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路上葛布都不怎么搭理萨仁,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是下午两点到的,折腾半天,到晚上七点才说要送他们去招待所,顺便帮他们买回程的票。
萨仁以为这就没他们的事了,还想着来京市一趟要不要去看看二哥,二哥跟乐煦煦都调来了京市,他也终于经受住了女方家属的考验,只等着年底举办婚礼。
除了二哥,她还想去看看徐司令,虽然自己帮了他,但那几张已经付过钱的票实在太贵重了,这个人情肯定要认的,既然来了自然要过去看望一下。
他们一行人都住在招待所二楼,萨仁正在楼道里跟旗委的人说自己明天要去拜访朋友,不跟他们一起回去,楼下就传来车声。
然后有人急匆匆的从楼下跑上来:“萨仁呢?”
萨仁急忙站出来:“怎么了?”
“快跟我们走一趟!”
那人满脸焦急,旗委的人不放心萨仁一个人去也要跟着,人家不让。
萨仁对自己的身手有把握,再说这人她在民宗委见过,是公职人员来接,又是公家的车,怎么可能出事。
不过让人慌张的是,来了三辆车,其中两辆车上的人下来要守在招待所,说是要保护他们,是保护还是监视还真说不准,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萨仁把旗委的人还有跟下来的公安都劝回去,“放心吧,咱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护送而已,不会有事的,都上去休息吧。”
她自己利索地上了车,等车开了,把那些人甩在身后,她才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人沉着脸说:“葛布中毒了。”
“啊?你怀疑是我下的毒?”
那人摇摇头:“没有怀疑你,你不是神医吗,吉猛老人说你能治。”
萨仁无语极了:“不管我能不能治,先送医院啊,医院各种设备跟药物都有,救治的可能性更大。”
“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对方却不说话了。
萨仁疑惑极了,难不成是他们给这孩子下的毒?
等萨仁见到人时,才发现不是别人害的,就是这孩子自己咬破了假牙,把藏在里边的毒丸咬破了。
还好审问他的人有军队背景,上去就朝着他胃部两拳,硬是让他把药给吐出来了,但毒药是烈性的,沾染在口腔上的那些迅速进入葛布体内,没等给他漱口洗胃,人就晕了。
萨仁先把自己的小药丸拿出来让葛布吞下去,又用银针封住了穴位,护住心脉,这才说:“这种毒很少见,见血封喉,真要让他把整颗吃进去,当时就没救了。”
负责人姓李,是个主任,平头娃娃脸,看着很显小,不过从他眼角那些皱纹看,应该也有三十好几了。
他叹口气:“还好有小钟在,不然真就完蛋了。”
萨仁皱眉,想到小钟那利索的两拳,十分佩服他的当机立断,但又有些担心,她不由问:“你们严刑逼供了吗?对一个孩子?”
“没有,就是简单的询问,甚至为了不让他感觉到我们在审问他,都没进审讯室,就在办公室里问的,还给他拿了水果,像在闲聊一样。可说着说着他突然就用力咬牙,还好小钟看出来了,要是再晚一点,真不敢想象。”
小钟就在一边站着呢,他看了眼萨仁:“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暴力,更不会去打一个九岁的孩子。”
萨仁马上诚恳道歉,她发现自己好像也被这孩子蛊惑了,听到他被逼到自尽就以为他受了欺负,可这孩子都能把毒药丸藏在牙齿里,哪里是单纯的孩子。
李主任问萨仁:“你能不能把人救醒,我们不太想去医院。”
萨仁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做到,但还是问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人多眼杂,你们带这孩子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把这事在草原上传开了,都说他是章加活佛转世,今天他要是服毒死了,我们也不会宣布他的死讯,你能明白吗?”
萨仁心中一跳,看来战争一直没有停啊,这明显是个套,用这孩子的命来做的套。
如果这孩子死了,接下来他们要传的估计是华国把转世的第八世章加活佛给弄死了,华国的宗教政策只是摆设,这样一来内蒙跟藏边的宗教人士都会对国家产生怀疑,甚至怀恨在心,已经安定下来的民心也会有动荡。
“我明白了,放心,我可以帮他排毒,只是要用到很多药材,还有打磨药材的机子,请你们帮我准备。”
萨仁其实只用针灸就能把人给救醒,但她还是决定用帮雷老爷子排毒的法子来帮葛布把体内毒素拔除,毕竟现在是国安跟民宗委在合作处理这件事,国安的人大有怀疑一切的精神,她可不想冒险。
李主任表示只要不去医院不把事情闹大,什么都能安排,于是萨仁就又配置了一盆的药糊给葛布糊了全身。
等葛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年纪小又吃得多,代谢旺盛,再加上萨仁的辅助,那点毒素没攻到心肺就被清出了体内。
萨仁喂了他点葡萄糖,他迷茫地看看四周:“我转世了吗?”
