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斯说:“好,我将手机转交给她。”
事情很顺利,克劳斯面色如常地将手机递给景玉。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
景玉拿着手机,以谈工作为借口,提着裙子避开克劳斯,站在玻璃房外,友好地和汉娜女士进行沟通。
对方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友好了不少,不过也并没有立刻答应。
俩人随意地聊了些,通话结束。
景玉松口气。
听对方的语气,这件事情基本能成。
景玉重新回到花房中,脚步轻快。
克劳斯戴了副金丝边的眼镜,正在仔细观察其中一盆昙花,看悄悄绽放的花瓣。
景玉叫他:“先生。”
克劳斯手指触碰了下脆弱的昙花花茎,并没有抬头,他语气柔和:“和汉娜女士聊的还愉快吗?”
景玉说:“挺好的。”
“嗯,”克劳斯站直身体,灯光落下来,他镜片上折射出一层漂亮的流光,“那么,她答应帮你的忙了?”
景玉原本有点心不在焉,听他这么说,僵直身体,目不转瞬地看着他。
“难怪你前几天一直往检验中心跑,”克劳斯说,“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些什么小麻烦,还好,是我多想了。”
景玉对他知道自己行程这件事并不感到稀奇。
克劳斯先生旺盛的心理疾病令他想要知道这些,但他从不会干涉她。
“你的父亲要来慕尼黑吗?”克劳斯微笑,“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愚蠢的决定。”
景玉没有说话,她嗓子有点发干。
被发现了,她确信,自己的小把戏没有瞒过他。
“你的决定也是,”克劳斯问景玉,语调温和,“为什么不先向我寻求帮助?”
从看到屏幕上跳动名字时就意识到的一切的克劳斯,仍旧选择接通那个电话,选择满足她的小小心思。
他知道景玉在利用他。
说不定,在一开始答应好晚上约会时,她已经约好了这通电话。
克劳斯单手摘下眼镜,顺手放到旁边桌子上,盯着景玉的脸。
克劳斯回答了他自己提出来的问题,露出一点笑:“你还是不信任我。甜心,你认为我会像其他男人一样,给你带来伤害吗?”
景玉并没有来得及说话,她握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不清楚为什么,汉娜女士又重新拨打过来。
景玉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不要接,还能不能接。
她不确定克劳斯如今是不是在生气,对方的反应超出她的意料。
她还没见过克劳斯先生愤怒的模样。
但克劳斯刚才的确按照她所想的那样做出行动。
等她谈完之后,耐心地等她过来,和她谈关于被利用这件事。
克劳斯向景玉伸出手,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像父母对辛苦培养的孩子,像兄长看一手带大的妹妹,像老师对辛苦栽培的学生。
即使对方会背叛,他仍旧不会有半分懊恼。
“过来,”克劳斯说,“趴我腿上,继续接汉娜女士电话。”
景玉这么做了。
克劳斯一手解开旗袍侧边的纽扣,另一只手取了未开封的面霜。
他问景玉:“想要利用我?”
景玉伸手捂住旗袍侧边,她扣上时花了好大力气,但克劳斯却这样轻而易举地打开。
手机铃声仍旧在响。
汉娜女士的名字清晰地浮现在屏幕上。
在她接通的前五秒,克劳斯先生将面霜涂在她身上,手掌温热,指腹将面霜融化。
他说:
“信任我。”
“然后。”
“用你能想到的方式,更多地利用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儿么么啾~
大家去睡觉吧,不确定有没有二更啦。
快去睡,晚安。
本章仍旧送100个小红包包~
“……i love you time and time again,i knojust hothe story ends……”
「我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你,尽管我知道结局」
来自《fool for you》
第75章 七十五章赏花
在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做“昙花一现”。
美丽的事物总是如此短暂。
昙花开放的时间这样短,仅仅只有四个小时。
深夜之中,四个小时过后,昙花立刻枯萎。
景玉从来没有见过昙花开放,时机总是不对,她的运气并不好,没有赶上花期。
但今天并不一样。
克劳斯让人计算好昙花的开放时间,就为了让景玉欣赏。
只是现在的景玉并没有心思去看美丽的昙花,她俯身趴在对方膝上,深刻地感受到克劳斯先生西装裤的质感,还有他手掌的温度。
未开的昙花只有淡淡的味道,更多的是植物本身就具备的清新淡淡的草木香。
景玉忍不住想起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幅画,油画上漂亮高傲的女性,手指捏着一朵荆棘开出的小花朵。
荆棘之上,花朵温柔。
温柔和疼痛并不矛盾。
爱和刀总是如此容易混淆。
就像现在的克劳斯先生,他将景玉抱起来,亲吻她的额头、脸颊。
声音温和,但手掌严厉。
克劳斯看着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景玉。
他说:“youre soaking t.”
