌,有时候体面还是得顾。你若嫌她二人烦,她们来,你就装病,总也能给打发走了。”
裴氏却说:“她二人脸皮厚,我懒得与她们周旋。若她们一来我就装病,我还怕次数多了真把自己咒病了呢。”又说,“左右她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应付应付就得了。”
说着说着,裴氏忽然笑起来,明显一脸的高兴。
“娴儿如今是不必我操心了,我现在就操心峥哥儿了。峥哥儿打算今年下场参考,若他能榜上有名,之后再说一房媳妇,我之后就等着抱孙子就行了。”她沉沉叹息一声,“我前半辈子过得不遂,如今倒算苦尽甘来了。”
昌宁伯夫人忙附和道:“娴儿在皇家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的,便是太后和皇后,都对她极为信赖。峥哥儿这孩子自小就出息,是姚家同辈几个哥儿中最出息的一个。他若定了决心下考场,想来是十拿九稳的。你啊,日后就等着享福吧。”
裴氏其实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人家夸她儿子,她却不好自己也跟着夸。
只是转了话头问:“潮哥儿近来如何了?”
昌宁伯夫人说:“他倒是努力奋进,王爷也愿意耐心的带着他。只不过,这几次回来倒是有些垂头丧气,问他他也不肯多说什么。还是他太奶奶亲自去问,他才愿意说几嘴。”
昌宁伯夫人叹气,不免觉得可惜:“天资还是十分重要的,这孩子天资不足,便是有王爷亲自带他,他也没有突飞猛进。他说,王爷越是不怪他,对他好,他心中越是愧疚。”
“慢慢来,不着急。”裴氏忙劝说,“他才多大点儿,还没太开窍呢。指不定哪日就开了窍了。等到那时,有大出息等着他。”
昌宁伯夫人却不容乐观,只说:“希望吧。”又道,“其实也不多求什么,只希望他能比他祖父和父亲好些,能撑起整个裴家就好。”
自外祖父起,外祖家的男眷们似乎一辈比一辈平庸。这数十年下来后,裴家早不复先前的盛况了。
若姚品娴只是普普通通一个人,没觉醒过,也没有小五这个外挂,她定然不会多想。但如今跟着小五一起见多识广了后,再回想起这桩事来,她不免心中会有些怀疑裴家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诅咒。
或者,是不是这天下还另外有个人是和她一样的,可以靠做任务来达成某些心愿。
而那个人的心愿,就是一直诅咒裴家。
意识到这个后,姚品娴忙在心中问小五:“小五,我外祖家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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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小五一般只是太阳落山后不在,白日时,他几乎是随时候命的。
所以,姚品娴的话音才落,小五声音便响了起来。
[早帮主人查过了,就等着主人问呢。]小五语调轻快,言语间颇显得意。
不过,他却是卖了个关子。虽说自己知道原因,但却又不及时说出来,仿若等着姚品娴进一步问他一样。
[那你可否告诉我原因?]自那次姚品娴和小五争执过一番,小五说漏了嘴说他其实是天上的神仙后,姚品娴便再没和其争执过。
不但如此,较之从前反倒更加和颜悦色了。
因为她知道,小五是她强有力的一个外挂。若真惹怒了小五,于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而如今她之所以活得这么有底气,也是因为小五。
她想和他处好关系,能让他一直都开开心心的心甘情愿的帮自己。只要能尽早把寿命攒够,哪怕之后他们二人要解除关系了,她也不怕。
对姚品娴这个主人如今的态度,小五自是十分满意的。
主人对他好,他自然会加倍还之。所以,小五没再卖关子,知道她着急知道情况后,便立即说了。
[主人曾外祖父的父亲,当年奉武帝之命平乱时,曾为了邀功讨赏,屠杀过无辜。此等恶行自然触怒了上天,所以,之后裴家子子孙孙便都被下了咒,一辈不如一辈,直至消亡。]
姚品娴如今对他说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她信他真的是天上的神,也信他说的裴家祖先触怒的上天一说。正因为信任他,所以她没多问别的,只是问他:[那可有什么法子解了咒语?]
[当然。]小五怕她担心着急,忙严肃道,[我若没法子解决此事,就不会跟你说实话,早就编个谎糊弄过去了。]
姚品娴听后着实松了口气,忙问他是何法子。
小五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主人怕是得要先找到当年被屠杀的反贼头头的后人。找到了人后,我才能告诉你具体怎么做。]
姚品娴又厚着脸皮问:[那你可否直接告诉我那后人此番下落何处呢?]
[主人是想开启以值易物功能吗?]小五声音突然变了,又变成从前那个语调平平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不过我提醒主人,此事可另寻它法,大可不必浪费您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寿命。]
能有别的法子的话,姚品娴当然也不愿拿寿命去换。
[什么法子?]她忙问。
[问你家战神王爷啊。]小五声音又变得懒懒,[他是军人,想来不但熟读兵书,且对本朝历代的各种大小战争都十分熟悉。你去问他,当年武帝时期的那场叛乱的细节,他必能对答如流,一一告知。]
姚品娴却有些为难。
[但军务之事,王爷素来不愿多言。且我也从不想多问。若真贸然去打听了……]若真贸然打听了,他不愿说倒事小,随便编个理由糊弄她就是了。
就怕他不喜欢她过问军务,从而觉得她越矩了。
如今二人感情和睦,夫妻关系和谐,她觉得这种状态是最好的。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而若真因她的一句话而打破了现在的平衡,那她得花多少心思才能重新回到现在这样的平衡啊。
很明显,她并不愿意再多费那些心思。只觉得,她和王爷的关系能一直维持现状,就是最好的。
小五自读懂了她的心声,就说:[那主人还是开启以值易物功能吧,不想做的事不必为难。]
[我还是去试试吧。]姚品娴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小五:[……]
热闹的一天结束,用完晚宴后,登车回府。
自上午和小五提起此事后,姚品娴一整日心中都记挂着这件事。并且,她一再反复的在心中琢磨过一会儿回去后该怎么跟王爷开口。
好不易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远离了喧闹声,耳边也终于清静下来后,姚品娴望着坐在身边的人,几次跃跃欲试,最终都还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