萨仁愣住,她在葡萄糖里加了料,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就算葛布说了实话,大家也只以为他是鬼门关走过一遭后,幡然醒悟了,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可他睁眼第一句居然问她转世了吗,难不成他真的是活佛转世?
萨仁就顺着他问:“你不是葛布吗?又不是活佛,怎么会转世的?”
“他们跟我说只要我以转世活佛的身份死去,就能转世到一个富足美满的家庭里。”
葛布已经看清了周围的摆设,也认出了萨仁,他失望地说:“我为什么没有转世,我没死吗?是不是你害的?他们让我小心你,说你有邪术,我都不敢跟你说话。”
萨仁气笑了,她好像还没有阻止别人转世的能力,只问道:“他们是谁?”
“我班主任还有数学老师,他们给我补课,还给我买衣服鞋子,他们说我长得像七世活佛,就帮我了,他们还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萨仁心疼极了,这孩子想要的是个富足幸福的家庭,有自己的爸爸妈妈,那些人怎么忍心利用他这个弱点来利用他!
这时小钟突然拿着一个纸板在葛布看不见的角度展示给萨仁,上边写着几个问题,显然是让她趁现在赶紧问。
萨仁就配合他们审问起了葛布,这孩子的所有老成都是装出来的,对方显然熟悉确定活佛的流程,还为此训练过葛布。
他们还告诉他,如果官方走流程要把他立为活佛,那就安心等着安排。如果官方一直审问不走流程,那就咬破假牙自杀,他再转世就可以得到幸福的家庭。
萨仁气得轻轻拍了葛布一下:“这你都信,活佛都不一定能转世,你又不是活佛,怎么转世?”
“反正这辈子活着太累了,又只有他们对我好,我就想着试试。”
萨仁听到这辈子活得太累这句话眼泪差点掉下来,小钟又举起一个纸板,还瞪她一眼,意思是别心软赶紧问。
“你们自己问吧,这孩子死过一次已经明白自己被人利用了,你们问什么他都会说,对吧。”
葛布头晕晕的,真就点点头,小钟跟李主任试了试,还真是问什么都说,于是一晚上就把那些鬼都揪了出来。
李主任松了口气,吉猛老人也是被骗的,这个局在吉猛老人要去福利院领养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就是想借吉猛老人的特殊身份搞事。
在这份鬼名单里,萨仁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急忙问:“这个阿勒坦是不是查达的?”
葛布点点头:“对,他是去年才加入组织的,他在乌市的工作被人顶替了,回来找不到活干,又不想回家放羊,就被我们数学老师吸收进组织了。他认识你,还很恨你,甚至想给你找点事,是组长不让他搞事,怕影响我的终极计划。”
这个组长就是葛布的数学老师,葛布说他经常拿根金条找学校看门的大爷帮他换成钱,用这钱给组里的人按时发工资,他们以为只是个宗教组织,并不知道跟台省有关系。
萨仁没想到图海大叔也被牵扯进来了,幸亏他当时没替她换珍珠,只换了盒子,那些票也说得清楚来源,不然她恐怕也得被调查。
第237章 药方
萨仁趁他们审问时,借了电话给徐司令打过去,没一会儿就有车来接。
小钟没想到她现在就要走,皱眉道:“我还有事要问你。”
萨仁站在那儿摊摊手:“你问啊。”
“你确实只帮他排了毒?”
“什么意思?”萨仁皱眉,一副不解的样子。
小钟道:“我是你大哥的同事,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对他用了别的药。”
大哥同事?你说是就是嘛?萨仁才不信呢,还是一脸懵逼地道:“是你们说不去医院,让我救他的,现在又怀疑我用的药?”
小钟还想问,偏吉猛老人又闹腾起来,这位老人不相信葛布是假的神童,更不相信他是被人鼓动的,萨仁只好过去安慰他:“您按我的药一顿不拉的吃,癌细胞不会再扩散,根本不需要去求活佛保佑!葛布才九岁,他是被人利用了,最多严加管教,能把他怎么样?”