景玉暂时不可以坐。
为了方便观赏和休息,玻璃花房中放了一张柔软的沙发,她趴在沙发上面,肚子上垫了一个枕头,她面前就是含苞欲放的昙花花苞。
身后是克劳斯先生,景玉勉强回头,想要看他,又被克劳斯压着腿按回去。
“别动。”
克劳斯抬头,金色的头发有一丝稍稍凌乱,嘴唇柔软如被晚露打湿花瓣。
他说:“相信我吗?”
景玉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
半年了,这是第一次又被他压着亲吻。
她只是问:“我可以吗?”
“你可以,”克劳斯大手压在她腿上,抬头看她眼睛,他刚尝到属于小龙的味道,“放轻松,交给我。”
景玉发出细微的声音,重新又趴回去。
她捂住自己嘴巴,竭力把要出口的话重新按回去。
昙花开的时候有声音吗?景玉没有认真听过。
听说花朵在开放的时候,都会有细细微微的破碎声,原本闭拢成苞的细长花瓣悄然绽开,从花苞到盛放,可能只需要一个吻,也或许需要春风轻拂。
引来蜂鸟吸食花中蜜。
景玉没有听到昙花花开的声音,只能听到细微的水流,粘稠的蜂蜜,雨水落在花瓣上,金色小鹿在溪边俯首饮水。
在景玉忍不住叫他的名字的时候,克劳斯抬起头,他自背后拥抱住景玉,握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都拥抱在怀中。
这个拥抱很温暖。
他衬衫上的纽扣硌的景玉发痛。
“相信我,”克劳斯用德语低声重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交给我。”
景玉惊叫一声,克劳斯亲吻她的发,声音发闷。
昙花开了。
她第一次看到昙花开放的过程。
如此美丽。
克劳斯捏住景玉的手。
在发出更多声音之前,克劳斯捂住她的嘴巴。
“只可以说相信我,”克劳斯打断她,紧紧捂住,“不能再有其他答案。”
景玉亲吻他的手指,她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能够感觉到他手指温度。
上面还有她的味道。
“像我信任你一样,来信任我吧,”克劳斯说,“我希望困住你的,不是绳子或者锁链。”
景玉想要问是什么。
但是字和音节都被风撞碎了。
来不及问,克劳斯在她耳侧说出答案:
“youre stuck th me.”
“and……im stuck th you.”
——我们互相被困住了。
——并不是绳子、锁链、镣铐。
——是一个拥抱。
-
景玉在第二天中午才看到克劳斯口中的那条红宝石项链。
璀璨夺目,像是鸽子血,周围簇拥了一堆细小、闪亮的钻石。
她并不觉着自己会弄丢它。
这样昂贵的一串宝石项链,即使是丢在夜晚中,也会发出夺目的光彩吧。
景玉问克劳斯:“确定是我丢的吗?”
克劳斯原本正在喝水,他放下杯子,看景玉:“我只养过一只小龙。”
景玉侧脸:“嗯……或许你会想要偶尔带来一只?”
她觉着自己大概不应该这么讲,但好像没有控制住,就这么说了出来。
克劳斯先生并没有被冒犯到的不悦,他也没有继续开玩笑,把这件事揭过去。
他叫景玉:“甜心。”
景玉:“嗯?”
“你不应该质疑我的诚意,”克劳斯表情严肃,“你这样让我很难过。”
景玉:“……嗯???”
克劳斯长叹一口气,他讲刀叉放在桌子上,有些难过地看着景玉。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慢慢地说,“在你的心里面,我竟然是这种男人。”
景玉没怎么见过克劳斯这幅表情,一时间也有点手足无措:“啊,我不是……”
“不是什么?”克劳斯问,“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他漂亮的绿色眼睛,景玉居然有种辜负别人的感觉。
她清清嗓子,咳了一声。
“我没说怀疑你不忠……”
“好,问题解决了,”克劳斯坦然地打断她,“继续吃饭。”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景玉甚至没有来得及表示出自己的意愿,克劳斯微笑着问她想不想喝麦片粥要不要再加牛奶冲泡……
她原本的质疑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还背了一个“不信任”的标签。
这个男人。
套路,都是套路。
被成功套路的景玉,一肚子怒气,在收到一整盒红宝石项链的时候,才稍稍得到了一点点缓解。
一点点。
她仍旧要回曼海姆。
临走前,克劳斯亲吻她的额头,彬彬有礼:“期待我们的下次约会。”
景玉说:“期待下次的礼物。”
克劳斯笑了一下。
他想要继续加深这个吻,但景玉已经想要离开。
她抱着盒子,不安地往侧边移开脚步。
不得不承认,在刚刚那个瞬间,景玉的心跳好像背叛了她自己几秒。
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了。
景玉需要冷静下来。
她低头默念。
“向钱看齐向金子看齐向珠宝看齐……”
“给男人花钱要倒霉一年,对男人动心要倒霉三年……”
她的期待,一定只是期待礼物。
一定只是期待他能带来的生理快乐。
而不是……
期待克劳斯先生。
克劳斯听到了景玉在碎碎念地嘀咕着什么,但是他想,自己并不会在意。
他不应当去在意。
在他的视线下,景玉匆匆忙忙地拿着盒子离开,在上车的时候,脚还滑了一下,大概是有些走神,心不在焉。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克劳斯为她拉开车门,帮她关上。
克劳斯微笑着说:“再见。”
景玉严格地回答:“再见,克劳斯先生。”
她目不斜视,像一位高傲的淑女,平视前方。
唯独胸口剧烈的起伏暴露了她的内心。
一直到傍晚,埃森先生才回来。
他有着和克劳斯同样的卷发和绿色眼睛,只不过因为上了年纪,眼神更加锐利,好像随时能冲下来捕食的鹰。
眼睛和脸上也有着严肃的皱纹,埃森先生并不擅长扮演一个慈祥的老人。
即使上了年纪,威严也比和蔼更多。
克劳斯原本正在阅读,听到声音的瞬间,他皱起眉,一言不发,合拢书,转身就走。
埃森先生叫他:“克劳斯。”
克劳斯没有停下。
他又叫一声,着重,用了全名:“克劳斯·约格·埃森。”
德国人在愤怒的时候并不会高声说话,而是用着具备警告意味的低声线。
佣人缄默,安静飞快地整理着桌子、收拾着刚才克劳斯用过的杯子。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悄声迅速离开。
克劳斯站在台阶下,转身看向埃森先生。
埃森先生看上去有些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灯光下有一道浓重的阴影,头发也不如以前那样明亮。
他已经老了。
“你需要一个继承人,”埃森简短地告诉克劳斯,“那个中国女孩不错,我认为可以。”
克劳斯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我想我应该和您说过,”克劳斯说,“未来五年,我都没有孕育后代的计划。”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埃森睁开眼睛,告诉克劳斯,“你已经出生了。”
“然后呢?”克劳斯平静地问,“让一个基督教信徒怀孕,让她不能违背教义堕胎,只能隐瞒家人偷偷生下孩子?让这个孩子被人欺负、殴打甚至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