“葛布不会服毒的,他那么懂事,怎么会不知道轻重?我跟台省都没牵连,他怎么会跟那边扯上关系,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萨仁只好道:“你收养了他,是不是只管吃喝就行了?他想要的是家人,那些人比你更关心他,又是学校的老师,在孩子心里是权威的象征,时间长了自然会被他们笼络过去。”
吉猛老人沉默起来,人家真没说错,他去□□真的就是收养个小猫小狗,让自己不那么寂寞,从没用心管过,这时后悔也晚了。
一老一小恐怕都得陷进去,又得失去自由,他有点急:“萨仁,你帮我想想办法,我听人说起过你,我知道你认识的人多,又有本事,你帮帮那孩子。”
萨仁叹口气:“现在只有你们自己能帮自己,把所有事都说出来,配合他们调查,只要你们没有害人,没有主动跟那边联系,谁能把你们怎么样。”
萨仁说完就走,没看见吉猛老人闪烁的眼神,小钟一直在窗外听着他们说话,这时就笑着道:“你还真是善良!只把人往好处想。”
“不然呢,跟你一样看谁都像间谍吗?”
萨仁也不理他,直接上车走了,到徐司令家,她才算松了口气,一点也不想跟这些部门打交道,可想到自家大哥就是国安的,她又有点无奈。
徐司令根本不知道她来京市干什么,萨仁跟他说了这些事,他不禁骂道:“国家一开放国门,魑魅魍魉都要出来折腾了,还活佛转世?照我说就得让那孩子上上新闻联播,在上边讲讲他是怎么被打造成灵童的。”
“这倒是个好法子!”萨仁不只把这事说了,还把自己用药让葛布说实话的事也说了,邢书记都知道了,国安的小钟也在怀疑,这事肯定要说出来,但这种药方却不能随便给别人,这也是萨仁找徐司令来接她的原因。
徐司令也被她吓到了:“让人说真话的药?不用注射吗?他们研究过这种药,但有副作用,很容易对大脑造成损伤,而且看个人体质,有时候人晕了,话不一定能问出来,而且这种药还必须注射才能起效,你的药是只要给人喝下去就能让对方说实话?”
“差不多吧,算是一种致幻剂,对人体无伤害,我在草原上第一次做的药方就是猎獾,当时是麻醉剂,我改良了一下,实验过两次,都很见效。”
徐司令饶有兴致地问:“怎么实验的?”
萨仁就说了自己给那日阿妈和那日用的那两次,在首都大学那次,对方根本没有察觉到,她也没提。
“我知道用这种药不好,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有时候除非传谣者自己说出造谣时的心理跟过程,才会有人信。老话说得好,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也是没办法才用这种法子。”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徐司令疑惑地琢磨着这句话,“有意思,这是老话吗?我怎么没听过?”
萨仁哪知道这句话什么时候传起来的,反正她解释清楚了,也主动上交了药方。
徐司令沉吟片刻就说:“这药确实方便,但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再用了,让别人知道你有这种能力,谁还能真心跟你交往,都得防着你怕了你。以后再受了委屈,解释不清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只要你有理,不管天南还是海北,你在哪儿受的委屈,我这手就能伸到那儿……”
萨仁眼圈一红,虽然徐司令一直对她很好,她也拿他当长辈,但也一直觉得双方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真没想到他能对自己维护至此。
“您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因为受点委屈就让您出手呢,我自己都能处理好,用这药确实是偷懒了,觉得方便。今天上交后,我不会再用了,也希望拿到药方的单位能严格控制,把这药用在该用的地方。千万不能用来窥探隐私,随意使用。”
徐司令笑道:“放心,这药说给谁听都得害怕,你还真是找对人了,要换个人,真不敢接。”
徐司令让萨仁不要再管这事,他会处理好,徐夫人直等到他们聊完了正事,这才过来:“你二哥跟煦煦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年底吧,我阿爸阿妈年底会过来提亲,毕竟是男方,这种事总不能让女方主动提吧。”
徐夫人松了口气,她之前听乐煦煦妈妈说过这事,他们同意婚事,一是因为萨仁二哥确实优秀,二是因为萨仁对雷老爷子有恩,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乐煦煦那丫头非他不嫁。
虽然同意了,但总觉得他们这边有点上赶着,男方一点表示都没有,不懂礼。这时徐夫人见萨仁说会来提亲,就高兴地道:“对嘛,虽说是新社会了,不讲究这些,但结婚前两边亲家也该提前见个面,商量下婚事。”
萨仁没在徐家多留,她来就是想通过徐司令把这事说开,把药方交上去,免得再惹人怀疑。
年底一家子都要过来,她得去四合院那边看看,免得来了再手忙脚乱,被褥跟日常用品也得提前采购好。